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女人心情不美丽,可以上淘宝去商场血拼。
像颜欢欢这样的身份,想买买买,自有人带着绫罗绸缎供她挑选款式,库房里的珠宝首饰更是用都用不完,有欲而无求。离开长乐宫前,她倏地想起前日抢了二十位新人侍寝机会的成就点数:‘系统,这二十点能给我多少好处?’
【宿主可以选择提升一处外貌,鉴于是次点数量大于五,建议宿主在同一部位上谨慎使用,变化过大虽会由天道合理化,但对亲近的人来说依然会有异样感,直至对方开始习惯你的新长相。】‘我明白。’
每次提升外貌,她那一处都会出现点异像。
不是洗掉一身的黑泥,就是忍不住睡意昏过去,眼瞅着要去请安了,果然还是先去翊坤宫,回来再搞吗?
颜欢欢沉吟,想的是哪种选择才会使自己的心情愉快一点。
‘我突然在想,以前现代那么多女孩子想活成美图秀秀里的样子,我现在应该算是完成了万千少女的梦想吧?’
【……】
‘哈哈,就替我平均地加到现在外露的每一处吧。’
【是,宿主。】
下一秒,伴随着檀纹从惊吓到突然爆发的速度,将昏了过去的颜欢欢托住。
因为改造身体而昏迷是种特殊的体验。
保有轻薄的神智,迷迷糊糊地在意识海里浮沉,安静地包围着自身,天地间彷佛只剩下她一人,孤独令人如此安心。曾有论调说,黑暗可怕,是因为潜藏着未知的危险与恐惧,当这片黑暗尽在掌握之中,就变成了可靠安全的保护色。如黑水包裹,抚慰精神。
再次睁开眼睛时,身边意外地安静。
以檀纹对她的紧张,她还以为自己指尖动一动,就会听到旁边响起激动的叫唤声呢。
喉咙干涩,她转过头,想让檀纹倒杯水来,入目却是一张沉睡着的俊美侧脸。
赵湛坐在床边,合着双眼,彷佛困倦入睡一一他睡觉很老实,颜欢欢就曾经在心里调侃过皇上睡觉跟一具有温度的尸体似的,而这时候,保持着坐姿的他睡得很沉,身边人睁眼醒来都没有发现。五官漂亮的人连睡相都赏心悦目,除却龙袍,他只像一个等待女友醒来的年轻男人。
颜欢欢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在等待昏迷的她醒来。
那些隐约存在的气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世间上任何事一样,谈恋爱必然伴随着很多不愉快的负面情绪,无可避免,初恋之所以不易成功,大多是因为不明白如何去排解它,但又对爱情有太多完美而苛刻的幻想。
而我喜欢你,在见到你的时候,高兴得不讲道理。
她试图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坐起来,缓慢的,不带动柔软的被子,凑近他,却在鼻尖即将碰上的一刻,赵湛睁开了眼睛。下一刻,他的手便覆在她的后颈要害之上,像是察觉到来人不是要取他性命的刺客,那股似要扼碎她颈项的握力烟没为轻轻的触碰。
“你醒来了,朕去传太医……”
无论多么旖旎的气氛,赵湛所想的都是最正经的事情。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柔软而强势的吻堵住,颜欢欢恣意在他身上汲取自己想要的,舌尖舐过唇瓣,像吃一颗久违了的果冻。他不知道她昏迷不醒的原因,怕伤害到她,不敢用力推开,只能默默承受。须臾,她松开他,眸光迷蒙又诱惑地钉住他被吻得发红的嘴唇。
“颜欢,朕要传太医。”
……
唉,她该说他什么好呢?
赵湛意识不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不浪漫,要不是他长得帅有钱还是整个天下的总裁,这种情商大抵能单身至死,他径自扬声:“传太医进来,颜贵妃醒了!”
接着,他拍了拍她的背:“早上你昏过去了,太医替你把过脉象,没诊出问题来,待会跟太医好好说说,看你是哪里不舒服,”像哄小孩似的,接着,补上一句:“以后醒来叫醒朕,朕怕反应不及误伤了你。”
帝王,连接受爱人惊喜偷袭的资格都没有。
颜欢欢窝在他怀里,皇帝都在她身下,这体位无礼之极,她放肆地轻吻他眉心:“皇上,你一直等我醒来?”
“嗯。”
“用过膳了吗?”
“还没有。”
她昏迷了,他哪里有心情用膳,下朝赶来长乐宫,就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她。
只是在赵湛口中,她的问题,他只会简单回答结果,而不会主动说出动人的原因来邀宠。
而颜欢欢恰恰相反,她就算啥也没做,也会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劳苦功高一一要是在职场,肯定是最讨老板欢心的职员,一组人办的案子,能被她几句话分掉最大最美味的一块蛋糕。
“待会一起用膳吧,”她不以为然,快乐地点点他的唇:“让太医看完之后。”
“好。”
赵湛想让她下来,她不乐意,于是当撤去屏风后,擡起头来的秦太医就看见病人压在皇帝身上,居高临下俯视自己。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贵妃娘娘好像比以前更美了。
秦太医不敢多想,垂首老老实实诊脉,只是发现露出来的玉手也比以前细致漂亮,修长柔软,光看一眼,想象灼热被它握住的感受……就忍不住起了卑劣的反应。
幸好,宽松的太医袍让皇上并未发现他的失态,不然恐怕小命休矣。
如颜欢欢所料,她健康得不得了,太医诊不出毛病来,又不敢说完全没问题,便开了一付补身子的药,怎么喝都不会喝出事,药材单子看着样样昂贵,彷佛喝下去能延年益寿,把贵主子们唬住就行。
太医离开后,颜欢欢才从赵湛身上下来,滚到榻上的最里面,瞟他一眼。
“要传膳吗?”他温声问。
“等一会吧,想跟皇上说说话。”
皇上要是传膳,压根没留给二人多少说话时间,菜就能摆满一桌。
情侣之间讨论矛盾很有技巧,最下乘是一边吃饭一边说,不方便撒娇缓和气氛,想吻一下都一嘴油。中等是正襟危坐,好好谈一谈,坏处是很容易因为矛盾内容而导致气氛过分严肃,尴尬得拉不回来。
颜欢欢最喜欢在床上讨论矛盾,伴随着温柔的亲亲吻吻,情绪激动聊到投入还能直接解袍来一发。
肢体接触能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能确定‘你爱不爱我’这种多余的疑惑。
快饿瘪了的皇上:“好。”
“皇上喜欢温宝林吗?”她单刀直入。
“现在是温才人,”没有察觉到怀中人脸色微黑的赵湛:“还可以,不算讨厌。”
连升两级,皇上果然对她感觉不错。
颜欢欢眸光渐深,相当地不愉快,她冷不防地往他肩头上一咬,直接啃在龙袍上了,嚅声道:“皇上,我刚邀她来长乐宫作客,你就临幸了她,别人怎么想?”
莫不是嘲讽她引狼入室。
没想到赵湛却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你在翊坤宫立了下马威,别人怕你,现在见投靠你的温才人得了好处,以后曲意奉承你,想与你交好的人会变多,你在宫里也能过得更舒心。”
她微怔,想到也有这个可能性。
的确,刚进宫的新人对皇上还没产生爱情,大多是把其他人当作单纯的竞争对手,会因为皇上先宠幸了别人而挫败,但并非吃醋一一就像讨好老板的情人来上位顶多有点伤自尊,和讨好男友的白月光相比,算不上什么。
有了温才人的前车之鉴,恐怕以后会有不少对她赔笑脸讨好她想分好处的宫妃。
颜欢欢心情复杂,二人好歹也是数年的感情了,她了解他。
方才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他是在为她设想,只是以一种让她不怎么愉快的方法。
她深呼吸,斟酌用词。
“颜欢,你不高兴吗?”
他察觉到了她眉梢间的冷淡,突然贴近她,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彷佛只要靠得够近,就能更加明白对方的心意:“朕临幸温才人,你会不高兴?”
“啊?”
颜欢欢被他这确认式的问话问得有点不高兴,扬眉顶了一句:“皇上,你猜?”
“你不高兴了。”
这是陈述句。
确认到了‘她因为自己临幸温才人而不高兴了’的事实,赵湛冷不防的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住,唇畔勾起,满眼都是愉悦的欣喜,像偷吃了二人中间的蜜罐,和一切甜味一样,幸福感。
颜欢欢被抱得一头冒水,搞不懂他在抽什么风一一这种伤害了你,然后观察你反应来得到快感的行为,不是皇上的风格,倒更像赵渊的作风。
皇上,说人话好吗?
幸好,赵湛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没头没脑,他定定神,将思路叙述出来,只是语气仍带着轻易能发现的笑意:“朕昨晚想,临幸你的朋友,会不会让你不高兴,而你的反应让朕知道,朕想得没错。”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朕终于猜对了一回你的想法。”
赵湛吻她垂落在脸颊旁边的发丝。
爱一个人,就想对她好。他窘于不了解女人,虽然颜欢待他温柔,但他隐约能察觉到,自己偶尔说的话很令气氛尴尬,聊不下去,无论如何两情相悦,也总是不像话本中的爱情故事。
感情经历为零的赵湛,想过很多增进自己技巧的方法。
虽然容妙真每次都得瑟自己乃大晋第一调情圣手,想学勾搭妹子,问他就行。但他总觉得像友人那般孟浪的风格,不太可信,于是改为研读民间爱情话本。
没错,是研读。
其认真的态度,不亚于处理奏折。
尬聊高手赵湛,终于猜对了一回心上人的想法,只是表达的笨拙程度,与以往并没有太大进步。
“颜欢,朕没有临幸她。”
赵湛将事情原委陈述一遍,随着他沉静的调子逐一交代,颜欢欢心头紧绷的弦也渐渐松开,趋向平稳。他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轻声问:“颜欢,你不想朕临幸别的女人?”
这是一个扎心的问题。
沉默片刻,颜欢欢反问:“皇上,你想听实话吗?”
他叹气。
“颜欢,朕说过很多次,你有对朕任性的权利,不必……如此谨慎,即便你说是大逆不道的话,也有朕替你兜着。”
“皇上,这是你的责任,没有我想不想,更没有你想不想。”
颜欢欢飞快地截住了他的话,而这回,她将说的,的确全是实话。
这是对一个待她以诚的男人最起码的尊重。
“谁会想自己喜欢的人去临幸别人?皇上,你也不想吧。但将心比心,这是你作为皇上的责任,不是你说只爱我一个,后宫就只有我,要对前朝交代,甚至要对整个天下交代。”
颜欢欢吻了吻他的唇角,语气温和而有耐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然我嫁的是一位布衣,他只要跟娘亲坚持一下,就能够不纳任何小妾。但我今日享受万人之上的地位,百人伺候,锦衣玉食,就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代价,不是很公平吗?”
皇帝,是一定会有后宫的,就算是上辈子,华夏五千年历史,也只出了一位只有一个女人的皇帝,而且例子特殊。
现实,享受富贵荣华,就不要去抱怨背后的缺陷。
“我已经享受过了这种生活,让我回去过老百姓的日子,即使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过不惯,不快乐,”
全是实话。
“所以,我只是不高兴我前脚邀的客人,你后脚就去临幸她而已。”
颜欢欢将手贴在他的脸颊,温柔地描绘他的五官。
生活里有太多事情,爱情只占了其中一部份,而当一位宠妃带来的享受,远超于皇上宠幸他人的轻微不快,也不可能会痛哭流泪满床打滚,吃不好睡不香。
话说回来,会因为恋爱上的事而影响生活,追溯起来都是上学时期的事了。
成年后的生活多姿多彩,爱一个人,只能算是色彩斑斓的花园里鲜明的一抹。
赵湛定定地看住她,难分喜怒,心情复杂。
他所爱的女人太难懂,以为她天真甜美不谙世事,偶尔一晃而过的锋利却让他有种和朝臣私下谈论的错觉,她对他温顺温柔,对待后妃骄横跋扈得不讲道理。极少嫉妒拈酸吃醋,但愿意为了他付出性命,一个迷团似的女人,如此迷人,连摸索的过程都充满了乐趣。
等了许久,皇上都没说话。
换了别人,在皇帝面前长篇大论后得不到答复,早就忐忑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怕说错话激怒皇上,颜欢欢却毫不示弱的看住他,良久,他才蹦出一句话一一“颜欢,那你吃醋了吗?”
……
这话题过不去了是吧。
“皇上,你好烦。”
“告诉朕。”
颜欢欢大逆不道地在皇帝面前翻了个鄙视意思浓重的白眼:“求我啊。”
“朕求你。”
……
身为大晋天子的尊严呢?
她轻轻叹气,点了点皇上的额头:“一点点,满足了吧?真是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