“很多事情,我都是后来从大伯和其他家人那里了解的。”简宁煊靠在床头,表情淡淡的,像是在讲叙别人的故事,“我父亲非常爱我的母亲,得知怀孕的时候,他们都很开心。但3、4个月后,我的异常体质开始影响母亲的健康,高温引起的各种症状,让她痛不欲生。怀孕6个月时,母亲持续高烧,又因为担心影响胎儿,极力控制用药。
“父亲不忍母亲受苦,强烈要求引产,都被母亲拒绝了。或许他当时还抱着几分侥幸,觉得母亲能够平安地将孩子生下来。然而,事与愿违,我的体温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在9个月的时候提前分娩,剖腹时子宫大出血,最终死在了手术台上。”
安步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简宁煊擡头望着天花板,继续道:“因为母亲的死,父亲对我恨之入骨。从我出生开始,他就没有关心过我。我的名字是大伯取的,我的衣食住行也是大伯安排的,我每年的生日,都是大伯一家陪我过的。如果没有大伯,我恐怕早就死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了。”
“你……恨你父亲吗?”安步问道。她觉得简宁煊没有长成一个怼天怼地怼人类的反社会中二病,真是棒棒哒。
“以前恨过。”简宁煊轻声道,“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对我这么狠心。但后来才发现,我和别人不一样。母亲的死,确实是我造成的。那种体温连我自己都受不了,而母亲怀了我整整9个月,可以想象到底有多痛苦。”
母亲为了他,受尽煎熬。父亲失去了最爱的人,换来了一个无法亲近的孩子。原本幸福的家庭,因为他的出生,支离破碎。
简宁煊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但心中的内疚和自责始终困扰着他。大伯一家对他关爱备至,他无以回报,只能尽量做好自己。他学会了控制情绪,与人保持距离,不愿看到亲人极力想要关心他却又不得不忍受的模样。如果一定要有人承担愧疚,那就由他一人承担。
尽管父亲说话难听,但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若自己执意要和安步在一起,将来很可能会伤害她。上次在温泉山泉,他应该庆幸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简先生。”安步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吗?”
简宁煊沉默片刻,认真道:“不后悔。”
“那么,你母亲所付出的一切就是值得的。”安步坐起身,“不要为了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而愧疚,记住母亲对你的爱以及赋予生命的恩情,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你看我,我就‘活’得很有意义。”
前面还一本正经,最后一句话又让简宁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对了,你父亲之前叫你不要祸害别人家的女儿?”安步伸了伸自己的长腿,懒懒道,“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祸害’我?”
简宁煊的目光顺着她的长腿,缓缓移到她的脸上,眼中透着几分幽怨。
安步翻身下床,脱掉外套,蹬掉拖鞋,最后只剩下一件打底衣,光着腿踩在地毯上:“试试吧?”
简宁煊:“试……什么?”
“简先生,这种时候就不要装傻了。”安步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板,“来不来?”
人生在世,就应该释放自我,浪、荡不羁。
简宁煊绷着脸,极力抵抗着。
“简先生,你的生物一定学得不好。”安步忽然说一句不搭边的话。
“什么?”简宁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人体温度最高的地方是肝脏,其次是口腔,至于其他部位,即使运动时,温度也高不过口腔。”安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既然我们能够愉快的接吻,那么更进一步的接触也不会有什么障碍。”
简宁煊眼中倏地燃起两簇火光。
安步继续道:“我的体温低于正常值,你与其担心自己温度太高,还不如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的温度太低而阳……”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一股力道裹挟着掳进了浴室。
水声哗啦响起,玻璃门上映出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模糊人影。
半个小时后,雾气腾腾的简宁煊抱着安步走出浴室,扑倒在床、上……安步趴卧着,在大和谐的瞬间,眼前骤然一亮,原本灰色的枕头化为了一片湛蓝,如同染色一般,一点点向外扩展。湛蓝色的床单,银漆色的雕花床,米黄色的台灯,灰蓝色的墙壁,紫色的暗花窗帘,棕色的衣柜,绿色的盆栽……
距离越近,色彩越鲜明。
安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拽着蓝色床单的白皙手指,随即又转过头,对上一双灼热的蓝色眸子,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汗珠滑过麦色的皮肤,紧致的肌肉充满了张力。
安步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晰的简宁煊,真是帅得五彩缤纷,美得耀眼夺目。
“难受吗?”简宁煊压抑着动作,低声问道。
“不要小心翼翼的,我身强体壮,经久耐用!”
一句话绷断了神经,简宁煊彻底放下顾虑……
几乎是同时,安步的生气值暴涨了450点,一丝异样的感觉如电流般窜上她的背脊,直入她的大脑。
这一霎那,安步仿佛又感受了活着的生机,触觉、嗅觉、视觉、听觉、味觉全都复苏了。
“简先生。”
“嗯?”
“我突然想吃巧克力。”
“……”
第二天,当简宁煊醒来时,身边空空如也,只有被拽地皱巴巴的床单和快要掉到地上的枕头。
他猛地坐起身,左右环顾,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心头一紧,快速穿上一条睡裤,朝门外跑去,刚来到门边,房门就从外面拉开了,安步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他一把抱住安步,生怕她消失一般。
“醒了?正好,去漱洗一下,准备吃早餐吧。”安步一手推了推他,一手护着托盘,走进卧室。
简宁煊紧随其后,看着她稳健的步伐,窈窕的身线,突然伸手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昨天做了几个小时,她怎么一点都不累?不是应该软软地躺在他怀里,和他一起迎接清晨的阳光吗?
“别撒娇,赶紧去漱洗。”安步向后勾起脚,在他腿上戳了戳。
“嗯。”简宁煊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迈步走进洗手间。
回想昨晚的激情,简宁煊眉眼间都是幸福,整个人容光焕发。
不过片刻,他又缓缓收敛了笑意,捏着牙刷的手指有些泛白。
“过来吃早餐吧?”安步见简宁煊出来,擡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简宁煊默默注视了安步许久,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说道:“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说完,他快步走出房间,五分钟后,他一脸沉重地走回来。
安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这样子让她有点方啊,难道昨晚发现什么了?
简宁煊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沉声道:“安步,对不起。”
安步:“???”
刚做完爱就说对不起,这是拔吊无情、准备甩人的节奏?
安步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盒子看了看,竟然是一盒避孕药!
简宁煊艰难地开口:“我事先没有准备避孕套,所以……”
安步:“……”
如果不是了解他的情况,像他这样直接扔给情人一盒避孕药,分分钟就得闹崩。
“你担心我怀孕?”安步问道。
简宁煊深深望着安步,“我不知道自己的体质会不会遗传,但即使只有1%的可能,我也不想冒险,更不想经历父亲那样的痛苦。”所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孩子,只希望安步健健康康地陪在他身边。
“你向我道歉,是因为你不能给我一个孩子?”
简宁煊点头不语。
“我明白了。”安步将避孕药推了回去,“你放心,我不会怀孕的。”
简宁煊不放心:“还是吃两颗吧,我下次会准备好避孕套,不会再让你吃药了。”
“避孕套也用不上。”安步将一条腿搭在他的膝盖上,全身舒展地靠在沙发椅上,“你知道我的体质也很特殊,根本无法怀孕,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达成一致。所以,你不用觉得内疚。”
简宁煊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心头的压力瞬间烟消云散。和她在一起,好像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简先生,你说,”安步凑过来,笑道,“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简宁煊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搭上她的肩,将她拉入怀中,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宝物,无可替代。
“不要叫我简先生了。”简宁煊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那该叫什么?”安步坐在他身上,一条腿弯起,叠在胸前,下巴放在膝盖上,笑盈盈地望着他。
“宁煊?”
“太普通了。”
“阿煊?”
“听起来一点都不霸气。”
“煊?”
“emmm……”安步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平时我还是叫你‘简先生’,你不觉得这个称呼有种职业play的代入感吗?”
简宁煊:“……”原来你平时都是这么想的,职业play……
“其他时候呢,我可以叫你‘煊煊’、‘猫主子’或者‘亲爱的’,你觉得怎么样?”
简宁煊最中意后面那个称呼。
“嗯,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他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女人,幸福溢满心头。
在安步满足于大和谐获得的生气值和满眼绚丽的色彩时,简先生已经开始琢磨求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