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心愕然了,她就算没有注意看,也至少能发现出,这唾沫都是朝着她来的。
她做什么了?这群人就朝着她吐唾沫?
那瞬间方雨心温柔的面孔疯狂的抽动起来,温柔的假面摇摇欲坠,满眼愕然。
确定了方雨心的身份之后,几乎没有人再对这场闹剧多感兴趣了,方才当了出头鸟的那老头被弟弟拉走之前还不忘脸红脖子粗的瞪方雨心一眼,剩下的不爱看热闹的老人家一哄而散,有四五个和路文良关系不错的老太太围拢过来泾渭分明的分开了正在对峙的母子俩,将路文良护了个严严实实。
她们看向方雨心的眼中满是敌意:“你来干什么!你又要来害人了!呸!狐狸精!”
方雨心面红耳赤,她的小清新实际上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不太会骂脏话,让她列举亦舒三毛的名言高谈阔论或许不困难,可像是狐狸精啊,不要脸啊之类的话,自恃品德高洁的方雨心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这使得她在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被老太太们不歇的骂了半个钟头,路文良冷眼旁观许久,直到方雨心眼中的狰狞逐渐被无措取代,才轻轻开口:“阿姨。谢谢你们帮我,我妈来找我,按理说我不应该不见,但你们也知道,前几天我姐的男朋友找上门砸了我的摊子,我现在看到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家立刻就心疼了,刘长风来的大张旗鼓砸的惊天动地,那狰狞的模样让人在得知了他与路文良的关系之后几乎无法置信,怎么?那个当姐姐的没把弟弟弄死,这个当妈的还不乐意了?亲自来一趟?看着是个人模狗样的,谁知道心肠竟然那么黑!当初来的那么一大批年轻小伙子,自己这群老骨头不敢用鸡蛋碰石头,今天来找麻烦的只是个女人,她们有那个必要躲么!?
老太太们紧握着手上的扫把棍,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方雨心也吓的脸发白。
路文良心里很不好受,他何尝想要把事情闹的这个地步?现在只算是给方雨心一个下马威,让她不敢用自己来之前构思好的对策来对付他,可这样拖着毕竟也不是办法,在不知情的许多人眼里,就像是刚刚那个出头的老人家那样,估计都会隐约觉得路文良做的亦有不对。
经过了那么长时间费尽心血的布置,路文良怎么会容许自己从道德的制高点坠落呢?他不单要和所有麻烦脱离关系,还要脱离的光明正大,脱离的让人无从指摘,因为从一开始,他就不是错的那个人!
看着事态已经发展的差不多,路文良伸手拦住几个义愤填膺的老太太,脸色的表情很哀伤:“阿姨,你们别说了,她毕竟是我妈妈,她来见我,我本来也不该对她这么冷淡,刚刚是被她吓住了,我现在好多了,让我和她单独谈谈吧。”
方雨心阴鹜的眼神倏地扫了过来。
老太太见路文良这么想不开,都急了,纷纷出口相劝:“你这娃脑袋里装了啥?你妈来找你能有好事情吗?我们都在的时候还能帮你撑撑腰,要是单独在一块,她欺负你咋办?”
路文良笑了,露出一排稚气白净的牙,眼睛弯的老人家心都化开:“阿姨您多心啦,她毕竟是我妈呀,怎么会害我呢?”
几个老太太又犹豫了起来。
是啊,来凑这把热闹本来就不应该,天底下没有外人拦着当妈的不让见小孩的道理,就算再怎么坏呢,也是别人的家事啊。
可方雨心看起来真的就不是个善茬,刚刚像只野兔似地被众人围攻谩骂的时候,也不见她脸上有什么落人把柄的表情来,可这女人干的确实又不是人事儿。生活经历多舛丰富的老人家不会再清楚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永远都不是那种把心思放在台面儿上的坏蛋,而是城府深到让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稍有不慎,就在背后温柔的捅你一刀的那种老实人。
方雨心真的有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驯吗?绝不可能!能够放任自己的女儿让男朋友来和亲生孩子不死不休。自己分明经济条件非常不错,却让孩子住在这老旧又肮脏的破楼房求学,这女人的心,不要太狠啊!
一时间众人又担心路文良会吃亏,又忍不住心下酸楚,她们这些人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未见过路文良这一等懂事的孩子。谁家的儿女不是辛苦拉拔长大的呢?住在这一片儿的人,就算是不穷困,也富裕不到哪儿去,可饶是穷人家的孩子,又有几个能像路文良这样早当家的?如果不是路文良亲口承认,几乎没几个人敢把他和前几年那个电视上播的受虐儿摆在一起。这样的家庭长大,没有长歪,没有愤世嫉俗,太不容易了。
可另一方面,路文良对于母亲的依赖和宽容也让这群老人家止不住的熨帖,这孩子独立、礼貌又纯孝,被爹妈这样抛弃了,难得还有这样善良的本性……
大家伙摇着头,两两对望片刻,纷纷叹气,让开了一步。
路文良笑着和众人道别,眼看大家推出几步开外,旋过身子把门打开的同时,他冷冷的朝着方雨心道:“愣在那里干嘛,你不是要见我吗?”
看到路文良的态度时以为事情出现转机的方雨心不由怔住了,好几秒之后才抽动着嘴角跟上。
楼下的一群老太太担忧的在十步开外看着,径自窃窃私语——
“你说她妈来干嘛啊?”
“能有什么好事?他姐夫上回来的时候……啧啧,你看闹的……”
“那不行啊?小良加一块没别人一半儿重,他妈要是撒泼的话,这孩子不是被吃定了?”
“不能吧,看起来挺有文化的……”
“咋不能啊?你没看她刚才得意的样子……不成,咱们在这儿看着一点用没有,得想个法子。”
“啥法子?他亲妈来了你能这么办?难不成叫记者……唉?我记得这孩子之前在市电视台播过啊?”
“哎呀,电话电话!社会部是吧?电话多少来着……”
……
……
另一边,三楼,路文良刚一打开房间,阴暗狭小的空间就让方雨心不由的退了几步。
周围没什么人,她也就没有强撑着笑,脸色不太好看:“你平时不做卫生的吗?”
路文良撇她一眼:“要不我们就在这儿说?”
方雨心左右看看,这里又不隔音又不遮蔽,她的事儿哪能在这儿说啊?赶忙摇摇头:“我就是说说,你别闹脾气啊。”
没理她,路文良进门换鞋,将书包丢进房间,锁好门然后把长廊那儿的灯打开,拉出两条椅子又泡了两杯热茶:“坐吧。”
盯着椅子上的油渍看了足足一分钟,方雨心才艰难的在上头覆了张面巾纸,虚虚的坐下来,只觉得自己的大腿上黏糊糊的不知道碰上了什么东西,让人几欲作呕,她一时撑不住表情深深的皱起眉头,止不住的扭来扭曲,屁股下跟扎了钉子似地。
瞧她作的样子路文良心里就来气,不干净您也别直接表示出来啊,礼貌懂么?
他也得有时间来搞卫生啊,前段时间给刘长风闹的鸡犬不宁,路文良连上学路上都要搞反侦察,书包都够重了还得往里头放砖块,手里时刻要准备着给人套麻袋,他容易吗?还有时间搞卫生?男人不都是这样凑合的么!?
他不讲话只喝茶,方雨心另一边却盯着他泡茶的玻璃杯看了半天,这玻璃杯没事儿吧?怎么全是气泡啊?水一泡不会炸开来吧?这屋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有洁癖的方雨心第一个坐不住了,她不是个愿意将就的人,脏污的环境让她原本想想要慢慢周旋的想法瞬间去了大半,干笑两声捏紧包包,方雨心生硬的开口:“文……文良,这么多年没见,你过得还好吧?”
路文良在她旁边坐下,从抽屉里掏出一罐蜂蜜往茶杯里倒,发现方雨心看着自己,他轻笑一声,伸出舌头,在蜂蜜罐子的边沿长~长~的~,舔了一圈。
方雨心震惊的扭回头,肚子里疯狂的开始翻滚搅动,她为什么会有一个那么粗鄙的儿子!简直和路功一模一样!
路文良则在心里嗤笑,方雨心这人果然是锐气太盛,刚刚只不过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现在的沟通就开始变得束手束脚,明知故问什么的可不就是在旁敲侧击?她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那当初为了逃避责任亟不可待的离开周口镇的那个人又是谁?
端着蜜罐怔怔的盯着方雨心看了半响,路文良也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难过还是凄凉?好像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不对自己的父母怀抱任何的期望,也正是因为如此,时至今日,他受到的伤害才会越来越少,旧日的创痕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痊愈。
低下头,叹了口气,他终究不愿意和这个给予了自己不错童年的母亲闹的太难看:“我挺好的,……结婚之后,妈你还好吧?”
方雨心咽了口唾沫,尴尬的笑了笑:“恩……挺好。”
两人便又不说话了。片刻后才听到方雨心开口:“前几天你姐找你了哈?恩,她年纪也还小,又是女孩子,你多让着她,她也没什么恶意。”
路文良面无表情,没什么恶意?
就见方雨心捏着手提包的手越来紧。
方雨心也很无奈,她一开始在家里想的策略竟然一个都用不上?对着自己的儿子,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无从下手的感觉,软硬兼施似乎都无法调动他的情绪,刚刚自己的亲近也没有让他露出一丁点动容的表情,但刚刚在楼下的时候,他确实又表达了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的……
才分开没几年吧?为什么他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变化?不光是外表,方雨心几乎无法读出路文良的任何情绪,虽然看到对方在笑,但她心里清楚,路文良对她绝对没有抱有善意。难道这孩子还在怨恨她?
在脑海中排练了几个小时的母子抱头痛哭场景全没用上,她深深皱起眉头,更加确认了路文良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失去耐心的方雨心一手撑着下巴,满眼疲惫:“我知道你怨我。”
路文良喝了一口茶水,垂眼沉默。他确实怨过方雨心没错。
“但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啊,妈又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了?你以为妈在外面过的是什么好日子么?你姐又不争气,成绩也不好,没有你半点的懂事,她要是能和你一样聪明,就不可能看上那个叫刘长风的小混混!他前几天来找你麻烦的事情,我后来也知道了,把我气的啊……”叹口气,方雨心瞥一眼路文良的表情……没变化?
后面的话,她竟然一时无法继续下去。
路文良心如止水,有什么波澜?从小到大,这还是方雨心第一次毫不吝啬的夸奖过他呢,赵婷婷年纪比他大一岁,入学却比他晚一年,两人一直同班上学,赵婷婷却愣是到了十岁还不会自己系鞋带,期末考试的时候,路文良总分比赵婷婷多将近一百,方雨心也从未为此夸奖过路文良一句。路文良拿回来的三好学生奖状,没有一张上过路家大堂的墙,反倒是赵婷婷的几个美术绘画音乐奖,每张都粘在门市里最显眼的地方。
她现在这种态度来的太突兀,居然没有让路文良升起一丁点高兴的意思,也对,假如父母对孩子的好掺杂进那么多不可言说的目的,那么这种好,还具备一开始人人渴望的甜蜜么?
路文良张口:“妈,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对方雨心这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来说,直来直往的谈话反倒更加能够克制她的蛊惑。方雨心捻着手指,死死的盯着路文良,片刻之后,忽然站了起来:“没,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过的好,我心里就放心了。妈今天还有点事,等到有空了,就把你接来家里吃饭。你赵叔叔也念叨你很久呢。”
本能的直觉告诉方雨心,今天她绝对不可能这样轻易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说出来,今天这孩子估计会和她撕破脸。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强迫路文良的本钱,今天在楼下的那群老人很清晰的给了她这个认知,她还要在海川混的,把名声搞臭得不偿失。
想要达到目的,她有的是时间。
她突如其来的退让让路文良也有点惊讶,他迅速的站了起来,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眼看方雨心转身离开。
这时候,大门传来了有序的三声叩击。
一个略微低沉的女音隔着门传了进来:“你好,请问是路文良的家吗?”
方雨心停下脚步,狐疑的回头看了眼路文良,她大概以为路文良那么早就谈恋爱了,但想想看,这个声音也不像是年轻女孩的嗓音。
路文良立刻回过神越过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女人,白衣黑裙无一丝乱发的前额显得她异常干练,一手还维持着叩门的姿势,和路文良对视了三秒钟,她骤然惊喜的叫了起来:“小良!你还记得阿姨吗!?”
路文良立刻笑了起来:“朱阿姨,好久没见了,你越变越漂亮了。”
朱淮,海川市电视台社会新闻部的记者,当年路文良到海川求助时,她恰巧就是跟踪拍摄队伍里的一位实习播报。
越过路文良的肩膀,朱淮看到站在屋里一身素雅格格不入的方雨心。
她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对方雨心点了下头:“你好,你是方女士吧?我是海川市电视台社会新闻部的记者朱淮,您……就是小良的母亲?接到附近居民的电话,我们也很关注小良的健康成长呢。可以透露一下您此行的目的吗?”
方雨心脸色煞白,后退一步,对上朱淮不怀好意的笑容几乎面无人色。
眼看她落荒而逃,背影虽然强撑仪态,但已经丝毫没有她来时那种油然而生的高傲了。
朱淮回首盯着她的目光带着些鄙夷。不论在什么时代,为父不慈为母不贤为子不孝,都是会让人唾弃的,方雨心看起来经济条件那么好,却偏偏舍不得花出一分半毫在自己亲生的孩子身上,她生下了路文良,却不愿意承担作为母亲的责任,这是多么让人轻鄙的行为。
路文良知道火候,等到方雨心走远了,就亲昵的拉了朱淮一眼:“朱阿姨,我妈她……你别怪她,她自己也有难处。倒是您,您怎么会来看我?”
朱淮对他前半句话叹了口气,过后又掐了路文良一把:“好小子,考上市一中了?有出息的啊,居然不来找我!”
路文良腼腆的提了提唇角:“我怕给你们惹麻烦,都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做好了。”
朱淮眼中有着疼惜,她如今孩子也已经有十四五岁,当年路文良的出现给了她事业一个难得的攀上巅峰的台阶,将路文良那个报道做完后不久,市电视台就将她转正为正式记者,之后更是频频提拔,她如今在台里也算是个资深老人了。然而不论多么忙碌的工作,她永远也不会占用掉自己和孩子相处的时间,路文良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让她无比的明白家人的关爱对于孩子们是多么重要。现在她的孩子长大了,也十分乖巧懂事,人见人夸,但这么多年来,路文良一身疮疤腼腆微笑着原谅了自己父亲的模样,却始终无法拔除出她的脑海。
也正是因为年轻时路文良给她的震撼,使得朱淮对社会的不公允异常敏感,所以面对每一个话题,她都尽自己所能兢兢业业也做到最好,如果不是这样,她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这样迅速的成为市电视台的几个台柱记者之一。
时隔多年后,又见到这个少年,朱淮很欣慰的发现对方长大了。不光是外表,从一言一行中,都能看出来路文良不同于寻常同龄人的成熟,虽然这对很多孩子来说是特别残忍的一件事,但路文良的家世非同寻常,更加迅速的成长才是最适合他的。
家里很乱,路文良就没有请人进屋,他找了巷子里一家老茶楼来招待朱淮,点一壶茶,几个小茶点,听着周围人谈笑的声音,时而有几个路过的老人和路文良打招呼。
朱淮笑着问:“你知道李烨的消息吗?”
路文良说:“李老师?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当初托她的福我才能逃离那个家呢,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可以的话,我还是挺想去拜访的。”
朱淮说:“你肯定猜不到,因为当初教育局给她办法了一级优秀教师奖状,这些年她的工作也挺顺利的,现在她已经不在小学了,在海川海军附属高中当老师,桃李满天下了。”
怔愣片刻,路文良垂下头,有些感慨的摸着茶杯的杯壁:“是啊,变化真大,几年不见,大家都很好,我就放心了。”
朱淮深深的凝视着他,眼中有着难言的担忧:“我知道你有困难,不过也是才知道的。如果不是刚刚你的邻居们给电视台打电话,你是不是就一直打算自己把麻烦承担下来?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你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了,不是我在藐视你,但在这个社会上,独行侠是行不通的。”
路文良无言以对。
要说什么呢?他确实是有点不知好歹,但永存在记忆和血脉中的习惯是无法改变的,他不喜欢亏欠,在不得已的时候求助于人他尚且能心安理得,但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用为了生计发愁,还要依靠着别人替他处理问题的话,实在是太软弱了一点。更何况……
叹口气,路文良五味杂陈的说:“我……真的不太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是我妈,她对我再怎么不好,我也没法说服自己去害她,她……也挺不容易的,活在那个圈子里,身边都是有钱人,我损了她的脸面,比要了她的命还要严重呢。”
“她就是吃定了你这点!”朱淮气的一拍桌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还有……”抬头看了朱淮一眼,路文良紧锁眉头,“还有就是,我姐姐,额,就是和我妈一起走的那个姐姐,她现在的男朋友,是海川这边一个叫做盘龙会的黑帮的人,听说势力很大,派出所警察局都不敢管,我觉得求助你们也不过给你们增添烦恼罢了。”
“盘龙会!”朱淮大吃一惊,“你说真的!”
如果涉及到盘龙会,这事情就真的不是那么好办了,毕竟现在海川还正在发展起步的初期阶段,本地的资深帮派所积累了那么多年的威望也不是白来的,其中最为红火的帮派又以盘龙会和西建帮隐隐为首,这两个帮派双足鼎立,两相抗衡,手下帮众数量不容小觑。只要重点治理了哪一个,另外一个都难免会打破如今最为微妙的平衡,届时海川被西建帮独占,成为西建帮的一言堂,还不如现如今的互相制衡好。
“怎么回事,你具体说说吧。”
路文良眼中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笑意,喝了口茶,沉声叙述起来。
……
……
海川大酒店,位于海川市市中心繁华路段最显眼的位置,酒店占地近四十英亩,高三十五层,外观恢弘大气,是海川市标志性建筑物之一。
当然,几乎没有人会想到,每天进出这间酒店的客人里,充斥着大量的华中第一大黑帮的成员,在这小小的海川市内,每天都在发生一些渺小到令人难以瞩目的小事件,然而随着这些事件的慢慢增加,水滴石穿,温水煮青蛙,所能造成的影响,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
忙完唐瑞安入学的事情,唐开瀚开始全身心投入自己一早的策划。想要汉楼取代海川的这两大老牌黑帮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唐开瀚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工夫,但是由于海川市非同一般地理环境,这里掌握着束海的命脉,束海又决定着东南的经济权柄,对即将洗白转正的汉楼来说,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去处。
往盘龙会安插人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容易,这个吃老本的老帮派在海川还有些威望,却处处都是破绽,反倒是另一处的西建帮,不显山不露水,却铜墙铁壁无从入手。
这几天,唐开瀚就正为了插手西建帮的几个人手而头痛。
助理一推门,满脸的不可思议:“唐总,上回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唐开瀚抬起头,却见他将手上一封薄薄的信双手递过来,嘴里说:“我们查了盘龙会名下的房产,除去郑潘云手下的几套别墅和郑潘云老婆在大理的一个度假屋,没有别的不明房产,我们之前定点蹲守在郑潘云福建望江别墅附近的兄弟最近截下来一封信,据说郑潘云的另两处房产也在之前收到了同样的信,福建那边偷偷的复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没有打草惊蛇,复印件给我们传真过来了,您一定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唐开瀚搁下笔皱着眉头打开,什么神神叨叨的?
看了没两行,他瞬间神情微妙起来。
“东莞码头?二十五公斤?还有郑潘云的……”身高、体重、三围、家庭住址、婚配情况、包养的盗版碟女歌星……
他抬起头:“这哪儿来的?怎么那么清楚?”
助理摇摇头,脸上也有困惑:“我派人查过,这封信是从百兴市邮政局寄出来的,用的是83年的公鸡邮票,这种邮票在很多文具店都能买到,打印纸的型号是#6554,原木浆的,也是普通的可以在市场批发的,油墨也一样,很多的打印店里都有,很难查出来源,因为没有笔迹同样无法辨别投递人性别或者更多的情况,现在正有人在百兴市翻找道路监控,另外说一句,我们的人在百兴市碰到过盘龙会统计部的人,似乎,他们也和我们有一样的目的。”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坐在对面的老板神色变得有些莫测。
“……唐总?”
唐开瀚盯着他,忽然说:“确定没有查出蛛丝马迹?”
助理汗颜的擦了把额头,有些羞愧:“……是,但我们在尽快查监控,最后一定会有进展的!”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唐开瀚摇摇头,一手撑着下巴捂住嘴,双眼兴味十足的对焦到桌面上,“另外,碰到盘龙会的人,就尽量把这件事情的视线转移到西建帮的头上,如果一定要拉一个人选出来,那就……”
在另一边的名单上扫视了片刻,他随手一指:“就他吧。”
助理点点头,没有多问,拿着名单就转身出去了,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唐开瀚骤然握拳砸了下自己的办公桌,一扭椅子面对着窗户,叹口气松垮垮的半躺起来。
怔怔的盯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凝视了许久许久。
唐开瀚捂住嘴,收回视线,狐疑的皱起眉头,“啧”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对本章的情节解释一下,是这样的,方雨心并不是一个没有脑袋的女人,遇到困难的时候她的选择不是负隅顽抗而是见好就收,这个选择在圆子看来比较正常,圆子并不想写脑残女配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