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年若薇欲哭无泪,四阿哥酒品极差,苏培盛此举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她急的团团转准备跳窗逃跑,可苏培盛竟提前将所有的门窗都锁死了,年若薇绝望之际,只能转身面对虎狼。
屋内浓烈的酒气熏得人睁不开眼,只听咕噜噜一阵轻响,她脚下竟滚落一个空酒坛子。
幔帐后传来阵阵轻声细语,年若薇顿时毛骨悚然,四阿哥说话从来都是惜字如金,他此时一反常态如此温声细语,该不会是在奸.尸吧。
她顿时后背发凉,屏住呼吸靠近幔帐,隐隐约约看见四阿哥竟然握住女尸露出裹尸布的手。
“年若薇,对不起,爷不喜欢你了,你回来可好?”
年若薇猛然刹住脚步,心中满是愧疚,若非她今日偷奸耍滑,也不会闹出如此乌龙,四阿哥虽然对她有企图,但从未强迫她献身。
来时路上,苏培盛曾对她说过,四阿哥是皇子,他若想要得到她的身子,大可不管不顾。
即便四阿哥真对她用强又如何?她只是个位卑的奴婢,又能奈何?
况且四阿哥以为她身死,竟自责到如斯地步,她愈发愧疚难当,赶忙伸手掀开幔帐,悄悄靠近四阿哥。
胤禛此时正借酒浇愁,他懊悔不已,年氏于他有恩,他却恩将仇报,将她逼上绝路。
此时他心中愧疚自责之情,将对年氏那点朦胧稀薄的喜欢彻底冲散。
从未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去喜欢女子,大哥身体力行教他对女人用强,三哥喜欢把玩汉女的三寸金莲。
而太子说女人都一样,不能太惯着,定要时不时敲打,她们方能乖顺听话。
可他照着太子教的办法对年氏,结果却只能面对她冰冷的尸首。
脑海中浮现年氏的音容笑貌,他头痛欲裂,痛苦至极,仰头又灌下一整坛割喉烈酒。
年若薇缓缓绕到四阿哥面前,俯身跪坐在四阿哥身侧。
“四阿哥,奴婢回来了您”
年若薇愕然睁圆双眼,准备好的说辞在这一瞬堵在嘴边有口难言,只因她竟看见四阿哥眼角有两行清晰泪痕。
他竟然在哭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凑近准备看清楚,却不成想,四阿哥竟然擡手用袖子捂着脸颊。
再擡首之时,他脸上恢复清冷淡漠的神情,与刚才对着尸首温声细语忏悔说话的他,判若两人。
但见四阿哥镇定掀开白布,露出白布之下一张苍白陌生的脸颊。
“苏培盛!!滚进来!”
四阿哥似乎觉得自己被戏耍,此时恼羞成怒,擡手将酒坛子愤恨砸向房门。
只听见一阵碎裂巨响,苏培盛战战兢兢将房门打开。
“把这东西拿走。”
苏培盛诶了一声,甚至等不及唤人来,而是亲自将尸首扛在肩上匆匆离开。
“把软榻换掉。”
“喳~”候在门外的柴玉唤来两个大力太监,将软榻给擡走了。
待到众人纷纷离去,房内再次剩下年若薇和四阿哥二人。
“呵,年氏!看爷失魂落魄,你很得意吧?”
年若薇被四阿哥这句冷嘲热讽气的差点暴走,她不卑不亢,朝着四阿哥福了福身。
“回四阿哥,奴婢从未有攀龙附凤之心,奴婢说句大不敬之言,许是您情窦初开,对男女之事尚且懵懂,奴婢贴身伺候您,不免让您误会。”
“今后您身边若有了真心喜欢的女人,定不会再正眼瞧奴婢这卑贱之人。”
年若薇苦口婆心,正要继续劝说四阿哥,让他明白他只是将她当成玩物,并非真心喜欢她罢了。
却不成想,四阿哥竟寒着脸冷哼道:“你对男女之事不懵懂?”
“啊?”
年若薇被四阿哥问蒙了,为何他关注的点如此奇葩刁钻?
她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四阿哥倏然伸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袖子挽起,直到露出殷红的守宫砂,他才停下动作。
“四阿哥!”年若薇匆忙将手腕拽回,藏在身后。
“奴婢不想当任何人的玩物!奴婢宁死不为妾!更不愿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年若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古代人最忌讳女人善妒,倘若她拿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套烂俗说辞,四阿哥定无法应对。
“呜”她吓得惊呼一声。
没想到四阿哥说不过她,竟然急的伸手捂住她的嘴,简直幼稚可笑。
“放肆,你可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胡话!”胤禛被年氏这番惊世骇俗的话震惊。
“四阿哥,奴婢只想一生一世一双呜”
年若薇还想继续恶心四阿哥,没想到他竟然俯身吻住她的唇。
带着浓烈酒气的灼热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年若薇吓得伸手去推搡,可四阿哥却得寸进尺,竟用舌撬开她的唇,在她口中肆意掠夺。
她又羞又怒,愈发用力推开四阿哥的桎梏,她脑中一片慌乱,倏然想起四阿哥似乎很不喜欢她落泪。
于是她伸手拼命掐自己的手背,直到疼的忍不住潸然泪下。
不过须臾,原本还意乱情迷的四阿哥,忽然浑身一顿,瞬间停下动作。
胤禛松开年氏,垂眸看见她手背上一片淤青,顿时哑然失笑,他知道年氏方才在装哭,可他若胁之迫之,又与大哥有何区别?
他恨自己不够果决,竟如此轻易被她左右心境,方才她一哭,他竟心乱如麻,着实荒谬。
“下去。”胤禛以手扶额,语气有些疲惫与恼怒,怒己不争。
“奴婢叩谢四阿哥开恩,奴婢告退。”
年若薇起身对四阿哥叩首致谢,她知道从此刻开始,四阿哥将不会再为难她,但也不会再信任她。
她毕恭毕敬起身离开,丝毫没有任何留恋。
苏培盛踏入屋内,就看见四阿哥盯着小年糕的背影出神,此时四阿哥看小年糕的眼神似乎与从前有所不同。
从前四阿哥看年糕,是主子看奴才的眼神。
而如今,却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那目光中还隐约带着势在必得的独占欲。
………
折腾了一整日,年若薇精疲力尽回到大通铺歇息,才踏入屋内,她竟看见三个小宫女在有说有笑,见她来了,三人却不约而同噤声。
她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铺位前,发现床单被褥都换了一套,于是不再多言,她褪去衣衫倒头就睡。
自从她一战成名之后,同住的三个宫女就彻底将她当作空气,她也乐的独善其身,开始专心搞钱。
如今她沦为粗使宫女,每个月的俸禄自然也减半,为了尽快凑足银子离开干西四所,她愈发热衷赚钱。
平日除去洒扫干西四所的小花园,她闲暇之时,都在一刻不停歇地做刺绣活。
紫禁城里有不少宫女都会做一些刺绣品,托出宫办事的小太监帮忙变卖,换些银子傍身。
这日听说苏培盛要出宫办差,晚膳过后,年若薇悄悄来到苏培盛的居所。
苏培盛今日休息,此时正坐在廊下哼曲儿,见她来了,赶忙掀开蜜饯盒子。
“你怎么来了?杂家昨儿才得了些蜜饯,刚想派人送去给你尝尝。”
“多谢苏哥哥惦念。”
年若薇撚了一颗乌梅浅尝,就迫不及待将亲手做的护膝送给苏培盛,趁着他高兴,她开始说正题。
“苏哥哥,听说你明日要出宫办差?奴婢这有些刺绣可否帮忙拿出去变卖?”
“还有这些银子,奴婢弟弟年羹尧还在进学,这是奴婢攒下的笔墨纸砚钱,您可否方便将这些银子转交给奴婢弟弟?”
“至于那些刺绣品卖的银钱,您就拿一半钱去喝茶,算是奴婢一点心意,您别嫌弃少就成。”
“哎呦!年糕你怎么与杂家如此生分?你的弟弟就是杂家的亲弟弟,杂家定会安置好他,你且放心,只不过西配殿的屋子空置许久,不知你何时能回来?”
自从知道四阿哥对小年糕的心思之后,苏培盛对小年糕愈发关怀备至,时不时送些吃的用的给小年糕。
苏培盛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小年糕将来会是活在四阿哥心尖尖上的女人,他必须好好巴结。
“苏哥哥又在说笑了,你知道奴婢的心思。”年若薇匆忙抓了一小把葡萄干塞进嘴里,回避这一话题。
与苏培盛闲聊几句之后,她就借口要去小花园洒扫,匆匆离开。
第二日一早,苏培盛将年糕送来的小包袱背在身后,正准备出宫去办差,忽而被书房内的四阿哥叫住。
“苏培盛!你身后是何物?”
苏培盛咧嘴,他就知道四阿哥会拦住他,干西四所里的事情,四阿哥若想知道,又如何会不知?
更何况事关小年糕,四阿哥有着几乎病态的掌控欲,他甚至连小年糕昨儿吃了几块红烧肉都知道。
他献宝似的将小年糕做的刺绣品,捧到四阿哥面前,他怎么给忘了,年糕的刺绣品只有在四阿哥面前,才能卖出最好的价钱。
“爷,这是小年糕亲手做的刺绣品,里头有香囊、汗巾、荷包,还有几块素净的手帕,她托奴才到宫外头变卖换钱。”
苏培盛将包袱打开,露出里头精致的绣品。
“奴才方才仔细瞧了瞧,这香荷包做的好极了,还是男子所用的样式,也不知是哪个与小年糕有缘的小郎君能有这香荷包随身相伴。”
“还有这些绣帕子,颜色雅致,看着好像也是男子用的款式。”
“聒噪!”
胤禛面无表情,随手从匣子里抓起一把碎金塞进苏培盛手里。
“嘿嘿嘿,奴才替小年糕谢谢四阿哥隆恩。”苏培盛笑嘻嘻将碎金揣进怀里。
“爷,这香荷包里装好了香料,奴才瞧着您身上的香荷包都旧了,奴才替您换上。”
见四阿哥并未反驳,苏培盛脸上笑意愈甚,将小年糕做的香荷包别在四阿哥腰间。
“不准再做荷包!”四阿哥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