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城没有大海,距离最近的观海点在林朝市。
四月份的海边有点凉,不是下水的季节,人不算多,都在岸边散步。
陈雾穿着晏为炽的冲锋衣,袖子堆在手腕那里,下摆长得盖住了屁股。他趴在护栏上望着夕阳下的海面,整个人嵌在淡薄的余晖里。
晏为炽把这个画面拍了下来,发朋友圈。
被用心爱着的人,哪怕是个背影,在镜头里都是美好的。
“阿炽,你还没有拍好吗?”陈雾回头。
晏为炽无视路人的打量,膝盖抵着地面调整构图视角:“别管我。”
“我今天跟昨天一个样子,你拍一堆也没什么区别啊……”陈雾不理解地抓着护栏,海风很大,他的头发都被吹乱了往镜片上扫,视线忽清晰忽模糊。
有个仪式感极强的男朋友,仅仅是面朝大海看日光沉落就被拍了百八十张照片。
同一个位置的。
不时有目光投向陈雾。
无论是来海边约会的情侣,吃烤串拍风景的小伙伴们,还是失恋的空窗期的,人到中年爱情被柴米油盐稀释了的,把子女照看长大开始全国旅游梦的老年人……
总能找到让自己羡慕,或是能牵起回忆,触动到内心最深处某个瞬间的地方。
陈雾被看得不自在了,他脸颊微热地离开护栏走到晏为炽面前:“阿炽,你是出来看海,还是看我啊?”
晏为炽理所当然:“看看海的你。”
陈雾:“……”
“行了,不拍了。”晏为炽起身,话音才落下没两秒,他就弯腰凑在陈雾旁边,来了几张合照。
膝盖上有轻轻的拍动声响,晏为炽一愣。
陈雾给晏为炽拍掉沾到的灰尘,见他还愣着,就去牵他的手。
晏为炽被牵着,喉头滚动:“我想,”
“不可以。”陈雾飞快地制止,“在外面不行。”
晏为炽的面部一抽,不能接吻,就亲了一下他的耳朵:“那今晚不回去了。”
陈雾没有立即答应。
晏为炽皱眉:“你明天上午不是没课吗?”
“教授要去别的学校开设讲座,让我跟着去。”陈雾小声。
晏为炽:“……”服了。
“我们可以去酒店看电影。“陈雾说,”我有个很想看,一直没时间看的老片。”
晏为炽扶额,开房看电影,真行。
陈雾晃了晃牵在一起的手:“阿炽?”
“好,看电影。”.
没一会儿,两个熟人就出现在陈雾跟晏为炽的视野里,二人世界扩成四人。
黄遇提前下班推了今晚的应酬带未婚妻来这边散心,刷炽哥的朋友圈发现他们看的是同一片海,于是就找过来了。
覃小姐穿了小开衫配连衣裙,风把她的裙摆吹出文艺的弧度。她将捡的贝壳送给陈雾。
“谢谢。”陈雾双手去捧。
小贝壳,蓝紫色的,挺好看。
陈雾把贝壳放进冲锋衣的口袋里,落后几步跟覃小姐并肩。
虽然在一个城市,但大家很少聚会。他们像是网友,在微信上聊得多,推荐音乐电影书籍。
“陈雾,你们吃过晚饭了吗?”覃小姐问道。
“还没有吃。”陈雾说,“你们呢。”
覃小姐摇头。
陈雾朝走在前面的晏为炽喊:“阿炽,一会儿我们一起吃晚饭啊!”
“ok。”晏为炽冷飕飕地瞥了眼黄遇,我好好的二人世界。
黄遇翻了一个白眼,我还准备了烛光晚餐呢,我说什么了吗.
风里有海腥味,浪花拍打礁石,哗啦一声响后退回大海,下一秒又扑了上来,激起一层一层的白沫。
像热恋期的爱人时而激情,时而缠绵。
浪漫的海边,每天都有浪漫的人,浪漫的故事。
覃小姐几次若有似无地看向陈雾,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陈雾主动询问。
“你平时看不看娱乐新闻?”覃小姐含蓄地开口。
陈雾摇头:“黄遇有花边新闻了吗?”
覃小姐:“……”
陈雾直白得让覃小姐一下失语。
走了一小段路,覃小姐才细声细语:“常有。”
她垂着头,才修剪过的头发半长不短,发丝上有淡淡的护发精油味道,茉莉香。
“我知道他很忙,事业刚起步,独生子,他一个人背着整个家族,压力都是自己扛的,他非常辛苦,我只会拉小提琴,无法在事业上帮到他,所以我尽量不给他添麻烦,也在背地里推掉了不少家里的饭局以免耽误他的时间。他有很多必要的应酬,生意场上的事我不懂,那些八卦我都不往心里去。”覃小姐拢了下开衫,抱着手臂抬起眼帘,眼珠略带琥珀色,眼里一闪而过失落,“但是这次的舆论影响到了我的事业,他还是没有提过,不在意。”
陈雾的嘴唇贴着拉起来的冲锋衣领子,鼻尖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他思索着说了一句话:“可能是没意识到。”
覃小姐怔住了。
陈雾踢起沙子,仍由它们飞扬起来,散落到自己的鞋面上:“黄遇他这个人……脑子有点……你直接和他说就好了。”
谭小姐凝视前面不远孩子气地连走带蹦,跟发小谈论什么的男人,喃喃自语:“直接说吗?”
陈雾说:“是啊。”
覃小姐巧笑嫣然:“我会考虑的。”.
落日黄昏,海风习习,有一个女人的纱巾被风吹走了,她追着纱巾跑。
纱巾落在晏为炽脚边,他视而不见地跨过去。
黄遇捡起纱巾,女人感激地道谢。
人生阅历很丰满的气质,熟透了的味道实质化扑面而来,和未婚妻的寡淡截然不同。
黄遇感应到什么,刷地回头。
未婚妻正在看着他。
有点距离,看不太清是哪样的眼神,乌黑乌黑的,瘆得慌。
靠,又怎么了?纱巾捡坏事了?这不是绅士风度吗?
掌心被指尖若有似无地划了一下。
女人接纱巾的时候,碰上了黄遇,在他看过来时给了他一个大姐姐范儿的调情笑容,自然的淌着溢出来的汁水,对青涩的大男孩有很大的吸引力,他顿时露出踩到粪便的表情,甩都不甩地走了。
黄遇明明经常被男女搭讪接近,还有往他床上送人的,什么招数都见过了,他却依然反应迟钝,不能第一时间回避。
“我真是草了,这都什么事啊,好人好事也要黄不拉几。”黄遇爆着粗口走上来,他忽地瞄了眼似乎料事如神的发小,“炽哥,你刚看到纱巾了吗?”
晏为炽吸着烟往前走:“没看到。”
“那么鲜艳的颜色,一大块,你,”黄遇的比划戛然而止,他一言难尽,“炽哥,不至于吧?这么怕陈雾误会?”
晏为炽纠正:“不是怕他误会,是关我屁事。”
黄遇搔搔清爽的黑发:“可是刚才那情况……”
下次换个方式,他还是会去做。
兄弟俩,他们一个是好接触的那种帅,直白点就是,给人的感觉是好睡到。
另一个是脱光了在他面前一分钟摆上八百个姿势,只要他不感兴趣,就不会掀一下眼皮。
黄遇一直是这样的,晏为炽也一直这样。
察觉未婚妻的视线还没收回去,黄遇忍不住跟炽哥吐苦水:“前几天有个报道说我跟某个女星暧昧,靠,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只不过参加了同一场饭局而已,媒体就胡编乱造扯这扯那。”
女星里多的是想嫁入豪门的,进不去也能炒作赚点热度。
黄遇长得帅,社交达人,风趣幽默性格阳光开朗,前段时间又收购了一家传媒公司,这就导致他即便有了未婚妻,照样被盯成了唐僧肉。
可是他哪有精力去留意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是他妈提醒舆论有点大了让他压压免得后院起火,他都不知道未婚妻心里不舒服。
今晚的烛光晚餐就是为了哄人。
吃是吃不上了。而且吃饭前来海边转悠的气氛也不咋地,半天放不出一个屁,能急死人。
黄遇三言两语吐槽完,试图从发小这儿获得点理解:“炽哥,你说这是我的问题吗?”
晏为炽斜眼:“不然?”
黄遇噎住:“真的是我的问题?那不是假的吗,智商在线的都能看得出来吧。”他委屈巴巴,“不管是我亲自澄清,还是让公关来做,那都是我的意思,都代表我,就为了对付这种人造的低级绯闻多没面子,况且这个头一开,以后我不用做别的事了。”
晏为炽吐了口烟:“一刀切不会?”
黄遇撇嘴,一刀切?说得轻松。等你接了晏氏,身边想要攀附蹭点光的比我多数倍,什么妖魔鬼怪都有防不胜防,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弄.
这晚黄遇也开了房间,俩。他跟未婚妻一人一间,开完没多久就去了炽哥那边。
黄遇还以为炽哥不给他开门,没想到竟然让他进去了。
估计是弄不了。陈雾的原因。
黄遇贱兮兮地拍了拍发小的肩膀:“炽哥啊,不容易啊。”
晏为炽在椅子上揭打包盒,里面是一颗颗红艳艳的草莓,懒得搭理。
浴室的门缝里往外渗出热气,陈雾在洗澡。黄遇长话短说:“炽哥,你能让陈雾别给我未婚妻出主意了吗?”
晏为炽手上的动作微顿:“这我管不着。”
黄遇:“……”
兄弟,你不是吧,你已经把自己的定位放这么低了吗?
“那我自己跟陈雾说。”黄遇沉重地抹脸,“反正必须要说,一定要说,不说不行。”
晏为炽把长得丑的草莓挑到盖子上:“先在我这排练一下。”
黄遇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就在两分钟前,未婚妻突然去房里找他,直接提出绯闻的事,说自己介意,都把他整不会了。
这哪是未婚妻的风格啊,肯定是陈雾教的。
“炽哥,你得给我主持公道。”黄遇夸张地哭诉,“你心肝要是把我未婚妻教坏了,那我就搞不定了,我不想步你的后尘。”
晏为炽一脚踹过去,黄遇老实了。
“不是在玩,就把态度放端正。”晏为炽道,“要是玩,别耽误人。”
黄遇不演了,他挠挠饱满的额头:“我的身边总要有个妻子,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她我不讨厌。”黄遇末了说。
晏为炽把一盖子草莓往桌边拨了拨:“行了,吃草莓吧。”
黄遇找抽地往盒子里瞟:“我要吃好看的大的。”
晏为炽径自吃起了盖子里的草莓。
爱吃不吃。
黄遇唧唧歪歪地拿了几颗小丑扁,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理解炽哥对陈雾是什么样的感情。
真就是老掉牙的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搂在怀里怕碰了。
陈雾已经把钩子喂到炽哥的心里去了,跟肉长在了一起.
晏为炽跟黄遇聊了会正事,陈雾洗好澡出来了。
“我去洗。”晏为炽摸了下陈雾水嫩光滑的下巴,眼神警告黄遇说话要经过大脑,别给他找事。
黄遇抽抽嘴,他就这么冲动草率?
房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沐浴露味道,陈雾站在桌前喝水,他用毛巾包着头发,毛巾两边塞在耳朵里,脑袋成了一个毛毛的包子状。
黄遇叉着腿坐,上半身往前压低,盯了陈雾一会儿:“你跟我未婚妻说什么了?”
突兀的开场白。
陈雾却能接下去:“我让她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黄遇挑高了眉毛:“就这样?”
陈雾点点头。
黄遇若有所思,他听到陈雾说,“覃小姐是个很好的人。”
“怎么,你要和她过日子?”黄遇没管住嘴,说完就嗖地去看浴室方向,炽哥在里面,没听到。
陈雾不怎么开玩笑,他想了想:“如果我不是同性恋,我会欣赏覃小姐,男女的那种。”
黄遇大马猴似的跑过去,抬手想捂他的嘴又刹住车放下来:“大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别害我!”从前他说炽哥最讨厌醋了,吃饺子都蘸酱油,后来脸就有多疼。炽哥整个就是醋王在世,什么离奇的醋都吃。
陈雾一脸“你怎么大惊小怪”的表情:“我是同性恋,我也欣赏她,朋友的那种。”
黄遇扯嘴皮子:“小提琴跟林业有共同话题?”
“我想要共同话题,我的同学,老师,教授,同事都可以给我。”陈雾说,“我为什么一定要从覃小姐身上找,我们可以聊别的不是吗。”
黄遇吃瘪,以前怎么没发现陈雾这么能说。
什么憨厚的老实人,狗屁.
陈雾拿掉头上的毛巾放在椅背上面,垂着眼睛抓了抓已经半干的头发。
谈不上多精致,却让人移不开眼的手指在发丝里穿行。
黄遇咂嘴:“你怎么都没变过。”跟在西德那会儿当小保安的时候一样。
他戏谑地说:“吃什么仙丹妙药了。”
陈雾呆了下:“是吗,可能是心态比较好吧。”
黄遇心道,我看是炽哥替你负重了。
浴室的水声响了半天还没停。陈雾把眼镜摘下来用纸巾擦擦:“黄遇,有个事……”
黄遇刷手机:“说呗。”
“覃小姐脖子上那个小瓶子里的草,”陈雾轻飘飘地说,“我在种。”
黄遇的手机掉到了地上:“晏氏的项目要签沾血的保密协议,你也敢说?”
他早查过了,但是搞不到手,只能等黑旳拍卖。
陈雾很茫然:“我没签啊。”
黄遇:“……”
陈雾走到窗边打电话:“老师,‘长宁’项目组都签保密协议吗?”
余老:“是吧。”
小的一头雾水,老的也半斤八两。
余老:“你不用。”
陈雾:“那我跟别人说了。”
余老:“没事。”
陈雾:“我还想送两珠给我的朋友。”
“没……”
“事”这个字实在是没法讲出来,余老在背着儿子吃糖,他悉悉索索地剥着糖纸:“宝儿啊,每一株都有编号,少一株你就要,”
陈雾:“我自己偷偷种了一批用来做研究的。”
余老:“那我不管。”
陈雾挂了电话,转身对上黄遇看似不关心,实则很关注进展的漆黑眼神,“我打过招呼了,过几个月就能给你,到时候你送到覃小姐手上,不要把我说出来。”
黄遇的面上露出几分不自然,现在是要怎样,聊表谢意?对陈雾?
说不出口。
黄遇刚把自己说服成功,未婚妻的电话就打到了他手机上。
未婚妻在浴室摔了,起不来。
黄遇在未婚妻的房门口伫立片刻,咬牙联系酒店的经理,让一个举止稳重的女工作人员进去给她穿了衣服。
之后他才进了房间。
覃小姐背对门口躺在床上,黄遇等了会,没见她有什么动静就走了.
夜里陈雾还在看电影,晏为炽趴在他肚子上睡着了。
陌生来电打乱了温馨的氛围。
听筒里是戴柯虚弱的求救:“陈雾……救救我……陈雾……啊——”
惨叫声后是疑似手机被砸坏的惊响。
陈雾连忙关掉电视:“阿炽,戴柯出事了!”
晏为炽没醒。
陈雾从被窝里站起来,晏为炽没了柔软暖和的肚子依靠,直接摔到了床上。
“大晚上的,”晏为炽闷哼了声,他歪着脑袋去握陈雾的脚踝,没握到。陈雾已经跑下了床,急急慌慌的。
晏为炽坐起身,黑色背心外是流畅的肌肉纹理:“怎么了?”
陈雾只顾穿鞋。
脸被拍了下,他才定了定神,说了戴柯的情况。
晏为炽弯腰把他穿反的鞋脱下来:“别急,我让人查查。”
陈雾坐回床上,嘴角抿得紧紧的。
晏为炽抱着他摸他肩背,通过电话叮嘱底下人办事,完全不同的性情语态。
这是晏为炽第一次没有避着陈雾。
以前担心陈雾多想,质疑他到底哪一面是真实的,此时就没这个顾虑了。
“很快的。”晏为炽安慰陈雾,“相信我。”
陈雾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这么紧张。”晏为炽搓了搓他冰凉的手,塞进背心里贴着自己的腹肌,“戴柯给了你什么。”
“同学友谊吧。”陈雾说。
晏为炽沉默几瞬,亲亲他的眼睛:“我知道了。”
不多时,晏为炽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人找到了,送医了,没生命危险。”
陈雾悬着的那颗心落了回去,他望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一个人自言自语:“谁干的啊……”
晏为炽无所谓:“到时你自己问。”.
陈雾清早就去了戴柯那儿。
晏为炽在诊所外面,让陈雾一个人进去的。
戴柯挂着水,一身白衣服灰扑扑的,额前碎发遮住半只淤青的眼睛,他面对陈雾关心的试探,一个字都不说。
陈雾看出戴柯不想回答,便不再打听了。
戴柯想说什么牵动了唇上的伤口,疼得连连抽气,脏话都骂得不顺畅,他用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蹭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陈雾,替我谢谢你男朋友。”
陈雾:“啊?”
戴柯说:“肯定是你让他救我的嘛,大恩不言谢。”
陈雾在病床旁边陪了戴柯一会:“是意外吗?”
戴柯没承认也没否认,他不敢说出真相,不是廉耻心作祟,而是不知道陈雾会怎么看他。
林科大那么多院系那么多学生,也就陈雾跟他聊得来,不怕被他“传染”什么病。
其实他健康得很,体检比那些人做得勤快多了,也严格多了。
戴柯习惯性地去摸胸口,没摸到十字架,挨打过程中被人扯掉了,他忽然拽下输液针爬起来。
陈雾愕然:“你不躺了吗?”
“不躺了。”戴柯不在意地抹掉手背上的血珠,伤得很严重的脸上露出难看却轻快的笑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机会难得,不能不利用。”说不定成败就此一举.
陈雾打算晚点再找戴柯,他让晏为炽把他送到学校,上午跟着教授去高校授课。
出乎意料的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看到了姜禧。
一个本该在坐月子的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她戴着口罩跟渔夫帽,长发随意扎成低低的丸子头,看着既年轻又沧桑。
陈雾站在讲台左侧的电脑前,他调出教授待会要用到的知识点,迅速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误就穿过教室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姜禧的声音,莫名其妙地说:“是你指使的吗?”
教室外面还有学生,陈雾脚步不停。
姜禧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对着陈雾总要大喊大叫,这次没有,她一路跟着陈雾走到教学楼后面。
私家侦探查到了她爸的秘密,一把年纪学人玩金屋藏娇,还是一个男的。
林科大的学生,陈雾的朋友。
加上当年她稀里糊涂的成为陈雾跟明川分手的那把火,她不认为自己是小三,但陈雾肯定不会那么觉得。
她想不怀疑陈雾都难。
陈雾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她的家人。
她昨天雇人把那个戴柯教训了一顿还是压不下那股愤恨,不顾身体的虚弱找来了这里。
“我妈妈出家前没有征兆,很突然。”姜禧说,“她跟我爸爸几十年的夫妻,好好的就失望了不要家了,我先前不明白还怨她,”
“陈雾,你可以冲我来的。”姜禧露在外面的一双眼里流淌着悲伤,“为什么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陈雾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是你吗?”姜禧自问自答,“那就不是你吧。”
陈雾看手机:“你能走了吗,我要回教室了。”
“我就是来问问你,没有要在教室影响秩序的意思,我还要脸。”姜禧淡淡地说,“我现在是季太太,一言一行都跟明川挂钩,我是依附着他的。”
陈雾听到这句,望了她一眼。
姜禧真的就是自己说的那样,问完就走了,格子披肩拢着瘦弱的肩膀脚步缓慢。陈雾怎么会对曾经喜欢过爱护过的人,他的弟弟那么绝情,配方跟药材他都有,怎么能一样都不给,也不透露。
这个想法已经在姜禧心底徘徊了很久,只有一点怪罪,更多的是好奇跟想不通,因为她做不到。
哪怕没有感情了,她也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那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
陈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禧又想到了她的婆婆,她透过视频看到了那位昔日的首城名媛,很苦命的女人,那种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感让她不寒而栗。
“我最近做梦梦到我哥,他说他没有死,还叫我好好的,”
姜禧不知道陈雾能不能听得见,她咳嗽着,“他让我开心起来,说会回来保护我……”
小包里的手机在震,姜禧没有理会。
直到她没等来陈雾的回应,她才去看手机。
电话一接通,姜禧就听到了父亲震怒到近似癫狂的吼声:“给我滚回来!”
姜禧脸上一慌,她强自镇定:“爸爸,出什么,”
挂了。
姜禧知道是昨天的事暴露了,这么快,都怪那伙救走戴柯的人。
那伙人来历不明,查不出丁点线索说明是个雷不能碰,所以她没让私家侦探追查。
现在怎么办,姜禧在阳光明媚的天气打了个寒颤,抖着手打给她的丈夫。
“明川,我爸可能要打死我……你快点来接我……他为了一个贱人,那么大岁数还相信真爱,他疯了,他会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