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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盆洗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所属书籍: 重生之金盆洗手

    年节过后很快就预备开学。

    路文良和唐瑞安在寒假临界点的两天之前终于赶完了作业,抱着厚厚的试题卷去报名上缴,拎着比前一年更加沉重的课本,饶是路文良两辈子的心智,都不由得沮丧了起来。

    唐开瀚也终于失去了年假时的悠闲,新年伊始,新市长马振马先生再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和之前傲慢的拒绝了众人的求见时那不可一世的模样作对比,如今的他可以说是落魄的连狗都不理会了。

    马市长在底下人孝敬给他的海川市超豪华别墅区里抱着二奶吃年夜饭,可后餐的红烧鱼还没有上桌,反贪局的公务员们就先一步到了。

    在他落网之后,海川市新上任被提拔的几个骨干也纷纷落马,连带着临近的两个城市的高层干部们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和他的亲信们被迅速的控制了,从他家的书房隔层里搜出来一个笔记本,上面详细的纪录了上任海川市短短月余期间各方面呈上来的孝敬。

    与此同时,远在帝都的一位姓马的常委会委员也因为高龄不幸逝世。

    这两件事情当中是否有关联,那可真是只有天知地知当事人知了。

    唐开瀚在听到消息的那瞬间几乎呆若木鸡。

    和马振一并落网的可不仅仅是他的拥趸,在他上任期间给他送过大面额的进贡的海川企业也都纷纷被开始调查,从企业资金到税务和上溯机关,一样一样都仔细的被排查下来。唐开瀚当初也曾拿着二十万打算和马振见上一面探探虚实,然而却因为和上任领导关系太亲密而被马振排斥,到现在一看,反倒是因祸得福的好事情。

    这种细密地毯式的筛查,对现如今要低调做人的唐开瀚是致命的!

    他无比的感激路文良曾经告诫他的那几句话,也再不去好奇路文良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了,从认识到现在,路文良为他提供了多少得以便利的建议?

    然而马振的落马代表者新一代的胜利者即将上位,唐开瀚提前接到了老市长姚崇明的电话,约他到天津去吃一顿饭,赶个场子。

    唐开瀚当天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海川。

    ……

    ……

    没有过好这个年节的可不止被双规的新市长马振,路功一家人也同样是愁云满面的数着日子等开春。

    赵王八在病床上躺着,验了伤报了案之后更加有恃无恐的嚣张起来。他的刀伤虽然划得厉害,可也恢复的快,没过多久不看不出大碍了,但他就是不歇火的要闹腾,明明可以出院了,偏要住在病房里,一天八顿的要吃补品吃水果,什么贵吃什么,蛇果一口气啃两三个,香蕉梨子却看都不看一眼,每天要护士用轮椅推他去楼下晒太阳,稍一轻忽就是大吵大闹。

    路功头发都愁白了,赵春秀被派出所拘留着,案件在看赵王八的态度抉择是否要开庭审理,路德良也被叫去了解了两次情况,每次回来都吓得半夜半夜睡不着。

    老婆儿子都被折腾的不成人样,路功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不着急,但赵王八每一听他说话就冷笑连连,丝毫没有要善了的意思。

    如是过了段时间,赵春秀的爹妈也听说了事情,从乡里赶到了县城。

    赵父完全不讲道理,见面先是狠狠的削了一顿女婿,赵母平时虽然会和赵春秀吵嘴,但关键时刻还是心疼女儿,从得知了赵春秀被收押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哭喊自己命苦,两天不见眼睛肿的像两颗硕大的核桃。

    路功行色匆匆的越过斑马线朝着医院赶,手上拎着一袋赵王八点名要吃的山竹,那价格贵的路功肉都在生疼,他紧皱眉头,咬着牙迅速走着,脑子里又开始回想起自己刚刚和赵春秀见面的场景。

    赵春秀还没有被定案,拘留期间塞点钱还是能见面的,几天不见,赵春秀迅速的瘦了下去,皮包骨头的模样吓人的很。

    她一见面就哭个不停,边掉眼泪边打嗝,鼻涕就蹭在自己脏兮兮的衣袖上。

    “外头咋样了?”

    路功拧眉盯着她:“德良被吓着了,这两天睡不着也吃不香,你哥那老王八蛋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你爹在一边帮腔,你说怎么样?”

    赵春秀哆嗦着嘴唇哭都没了眼泪,她真是鬼迷心窍了,当时就跟被人打懵了似地抢过刀就扎上去了,要是放在现在,那简直是给她个胆子她都不敢去干的。

    那时候肯定是中邪了啊!!!

    赵春秀此刻无法摸清楚赵王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眼见自己现在身处险境,丈夫神情疲惫,儿子天天担惊受怕,满心的痛楚就跟钢针似地一根根扎入胸口!

    她握着路功双手哭了好久,直到探视时间结束,被人带走,才好歹停下眼泪,却也是一步三回头的。

    路功叹了口气,走进医院大门,乘电梯到达五楼住院部。

    县城的医院贵的离谱,床位每天都要三十块,赵王八一天三顿的挂盐水和营养液,还开了国外的补药,加上新鲜水果和补品,这一段时间,家里每天的开支都高到了一个让人咂舌的地步。

    偏偏赵王八还完全没有要轻拿轻放的意思,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路功露个笑脸看过。

    他越想越气,手上捏着塑料袋嘎吱嘎吱的扯着绷紧。

    进了病房,就看到他那个凶悍粗莽的岳父正在拿着个红褐色的蛇果削皮,一面小声的在和躺在床上装死赵王八说话。

    路功无论如何笑不出来,没好气的把山竹往床头柜一放,低头不经意的瞥了眼垃圾箱,他妈的,全是奶粉罐糖水草莓这些稀罕东西,他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吃上一次!

    赵父数落他:“上午说去买个水果,那么晚才回来,你走路脚程比狗还慢!”

    赵母瑟缩的把拿去倒的尿盆轻手轻脚的塞回床底下,等到直起腰来,也一脸寡妇相的看着女婿,眼神里全是责备。

    她担心赵春秀的下场,但路功却不甚在意女儿的安危,为了安抚赵王八,让他不至于拿女儿撒气,她只好低三下四的去替人端茶倒水洗夜壶,但自家女婿却是个拎不清的,每次来医院都要三催四请还不情不愿,这让她如何能放心的起来?

    路功撞到她的眼神,心里憋了口气,脸都染上薄红。

    赵王八颐指气使:“医院的饭难吃死了,我晚上要吃东北大米和辣酱菜。”

    路功皱起眉头:“这大冬天的我去哪里找东北大米?市场上卖的不就叫东北大米么?那个也不好吃?”

    赵王八转了个身,手里捏着蛇果软软的啃:“那个不好吃,不香。”

    “那我咋还吃呢!”路功一肚子火气,这几天他给人当孙子都当成真孙子了!这辈子他就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赵王八一听他口气不对,马上就来劲儿了,转过身似笑非笑:“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吃那种米伤口好不了行不行?我是病患你不知道啊”

    路功咬牙切齿。

    赵王八占了上风,小人得志的笑着:“我劝你最好还是别逼逼叨逼逼叨的,我叫你干啥你干啥就对了,我手上这一刀是你老婆砍的,我脑袋上的疤是你儿子砸的,万一我没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一不小心死了,那到时候死的可不止是我一个人。”

    路功目眦欲裂。

    赵母生怕路功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让赵王八生气,没等路功开口就赶忙帮腔:“你弟叫你去买你就去买呗!还舍不得那点东北大米了?照我说,就秀儿和德良干的这事儿,你弟天天要是山珍海味都不过分,她爸,你说是吧?”

    赵父脸色也不好,他对赵王八再好,毕竟赵春秀才是他亲女儿,这侄子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女婿说这种威胁的话,为免也太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但他也知道以大局为重,所以喷了口气,却还是说:“嗯,你妈说的在理。”

    路功被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唱的脑门子都一头冷汗——气的!

    这是吃里扒外的亲家这辈子都没见过第二个!

    他丝毫不了解两个长辈的苦心,可劲儿气得够呛,愣是想不出为啥同样是当爹妈,赵家这一对怎么就能当成这样!?

    这些年路德良闯的祸犯的错多不胜数,他有时候看在眼里也气得不行,可不管怎么样,孩子终归是自己家的孩子,流着自己身上的血液,自己家教训教训也就完了,还让个外人踩的稀巴烂,还楞要在一边帮腔叫好!?

    赵母见他半天不肯动,上前来推,小声劝阻,:“去!快去买大米,晚上好来得及吃……”

    “滚边去!”路功一个忍不住就爆发了,以他的脾气能忍到现在也是个奇迹,如今好不容易爆发出来了,就是气势汹汹的超大嗓门:“让他吃屎去!他妈的今天要吃这个明天要吃那个,天天像头猪似地吃吃吃吃吃,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好了!我他妈买东西不要钱啊?!有能耐他就把我一家都杀了,我站在这里不眨眼睛!”

    赵母急得要命,去扯他衣服:“说的什么瞎话……”

    路功眼睛都红了:“我没说瞎话!秀在里头都多少天了!?你们自己数数?他压根就没打算放过我们!那我还不如和他拼了!省的德良没爹没娘!”

    赵王八看他动了真格,想到赵春秀杀他时的模样,也不敢硬气,吓得不轻,哭丧着脸抱着一卷被子挡在身前,嘴里斥着:“你你你要干嘛!!”

    赵母吓个半死,女儿已经进去了,女婿万不能再进去,她赶忙拉住路功,也不顾他不停的捶打,嘴里不住的劝。

    赵父终于看不下去了,虎着脸上前去拽住路功的手臂朝后背一扭,就将毫无还手之力的路功给扯了出去。

    赵母捂着脸哭了一会儿,抹抹眼泪,站起来,表情要哭不哭的坐在了赵王八的病床边。

    “阿财,你差不多得饶人处也该饶人了,把大家都逼到了绝路,你看你妹夫这脾气,只怕早晚要干出些吓人的事情来。”

    赵王八以为她在恐吓自己,色厉内荏的扯着嗓子:“我怕谁!?他敢来找我麻烦,我找人剁了他!我找警察!”

    赵母放下捂住脸的手,一双肿的像核桃的眼睛里神情诡异的平静。

    “他真要杀你,拿把菜刀就够了,前后用不了半小时。”抬起手来,她轻轻的触摸着赵王八后脑勺的伤疤,“要是有一天,你哥和你弟弟妹妹们被人这样算计了,你嫂子我,也得和人拼命去啊……”

    赵王八难得见她这种态度,吓的咽了口唾沫,抿了抿嘴唇,眼神慌张不安。

    半响之后,他才咬紧了牙根,重重的哼出来一声。

    ……

    ……

    唐开瀚是和新上任的小姚市长姚庆一块儿回到海川的,两人在老姚市长的餐桌上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甭管是不是真心实意,总之早已无言的结成了某种默契,回到海川,姚崇明在饭桌上金口一开批准了唐开瀚在周口村的开发案,小姚市长一上任就大开方便之门,并且暗地里迅速的开始派遣学者去考察周口村的红豆杉群,等到集齐了资料,就打算上缴中央,重重的打响自己的第一战!

    唐开瀚这一回可算是荣归了,路文良一听说他竟然真的拿下了周口村的那一块开发案,立时就不可思议的笑成了傻子,唐开瀚一早答应了这酒店里有他的股份,而他在深思熟虑之后也接受了唐开瀚赠与他的百分之五的酒店股,这代表日后周口村的兴衰都将和他息息相关,然而没有人会比路文良更加清楚红豆杉保护区的明星效用,用来做别墅区都能让一个企业扶摇直上,更何况是作为经久不衰的度假区呢?虽然资金的回拢或许会慢上一点,但这却是毫无疑问的会下金蛋的母鸡啊!

    这母鸡的一窝蛋里还有一个是他路文良的!

    在路文良的催促下,唐开瀚整合的手头的资金,开始收购周口村的土地了。

    周口村现今虽然居民不多,但在很早之前,却是周围人口数一数二的大村子,村子里光是世代留下的农田就有不少,如果按照开辟出来的最边缘的房屋做临界,这个村子的占地能够达到上千亩地,更别提周边还有农民们已经荒废掉的耕田,一并算来,大概在三千亩地上下,剩余的都是梯田。

    虽然其中有一部分被梯田和茶叶山所占据,但剩余的面积对一个村子来说也已经十分壮观了,去掉有可能被划分为禁止进入的红豆杉范围区,村子的实际占地面积为两千六百亩地,虽然算不上非常大,但也绝对不小了。

    村子里有半数的祖宅已经失去了户主,有一些是远走海外再也不曾回来的,还有一些是独居老人已经逝世多年,唐开瀚请人去和管辖的县政府打了个招呼,花了一笔钱把这些无主房购置下来,剩下的就是为数不多的需要洽谈拆迁的人家。

    周伯和刘阿姨王婶儿她们一早就被开了最高价然后移民到了县城,唐开瀚专门在那里归置了一块区域用以盖移民小区,小区地段很不错,还有商铺赠送,王婶儿的女儿女婿一听说可以去县城做生意了,也一个个喜笑颜开的。

    周口村的房子要发达啦!

    短短几日间,周口镇上下都传扬开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

    ……

    路文良则也开始了属于他的忙碌,新市长姚庆走马上任不到两星期时间,就拾起了海川市健康路那边的开发计划。

    拆迁户已经被劝离完毕,拆迁款到手,沿途的房屋拆迁计划却因为新领导的到任而搁置下来,当时许多人都望着这一片注定将杳无人烟的城内荒村幸灾乐祸,然而在第三任市长到任后不久,这一块荒凉的路段竟然突突突的开进了十余台挖掘机!

    健康路的那些破旧的老屋,经历了风吹日晒,仍旧顽强的活着,纵然房屋的外墙已经像风烛残年的老人那样开裂出深深的沟壑。

    而在此刻,随着一声声巨响,她们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这便掀开海川市建的一个新纪元。

    作为唯一的健康路商铺拥私人有者,路文良接到了吴主任的电话,说新市长姚庆要亲自接见他。

    此刻的路文良,坐在市政府泛着老旧年轮味道的暗黄色调办公室里,手捧着一杯热茶,默不作声的喝着。

    他很紧张,混他们这一行的,对穿政府制服的人会有一种源自天性抗拒,就像老鼠怕猫,猫怕恶犬,以环境因素和个人因素综合来看,这更像是一种源自自我的心理暗示。

    姚庆看上去年纪并不很大,三十多岁将近四十,戴着黑框的棱角柔和的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无时无刻不笑的弯起,模样很是亲切。

    他头顶微秃,发际线十分靠后,头顶油光发亮,是脂溢性脱发的症状,并不是人为造型。嘴唇很厚,鼻头肥大,面相忠厚老实,身高一米七到一米八左右,高矮适宜,并不给人压迫感,一身正气十足。

    他开口问路文良是否想要吃点心,声音柔和清晰,缓慢却不滞纳,带着灵动和威严的味道。

    这是个天生适合混官场的男人,几乎不用开口,周围已经是浓郁的官僚气味,这种先天优势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腹诽片刻,路文良拒绝了他提出的吃点心的建议。

    “你别紧张,”姚庆开口安抚他,笑容温和,“我知道你是唐开瀚的好朋友,今天请你来这里,是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路文良微笑着看着他。

    姚庆站起身来,慢慢的踱步在自己办公桌前踱步,忽然张嘴:“你多大了?”

    路文良也站了起来:“今年十九。”

    “哦~”姚庆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还年轻啊……唉,不像我们,都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像你那么小的时候,绝对想不到推掉拆迁款要商店铺面的主意。”

    路文良摸不清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多说多错,所以只是含蓄的笑笑,并不讲话。

    姚庆见他不张口,猛然爆发出一阵轻松的大笑:“你看你紧张的,你和唐开瀚关系那么好,唐开瀚管我大哥也喊哥,咱们俩论关系也该是好兄弟辈的,你那么生疏干什么?来坐坐坐……”

    他又走过来把路文良按在沙发上,眼睛笑得周围全是纹路,路文良不动声色的察觉到他握住自己肩膀的手掌十分的紧绷。

    他的心情必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其实想想也知道,小姚市长和老姚市长前后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坐同一个岗位,干同一件工程,这俩人之间的关联肯定不是寻常人能猜测到的。

    小姚市长在后来的健康路城建策划中那么卖力,无非就是出于两种原因。第一种是他确实明白健康路的建设对他有利无弊,第二种就是作为拥趸对上位者的一种效忠行为,他想要告诉姚崇明,自己会无条件拥护他的一切决定,那么如果是出于这个可能,他对唐开瀚的心思估计就有点不好捉摸了。

    人这一辈子只有两条手臂,左膀右臂。因为不可复制,不可增加,却不可或缺,所以才显珍贵。

    那么姚崇明到底是否信任他呢?是否真的有把他纳入羽翼之下保驾护航的准备呢?他和唐开瀚在姚崇明心中的地位,又究竟孰高孰低?

    姚崇明这样简单的答应了本不属于他管辖范围内的周口村的领土开发,并且眼都不眨的将这块大肥肉赠送给了唐开瀚。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不是姚庆,那么这简直是一件可以闹得天翻地覆的越权事件了,老姚市长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告诉姚庆,唐开瀚是他要小心动不得的人,还是真的就把姚庆当成了自己人,所以完全没在意这样弯弯绕绕呢?

    这一切,不会有人亲口说的一清二楚,但其中的关节,却是要靠着自己的理解去慢慢渗透,懂得清明的。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每一天,都会在各种揣摩中度过。

    路文良太理解他了,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胆战心惊的做人。下属眼中的路经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帮派除了老大郑潘云,讲话最有分量的人就是他。却殊不知伴君如伴虎,在老大身边讨生活,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他还在心中百转千回的想,忽然就听姚庆不经意说了一句:“不过大哥这回真的有点小气了,本来健康路的门面也不值钱,既然都已经同意给你们批了,干嘛不多给你们两间?这样吧,晚一点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顿饭,那边健康路的街道办估计也会有人到场,我给你引荐引荐他,看看事情还能不能有转机,亏了什么不能亏自家人嘛!”

    路文良嘴角一抽,忽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了。

    果然带官帽子的人就是一肚子摸不透的坏水,原本一件那么单纯的房产交易,被他一讲,活像是他们和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姚崇明私底下有了什么来往,提前拿到了消息似地。

    他这话问的够拐弯的,要是事情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路文良只要一个答应,其中的各种细节就豁然开朗了,这不就明摆着告诉姚庆,唐开瀚比起他来,还要和姚崇明更加亲近些么?

    这话可不能轻忽,路文良当即笑了,连带着心脏都悬起来两寸:“姚哥你瞎说啥啊,当时我和管拆迁那个吴主任扯了好几天的皮咧,我那房子四百多平方,换成楼房太不划算了,结果后来他也只肯给我三间门面,换面积我还吃亏了呢。”

    姚庆笑容一僵,愣了下神:“哦?”

    路文良趁热打铁,抱怨道:“你们市政府也太精了,这样拆迁算来算去,我还吃亏了差不多一百平方,那都多少钱了……也不肯折现给我。”

    姚庆打了个哈哈:“政策嘛,我们也身不由己的……”

    “就是我孤家寡人不划算!”路文良一撅嘴,孩子气十足的哼了一声,“我家要是也有十个八个户口,那我也要拆迁款了。当初我要是知道姚哥你要来做市长的话,肯定就去求你了,现在亏得很,我每天想想都难受死了,明明自己有屋,还要住在别人家。”

    姚庆咳嗽了一声,在路文良对面坐下,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路文良的神情,心中若有所思。

    “这样,”他茶杯一放,忠憨的开口,“我尽量帮你争取一些啊,你看现在资金也已经不在我手底下转了,各有各的部门,我刚上任,你也得明白你姚哥的难处。过段时间健康路开发了之后,我再帮你看看,能不能饶点地方下来。”

    路文良愣了一下,立刻笑逐颜开:“真的啊!谢谢姚哥!”

    姚庆勾了勾唇角,“你也真是的,明明你唐哥比我能耐大了去了,当时怎么不去找他帮忙。”

    路文良一挥手:“姚哥你看他装模作样呢,还能耐,我求他也没用,那时候他和老姚先生还不太亲密呢,想找也没地方找去啊。”

    话锋一转,他又看向姚庆,满眼调皮:“姚哥,你也姓姚,老姚市长也姓姚,你俩是亲戚吗?”

    姚庆被他反将一军,问的坐立不安,脸皮子抽抽,赶忙转移话题:“瞎说,这世界上姓姚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该说你唐哥的坏话!”

    路文良住了嘴,做出受教的模样正襟危坐。

    姚庆问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笑了:“时间不早了,小路你先回去吧,姚哥就不送你了,有空,代我向你唐哥问个好。”

    路文良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神情还有点亲热:“那……姚哥,我走了啊,店铺的事情您可别忘了。”

    姚庆无言勾着唇角挥挥手,看路文良出去了,笑容渐渐的浅了下来。

    他叹口气,眯着眼,仰头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他就说呢,一个外姓人,哪里会比自己和老堂兄亲密。

    路文良步履匆匆,眼神阴鹜,紧握双拳迅速的走出市政府。

    上了出租车,他才松下劲儿来,回头不咸不淡的看了眼那巍峨的入口。

    姚庆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唐开瀚的关系好?他才到海川几天啊,居然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模样。

    这新市长,绝对不是好相与的,他得快点去和唐开瀚通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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