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要名分那天从晨曦到日暮,再到深夜的所有画面,晏为炽都记忆深刻。
包括午后他坐在观景台,看陈雾把饮料瓶里的两株花还是树分成四株,他问难道不是种子繁殖,陈雾摇头的一幕。
也就这么一问,没有深入讨论。
晏为炽至今只有一次明知是计还踩陷阱失去理智,就是高考那年六月敲了季明川的头跟腿。
这会儿季明川又来刺激他,新瓶装旧药,他的心性没有被挑拨起来。因为他不介意陈雾的隐瞒,他只关心陈雾隐瞒背后的种种。
陈雾不想说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他被父母接回家到出现在季家之间的所有。
晏为炽揭开碗装豆腐脑的塑料盖子:“算了,别回答了。”
陈雾跟他同时出声:“就是我被绑架了。”
晏为炽面色巨变:“绑架?”
陈雾刚舀了一口豆腐脑就被晏为炽一把捞离被窝,他晃动着站起来,病服轻微褶皱地盖住手腕跟脚踝。
在床的高度加持下,陈雾看晏为炽的视角变成了俯视。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清晏为炽茂密的金色发顶,浓又长的睫毛,艺术感十足的鼻梁。
“阿炽,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你别……”陈雾话没说完就让晏为炽抱住了。
“怎么还牵扯到绑架了?”晏为炽留意着没压到他吊在身前的胳膊,心头涨涩地把唇贴在他温软眼皮上面,少年时期这么多灾难。
“不是那种暴力恶性的,”陈雾举着手上沾了豆腐脑甜汁的勺子不把他衣服弄脏,“有天我去镇上给养父买药,半路被人打晕了,醒来是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有人在我对面,我不知道是谁,长什么样,也没听到声音,就是有一种很吓人的感觉,我手脚没绑都不敢跑。”陈雾抖了下,脸白白的,那体会给他留下阴影了,他扶着晏为炽的肩膀,“阿炽,把豆腐脑端给我。”
晏为炽立在床边,端着豆腐脑举起来,陈雾站在床上,垂头拿勺子挖着吃。
“说话的是另一个人,虽然到处都是黑的,但是我就是肯定盯着我的,跟说话的不是同一个。”陈雾含着滑嫩的豆腐脑,甜的咸的他都喜欢吃,各有各的好。
晏为炽:“说了什么?”
“给我一笔钱叫我买土繁衍枝条,如果我繁衍不出来,全村都给我陪葬。”陈雾挖了勺豆腐脑给晏为炽,“我一听就知道不是吓我,后来没有声音了,那个盯着我的视线一直都没有收回去,像连我几根骨头都能看得清,到现在我都记得檀香味,我出了很多冷汗。”
晏为炽看了眼递到唇边的一团软白,他张口吃掉,眉头紧锁着听。
“再后来我就又被打晕了,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山脚下的窑洞边了,怀里有枝条跟一袋钱。”陈雾抿嘴笑,“真的是一袋,我在那之前没见过那么多钱。”
晏为炽见陈雾状态平稳,就也跟着松快不少:“你就拿回去繁殖了?”
“山里到处都是土,哪还需要买土,我感觉钱是给我的,我就用钱买了树种带村里人种树,那枝条我想管又不知道怎么管,只能按照我自己熟悉的法子来。”陈雾扶眼镜,“几场春雨后长了小白牙,我成功了。”
陈雾一口一口吃着豆腐脑,声音有点模糊,好像记忆也涂了层虚影:“我每养活一株,很快就消失了,他们在我家来去自如。”
家里就一个瘫痪在床的,一个受隐疾折磨躲在屋子里奄奄一息的小孩,一个用瘦弱肩膀背负苦难的大小孩。
小偷进来都要摇摇头,施舍两个子的程度。
能有什么防备,哪有那个精力防备。
晏为炽把陈雾吃空的碗扔到垃圾篓里,回来牵他的手,揉揉捏捏:“没有偷看是谁过来取走的?”
陈雾摇头:“不想知道那么多。”
“也算是一种自保。”晏为炽道,“种了几个月还是一年以上?”
陈雾仰头看惨白的天花板,领口往上一截脖颈拉直,脆弱而无比坚韧:“不记得具体时间了。好像没多久又好像很久,那时候每天不像现在这么快,每天过得很慢很长,能做很多事。”
晏为炽试图去领会陈雾所说的,却无法感受。他小时候回首城后的时光都是加快加密的,枯燥无味一马平川毫无波澜。
就连有段时间频率高到接近日常的绑架都没留下什么痕迹。
真正有意义的是去春桂以后过上的另一种生活,脱离框架的随心所欲,抽烟跟脏话都是去了那里才学会的,也不用特地学,周围全是,自然就会了。
但还是无聊。打架,喝酒,飙车,打球,兼职都无聊。
直到再次遇见眼前人。
不过时间流失的速度慢是慢了,却谈不上陈雾说的那样长。
到底不是一个成长环境。
“当有次我把一株养得肥肥胖胖的也没被取走,我就知道他们够了,不要了。”陈雾扶着晏为炽慢慢坐回床上,“我是又过了不少日子才在一个破损的医书上看到那株药材的记载。开始重新繁衍,尝试着用给季明川。”
晏为炽思绪回笼,他扯动唇角:“这么说,季明川运气可真好。”
“他们不是为了季明川,是我遇到那页医书,才让季明川赶上了,缺哪个都不可能。”陈雾屈腿,用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拉了拉一圈白袜筒,“人生就是这个样子,很戏剧。”
晏为炽在手机上翻开那两张图片:“这是拍卖场的竞拍品,你看看,是不是你种的?”
这是他的一个猜测。
晏为炽滑动屏幕,将干透了的跟新鲜的植株来回切换。
“把干药材放大一点。”陈雾用手在虚空对着切割痕比划,他的表情十分震惊,“是我种的……我自己的手法不会错……”
他不敢置信地说:“这还是我早一批种的,技术不怎么好,瘦巴巴的。”
“卖了啊。”陈雾喃喃自语,“他们拿来卖的。我还以为是他们家里有人生病要呢。”
晏为炽不禁失笑,查货源,货源就在自己身边,他息屏,把手机丢到床上:“按照惯例,竞拍品会有卖方提供的详细信息,死物是制作细节,活物是生长过程。”
“模拟的吧。”陈雾静静坐了会,“原来是卖的,这也算是解了我很多年的疑惑了,”他嘀嘀咕咕,“可是他们为什么找上我呢,切植皮保持药液纯精的方法还是跟师傅学的。”
晏为炽闻言眼底闪过难明之色,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阿炽?”陈雾奇怪地喊了他一声。
晏为炽走到靠墙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硬朗的背肌不知何时变得僵硬。
幕后之人,也就是卖方知道陈雾有能将珍稀药材繁衍出来的可能,必定是接触过或者认识他的师傅。
四年才拿出一株竞拍,不像是为了利益。
几个信息点堆积在一起,晏为炽的脑中几乎有了答案,他的呼吸哽了哽,双手抱头埋在臂弯里:“操。”
陈雾担忧地提了提音量:“阿炽,你怎么生气了。”
“不是气你。”晏为炽又爆了几句粗口,“可能,我是说可能,妈得,可能我,”
可能什么?
陈雾穿着拖鞋走过去。
晏为炽牵起他的手盖住自己面部,查清楚了,确认了,会给你一个交待.
季明川没有再以那种阴间方式出现在陈雾的电脑上,似乎真的放弃了。
这看似是平静无波的水面,水下不知道有什么.
陈雾在医院好好复建,专家们评估他的二次复查,判定他能出行了以后,他就回了首城,私家车坐了一个多小时便上了飞机,路上没怎么奔波劳累。
晏为炽过不了多久就要返英国,他鞋没换就教陈雾查看家里升级的安保。
“要及时更新。”晏为炽再三强调。
陈雾说他知道。
“你那笔电的防火墙,我已经找人加了几层。”晏为炽把背包和路上买的鲜花拿去客厅,“下次别听他废话。”
陈雾边走边看家里的卫生,在医院躺多了不舒服想做点家务:“我也是烦的。”
晏为炽要爽死。
陈雾往洗手间去,关门前喊了一句:“阿炽,黄遇可能知道我种的是拍卖场的七千万。因为我去齐县实践那阵子,他给我打电话,说了些古怪的话。”
晏为炽查姜禧的时候查到了发小:“没事,他不会说的。”
虽然相信发小,还是在微信上警告了句。
黄遇在未婚妻家里吃饭,他偷偷看信息,人都懵了,什么情况,炽哥咋知道的啊。
“卧槽。”黄遇没忍住来了声,他的手抖动,筷子上的菜掉了下来。
桌上的覃家一众纷纷露出不适的表情,这年轻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没教养的事,离开首城的三年究竟染了多少坏习惯,回来两年多了都没改掉。
黄遇没注意到氛围的变化,他完全沉浸在炽哥带来的突发状况里。
覃小姐起身,劲瘦而细长的手碰了碰黄遇的袖口。
黄遇抬头:“怎么不吃了?”
覃小姐细细捕捉他的情绪,查看他有没有不高兴,而他顶着长英俊多金的脸,无害的眼神。
“我们去外面吃。”覃小姐温声道。
黄遇挑眉:“ok。”
“各位慢吃。”他拿了外套,搂着未婚妻离开。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陈雾收到了黄遇的信息,来试探他的。
黄遇:【你乞丐花瓶里的,七千万一株。】
陈雾:【是的吧。】
黄遇没回了。
陈雾翻了翻日历打给村长:“我下个月底回去。周五课少,请个假,算上周六周日。”
村长的身子骨好得差不多了,他正愁树苗放不了多久,就接到了小雾定下来的日期,立马就不愁了。
陈雾转去厨房:“你找一些信得过的老工人,把我家翻新一下。”
村长惊讶不已,那老屋前段时间才让明川修补好,小雾就要推了翻新,这……
“成,我明儿就找!”村长答应道,“每天包一顿饭,就在我家吃。”
“工钱我回去结,你帮着把把关,按照你们那样的弄就好。“陈雾发现米吃光了,他去叫晏为炽拆一袋新的。
村长忙应下来,村里也就老季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其他家早重新搞过了。
为的是让儿女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能舒坦些,家门前的稻床都刷了层水泥,栽了城里买的花,有的更是在门上按了密码锁,高科技。
就连他家也装了太阳能跟锅。
“你回来的时候估计没翻新好,”村长说,“干脆住我那吧。”
陈雾朝卧室的方向走:“我会带朋友回去。”
“好好好,你大妈做了新被子给你,正好你们回来盖,走的时候捎上。”村长激动坏了,打算挂了电话就骑上小电炉去镇上买鞭炮。
“我带回去的不是女孩子,是男的。”陈雾说。
村长的心情顿时哐一下坠地:“啊?男的啊?真的就是朋友啊?”
陈雾微微笑:“不是,是我的男朋友。”
村长感觉自己在坐所谓的过山车,呼啦上去,呼啦下去,男,男,男朋友?
小雾找的是男朋友?
村长啪嗒抽了一口旱烟,他和大家伙一样盼着小雾谈个善良会疼人的媳妇,生一对儿女,过上小康生活。
这怎么就找了一个男朋友呢。
村长拿着烟杆在鞋底敲了敲,想到小雾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也成,男朋友就男朋友吧,是个人就好。
村长重新打起精神:“那我先跟大家伙打个招呼昂!”.
陈雾的石膏一拆,晏为炽就匆匆忙忙地返程,他下个月底要回来陪陈雾去老家。
在那之前就没办法回国了。
陈雾回学校上课,同学们都对他投以劫后余生的关怀,没有戴柯。他问了一个室友。
“戴柯这周就回来过一次。”室友哗啦哗啦翻书,“不用管他,最近他经常一出去就是几天。”
陈雾说:“可是他给我传讲课的视频……”
“让别人帮录的呗。”室友笑,“给钱就可以了,他会赚钱。”
意有所指,嘲讽之意明显。
陈雾没再与室友交流,他安静地上完了课回到宿舍。
戴柯的床铺在他隔壁,跟他头对着头,没少在晚上拉着他看屠夫系列电影,嘴里翻来覆去地念着“刺激”。
陈雾拿着自己的洗脸盆去水池接水,一直打不通的戴柯找他了,那头的嘈杂像是要从电流里传过来。
戴柯大着舌头:“陈雾,你回校啦,伤好啦!”
“你在酒吧吗?”陈雾关掉水龙头。
“什么酒吧,不是酒吧,我在酒店。”戴柯哼哼唧唧,“我一个人不知道吃什么,就随便选了家酒店,随便选了一对办酒的新人,拿五百包了个红包,装一方的朋友进来喝酒了。”
陈雾:“……哪个酒店?”
戴柯说了地址:“陈雾,你是不是要来接我啊?”
幼儿园被落下的小朋友,别人都被爸爸妈妈接回家了,只有他没人接。
“为了感谢你一直给我传视频。”陈雾说,“你在那等我。”.
陈雾在校门口打车的时候,赵潜来电说马上到。
“潜潜,我要去接我同学。”陈雾说,“你别过来了,明天我们再逛街。”
“我都到了。”赵潜那边有刹喇叭声,“我先跟你去接人,完了再逛。”
陈雾“啊”了声:“你要和我一起去啊?”
“当然,”赵潜最近不知道又看了什么文包,霸总范儿十足,“你一个人乱跑谁能放心。”
陈雾:“……”
不多时,赵潜开着车出现在陈雾面前。
余盏开过一辆比亚迪,陈雾一辆,再就是赵潜这辆。
三辆三个颜色。
“人在哪儿?”赵潜给陈雾开车门。
陈雾说:“凯瑞酒店。”
“够远的。”赵潜利索地设置了导航,侧身帮他系安全带,“哥,你身上怎么总是这么香。”
“用的是阿炽给我买的沐浴露。”陈雾告诉她答案。
赵潜有点恍然,眼前晃过初次见他的片段,穿了件能当被子的军大衣,揣着袖筒,呆呆傻傻的。
没有多少准备没打草稿,赵潜就在这一刻,在车里坦白了自己当初接近他的原因。
陈雾听完说:“没关系。”
赵潜咳嗽着捏捏后颈:“你不怪我对你别有用心?”
“不要乱用词,谈不上。”陈雾轻笑着抬下巴,“开车吧,潜潜。”
赵潜下意识照做,陈雾刚才有些许领导的压迫感,能让人想象他开会的样子。
还是林科院的慧眼识珠。
赵潜在红绿灯口给伦敦那位少爷发了信息,也不管时间差会不会打扰他学习。
报平安比较重要.
两人到了目的地。
戴柯蹲在酒店楼下,伸了一根手指头在地上画圈,他比金秋那时候更瘦了,犹如风里飘飘摇摇的一片残叶。
陈雾一下车,戴柯就扬声问道:“陈雾,你有钱吗?”
“有一点。”陈雾踩着台阶上来。
戴柯头上兜着外套的帽子,帽子里还有个棒球帽,他还是漂亮的,瓷器一般,被什么抽空了生命气息:“那你能不能借我?”
陈雾说:“可以借你。”
戴柯瞪大了黑宝石般的眼睛,都没有犹豫,天底下还有这种人。
这种人,这样的人,怎么就没……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谈钱伤感情,钱可不能随便借,不然你借出去的,你子孙都不一定能要回来。”戴柯撇着嘴说。
喝多了,逻辑还是清晰的,酒量很好。
陈雾左胳膊的石膏虽然拆了,还是不能使多大劲,赵潜把戴柯扛了起来,轻松得跟扛了包面粉一样。
“美女,你肱二头肌好硬。”戴柯说,“练这么拼,没S曲线了哦。”
赵潜把他往车后座一丢。
“我吃饭的时候把牙套抠下来了,还没戴呢,我赶紧戴上去,一天要够二十二小时,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要整齐……”戴柯嘴上着急,牙套还在兜里揣着,他躺倒在座椅上面,脖子里的十字架在一片青紫里晃动。
赵潜飒爽一笑,用陈雾听不到的音量说:“帅哥,注意安全措施。”
戴柯也是笑着的:“谢谢美女的提醒。”.
戴柯喝多了跟陈雾不同,他又哭又叫的不消停,还用爪子抓前面的椅背,野猫似的。
赵潜一路骂骂咧咧,她每次想把人丢下车,回头就是一张布满眼泪的脸。
好不容易把人扛去林科大,赵潜吐着气走出宿舍,脑中是戴柯往被子里钻的场景,“哥,他到底醉没醉。”
陈雾回晏为炽的信息:“不讨论这个了。”
赵潜现在多多少少了解陈雾了,听他这么说就知道答案是没醉。
装的。趁着酒劲发泄。
赵潜没有打听的冲动,人活一世,谁没个辛酸事,谁没个堵心的时候。
不都得靠自己去消化。
“潜潜,还逛吗?”陈雾收起手机。
“逛啊。”赵潜掏兜里的口香糖,“我想给一朋友买对儿发夹,你帮我参谋参谋。”
陈雾:“我不会。”
“多看看指不定就会了。”赵潜带着他下楼,“万一那天你们要cosplay,也能在道具上有个方向。”
陈雾:【阿炽,什么叫cosplay。】
晏为炽:【瞎看什么了?】
陈雾:【你也不知道吗?】
过了好一会,晏为炽才回:【没有你男朋友不知道的。】
实际上是在问赵潜要文包。
赵潜也是服了,自从她当年提了一嘴文包的事,炽哥一旦要开展新领域就找她要,她哪有啊.
首城的珠宝饰品店非常多,大多集中在南丰区,各种轻奢高奢让人眼花缭乱。
赵潜看上了一款发夹,陈雾也觉得不错。
镶钻的,五万多,在店里算是比较便宜的了,做工也好。
赵潜咬牙买了:“就没见谁过生日自己指定礼物的。”
都走到门口了,她又回去买配套的手链,大头都花出去了,不差小头了。
陈雾在路边等赵潜,有辆卡宴向他靠近,车窗降了下来,一个老人,一双仿生眼球。
是晏二爷,他平易近人地对陈雾打招呼:“小弟没和你一起?”
“他在国外。”陈雾说。
“是了,还在上学。”晏二爷揉额角,满头银色衬得他有股子和蔼的,不掺丝毫锐利的老态,“我这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
聊了几句家常话,晏二爷邀请陈雾观看这周的话剧。
陈雾是喜欢看的,他这两年看过不少次了。正当他开口时,身后就传来赵潜的声音,“二爷,我能要一张票吗?”
晏二爷那双仿生眼在她身上留了一两秒,对待孙女似的,慈祥道:“可以。”
赵潜笑道:“谢二爷,那我到时候就跟陈雾一起去欣赏您的作品。”
车离开后,她唇边的弧度敛去,接着又扬起陈雾熟悉的笑容:“走,接着逛。”
陈雾被她拉着走:“发夹不是买好了吗?”
“给你买个小金玩意儿。”赵潜拧着粗黑张扬的眉毛,“去去晦气。”她补了句,“就是齐县滑坡的霉运。”
“买了我也不能戴。”陈雾说,“阿炽会吃醋的。”
不自觉地嘀咕起来,“我好像还没有给他买过金的东西,要不我买一对耳钉给他吧。”
赵潜脑补不出来:“炽哥带金灿灿的耳钉,会不会不太合适?”
陈雾愣了愣:“会吗?他那么帅,怎么会不合适。”
赵潜:“……”
是我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