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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上钩 正文 第31章

所属书籍: 愿者上钩

    季明川在陈雾面前会戴面具,但不是一直都戴着,会有取下来的时候。

    而面对陈雾以外的人,他的面具戴了几层密不透风。

    此时第三人一出现,季明川就猝然将自己从那股神经质里抽离出来,他放下握紧陈雾双肩的手,理了理身上的蓝白校服,做回平日那个清冷俊然的少年。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大脑的自我运行。

    之后才是思虑如何应付晏为炽,如何收拾一步错可能带来的连锁效应。

    季明川尚未通过排除法推出能让风险降到最低的策略,身边这个从被他掌控到再难捏住的人就已然出声:“他是我……”

    “哥!”

    “回家。”

    晏为炽跟季明川同时开口。

    一个是不想被动。

    什么时候用出这张牌,怎么用,他来决定,而非陈雾。

    另一个看不清是怎样的表情,心底又早就喧嚣着什么声音,一把扣住陈雾,迈着明显快乱的脚步离开了.

    这时有路人从台阶下方上来,见到垂着眼眸站得笔直,喘息声很重的少年,好心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回应。

    “什么嘛。”路人吐糟着走了。

    “多管闲事。”季明川握拳锤击几下涨跳的太阳穴,刚才情绪激烈拉扯得头更痛了,他坐到台阶上,从口袋里拿出半瓶止痛药。

    倒得急,药片洒出去不少,他把手上的生咽下去。

    喉头渗出铁锈的味道,浑身戾气地忍受着席卷而来的心悸昏厥感。

    上周他的头就开始疼了,他当成是普通的伤风。

    因为那时候姜禧在大雨中发呆,他陪着她,后来衣服都没换在她宿舍楼下守了一晚上。

    直到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症状越来越熟悉。

    他目前只给未来十年做了计划,没有隐疾复发该如何应对这一项。

    于是他慌了。

    这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那是无数个日夜受尽痛苦带来的心理阴影苏醒了,毫无还手之力就被侵蚀了神智思绪。

    事关他的生死,陈雾竟然也能袖手旁观。

    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不了解看起来没有自我很好支配的陈雾。

    季明川露出森冷的笑。

    都一样,谁能了解谁,都不能。

    季明川双手捂住汗涔涔的面部,一路往上撩起细碎发丝,露出过于精致的眉眼,这次的目的没有达到,只能先把还记得的药吃起来,其他再说。

    以前能压制,能摆脱隐疾,拥有正常人的生活,以后也可以。

    他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季明川坐了片刻,被虚汗打湿的校服领口在夜风里轻动,他扶墙起来,失去血色的唇绷直,之前他的举动引起了晏为炽的怀疑,这次对方必定有了准确的答案。

    不管陈雾说不说,晏为炽都知道了实情。

    目前不确定的是,知情的人数会不会扩散到晏为炽的圈子,多久扩散。

    季明川抬头看夜空那轮残月,他打了一个电话,柔声道:“姜禧,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事已至此,他必须拿回主动权.

    不论是路上,还是回到出租屋,晏为炽都沉默得可怕。

    陈雾把没吃完的烤红薯放在门口的鞋柜上面,蹲下来摆整有点乱的鞋子。

    “他既是我弟弟,也是我前男友。”

    陈雾的音量轻得犹如一片羽毛掉落在地,却在晏为炽风暴笼罩的世界劈下了一道惊雷。

    “我他妈问你了?”晏为炽把捏了一路的手机砸沙发上。

    手机弹出去,碰倒了桌上的小牛奶瓶。

    玻璃的,一下就碎了。

    里面的水冲出来流到地上,那滩水里有几只小虾米在蹦跳。

    它们隐约听到把它们从河边捞回来的主人说,“你都猜到了……”

    客厅里是晏为炽被迫面对现实,而发出的怒不可遏的爆吼:“老子一个喝酒抽烟课不听学不上的垃圾职高生,有那智商?”

    陈雾蹲在那儿,

    阳台的玻璃门被大力拉上。

    晏为炽面向墙角抽烟,要是他在陈雾刚来的时候知道今晚这件事,不会有什么感觉。

    哪怕是早几个月,也不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冲击。

    时间连着事,事连着人。

    人连着心。

    晏为炽的牙齿粗暴地深陷进烟蒂里,季明川是陈雾的弟弟就够让他介意了,竟然还有第二个身份。

    前男友。

    操,什么狗屁玩意儿。

    晏为炽把额头抵着墙壁,背肌紊乱地起起伏伏。

    不爽是一回事,觉得那对兄弟之间哪里不对劲是一回事,他妈的亲耳听到亲眼见到,不想去猜,答案却不管不顾地冲进脑子里却是另一回事。

    他以为陈雾情感空白,哪知有过一段。

    有过一段。

    陈雾有过男人。

    “刷——”

    玻璃门被一把拉开,晏为炽将还在门口整理鞋的陈雾拎到阳台拐角。

    黑暗中,一切都被掩盖。

    一切都被放大。

    “从头开始说。”晏为炽挺平静的,“我们慢慢说。”

    陈雾说:“我先去把阳台的灯打开。”

    “不准!”晏为炽喝斥。

    陈雾于是就背靠墙壁,身前是一团团淡涩的烟雾。

    在那缭绕的烟雾后,是神色晦暗的少年,他开始问了:“去年你从老家跑来春桂,是因为季明川?”

    陈雾轻轻地应声:“他只有寒暑假才回去,其他时候我有时间会过来看他,每年都是这样。”

    晏为炽弯了弯腰背,冷冷盯着他:“你在答题吗陈雾,字数多能多得分?要不我给你打个100。”

    陈雾:“……”

    晏为炽闷声抽了几口烟,接着抛问题:“在西德当保安,也是因为他?”

    陈雾的回答很朴实:“我本来是想给他个惊喜,让他知道我在春桂找到工作了,离他还不远,可以陪着他了。”

    晏为炽问了个废话:“那为什么没给?”

    陈雾说:“分了。”

    “所以惊喜给我了。”晏为炽觉得好笑,那笑声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陈雾像是有点无措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分,也会通过净阳找我,让我看在我们曾经认识的份上收留你?”晏为炽朝陈雾吐烟。

    陈雾被呛得咳了下,实话实说:“如果没分,我应该会在一中附近找个地方住。”

    晏为炽把嘴边的烟夹到一边,对着虚空弹了弹烟灰:“既然是前任了,为什么还留着惊喜?”

    “帮我找工作的老乡肯定请人吃饭了,可能还送了礼,他为我欠了人情,我不好意思就那么走了,打算年后再说。”陈雾表达得很流畅,显然是当初经过了一番思虑才做的决定。

    晏为炽无声冷笑,原来时间线是这么回事。

    来春桂看男朋友,准备惊喜留在这里陪男朋友,分了,不想让老乡白费心就留下工作一段时间,要找暂住地,想到了他这个旧相识。

    晏为炽的醋味混着嫉妒愤怒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命运感”给来了个锁喉,他是不是还要买点东西去感谢季明川,不是对方跟陈雾分手,都没他什么事。

    “晏同学……”

    陈雾后面的话被晏为炽打断,“那年后怎么决定留下了了?”

    “为什么又留下了,陈雾。”晏为炽再问,他的语调压抑着,从喉咙深处滚出来,沾粘着心脏的炙热。

    陈雾说:“没有别的想去的地方。”

    阳台拐角气流凝滞。

    晏为炽自嘲,我在期待什么.

    这个天气的夜晚,凉爽中夹着一点点燥意。

    明天可能要下雨。

    晏为炽在陈雾面前抽完一根烟,嗓音嘶哑道:“陈雾,我都不知知道你有前任。”

    “你没有问过。”陈雾说。

    晏为炽:“……”

    他沉沉吐出裹满烟草味的气息:“你们在一起多久?”

    陈雾过了会才回:“没有特地记过日子。”

    晏为炽发出轻嗤,都不记得了,那一定很久,他自虐地推测大概年限:“挺时髦啊陈雾,玩早恋。”

    陈雾已经保持了好久罚站的姿势,犯了什么错似的并着腿:“我已经二十三了。”

    “别给我扯,你谈的时候是二十三?”你晏为炽瞪他,“第几任?”

    陈雾老实答道:“第一任。”

    “初恋啊。”晏为炽倏地拽住陈雾的衣服,将他拉近自己,“去年你问我多巴胺?耍我?”

    陈雾没抬起手臂去挡,整个直接被拽进晏为炽怀里,他结巴道:“我不是耍你,我没有真的,我只是,因为,”紧张地舔唇,“感情的合成部分很复杂,也是层层递进的,我不知道哪一部分属于多巴胺。”

    晏为炽抵着他的宽硬胸膛震动:“生理冲动是苯基乙胺,喜欢到睡觉都要十指紧扣是多巴胺,什么都为对方着想是血清胺,依赖习惯渴望组建家庭是内啡肽。”

    陈雾呆呆的:“这么复杂啊。”

    “少装傻,占了哪几个你跟你前,”晏为炽烫嘴一样避开那三字,“跟季明川。”

    陈雾静默许久:“不知道。”

    晏为炽出现了短暂的愕然:“这也不知道?”他松开陈雾的衣服,在不大的阳台深吸气,“谈个恋爱谈得这么迷糊。”

    陈雾没说话。

    “啪”

    墙上的挂钩掉下来了,连同扫帚,陈雾大概还沉浸在被晏为炽提问的状态里,这个响动让他发出惊呼。

    猫一样不经吓。

    晏为炽身上的低气压敛去大半,他把阳台的灯打开,过去捡地上的挂钩:“你是被甩的那个?”

    陈雾没发出一个音节。

    晏为炽差点儿不合时宜地笑出声,季明川把这样的一个人甩了。

    他将挂钩重新按回墙上,再把扫帚挂回去,之后伸出双臂,绕到陈雾身后,往自己身前一拢。

    陈雾傻了:“你……晏同学你……”

    “大惊小怪什么,我在安慰你。”晏为炽弓着腰,把毛茸茸的金色脑袋靠在他脸侧。

    陈雾被他的发丝蹭痒了,把脸往旁边偏:“不用了,都过去了,我已经……”

    晏为炽的脑袋贴上去:“我想安慰。”

    “那好吧。”陈雾说.

    晏为炽强硬地安慰了好几分钟才放开陈雾。

    人是自己要抱的,抱完却不好意思了。

    纯情男高不是虚名。

    陈雾没问晏为炽怎么抱那么久,他挠着脸进客厅,脚步一停,后面的晏为炽也停住,视线顺着陈雾的往里扫去。

    地上的水迹还滩在那儿,几只虾静静躺着,不知生死。

    陈雾回头看晏为炽。

    “不是故意的。”晏为炽心虚偏头。

    “虾好像还活着。”陈雾叹着气去收拾,他把虾一只只地捻起来放旁边,又去捞一小把水藻,检查上面有没有碎玻璃。

    不多时,一只手递过来一个牛奶瓶,陈雾仰头,晏为炽说,“我又找了个,拿去用。”

    陈雾接过牛奶瓶:“你把玻璃扫了吧。”

    晏为炽掉头去拿拖把。

    陈雾不是一个抓着别人的错误不放的性子,

    似乎对他来说,比起浪费唾沫消耗情绪咄咄逼人,不如把事情做了。

    等晏为炽把地面清扫完,陈雾也给虾安置好了新家。

    陈雾细细擦着牛奶瓶外面的水印。

    晏为炽凝视陈雾:“你什么眼光,看上了那家伙。”

    陈雾把牛奶瓶转了转,确定都擦干净了,他说:“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晏为炽一愣,什么叫顺其自然,他欲要再问,陈雾看向他,认真地说,“晏同学,你问得越多,我回忆的次数就越多。”

    “……”再问就是狗.

    陈雾把冷掉的烤红薯放进冰箱。

    这都夏天了,难得让他碰到卖这个的,就买了一个大的。现在不想吃了。

    陈雾关上冰箱转身,差点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的晏为炽撞上,他镜片后的眼睛里浮出疑问。

    晏为炽躁不住地当了狗:“分了还有复合的可能?”

    “不会有了。”陈雾摇头。

    晏为炽用十分自然且平淡的语气问:“那你准备好迎接新感情了?”

    陈雾眼镜扶到一半。

    “准备好了说声。”晏为炽迈出一步,蓦地转头。

    陈雾后退。

    “你退什么。”晏为炽忍俊不禁。

    陈雾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感觉你要对我动手。”

    “少给我扣家暴的帽子。”晏为炽自我嫌弃地皱起眉头,我他妈在说什么,他黑着脸走出厨房,一不留神踢到餐桌脚。

    陈雾听到他的痛哼小跑出去:“晏同学,你没事吧?”

    晏为炽不着四六地问了个别的:“季明川是不是快死了?”

    陈雾微怔:“不是。”

    晏为炽失望地啧了一声.

    半夜下雨了。

    陈雾被雨点跳进窗台的响动吵醒,他坐起来摸到眼镜戴上,猝不及防地看见床边有个人影,吓一大跳:“晏同学?”

    没声儿。

    陈雾:“是晏同学吗?”

    “是鬼。”人影阴森森地说。

    陈雾:“……”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那束光向着窗边走去。

    晏为炽突兀又直白地问:“你们做过了?”

    雨飞到陈雾手背上,他把窗户关上:“没有。”

    “睡吧,晚安。”晏为炽把陈雾睡觉忘了关的房门带上。

    房门又被打开一条缝,少年高大的身形有些模糊地嵌在那条缝里:“那拉过手,抱过,亲过?”

    妈得,这不是废话。谈恋爱又不是拜把子。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条缝合上,房里传出声音,“没有亲过。”.

    没亲过。

    晏为炽把客厅角落折叠的铁床搬出来打开,亲都没亲,那谈的时候没多亲密。

    也可能是年纪小。

    晏为炽给自己找罪受的把第二种可能性提高了点,他打开游戏接受黄遇的邀请,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想起那次溜冰不久后无意间刷到的帖子。

    评西德跟一中的校草。

    晏为炽退出游戏去搜帖子,废了半天劲才找到,帖子讨论的人非常多,最高赞是一条评论。

    ——西德的是带兵战沙场的无冕之王,一中的是举世无双的名门正派公子。

    底下引发了激烈的站队比拼。

    晏为炽把帖子翻到最后一页,也没看到一个结果。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雾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哈欠没打完就见晏为炽盘腿坐在铁床上打坐,眼皮未睁道:“他帅,还是我帅?”

    陈雾懵懵地站在原地。

    晏为炽撩眼帘,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别给我整什么客观分析,我就要听……”

    “你帅。”陈雾见晏为炽没反应,又说了一遍,“你帅。”

    晏为炽备战一晚上的神经末梢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疲乏感,他困了:“一二三?”

    陈雾惊讶:“你不是不要听原因吗?”

    晏为炽:“……”

    陈雾抓着胳膊上的蚊子包去刷牙,没忘记关心他的情况:“你熬夜了啊?”

    铁床发出吱呀声,晏为炽健朗的体格压上去:“睡不着。”

    洗手池的陈雾挤着牙膏探头:“怎么会失眠的。”

    晏为炽翻身背对他。

    能怎么,不就是酸的。

    季明川拿走了陈雾初恋的牌子。

    他还没有什么名分.

    高考前一天,晏为炽跟季明川遇上了。

    季明川的手背上有几个输液针眼,看着很虚弱,一副不能在考场写完试卷的样子。

    晏为炽蹲在路边看摩托车,脚边是常用的工具,他拧着扳手,季明川在他背后说,“知道我跟我哥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吗?”

    手上动作一顿。

    “我哥没告诉你?”季明川拎着一袋药,腔调淡淡的,“还是你怕他想起伤心事,就没问?”

    晏为炽把扳手丢地上,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为什么会分……”季明川拉长了尾音,“因为他不跟我说就来春桂看我,我不小心让他看到我和姜禧接吻。真是不凑巧,只能跟他提出了分手。”

    晏为炽背对他蹲在摩托车前,不知道是什么神情。

    季明川失笑:“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手上提着的一大袋柿子都滚出来了,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凌晨出门翻山过河,大老远的坐着装牲口一样的大巴从乡下过来,就想让我尝一口冬天的第一批柿子。”

    “还有药箱,你应该有看到吧。也许你还用了那里面的药。”季明川自顾自地说,“那是给我的,他每次来,都会带一个,多贴心。”

    晏为炽抓着扳手站了起来。

    季明川和他一般高,平静地平视过去:“我哥近视度数那么高,也是因为我。”

    “他看很多医学方面的书,眼睛都看废了,他多天真啊,以为只要看得书足够多,只要他坚持下去,早晚有天就能帮我找到医治的办法,让我可以不疼,可以像村里的其他小孩那样活着。”

    季明川冷漠得如同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吃药吃吐了不想活了跑去跳井,他从井里把我捞上来,吓得又是哭又是喊的做了半年多的噩梦,在那之后他就变着花样哄我吃药,后来我能上学了,长期营养不良走不了多少山路,他就把我背到学校,再去学校把我背回来。”

    平铺直叙的简单一番话残忍地撕开了一个人的年少,四分五裂地摊在青天白日。

    季明川说得清晰又轻松,甩掉一块污泥似的:“几年前我终于好了,去年我把他给丢了。”

    晏为炽指间用力到发抖,胳膊上鼓起一根根骇人的青筋血管,他微阖眼眸,眼周爆出一片红。

    “我根本不是同性恋,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女孩子,我发现他对我有那种心思的时候差点吐了,我之所以提出跟他交往,是因为我觉得他辍学照顾我爸照顾我的样子很可怜,就想在结婚前让他做做梦。”季明川眼前的发丝被风温柔拨动,“我现在还找他,是因为习惯了他的付出,不能接受他把这些给了别人。”

    “呵。”

    晏为炽低着头一笑,“看你这废物样,明天卷子发下来,名字能写上去?”

    季明川被人踩住脊梁骨般,面上的清冷平淡瞬间消失无影。

    同时不见的,还有那副高傲的学霸姿态。

    “看来你知道自己发挥不好,为了保住脸面,干脆不准备考了,”晏为炽按住还在抖的手,漫不经心地抬眼,“你激怒我,不就是想要我打你,好实施你的卖惨计划。”

    “行,满足你。”

    晏为炽大发慈悲地点点头,下一刻就抄起扳手砸向季明川的头部,在他血流不止时,将他拖进了旁边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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