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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试婚宫女 正文 第98章

所属书籍: 雍正试婚宫女

    第98章

    如今整座紫禁城,都被九门提督的护军和赫舍里一族把持的内管领侍卫营把持,内务府年家大爷的管事位置怕是也保不住了。

    毕竟年家大爷年希尧才刚入内务府管事,内务府里盘根错节的都是佟氏一族的党羽。

    苏培盛很担心小年糕在辛者库里会被人欺负,可他却被困在养心殿内无法离开,只能默默祈祷万岁爷早日苏醒,小年糕才能化险为夷。

    年若薇被太后乌雅氏褫夺了贵妃之位,贬为辛者库罪奴。

    此时她被两个老嬷嬷丢到了辛者库里,看到辛者库总管那张熟悉脸,她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

    “奴婢给赵公公请安。”

    赵如海是四爷早年间安插在辛者库的小太监,没想到如今都当上了辛者库的管事大太监。

    “哎呦您别折煞奴才。”

    作为万岁爷暗中的心腹,赵如海岂会不知万岁爷极为宠爱年贵妃,如今万岁爷病着,倘若万岁爷苏醒,年贵妃定会第一时间复宠。

    赵如海难得抓住一个献媚讨好的机会,全程都毕恭毕敬的猫着腰,客客气气的将年氏请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敞亮温暖的房间里。

    这房间是他的居所,方才惊闻贵妃被发配到他的辛者库,他吓得临时腾挪出来这间辛者库里最好的屋子。

    此刻小太监们还在忙着搬走他的物件,他存着小心思,虽只字未提这间屋子是他的,却通过还没搬完的行囊,想要让贵妃知道他的孝心。

    年若薇方才被赶出养心殿,甚至来不及带上行囊,此刻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只尴尬的站在原地。

    赵如海是个伶俐人,当即就让人取来了几套崭新的宫女穿的衣衫,亲自捧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跪在地上伺候贵妃娘娘穿鞋。

    “赵公公不必如此客气,我自己来即可。”

    年若薇庆幸在辛苦者库里遇到的是四爷的心腹奴才,否则她还真的没法熬到四爷苏醒之时。

    辛者库里的奴才们对这位被太后贬为罪奴的宠妃极为好奇,时不时有奴才对她探头探脑的窥视。

    年若薇只宠辱不惊的做好赵如海安排的细活,日日都盼着四爷早些苏醒。

    第二日一早,年若薇就听说了太后将常在乌雅芸意晋封为元贵妃的消息,元贵妃甚至直接住进了被四爷摘牌的翊坤宫内。

    如今那翊坤宫的匾额被重新挂了回去,这日一早,年若薇就被翊坤宫的奴婢请到元贵妃面前。

    这些年来,乌雅芸意在王府里简直是透明般的存在,她差点忘了后宫里还有太后母族血统的嫔妃存在。

    乌雅芸意初时只被四爷册封为常在,没成想如今一跃成为了贵妃。

    此时一身贵妃宫装的乌雅芸意正坐在年若薇最喜欢的秋千架上晒太阳。

    年若薇顿时不悦的沉着脸,只因那秋千架是四爷亲手给她做的,她不喜欢让旁人触碰。

    “年氏,你还不知道吧,你兄长年希尧昨儿因贪墨被革职,如今人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他贪墨的金额着实惊人,还糟蹋了内务府里好几个包衣奴婢,估摸着秋后就将问斩。”

    “还有你弟弟年羹尧,太后已下旨让十四爷将他押解回京,他勾结准噶尔汗国通敌卖国的铁证,昨儿已送到了养心殿。”

    “你那对年迈的爹娘和你两个妹妹,都被太后娘娘发配到宁古塔为奴了,听说你那最小的妹妹小小年纪就已是倾国倾城之姿,本宫已让人专门在路上多多照顾那倾国名花了。”

    年若薇听到家人被连累,顿时心急如焚,可面上仍是不显山不露水。

    她只淡然道:“那就多谢娘娘帮奴婢解决后患了,我早就受够了年氏一族就像蚂蝗似的,依附在我身上吸血,您若能帮忙将年氏一族都灭族了,奴婢定感激不尽。”

    年氏如此反常的对年家遭难一事感恩戴德,倒是让乌雅芸意感到意外。

    继而她就想起来年氏早年间入宫为奴婢,年氏一族并未有任何照拂,让年氏在紫禁城内数次九死一生。

    看来年氏恨毒了她的母族,年氏一族在年氏上位之后,的确是得了不少好处。

    此时乌雅芸意再看见年氏提起年家人,眉宇间真真切切的不耐和厌烦,乌雅芸意只觉得自己成了替年氏解决麻烦的帮手,顿时怒不可遏。

    “年氏,你知道我这些年来在王府里是如何度日如年吗?”

    乌雅芸意擡手间,就有两个老嬷嬷将她按倒在地。

    “立即将这贱婢的衣衫扒光!”

    年若薇正要反抗,忽而两个明显是练家子的大力太监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已然许久没有如此狼狈过,此时她的衣衫被大力太监撕扯的衣不蔽体。

    乌雅芸意忽而阴测测的笑着朝年若薇走来,她的手里还抓着个助性的玉势。

    玉势就是做成男.根的助兴之物,眼看着两个大力太监抓住她的腿,年若薇顿时吓得拼命挣扎着。

    “年氏,这些年来只有这冰冷的玉势,陪着本宫度过无数寒暑,本宫居住的芸汐阁卧房里有二百三十三块地砖,从房门到梳妆台的第六块砖缺了右上角。那些年王爷一回都没来瞧过本宫。”

    “都是你这贱人迷惑了他!今儿本宫就让你尝尝假男人的冰冷滋味,呵呵呵呵”

    年若薇傻眼,乌雅芸意真是疯了,竟然想要用玉势来羞辱她。

    而此时乌雅芸意靠近年氏,看到年氏满身的累累伤痕,顿时愣怔在原地。

    她原以为年氏这些年来独得盛宠,必定过的风光无限,可似乎年氏过的比她还惨,甚至年氏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年若薇也发现了乌雅芸意眸中的恐惧和怜悯之情,登时计上心来。

    “呜呜呜,既然今日都被贵妃娘娘发现了,那奴婢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奴婢就问问您,陛下在奴婢身上的这些触目惊心的恩宠,娘娘真的要吗?”

    “万岁爷心中真正藏着谁,您真的瞧不出吗?”

    乌雅芸意被伤痕累累的年氏震慑的说不出话来,此时她目露凶光的拿着玉势,正准备狠狠的戳到年氏那,忽而瞧见年氏连那儿都有一道瘆人的刀疤。

    “哎呀吓死本宫了,本宫还以为你身上盘着蜈蚣”

    “回娘娘,这是奴婢生大阿哥之时,万岁爷担心大阿哥难产,亲自划开的口子,当时奴婢肠子都掉出半截来,在红螺山躺在雪地里被冻了半日,万岁爷和皇后娘娘才想起奴婢来。”

    年若薇开始含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娘娘,这种宠爱真的值得您嫉妒吗?”

    年若薇全程都没有攀扯上四爷到底喜欢谁,但乌雅芸意是个聪颖之人,定推敲出了大概。

    “年氏,我们都被万岁爷利用了,都是苦命人,呜呜…”

    “是啊是啊,倘若当年并非康熙爷强行赐婚,万岁爷压根就正眼都不会瞧奴婢一眼,您瞧瞧万岁爷册立的新君都并非奴婢的儿子,如今奴婢的孩子都失踪了,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生是死,呜呜呜呜”

    年若薇开始不遗余力的卖惨。

    她无比庆幸四爷这些年来谨慎的在明面上对她其实算不得宠爱,甚至还对外宣称是奉旨宠妾,奉旨与她过日子生孩子,全然没有半分情意。

    年若薇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四爷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竟让她活得愈发单纯不谙世事。

    她有许多年没有独自面临如此窘境,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将眼下的困境解决了再说。

    “是啊,康熙爷都驾崩了,万岁爷自然无需在康熙爷面前继续假装乖顺的宠着你,你说你贱不贱啊,这些年来被他如此折辱,竟然还愿意为他生孩子,倘若是本宫,早就给自己服下一碗绝子汤,与他同归于尽了。”

    年若薇没想到乌雅芸意竟然还是个脾气火爆的性情中人,心中忍不住偷笑,于是含泪附和。

    “奴婢又有什么办法?年氏一族一百七十多口人命都曾是雍亲王的属人,奴婢全家都是王爷的家奴。”

    “奴婢父母耳提面命让奴婢争气,为了家族荣光奉献一切,即便不为母族,为了孩子,奴婢也只能强颜欢笑。”

    “我呸,为了家族荣光就能卖女儿了吗?什么狗屁家族,难怪是个破落小族。”

    “本宫和你说,那人并非是良人,他眼里只有权势,压根不可能真心喜欢谁,若真要说喜欢,谁都越不过齐妃,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奴婢都知道,可如今没法子了。死生都只能与万岁爷绑在一块了。哪儿有您这么好命,终于盼来了苦尽甘来的好日子。”

    “本宫此生也只有这贵妃的尊荣了。”同为女子,乌雅芸意发现与年氏相比,她并非是最惨的,人总是不会将比自己差劲和弱小的蝼蚁放在眼里。

    乌雅芸意此刻压根就瞧不起比她更为凄惨卑贱的年氏,甚至觉得亲自动手去责罚年氏都脏了手。

    “娘娘总是比奴婢好福气的,奴婢如今只是辛者库的罪奴,还不如普通的奴才呢。”年若薇唯唯诺诺的卖惨。

    乌雅芸意又与她闲聊了几句,责骂了好几句她窝囊没出息,就将她打发走了,还好心的赐了她好些银子。

    年若薇攥着银子从翊坤宫出来之后,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

    乌雅芸意这关算是过了,接下来齐妃和皇后这关确是不好糊弄的。

    尤其是皇后那拉氏,她对四爷与她之间的感情极为了解和妒忌,那拉氏绝对不会放过趁着四爷病重之时,置她于死地的大好机会。

    年若薇此刻小心翼翼的沿着人少的宫道前行,尽量绕开东六宫的范围。

    此时她路过一处竖井,忽而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年若薇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她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入竖井中。

    噗通一声轻响,刺骨的井水几乎无孔不入的侵肌入骨,她冷的瑟瑟发抖,擡头正要喊人,忽而头顶上方的井口被一片漆黑遮挡。

    想必方才定有人将这口竖井封死了,此刻竖井内伸手不见五指,年若薇浮在竖井中冻的瑟瑟发抖。

    她扯着嗓子开始惊呼救命,可直到她喊得嗓子都嘶哑了,仍是没有人回应她。

    年若薇欲哭无泪,此时她甚至分不清白昼还是暗夜,庆幸井口狭小,她将双腿撑住井壁,勉强能让自己脱离刺骨的井水。

    可渐渐的她开始冷的浑身发抖,腊月里冰天雪地的,不结冰的井水反而更暖和些。

    她一咬牙,再次跃入没比空气中暖几分的井水中,唇齿都哆哆嗦嗦的开始打颤。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儿是腊月二十八,是她的生辰,年若薇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竟然孤孤零零的身陷于水井中过生辰。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双脚开始抽筋之时,忽而被盖的严严实实的水井口,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

    年若薇疲惫的擡眸看向井口,竟看见两个面生的小太监正放下一根麻绳。

    年若薇正在怀疑对方是否可靠之时,忽而一个小太监竟然说出晦涩难明的奇怪语言。

    年若薇顿时惊的瞪圆眼睛,只因那小太监竟然说的是海宁陈家信使的特殊语言。

    作为曾经的陈家当家主母,她自然听明白对方说的是奉家主令,前来保护主母。

    年若薇心内百感交集,没想到最后对她施以援手之人,竟然是她最意想不到之人。

    她在两个小太监的帮助下,抓紧了绳索从竖井中缓缓爬了出来。

    两个小太监将她擡到了一处僻静的庑房,又替她寻来一身干净的宫女棉袍,年若薇换下冻出冰碴子的湿漉漉棉袍,饮下一大碗热茶之后,身上才勉强有几分暖意。

    没想到陈家在紫禁城里的势力浸透得如此深,两个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将紫禁城里发生的近况,事无巨细的禀报给她。

    太后乌雅氏垂帘听政,果然压下了三阿哥弘时为皇太子的提议,朝堂上俨然分成了多股夺嫡的势力,简直乱成一团。

    四爷初登基,在朝堂上的根基未稳,如今遭此巨变,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反对势力开始兴风作浪,大清国祚已然处于风雨飘摇之时。

    当小太监将陈文宴提出帮她诈死逃离紫禁城一事告知,年若薇没有丝毫犹豫,婉言拒绝。

    她不放心四爷一人在紫禁城内,倘若她诈死,这紫禁城内再无真正关心和在乎四爷的人。

    乌雅氏如今只是暂时不动四爷的命,倘若十四阿哥班师回朝,四爷定会沦为十四阿哥谋朝篡位的祭品。

    年若薇还真是小瞧了太后乌雅氏,曾经的八爷党羽们,如今在朝堂上紧紧的依附着太后,隐隐将废太子一党和佟佳一族的势力弹压在足下。

    而庆幸的是四爷的势力依旧占据上风,以十三爷和张廷玉等内阁大臣,把持着除九门步军营和内管领侍卫营之外,整个大清的军权。

    十三爷竟然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定,拥立四阿哥弘历为储君。

    年若薇没有想到十三爷等内阁重臣,竟然将四阿哥弘历提早推到了明面上。

    昨日十三爷更是拿着天子的国玺和天子亲笔所书的传位诏书,与文武百官一道前往了乾清宫,当着众人的面,取下了藏在正大光明匾额之后的立储匣子。

    毫无意外,弘历为储君的消息很快就公之于众。

    年若薇很担心这场内乱平息之后,弘历会因为储君身份,而被亲兄弟疏远。

    弘历已然在群臣拥戴之下,正式成为监国太子,于圆明园内开始处理朝政。

    佟佳一族和赫舍里一族素来喜欢审时度势,当即就投靠了储君。

    佟佳一族更是将九门打开,九门提督隆科多亲自前往圆明园迎接储君。

    年若薇头痛欲裂的扶额,她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又听说草原和西北乱了,荣幸公主已动身前往草原处理纷乱。

    而盛京十万察哈尔护军,则被直亲王允禔以勤王护驾为由,不日已挥师南下,过几日将直抵京城。

    京城的护军包括九门步军营和西山大营加起来都不足五万人。

    直亲王亦敌亦友,年若薇总觉得他想趁乱打劫,果然又听到了直亲王将弘历派去的参将以非君王诏令,名不正言不顺为由,将其斩杀的消息。

    直亲王这个混蛋哪里是出师勤王,根本就是想取而代之!

    年若薇顿时心急如焚,说话间,庑房外头传来嘈杂的叫骂和哭嚎声。

    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的入内,气喘吁吁的说道:“怡亲王带领健锐营人马取代了紫禁城内的侍卫,如今四九城内外的九门步军,统统退到了西郊外。”

    “太好了!!”年若薇赶忙起身拔腿就往养心殿狂奔,远远的就看看十三爷允祥亲自把守在养心殿门口。

    “四嫂莫怕,臣弟和太子已将紫禁城内外的局势稳住。”

    “十三爷,我替你四哥谢谢你。”年若薇含泪朝着十三爷行礼致谢。

    “这是臣弟该做的。”胤祥惶恐的将小年糕搀扶起身。

    二人一道入了养心殿内,年若薇看到一炔明黄的背影站在四爷的龙床前,顿时心中揪得生疼。

    弘历才九岁就被推到了太子之位,成为了活靶子,她真的很担心弘历和亲兄弟会因太子之位生出嫌隙。

    “额娘,汗阿玛并无大碍,方才太医说汗阿玛再过半个月就能苏醒。”

    “太后和皇后,还有齐妃母子可控制好了?”

    “额娘您无需操心,齐妃母子已畏罪自尽,至于皇后和皇祖母已控制在各自宫中。”

    “好!额娘要出宫一趟,你们兄弟需亲自照顾你汗阿玛,不,还是让你苏安达和十三叔亲自照顾你汗阿玛吧。”

    年若薇忽然想起来天家无父子这句话,弘历如今是储君,又大权在握,她不敢保证自己的儿子面对皇位的诱惑,会不会对四爷生出杀心。

    她话说出口,忽而惊愕不已,没想到她已然被四爷同化了,开始算计和提防自己的亲骨肉。

    年若薇愧疚的垂下眼帘,掩藏对自己的失望和厌恶之情。

    弘历微微愣怔几许,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继而平静的说道:“儿臣遵命。”

    年若薇感觉到弘历瞧出了她的小心思,顿时无地自容的走到了四爷的床榻之前,抓紧了四爷的手掌。

    身后传来弘历远去的脚步声,紧接着苏培盛和怡亲王入内。

    年若薇悄悄叮嘱二人不得让任何旁人靠近四爷,包括她的孩子,四爷的所有吃穿用度,都需多人亲测之后才能给四爷用。

    胤祥岂会不知四嫂的顾虑,他是皇子,那些骨肉相残的事情他见的麻木了,当即就信誓旦旦的保证会护着四哥周全。

    将四爷安顿好之后,年若薇又不放心的将小弘曕唤来,弘历最不喜欢弘曕,她很担心弘历会趁乱将小弘曕处理掉。

    “四嫂,您在此时出宫要做什么?”胤祥有些担心四嫂离开紫禁城会出事,于是准备阻拦四嫂离开。

    “去拦住直亲王的大军挥师入京。”

    “啊?四嫂您别鲁莽,三路大军已然在戍卫京城途中,我们未必会输。”

    “十三爷,无论这场内战谁赢,大清都会输的一败涂地,索绰罗策凌已然在西北边疆蓄势待发,罗刹国也在虎视眈眈,草原也乱作一团,大清最为精锐的八旗军却在内耗,我们还拿什么抗衡罗刹国和策凌!”

    “我有妙法能劝退胤禔!”

    “四嫂,凡事别逞强,若觉得不对劲需立即逃跑,我自会与大哥血战到底,誓死捍卫四哥的江山。”

    胤祥打心眼里对年糕这个四嫂尊重和敬佩,此刻见年糕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反而不好意思再阻拦了,于是叫来亲兵护送四嫂离开。

    “不必,我带两个血滴子即可,弘曕必须留在养心殿内,十三,弘曕这孩子不能消失在你的视线太久,不能让任何皇子靠近他,尤其是太子弘历!”

    “额娘,儿臣要跟在您身边,您若不依,儿臣现在就撞死在养心殿内。”

    弘曕方才听到额娘一介弱女子要去劝降大伯直亲王的铁骑,当即就抓住额娘的手不松开。

    年若薇拗不过小家伙,也觉得弘曕离开紫禁城会更安全些,于是决定将孩子带走。

    此时养心殿前的空地上升腾起一个硕大的孔明灯。

    “这是何物?这孔明灯还真大啊。”苏培盛忍不住啧啧称奇,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孔明灯,比养心殿的门楹都高好几倍。

    “这是热气球!原理与孔明灯差不多,人可乘坐热气球下方的吊篮,利用风向和沙袋飞行于空中。”

    年若薇含糊其辞的没有将热气球的原理说的太明白,她不想干预历史,可如今迫在眉睫,她只能让热气球提早了七八十年问世。

    “十三爷,不准将此物用于打战!”

    胤祥眼眸里的狂热和激动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四嫂一句话兜头泼下冷水。

    见心事被四嫂戳破,胤祥也不恼怒,只讪笑道:“那就民用。”

    胤祥激动的说话都在发颤,有了这能在天上飞行运载的热气球,八百里加急都不值一提,这神奇的孔明灯能翻山越海畅通无阻。

    年若薇看到十三爷狂热的眼神,就知道拦不住热气球在大清传播,于是只能板着脸,带着血滴子和弘曕入了吊篮内。

    紫禁城里的护卫已然得了消息,否则早就将那奇怪的大球打落在地。

    弘曕还是头一回在高空中俯瞰整座紫禁城,此刻激动又害怕的抱紧了额娘的胳膊。

    “额娘快看,那是雍王府。”

    随着热气球渐渐升高,弘曕激动的指着潜邸惊呼道。

    “孩子,大清并非世界的全部,我们所居的世界是一个大球,而非天圆地方,大清只是这个世界微不足道的存在。”

    “儿臣知道,还有西洋列国和罗刹国,东洋南洋那些小国。”

    “是啊,世界之大,待到弘曕长大了,就带着额娘周游列国可好?”

    “好!”弘曕从不觊觎皇位,他更想在额娘面前尽孝。

    ……

    察哈尔叛军如今盘踞在山海关外,年若薇却乘着热气球一路向北,很快就落在了北郊的白云庵山门前。

    “额娘,我们不是去山海关劝降大伯吗?为何要来此处?”弘曕有些懵然的看着额娘。

    “额娘来此,是要寻一位道姑,你该唤她表姨。”

    “啊?外祖家的亲戚儿臣都见过,表姨是您的堂姐吗?”

    “是。”年若薇满眼愧疚,她实在不想再将那位跳出红尘的苦命人再次拽入凡尘俗世中,可如今唯一能抗衡直亲王胤禔之人,只有她。

    年若薇见过胤禔为那人疯狂多年的癫狂模样,她至今还记得胤禔抱着森森白骨一道同床共枕的疯癫样子。

    她知道那人对胤禔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只她一人,就足以抵御胤禔的十万大军。

    年若薇愈发愧疚,那些年她无论被胤禔逼迫的多生不如死,都不曾出卖那人,可今日却不得不出卖了那人。

    于是她开始屈膝叩拜山门,虔诚而愧疚的一叩三拜,朝着白云庵山门前行。

    弘曕不知道额娘在虔诚的祈求谁,只乖乖的跟在额娘身后,一道陪着额娘叩拜山门。

    白云庵远离红尘嚣嚣,只矗立在深山老林中,此刻破败的大门打开了半扇,从门内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道姑。

    那道姑见年若薇母子二人磕得满头都是血,赶忙转身入了庵堂内。

    再出现之时,她的身后背着包袱。

    “若薇妹妹,你们快些起来!前几日我下山化缘听到那人起兵谋反,我就知道你会来寻我。”

    年若薇见映月姐姐毫不犹豫的背着包袱,甚至不问缘由,就准备与她一道离开,顿时愧疚的潸然泪下,屈膝跪在了映月面前。

    可映月却将她搀扶起身,忽地屈膝匍匐在了她脚下。

    “映月姐姐,您这是做什么?该跪下的是我。”

    “若薇妹妹,我知道你想利用我让他投降,可你看错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此去虽是徒劳,但我仍是愿意与你一道前往,只求你能饶他不死。”

    “谢谢你,若没有你,我也无法茍活到如今。”

    “姐姐说的什么话,是我对不住你,打扰你清修了。”

    年若薇含泪牵起映月的手,登上了热气球。

    众人乘坐热气球一路向北,只过了半日不到就来到了山海关。

    当年若薇看到换上陈旧宫女服的映月姐姐走下热气球之时,感动的热泪盈眶。

    察哈尔总督富察李荣宝亲自坐镇山海关,此时正在让人准备防御的桐油,见贵妃从天而降,登时吓得匍匐在了贵妃脚下。

    “李荣宝,给本宫寻一套铠甲来,本宫要当两军和谈使者,与直亲王立即会晤。”

    “娘娘,山海关怕是守不住了,您还是快些撤回紫禁城更为稳妥些。”

    李荣宝压根就不信贵妃能有和谈的本事,这几日他苦守着山海关,已到了弹尽粮绝吃战马的地步。

    年若薇无奈的取出天子龙佩,众将才乖顺的匍匐在她脚下。

    李荣宝赶忙派遣使者去寻直亲王商议和谈一事,可没过多久,使者血淋淋的脑袋就挂在弓弩上,射在了城门之上。

    “报!!不好了,直亲王开始率军攻城了!”

    “他在哪?”年若薇顿时心急如焚。

    “直亲王亲自领兵正攻打南城门!”

    “好。”

    年若让血滴子看着弘曕,与映月一道乘坐气球来到了南城门。

    城楼之下,胤禔正端坐在马背上,踌躇满志的看着先登军在架设云梯攻城。

    忽地他看见城楼之上站着个小宫女,胤禔凝眉看着那小宫女,忽而瞳孔骤缩,惊的跃下了马背。

    他太过于震惊和激动,竟然跌倒在地,踉踉跄跄的起身冲向城楼之下。

    “你是谁!!”

    “大阿哥,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你是谁”胤禔觉得自己定是魔怔了,他在青天白日都在幻想心爱的女人。

    直到站在城楼上那女人百转千回的唤了一句保清。

    胤禔吓得跌坐在地,挣扎许久都爬不起来。

    保清是胤禔的乳名,只有极为亲近之人才能唤这个名字,也只有在失去她的无数个午夜梦回之时,他才能听到挚爱之人缱绻的唤他保清。

    “孩子没了,我们的小阿哥死了,呜呜呜奴婢被困在猪笼中,腥臭的泥潭里还有虫子在蠕动,奴婢很害怕,孩子的血都将水染红了,你在哪啊,爷”

    “映月别怕,爷来了,是爷该死,爷以为你真如额娘所言,背叛了爷,是爷该死!你不要怕”胤禔听着心爱的女人哭的肝肠寸断,一颗心都碎裂成了齑粉。

    他挣扎着终于站起身来,边朝着城楼走近,边开始卸甲,她不喜欢他穿铠甲抱她,胤禔都记得。

    “爷,今儿奴婢死守山海关,奴婢听闻当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打开山海关迎大清入主中原,奴婢好生羡慕那陈圆圆。”

    “映月,你快下来,城楼上风大危险,你乖乖等爷,爷当了皇帝,你就是爷的皇后,唯一的皇后,六宫无妃,只有你,我们还能有更多的孩子,爷的孩子都给你可好?”

    “爷,皇位和奴婢,您不可兼得。”

    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映月竟然夺过兵士的长刀,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王爷可立即攻城,城破之时,就是奴婢去见我们死去的孩子之时。”

    年若薇被映月突如其来的以死相逼震慑,她红着眼眶站在了映月身侧。

    城楼之下,她看见胤禔跌坐在地上,挣扎痛苦的扶额,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而他将掌中长剑狠狠的楔进了地面,张开手臂颓然仰面躺在地上。

    “卸甲!!”胤禔忽而暴怒而绝望的大喊了一声。

    听到胤禔投诚,年若薇赶忙让李荣宝将万岁爷对叛军既往不咎的消息公之于众。

    此时城楼之下全都是铿锵的丢盔卸甲之声,直亲王胤禔仍是像死尸似的,仰躺在千军万马之前。

    “若薇妹妹,你答应要保他不死,千万要作数”映月哽咽的将长刀一丢,哭着跑下了城楼。

    “好!”年若薇含泪目送映月下了城楼,朝着城楼外躺倒的胤禔飞奔而去。

    二人经历了十几年的生离死别,终是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二人厮守在一起。

    年若薇出了城门,就看见胤禔和映月俱是泪流满面,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他终是将映月视作全部,放弃了谋夺皇位的野心。

    “若薇妹妹,你千万要护着王爷,否则我也就随他去了。”映月仍是不放心的屈膝跪在了年若薇面前苦苦哀求。

    “傻,跪她做甚?你们年氏一族的女人都傻乎乎的,但人品还怪好的,她是我四弟的命,她的话就等于天子一诺,不必担心。”

    胤禔深怕心爱的女人再消失不见,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肯松开。

    “年氏,草原更乱,不如让本王将功折罪,转战北疆如何?”

    “成,映月姐姐会在紫禁城里等王爷凯旋!”年若薇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不得不说胤禔的确是卓越的将帅之才。

    “呵呵,方才就当本王多管闲事,本王不去了。”

    胤禔岂会不知年氏想要将他的女人扣在紫禁城里牵制他,顿时不悦的凝眉。

    “若薇妹妹,我既答应帮你护着大清江山,你就需信任我,我与王爷同往边关,你若不放心,就让你二弟为主帅,让王爷当前锋。”

    映月心里其实不想让王爷立即回到京城的乱局之中,倒不如陪着他先去战场上攒军功,到时候在皇帝面前,也能有周旋的底气。

    “你们年氏女啊,花花肠子没比我们这些皇子少!”胤禔忍不住笑道。

    年如薇被映月看破心事并未觉得惭愧,毕竟皇权倾轧的残酷,她与映月都深有体会。

    “还是映月姐姐想得周到,那就按照你的建议办。”

    “山海关还真是难过的情关,本王今日栽得甘之如饴~”

    胤禔慨叹着重新穿上了铠甲,将心爱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马前。

    “走了!本王保家卫国去了!”胤禔笑着策马扬鞭,带着十万大军驰援北部边疆,与罗刹人和准噶尔汗国死战到底。

    招降了胤禔之后,年若薇精疲力尽的再次踏上征途。

    下一站更是腥风血雨的草原诸部,那些草原人最瞧不起的就是她这种南蛮子,年若薇只能寄希望于荣幸公主

    漠南归化城公主府邸内。

    老周太监跟在穿着龙袍的荣宪公主身边,看着周围那些凶神恶煞的蒙军旗勇士,就吓得浑身发抖。

    归化城公主府是和硕恪靖公主的府邸。

    恪静公主的夫君是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第三代土谢图汗——博尔济吉特敦多布多尔济。

    这些年来恪靖公主权倾漠南、漠北,实力与荣宪公主旗鼓相当,甚至隐隐更胜一筹。

    “六妹妹的公主府邸比本宫的府邸阔绰多了。”荣宪公主不卑不亢的笑道。

    “皇姐谬赞,我们都只是抚蒙的公主罢了,多豪华的公主府邸,都只是困守一生的牢笼而已。”

    “六妹妹你瞧瞧,这是汗阿玛生前赏赐给我死后入殓之时穿的龙袍,我这几日穿着这身龙袍周旋在草原诸部,靠着汗阿玛的余威安抚了王公们。”

    “皇姐无需再炫耀汗阿玛多宠爱你,汗阿玛前前后后来草原有四次之多,明明汗阿玛有那么女儿嫁到蒙古,却每回都只去看皇姐一人。我们这些公主加在一块都不如您一人得宠。”

    “蒙军拢共才四十九旗,可皇姐您所在的巴林部就管理了二十三旗戎务,怎么?皇姐今日是来拿走我手底下的九旗戍务权吗?”

    嫁到草原的公主众多,但恪静公主只服与她旗鼓相当的荣宪。

    皇姐的额驸乌尔衮常年在外征战,常常一去就是许多年,荣宪虽是一介女流,能力却丝毫不输给男子。

    乌尔衮不在之时,她把部落的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草原无人不服。

    在巴林部乃至整个蒙军四十九旗,荣宪都有着很高的威望,这也是所有抚蒙的公主无法企及的荣耀。

    但二人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与八哥胤禩交好,而皇姐与新帝沆瀣一气。

    “六妹妹,让你的人别再漠南漠北小动作频频了,否则新帝若怪罪下来,只怕你额娘郭络罗老太嫔会不好过。”

    “毕竟你额娘没有儿子,唯一的指望只有你了,你也不想让她不得善终吧。”

    “你若顺从,皇姐保证你这恪靖公主府邸是归化城中的独立存在,你不但不受归化将军、督统衙门的管辖,而且将军、督统还得给你跪安问好。”

    “你不是喜欢弄权吗?除了军权之外,你在归化城可享有皇帝监国的权利。真正的加入归化城日常的政治决策之中。”

    “呐,这是天子龙佩,见龙佩如天子亲临,我现在代表的是朝廷和皇帝,说的每一个字都一言九鼎的谕令。”

    “六妹妹,大清不缺你一个抚蒙公主,可你的孩子不能没有额娘。”

    “你!!”

    此时几个兵士神色慌张的入内,其中一人与恪静公主密聊片刻之后,恪静气的狠狠将手里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好好好,我也不想管紫禁城里的破事,今后我就待在归化城内,死都不会再去紫禁城!”

    恪静从袖子里取出调兵遣将的兵符砸在了地上,转身就拂袖而去。

    荣宪嘴角扯出一丝疲惫的笑容,俯身亲自将调动漠南漠北蒙军旗的兵符捡起来,揣到了怀里。

    荣宪面色凝重的出了归化城公主府邸,踏上公主銮驾马车。

    马车内,年若薇亲自沏了一盏茶,捧到了满脸疲态的公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