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除了夏守仁之外,另一位无辜的同志也是震惊的。
团结义看着前方自家师父和师弟的互动,背景板一瞬间估计有几万个问号同时密密麻麻地飘了过去。
“醒……醒来?”
“床……床上?”
“师……师父,您刚才是跟师弟睡在一起的吗?”
他一边问,一边震惊地看向自家搂着师父态度平淡如常的师弟。这家伙虽然一直有以色侍人的嫌疑,可侍到床上是不是也太拼命了一点?虽然他知道这年头有职场潜·规则这种不良陋习没错啦,可原来不光是大型公司,搞迷信的行业也逃不过去吗?
但此时根本没人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在场其余成员精神都紧张得很。
毕竟谁也没想到卫西会忽然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并得知他们有志一同隐瞒他的某些内情,夏守仁要不是被毕方脑抽提到的热吻话题打过岔,这会儿汗水估计都能湿透内衣了。
好在卫西脑子不太够用,加上专业知识不行,又本能地相信自己的徒弟,没有立刻表示怀疑。
他将自己刚才诡异出现的似有若无的危险状态顷刻忘记了,同时刚刚睡醒还有些混沌的思维变得逐渐清晰,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刚才接收到了什么信息。
卫西一时有些不解,皱眉看向卫得道,努力地想要思索:“你明明告诉我我是个……?”
他从有意识起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孤魂野鬼。毕竟卫得道如此清楚地告诉过他,他同样也这么深信,从来没有过怀疑。
在山上那么多年,他没有身体,一直靠着自己的魂魄在飘荡生活,甚至因此连结界都无法出去,确实就是个孤魂野鬼不错。
卫得道意识到朔宗锐利冰冷的视线径直打向自己,面带微笑,分毫不乱:“是师父不懂那些,之前才搞错了你的身份。”
卫西怀疑地盯着他:“是吗?”
原来这也可以搞错吗?
卫得道表示:“我虽然活了五百多岁,但到底是个凡人,哪里懂得了这么多呢。”
卫西皱眉,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忽然转变的身份:“可我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瑞兽……”
别说,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在场不少人心里都这么夸奖。
唯独他的徒弟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平静地问他:“你以为瑞兽应该是什么样的?”
卫西努力思考了起来,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这个概念。
楼上的团结义隐约听懂了什么,露出震惊的表情,睡意全飞:“卧槽,师父?什么意思啊这是?你们在说什么?您刚才让我搜的那个……意思是您不是人吗?”
他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的用词似乎有点歧义:“不是,我想说的是难不成您就是饕餮吗?”
卫西纠结地朝他点了点头,看在场人的态度这似乎是已经确定了的,他再不理解也只能接受现实。
团结义得到答案,怔怔地站在原地卧草卧草了几声,双眼流淌出清晰的痴呆:“我师父也太牛逼了吧。”
但往深处琢磨,他又觉得也没那么难接受:“确实,师父你那么能吃,又那么能打,当初居然一拳就把我打倒在地,哪个人能有那么牛逼啊?实话说我以前也经常怀疑这个问题呢,现在知道您不是人反而感觉正常了。”
卫西:“是这样吗?”
这么一听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怎么不是。”团结义道,“而且瑞兽,瑞兽唉,一听就觉得吉利,而且还造福人间,这不比当人好么?卧槽这么一想我们太仓宗岂不是名门之后!来历比况道长他们有名胜古迹建筑的厉害多了!”
卫西听到跟自家生意有关的话题,果然放缓了神色,不过依旧有些疑虑:“过去的事情我一点都记不得,总觉得自己不像个瑞兽。”
卫得道听得卡了下壳。
团结义此时蹬蹬蹬地跑了下来:“师父我不许你这么说,您忘了修生教的那个小胖子了?他不是那什么,玄武么?听说玄武也是个瑞兽啊,还四大神兽之一呢,结果就混成那个逼样,居然能违法乱纪到被关在看守所里。还有那条青龙,妈呀我都不想吐槽它,就那样还有脸一口一个自己是民族图腾呢。师父您起去他们来简直强多了好吧,要脸蛋有脸蛋要头脑(?)有头脑,何必妄自菲薄!你说是吧师弟?”
朔宗:“……”
确实有理有据。朔宗神情奇妙地点了点头,团结义看向师父:“您看吧。”
卫西想到修生教哭唧唧的小胖子,内心的疑惑顿时减去了大半,是啊!
这么说来自己果然也是有身为瑞兽的可能的,卫西听来听去,也从大徒弟的话里发现这其实是件好事儿,便不再纠结,只疑惑地问二徒弟道:“阙儿,你说我香火很多,梦里出现的那些人都在供奉我,怎么下山那么久以来我却一个信众也没碰上过?明明青龙玄武都还有道观在给他们香火。”
徒弟语气依旧很平静:“瑞兽不止你一个,现在时代不同,哪能各个都有信众,香火旺盛的只有它们几个罢了。”
团结义拿手机搜索了一圈,也大为惊讶:“没想到瑞兽居然有那么多,这啥玩意?毕方?妈呀跟毕先生名字一模一样,居然有这种神兽?我连听都没听说过。白泽?这个倒是听说过,不过感觉也不是很有名气的样子,估计没什么本事,拿不出手。师父,比起他们你已经算有名气的了,上面说好多老古董上都绘了你的纹路,还有很多文艺作品里也有你的名字呢,人间许多美食家也爱拿你的名字当自己代称,可见您真的很受欢迎了。”
毕方:“……”
夏守仁:“……”
朔宗点头:“正是。”
团结义意识到自家大有来头,正美滋滋,结果搜索了一圈,点进的几个近代文艺作品都发现饕餮在里头当的是反派,不禁愤愤地点击屏幕道:“这百度真的,百科里科普的都是些什么鬼内容,误导了这么多人,真是不整改都不行了。你说它们成天瞎编乱造一些不像话的,污蔑人也就算了,居然连保护这片土地的祥瑞都敢染指,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和社会责任感!这不是耽误人名誉和发展嘛……什么?居然不给我修改通过!麻蛋!岂有此理!举报了!”
忽然被举报的百科词条:“????”
在场的一众知情人们:“……”
团结义盯着手机愤愤:“冥顽不灵,侵犯名誉权,等着太仓宗的律师函吧你们!”
即将收到律师函的百科词条:“……???”
朔宗沉吟片刻,也觉得这个问题需要纠正一下,社会风向不对可能会再次引发卫西日后对自己身份的怀疑,于是转头盯了夏守仁一眼。
夏守仁:“……”
哥们你认真的?
朔宗目光不变。
夏守仁只得恍惚地开口:“我……我们以前跟他们有过合作,这个问题,宁天会出面跟他们网站进行协商的。”
即将被业内某知名巨头同行约谈奇怪议题的百科词条负责人:“?????”
即将搜索并打开词条然后看到全新的与自己原本认知全然不同的饕餮释解的普通网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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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守仁过后将朔宗拉到了屋外,难以置信地问他:“老畜生你是怎么回事?”
朔宗站在卫家的花园里,目光远远眺进大门,卫西正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费力地接受并理解自己刚刚得到的新资讯。
面对夏守仁的惊诧,他连眉毛都没多抬一下:“什么怎么回事?”
夏守仁:“别装蒜!你跟卫西,他怎么会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朔宗平静地看着他:“你说呢?他不跟我睡一张床,跟谁睡,你吗?”
夏守仁:“……”
朔宗的眼神危险了起来,卫西以前似乎说过夏守仁身上阳气重一类的话。
夏守仁:“……你是不是有病?我问的是你俩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朔宗:“你说呢?”
夏守仁怔怔地退了两步:“怎么可能?”
朔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夏守仁:“你是不是忘了他以前趁着你不在掏空了你洞府里积攒了五千多年的宝贝的事?”
朔宗平静地看着他:“谁告诉你我那时候不在?”
夏守仁与好友对视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随即怔怔道:“……当初我摘了你山上两颗建木果,你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朔宗:“嗤。”
这怎么能一样呢?
夏守仁:“……”
夏守仁沉默了一阵:“所以你们当时就在一起了?”
朔宗:“没有。”
夏守仁:“可当初我跟他打架被咬掉尾巴,请你去帮我揍他,你说自己在闭关!”
朔宗听到这里终于慢慢地转开了视线。
夏守仁精神濒临崩溃:“所以根本就没有闭关这回事对不对!”
朔宗:“……”
这人天道崩裂之后不是感知能力变弱了吗?怎么现在忽然变得那么敏锐?真叫人不习惯。
毕方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家公司往常兜里穷得比脸蛋还干净都能过得蜜汁自信的夏主管罕见神情恍惚地蹲在地上喃喃自语:“假的,都是假的,友情什么的,根本就一文不值……”
卫西探头看了夏守仁一眼,询问自家二徒弟,二徒弟平静地告诉他:“他脑子不太好。”
卫西哦了一声,夏守仁平常看着还挺正常的,身上阳气也重,没想到居然脑子不好,真是太可惜了。
毕方迟疑了一下,目光在自家老大身上转悠了一圈,又落回卫西身上,内心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敬畏来——
都睡在一起了,这说不好就是日后给自己开工资的二老板啊……
他本来就挺怕朔宗的,于是意识到这个未来的可能性后立刻非常识相地开口恭维卫西道:“卫掌门,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多来往啊。”
卫西知道他是宁天的人,这些天也被大徒弟科普了很多宁天在俗世的业务有多么多么惊人,影响力多么多么广大,以及背地里认识多少多少领导之类的知识。因此顾及自家宗门的发展,即便现在身份转变的心理冲击尚未平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进入了商业状态,点头道:“当然,日后你们公司的人来太仓宗办会员卡,我给你们九五折的优惠。”
九五折的优惠在太仓宗的活动范围里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了,毕方却听得沉默了一下,似乎不是非常心动的样子。
卫西想到大徒弟说的他们私下里做得似乎比自家还要风生水起的业务,见他表现,不禁感到遗憾:“我们宗门太小,你们公司果然不需要么?”
毕方生怕惹他不爽:“……怎么会呢!”
随即干笑道:“而……而且,太仓宗哪里小了,以卫掌门的能力,别说是合作办会员卡这些小业务了,就是直接进驻我们公司做商业伙伴都是绰绰有余的!”
卫西:“还有这种好事?”
毕方看向前方的两个领导,夏守仁从崩溃的状态里挣扎出来,看他的表情满脸都是“请问你他妈还要脸吗”?
毕方同样用眼神回答他:“为了生活,哥们也是没办法。”
前方的大领导果然对他的提议表现出了赞许:“确实,你这个建议很好,宁天和太仓宗可以考虑合作一下。”
团结义在自家师父身后都听傻了,眼前不禁浮现出自家公司跟传说中的业界大佬宁天合作的画面,以及合作之后将会给自家公司带来的巨大效益,美得鼻涕泡都差点滋出来,随即被寒风一吹,才回到现实的严酷里,不禁乐呵呵道:“我也这么觉得,可惜师弟你说了不算啊哈哈哈哈。”
陆阙状态的朔宗:“……”
毕方直接打了个哆嗦,精神奕奕道:“怎么会说了不算呢!我也觉得太有这个必要了!回去我就跟领导打报告!领导绝不会有二话的,太仓宗要是能跟我们宁天合作,宁天那绝对是荣幸之至,蓬荜生辉啊!”
团结义:“?????”
这大公司的人态度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卫西虽然一贯目中无人,此时也不禁觉得这人似乎对自己恭敬得有些过了头,因此即便知道跟宁天合作是件不折不扣的好事儿,内心还是生出了些许的警惕来。
就见二徒弟状态如常地走向自己:“别想太多,你身为瑞兽,本来就是宁天的重点合作对象。”
卫西听得一愣,他身后的团结义却立刻从师弟的话里听出了内情:“……本……本来?难不成宁天里还有其他的瑞兽?”
朔宗:“不然你以为他们跟国家合作的工作暗地里是谁在做?”
团结义:“……”
团结义猛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了毕方。
毕方朝他露出一个苦笑:“……不怪你,我在现代确实比较没有知名度。”
团结义也想起了自己刚才查资料的时候不走心说出的话:“……不好意思啊。”
随即默默地看向了夏守仁。
夏守仁刚才被自家哥们气得半死,如今对上他这个宿敌的大徒弟,也很没个好态度:“我没什么本事,不太拿得出手,真是对不起你。”
团结义:“……”
毕方扫了蹲在地上一脸黑气的夏守仁一眼,赶忙开口安慰自家二老板的大徒弟:“你也没说错,他看起来像是拿得出手的样子吗?”
夏守仁:“……”
你那么想升职吗?
毕方:这不是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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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西目送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离去,目光从走出老远还不忘一步三回头跟自己再次挥手告别的毕方身上转开。
他吁了口气,颇有种时世莫测的迷茫,具体的表现就是紧绷的情绪过后困意再次上头了。
团结义激动难消,兴奋地掏出手机询问自家师父:“师父,您原型什么样,能变出来看看吗?”
卫西摇了摇头,本能地觉得自己无法变化,一旁的二徒弟道:“你现在被困在凡驱里,身体是人类的,当然无法恢复原型。”
团结义听到这里才怔了怔:“……凡驱?”
他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忽略掉的一些信息:“是哦师父,您不是卫老板亲生的吗?怎么居然会不是人呢?”
他刚才还觉得卫天颐看着不咋样谁知道居然能生出一只饕餮,果然人不可貌相呢。
卫西本来就没有对自己徒弟隐瞒自己来历的念头,听到团结义问起,就非常直白地回答:“这身体不是我原本的。”
朔宗听到这话,目光立刻盯向了团结义。
但团结义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像只是单纯随口一问而已,得到这样惊世骇俗的回答,竟一丁点的惊慌和错愕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仿佛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好像这种行为在他的世界观里非常寻常,点点头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亲眼看到上古瑞兽的原型呢,拿来做广告多好啊,而且师父你不能变原型岂不是就不能申请保护动物了?青龙都有,凭什么咱们被盖过去啊。”
卫西愣了愣。
好像是哦,刚才怎么会没想到呢?
朔宗:“……”
朔宗深深地皱起眉头盯着团结义
团结义注意到师弟的视线,还抬头问了一句:“师弟你看我干嘛?”
朔宗为他的表现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此时就感觉卫西困倦地靠到了自己身上,打着哈欠道:“阙儿,咱们回去睡觉吧。”
朔宗没有立刻回答,在他等待中,目光里始终镇定如常的团结义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死死地盯向了自己:“我去!!!”
朔宗神情一沉。
就见团结义跟见了鬼似的疯狂开始嚷嚷:“之前被一打岔我居然忘了!!!师父!!!师弟!!!你俩为什么会睡同一张床?!!?!师弟你刚刚还亲了师父一下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想抵赖啊!!我双眼视力5.0的!记忆力杠杠!”
朔宗:“……”
卫西把脑袋凑到二徒弟的脖颈处嗅了一口,懒洋洋站不直似的,对此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对吗?”
团结义仿佛一根风中飘摇的浮萍:“……我的世界观……”
卫西:“?”
朔宗:“……”
朔宗觉得团结义的世界观似乎有点奇怪,为什么面对明明更加可怕的事情如此坚固,现在又因为一点相比生死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脆弱不堪?
不过碍于卫西此时非常困倦,他也无暇多想,只能皱着眉头将神情恍惚的对方丢在寒风里继续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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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洞的房间里,卫西困得厉害,脑子里却不知怎么塞满了东西,怎么都睡不安稳。
二徒弟的胳膊搭在他被子上如同往常一样缓慢地轻拍,卫西眯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很久之后才小声地开口:“阙儿。”
黑暗里徒弟低声回应:“嗯?”
卫西:“你刚才问我,瑞兽应该是什么样的。”
二徒弟拍打的手忽然停下了。
卫西喃喃道:“结义给我看了手机,上面说瑞兽守卫天地,是祥瑞的化身,走到哪儿都会带来吉祥的运道。”
房间里依然安静着。
卫西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提到这些得天独厚饱受天地眷顾的特征时,内心的情绪竟然不是自傲,而是隐隐的羡慕,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瑟缩。
他情绪罕见地有些低落:“你说,我真的会是瑞兽吗?”
耳旁寂静了半晌,徒弟搁在被子上的胳膊忽然收走了,紧接着一阵布料接触的窸窣声,熟悉的阳气由远及近,将他紧紧地包裹住。
卫西感觉自己被裹在被子里紧紧地抱住,而后头顶似乎被徒弟的下巴轻轻地磨蹭了两下。
他面孔贴着徒弟的颈项,能感觉到对方清晰的喉结上下滑动。
徒弟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我说你是,你就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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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花园里,团结义悲伤地靠着大门,他顶着寒风凄楚地想,师弟以色侍人终上位,如今宗门里还能有自己的地位吗?
身为太仓宗堂堂正正的首徒,要怎么才能夺回师父被心机师弟抢走的宠爱呢?
他眼泪汪汪,此时忽然觉得耳旁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响,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原来是一群形状奇怪的鸟扑腾着翅膀飞过头顶。
那些鸟通体漆黑,长得可真是丑啊,乌鸦跟他们比起来都是窈窕美人了,一个个贼眉鼠眼一边飞一边到处乱瞅。
也不知道是感觉到了什么,为首带头的一只鸟忽然盯上了卫家院子,然后翅膀一个扑腾,径直朝着团结义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兴奋光芒。
团结义被它们丑得吓了一跳,本来就心情不好,加上不太喜欢长得丑的东西,一见它们飞向自己,当即不干了,操起扫把就骂骂咧咧地朝着它们挥去:“滚滚滚滚滚!!长成这样还敢来我们宗门院子里偷吃东西!”
他本意不过是惊吓那些鸟而已,谁知那些鸟被他挥中之后,竟然顷刻间就不见了。
团结义:“?!!!”
长得丑也就算了,怎么消失的方式也诡异成这样?!一眨眼就飞没了?跑得太快了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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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处不为人知的空间里,忽然有人兴奋地出声喊道:“魔王!我感受到魔王的气息了!!!”
这人一声高呼,立刻引发了在场大片的混乱:“烦恼魔你说什么!”
烦恼魔一挥斗篷,狰狞可怖的面孔上写满了兴奋,大步流星地从魔座处飞身而下。他脱下斗篷,就见前方靠近了无数张恶鬼般的面孔。
这场面简直看起来跟地狱没什么两样。
烦恼魔却一点也不慌张,毕竟魔界嘛,大家当反派的,都长得挺随心所欲,丑都不算什么,七八个脑袋十来只手的魔罗都随处可见。
他只是两眼放光地开口:“我说,修罗鸟在凡间感受到了魔王的气息!”
魔殿上下顿时一阵尖叫:“魔王在哪里!”
烦恼魔刚想开口说在凡界的王都附近,脸上的表情就忽然空白了一下。
众人问他:“怎么了?”
烦恼魔怔怔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意识里的修罗鸟全部消失了,好像是被人打散的,而且是突然之间发生的。”
在场的魔罗们无不大惊:“怎么可能!你的修为在魔界数一数二,幻化出的魔罗鸟也带着你和魔界的气息,除了你跟魔王陛下之外,遇上世间的一切生灵都有躲避之力。谁能轻易地打碎他们!”
烦恼魔露出了谨慎的表情:“不知道。”
“管他是谁呢!”底下一个脑袋长了六根尖刺的恶魔高举双手大喊,“当务之急,当然是找到魔王!然后追随魔王大人,一统世间!!!”
一片此起彼伏的嗷嗷大叫声,这些亢奋恐怖的面孔配合上魔界昏暗血红的色调,越发的令人胆寒。
卫家别墅。
团结义回屋补眠,睡到一半忽然惊醒,脑海中划过刚才被自己打跑的那几只丑鸟。
丑鸟那又鸡贼又小的鸟眼睛成为他梦境消失前最后留下的影像。
真他妈丑啊,怪不得能给自己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团结义打了个哆嗦,颇有一种面对自家头破血流的那批鬼员工的反胃感。
说起来大概是当初被师父吃长头发凤阳仙还要分给自己的画面给吓到过,他对这种外形不正常的玩意儿格外的不能适应,就连公司员工,他也尽量只跟申叔接触。毕竟申叔虽然头发比较长,外形却长得最正常嘛。
如今在太仓宗待得久了,就连见到的哈士奇麦克都是狗中美男子,他对长得丑的东西的宽容度更加低了。
那几只丑鸟长成这样,怎么还好意思成群结队的飞出来呢?
团结义想不通。
不过把自己吓成这样,用扫把驱赶真便宜了那几只鸟了。
下次再碰上,他非得换成马桶塞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