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秀和路功结婚也是在方雨心离开路家之后的,她虽然风闻过路功这位新太太低俗犀利,性格泼辣,但也仅止于印象当中,从未真正领教过她的本事,所以一时之间竟然被骂蒙了,脑袋里嗡嗡嗡的全是杂音,嗓子里却憋不出一句反驳来。
直到赵春秀的魔音穿透墙壁并引来了大批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乡亲们之后,路功才听到音讯匆忙的赶了回来,一把夺过赵春秀手里的听筒。
赵春秀如同脱了力气般颓丧的坐在地上,靠着路功的大腿,半响后反应过来,披头散发的拍着大腿哭骂:“我为你生儿育女管家里……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啊啊啊啊啊……”
路功气得不行,破口大嚷:“你神经病啊!打电话来干什么!!?”
至于这样吗?方雨心完全没料到这一出,一开始都被吓傻了,好不容易回过神,又被路功吼一顿。
从前就算夫妻俩再怎么有矛盾,路功也从未和她说过重话,离婚的那天路功只是很悲情无奈的转身离开,所以一时间,方雨心真的很难接受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带着哭腔说:“我……我就是打个电话……”
路功皱着眉,他已经离婚了那么久,那种浓情蜜意的爱早已被时间冲刷了个干净,加上赵春秀为他付出了不少,还有个聪明伶俐的路德良,对方雨心,他早已没有曾经的执念了。
听到赵春秀哭丧,他心烦气躁的说:“都已经离婚了你还打什么电话!没事情我挂了!好好的心情全给你搞坏了!”
方雨心愣了半天,才缓缓的说:“我……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一下良子……”
“良子?他出去上学了!我不知道!”路功不耐烦的说,“还有事情?”
“有!还有!”方雨心来不及发脾气,迅速的说,“你知道他在哪里读书吗?我想他了,那么久都没见面……”
想到路文良路功又气的发慌,他莫名其妙的觉得赵春秀肯定是来找他麻烦的,否则为什么问的问题都能气死人,专戳他痛处?
“市一中,你自己去找吧!”话都懒得说了,路功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上,低头怒瞪还在低声抽泣的赵春秀:“找死啊!啊!?她打电话来问良子的事情,你那么丢人干什么!!?”
赵春秀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低头讪讪的说:“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路功顾及外头还有人在围观,骂了这句之后扭头就出去了,再没有管赵春秀。
赵春秀也知道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有点不高兴的撅着嘴巴,扭捏了一会儿,也跟在后面出去。
路德良站在门市的房门口那里,背着光定定的盯着蹲在屋里地上笑得站不起来的赵王八。
他脑子里回荡过赵春秀的那句话——
——“他再欺负你,妈帮你杀了他。”
……
……
因为前一天把孟尨和郑百威约出来商议好了集资的事情,路文良睡得很晚,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洗漱好出来,就看见唐开瀚从微波炉里朝外拿东西,扭过来朝他道:“起来了?瑞安出门打球去了,你过来吃点饭。”
路文良揉着鼻子看了下菜色,一个糖醋排骨,一个白切五花肉,再一个拌豆腐和耗油菜心,都是好清淡的广东菜色。
“你早上和郑百威打电话了吗?他怎么说?”
昨晚谈生意的时候,由于唐开瀚提出要掌握的股份太多,郑百威和孟尨没有立刻答应,说要回去商量商量。
唐开瀚抽了两双筷子到桌边坐下,递给路文良一双,不经意间碰了下他的手指,看路文良连忙躲开的模样,若有所思的偏过头:“就那样啊,他答应了。”
路文良把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滑到桌面下,用力在裤子上蹭着,唐开瀚手上好像有静电,把他电的一麻。不过说到了合资的事情,路文良立刻来劲儿了:“真的?百分之三十?没搞错?”
“恩,是这样说好的,我们控股百分之三十,但其实他们兄弟俩握着五十一就立于不败了,所以当董事长还是没有希望的。我看他们商量好的,掌权人应该会是郑百威吧?”
路文良笑笑:“想想也是他,孟尨不是干这一块的料。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入股十万块,大头你来拿?”
唐开瀚咬着筷子无奈的看着他:“你要是真的想要的话我分一部分给你也行啊,十万块够多少啊,他们又没上市,上市了只怕散股都买不到多少。”
路文良满不在乎,“我又花不了多少钱,只不过看到赚小钱的机会也不舍的放弃而已,混口饭吃就够啦!要你送什么。不过我把钱全部掏出来都入股了,上大学还要和你借一点啊,对了,还有我商铺装修的钱……我要用钱的地方好多。”
唐开瀚无奈的看着他。
路文良的眼界虽然很让他佩服,但这种碰到机会就奋不顾身投入全部身家来赌博的行为唐开瀚还是很不赞同的,鸡蛋怎么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呢?万一有个晃动都给砸了怎么办?做生意也不能那么冲动啊。
可惜路文良又不听劝,唐开瀚和他拐弯抹角的讲了几次,也都被路文良打个哈哈给堵回来了,几次下来也大概明白了路文良有什么底气,想到他玄之又玄的解释,只好不再多管。
路文良能和他开口借钱,唐开瀚还是蛮高兴的。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唐开瀚能看出,路文良身上总是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傲骨,好像他站在你面前,即便是被铁棍打断了脊梁,也还是会忍痛站得笔直那样,从来不愿意和任何人低头,也似乎十分抗拒欠别人丝毫的人情,反而更加喜欢付出一些,被人需要的时候就会有安全感。
这明显是因为童年遭受冷落而改变的心态,现在想要扭转已经是难上加难,唐开瀚自从分析清楚之后,就一直在顺着路文良的毛和他交往,平常只要不触到路文良的底线,那路文良还是很温和很好相处的一个人,温暖又清淡,安静也养眼,从不会给人任何被侵犯的敌意,说话也好听,措辞一点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没心没肺的孩子,比起被唐父抓教育教育了十来年仍旧愣头愣脑的唐瑞安,路文良的心智高了去了,和他说话特别省力。
可饶是如此,唐开瀚也不会轻视那一堵横隔在路文良心中遮挡住外界一切威胁的墙,这好像是在做化疗,虽然杀死了存在于骨血中的坏细胞,可也无形之间扼杀了良性细胞生长的空间,他阻挡住了恶意,却也同时将外界对他的善意给拒之门外。
这样是不对的,总是没有朋友的生活很孤单。虽然已经买了手机,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唐开瀚从未接到过路文良的电话,市里已经有许多人家在装上电脑了,开通网络之后大家也都开始玩起了各种社交软件,而路文良的软件里永远都只有三个人,唐开瀚、唐瑞安和盯着他加好友的白露。
这样的人,你劝他开导他那是完全没有用的,他自有一类生存和交往的准则,想要走近他心里,唯一能做的,自有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进他,让他不排斥你,接纳你,习惯和你亲密,直至纳入心底。
唐开瀚并不习惯这样循序渐进的去和谁交好,和路文良跌跌撞撞的熟悉都是他靠着理解一步一步摸索而来的,辛苦漫长,却也好歹收到了成效。
至少他愿意和自己借钱了!
唐开瀚阿Q的想,这就是胜利的曙光。
说到了健康路的房子,路文良下午就和顺路一起去的唐开瀚一并去查看。
按着初期的建设要求,作为隔断的木墙基本上都被打掉了,街面盖好之后大部分的工力都在后面赶工完成住宅小区,因为楼层高的原因,外侧全都是非常厚实的绿色幕布,外面的街面看起来比以前要宽广许多,街道中间正在砌分割花圃,一货车的草坪和花艺在等待移栽,而人行道也率先开始铺设盲道,使得漫天都是浓雾般的灰尘。
工期很快很快,才这么短时间就已经初见日后第二市中心的雏形,路文良抱臂站在马路中间欣赏了片刻,问唐开瀚道:“你说可以开始装修了吧?”
“装修什么?”唐开瀚皱着眉头捂住鼻子,西装黑色的布料上可见的积起了薄薄的一层,他打量这四周,“你在这里要门面也够有风险的,刚刚从家那里开车过来居然要一个多小时,离市中心更远了吧?”
路文良傲娇一笑:“你不懂。”
“我是不懂,”唐开瀚奉承道,“而且你居然能在街道办那种地方给自己挖出私产来,我也够佩服你的,我都不一定能从他们嘴里夺下肉。”
路文良有点得意,被普通人夸奖和被优秀企业家夸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唐开瀚比不过他,不就代表他也是有成为企业家的潜质的么?
见他心情好,唐开瀚也满足了,伸手来揽住他的肩膀带回车里,特别诚恳的说,“你这几个店铺肯定要大红大紫,大租大卖,日后给你赚十倍百倍的钱,不过我倒是不建议你现在开店,你还要上学呢。”
“我拿来租吧,”路文良想了想,又说,“你记得要借我钱啊,我还要装修呢。”
……
……
方雨心找市一中,却摸到了市第一初中,翻遍上下也没找到路文良这么个学生,趁着周一迅速的又跑到市第一高中,想要问出路文良是否在这儿。
可第一高中作为全市升学率第一的老牌名校,管理方面肯定也不含糊,老门卫之前因为赵春秀夫妻闹出来的事情已经被批评了一回,自那过后对来学校里找人的陌生人就更加在意,来了个陌生女人嘴里问着要找路文良,形容模样也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读几年级几班,也不知道学生的家庭地址,方雨心从头到脚看来都实在太可疑了,门卫自然不肯放她进去。
方雨心差点磨破了嘴皮子,最后还是路过的一个体育老师看她举止优雅大气,不像是偷鸡摸狗的人,才帮忙说了两句话,把她带了进来。
方雨心便循着办公室一间一间的问,一问就问出来了,路文良果然在这里读书。
因为害怕之前海川电视台做的那个节目是否留下了后遗症,方雨心并不敢说自己是路文良的母亲,她向别人介绍说自己是路文良的姨母,老师们没有设防,自然就告诉给她路文良的消息。
好在学生地址老师们是不敢随便透露的,赵春秀听来听去也只知道路文良在高三最好的实验班上课,成绩很好,人气很旺,高三的教导主任还看她气度好,存了些讨好的意思,还主动提出带她去找路文良。
方雨心站在教室门外,隔着窗户看到教室里坐在前排的路文良带着黑边眼镜眼神锐利记下讲义的模样,一时间居然有点打起退堂鼓的意思。?
她一边想要从路文良这里讨到帮助,一边又很害怕路文良会不肯原谅她,要她低声下气的道歉,所以犹豫了很久,才轻轻的扣在门上。
被打断讲课的老师很不高兴:“谁?”
“老师你好,”方雨心笑了笑,端庄的说,“我来找路文良。”
路文良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倏地就扭过头去,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妈?”
“妈?”带人上来的教导主任顿时一愣,盯着方雨心不敢置信的问,“你不是路文良的小姨吗?”
方雨心扶了把头发有点尴尬的笑笑,然后求救般盯着路文良。
班主任自从那次路文良被亲爹找麻烦之后就异常关注学生的家庭情况,对方雨心当时出轨抛夫弃子也有所了解,自然也看不起她,半点不客气的一丢书,“上课时间你来干什么!?有没有一点礼貌!?作为学生家长打断授课,你知道这一屋子的都是马上要高考的学生吗?你就不能再等一等!?”
方雨心被刁难的莫名,气愤的看了班主任一眼,她到底没有说话,仍旧紧紧的盯着路文良。
“算了,老师你继续上课吧,”路文良没办法,只好站起身来,总不能让自己这点破事儿影响了大家的学习,他出去的时候顺口对同桌说,“一会儿讲义记得给我抄一下。”
他同桌就是白露,白露看他眼神很担忧,后排唐瑞安也一并站了起来,跟在路文良后头一并出去。
老师在讲台上犹豫了片刻,把白露叫了起来:“你去教导师找一下体育老师,让他远远的跟在后面看一下情况。”说罢,一板脸看着教室里瞧热闹的众人,半点不客气,“上课!看什么看!”
金正恩班长盯着路文良的背影看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挥动手臂:“哦!!!后妈找完亲妈找,亲妈又要来撒泼,路文良你家妈妈好多啊!!!”
几个和路文良关系不太好的男孩子纷纷配合的大笑,拍着手附和:“路文良的爹妈遍天下!遍天下!”
路文良翻了个白眼,扭过来不屑的说:“你们到底有多幼稚?金远才你见过我几个妈?”
金正恩班长傲娇的哼了一声,过后被班主任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嘲笑了路文良之后心情无疑极好。
方雨心见状暗自笑笑,她本来可以在门外等待的,特意找到上面来,为的就是提醒所有人,路文良还有她这么一个亲妈杵着呢,不管有什么矛盾,都甩不开她,路文良但凡还想混下去,就不能对她不管不问,生养之恩大如天。
她今天来了又走,不管怎么样肯定会成为学校里众人的谈资,这谈资之所以被称为谈资,就是因为覆盖面广内容劲爆,不论谈论的人再小心也好,肯定还是会被路文良听到一二,加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大多数人都会被迫改变自己的决定,毕竟人是群居动物,在群体里成为异类的感觉都不是那样容易习惯的。
方雨心又为什么总想着要向上爬呢?人往高处走,谁不愿意自己成为焦点所在,然而要达到此目的无非名利二字而已,在那个偏远贫困的小镇上活一辈子当村妇,从来都不是方雨心想要的生活。而这种有这种心态的人又何止方雨心一个?她太了解人性了,以至于能够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如今还喜欢着赵志安,等到有一天厌倦了腻烦了,也仍旧能攀上一个更加理想的对象。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重来一次的作弊生命,方雨心简直是完全透彻了路文良的本性,他生长在那样的家庭,懦弱扭曲的长大,不受关爱,形同透明人,他内心深处期盼着自己能如同闪光灯下的聚焦人物般受尽万千瞩目,这样的孩子无一例外的在长大之后会成为奉献着,他们享受自己被需要和不可或缺的错觉,每当别人找他们帮忙,或者给他们夸奖的时候,就是让他们最为满足的时刻。
尤其是曾经给过他们最深的伤害的人,冷淡过他们的父母晚年后也许会因为他们疯狂的风险欲而过的无比舒适,欺侮过他们的那些人也许会因为他们莫名其妙的好胜心而得到好处,帮助过他们的那些人或许不会有影响,而他们最亲密的伴侣和朋友,却时常会因此而受困其中。
路文良错过一次了,曾经的他也曾经在梦中遐想自己有一天回去用钱来砸死看不起他的父亲和后妈,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登上方雨心的家门受到贵宾招待,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侍奉着他。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方雨心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他已经因为路功的道歉而从父母给他的泥潭里脱身,亦不会再将自己禁锢在记忆中不堪回首的监牢,他明白了世界有多大,人又多健忘,要如何喧动属于自己的声音,要如何在战斗中存留最多的实力。
他不会再把自己的弱点交给任何一个人,方雨心也不除外,谁都无法知道他现在最在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看到方雨心如同胜券在握的表情,路文良简直啼笑皆非。
聪明人难得,然而也不代表聪明就能做成任何事情,聪明人太容易反被聪明误了,有时候老实一点未尝不好。
这个道理相比大多数人都是明白的,可自恃智商高的人又有几个会正视?他们要的太多,通常会忽略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道理,然而事实上善泳者溺于水,在自己最为自傲的领域里被打败的几率通常都远超平常。
好吧,这也算是母亲给孩子上的一课,虽然过程无赖又可鄙,可至少让路文良明白了真正的丑陋到底多让人看不起。
方雨心说话喜欢绕弯子,看到唐瑞安一起跟了出来,心里有些不乐意,但也不愿意只说,笑着抚过自己的长发:“良子,妈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说,在这里不太合适,咱们去外面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路文良回头看了唐瑞安一眼,皱起眉:“你跟出来干什么,回去回去。”
然后就轻笑一声,“要真有事也别现在说啊,更何况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方雨心很苦恼的颦眉,垂下头:“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路文良眼神平静的看着她,心里也是着实有点无奈,碰到赵春秀那样自己拆台大哭大闹的家伙他直接不给好脸色就行了,可方雨心偏偏来软的,也抓不到她太大的错处,一开始就立于一个弱势的地位,路文良反倒不好抗拒。
不过首要还是不能让她在学校里面收买人心,路文良四下扫了眼正在注意这边动静的各种老师,担心再待下去方雨心会用柔弱的假象来骗过所有人,于是只能使出缓兵之计,软下态度说:“那好吧,学校旁边有家麦当劳,我们去那里说。”
给唐瑞安使了个眼色,路文良带着方雨心离开了。
上课时间,麦当劳里一般是不见人的,何况和学校实际上隔了一条街,价格又贵,特殊时间段都挺萧条的,路文良特地找个靠近厕所洗漱台的隐秘地方,一人叫了一杯可乐。
方雨心眼露不愉,也没料到路文良竟然就给她叫一杯可乐,不过她当然是不会生气的拉!路文良的冷淡她看在眼里,现在正是刷好感值的重要时刻,决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坏了大事。
她很温柔的开口:“最近学习很忙吧?马上要升学了,你肯定没有休息好,要注意身体啊……”
路文良轻轻一笑:“妈你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方雨心哀伤的说:“你就这样看待妈妈吗?妈真的是纯粹在关心你,你这样说话妈真的觉得很伤心!”
路文良意识到方雨心压根儿没打算打短期攻防战,他不想被动接受讯号,于是只好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下来。
“妈……”路文良叹息,“我不想误会你,可是你每次都选择这种时候出现,你让我怎么想?”
方雨心一愣:“什么意思?”
“小妈和爸以前也来闹过我,因为老村子土地规划的事情,都以为我发财了,”路文良叹口气,“然后他们在我学校门口闹事,被保安给丢出去了。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老村子全都拆迁了,就是老屋位置不对,人家用不上,地方又太大,压根儿不值钱。加上咱们家以前闹出来的那些事儿,人家老总很看不上,就是不肯收去,我又有什么办法。”
方雨心听着这话莫名的有些尴尬,但又实在找不出这话里到底什么地方戳了自己短处,只好干笑几声,但心里也是很诧异的。
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儿!怪不得今天去学校的时候几个老师看起来态度都很莫名其妙呢,原来是路功和赵春秀这两个作死的玩意儿搞的鬼!
方雨心无奈极了,一边觉得儿子在指桑骂槐,一边又觉得路文良不该是这样的秉性,想好的台词甚至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她只好哭穷道:“以前是妈对不起你,当初不该丢下你和你小爸来市里,这么多年来妈一直都想着你,念着你,要是条件可以,妈早就把你接来一家人团圆了……”说到这里,她捂着眼睛流下眼泪啜泣的说,“妈不该……可妈也没办法……你小爸生意被小人盯上,针对他搞出不少事情,公司里资金也不够,你姐又是个不争气的……呜……”
怎么哭了?!
路文良一边心里不好受,一边又不得不朝着恶意的方向来猜测方雨心举止的目的,女人的眼泪是最为锋利的武器了,不论谁是谁非,让女人哭的男人首先就在舆论中矮了一截,更何况路文良和方雨心又是那样的关系,路文良要是不闻不问了,绝对会变成不折不扣的不孝子。
他只好坐到方雨心身边,爸他的脑袋扶在自己的肩膀处,口不对心的轻拍母亲的后背:“妈……别哭了,一切有我呢……”
方雨心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但迅速被掩盖下去。
“文良……妈幸好有你……真的,”方雨心摇着头满脸感动的趴在路文良怀里,柔弱的说,“都是一家人,你能原谅妈就最好了。”
见路文良神情软化下来,方雨心抿着嘴唇,看似羞愧的开口:“文良,你姐以前不懂事,还和你去抢健康路那房子,妈老早骂过她,她也知道自己不对了。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谁谁谁。”
路文良心中一定,不禁泛起冷笑。
方雨心颇为痛心的叹了口气,盯着路文良的眼睛,小心翼翼又无比坚定的说出口来:“不过好在你也没有受什么损失,唉,你现在住到什么地方去了?还在租房子吗?拆迁款是不是用完了?你姐花钱没个数儿,你可别和她学,你到时候可是要娶媳妇儿的。当初拆迁的事情是谁帮你谈的是不是刚刚那个同学?你可别被人骗了,跟妈说说吧,妈也好帮你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