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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精没有好下场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云步虚不该听见他们对话的,金鼎转了一圈,似乎有些费解,后来又拖长音调,用了第三种声音来阴阳怪气。

    【原来如此……这小狐妖一身妖骨寸寸皆由你亲自塑成,你中有她,她中有你,我这般与她传音,你自是听得见。】

    黑雾闪动了一下,骤然亮起刺目红光,红蓼额角一疼,人立刻被云步虚拉到背后。

    她仰头看着他高大的可以将她完全笼罩的背影,努力想把他拉回去,但根本动不了。

    头好疼,疼得快要死了,脑海深处扎根了一个念头,一个只要拿了全部血脉,就可以和云步虚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成为六界之主,可以为所欲为,真正醉生梦死的念头。

    ……真看得起她。

    哪怕是穿书之前,她整天胡思乱想脑补自己修仙了会怎样,那也没想过做什么六界之主。

    地位越高责任越大,她不想承担责任,只想享受,所以只要一个不高不低,安稳平静的山大王就可以了。

    就看看云步虚吧,他还没成为真正的六界之主,还没当上天道呢,道圣宫那些宫务玉简一天的量都堆满桌案了。

    他随她出来这一趟,也不知得劳烦谁去处理那些宫务。

    再说就算她心动,云步虚都把一切听见了,她再有心思也不可能成功啊,他肯定会有所防备。

    金鼎做完这一切后就没了声息,祂毕竟只是一丝血脉,还被法器压制着能力,也只能嚣张这么一会。

    云步虚冰冷的指腹落在她额角,舒缓的灵力缓缓淌入,她立刻舒展了眉头,身子也能动了。

    等她好了一些睁开眼,就看到他将金鼎握在手里,若有所思地打量。

    “就这么拿着没事吗?”

    红蓼心有余悸,真的不用戴个隔离手套,再喷点84什么的?

    云步虚将金鼎收进袖里乾坤:“我回来时,祂趁我伤重自己跑了出来,在我耳边废话许多。”

    红蓼摆出请教的表情:“都废话了什么?”

    她愿意和他说话,当是不生气了?

    云步虚观察着她的神色,红蓼有点不好意思,扁扁嘴躲开不给他看。

    “祂说我若只接受体内的天之主血脉,迟早会变成和天之主一样无情无爱的怪物。”

    “祂引诱我将两方血脉融合,成为天地共主。”

    红蓼一顿,与他四目相对,云步虚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祂蛊惑我掌控一切后囚禁你,给你些教训,让你足够怕我,便再也不敢逃开我。”

    “……”倒是对她说的那些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破鼎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祂今日可以对你我这样说,明日就可以对其他人这样说。”红蓼避开了“无情无爱的怪物”这句话,好像不提就不用想其中深意。

    她思及自己好不容易想起的内容,仔仔细细地提醒:“你最好现在就把祂给灭了,一点痕迹都不留,不然保不齐以后祂就引诱了别人背叛道圣宫,惹得天下大乱。”

    书里这一切是真实发生了的。

    那时沐雪沉和女主的事正让云步虚对他们非常失望,再加上有人背叛他,他就越发冷漠。

    最开始混乱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管,只麻木地看着,任凭别人怎么哀求都不出手。

    他那时也难以保全自身,地之主三脉合一,由叛徒继承,叛徒站在了和他一样的基础上,他没有了之前那种压倒性的优势。

    总之那一战非常惨烈,女主险些为男主死去,沐雪沉更是割舍不下,即便被抽了情丝,依然没办法放下她。

    这样深沉的爱意,原书里的云步虚没办法明白,也不想明白,身为作者为主角设定的阻碍,在终于出手拯救一切之后,他需要的是沐雪沉再不念私情的承诺。

    他留了原女主一命,也是沐雪沉在圣殿外跪了七七四十九天,险些陨落换取的退让。

    在此之后,沐雪沉就被关进了浮心塔三百年,彻底封心锁爱,和女主又进行下一阶段终极虐恋了。

    红蓼已经不是单纯的读者了,所以她不关心男女主,她只关心云步虚。

    她连回忆带脑补,好不容易才把剧情补全,只是还想不起来这个背叛了道圣宫的人到底是谁。

    “千万别等集齐了再毁。”红蓼抓住他的手,强所未有的强硬,“不如现在就动手吧,就在这里,把那个鼎弄出来,我们想办法把祂干掉。”

    从根源上斩断叛徒得利的可能不就万事OK了?

    但她还是太想当然,如果可以直接毁掉,云步虚早就那么做了,他本身就是非常谨慎的人,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会变得好像脑子离家出走了一样。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

    “地之主的血脉无法单独毁掉。”云步虚冷静地陈述事实,“单独毁掉任何一脉,祂都可以借助其他血脉的力量再次重生,且每重生一次都会变得更强。”

    红蓼呆了呆,这些细节她肯定是记不得的,一时沮丧起来:“那就只能等着集齐才能毁掉吗?”

    云步虚给了她不想要的答案:“唯有此法,才能将祂彻底毁灭。”

    ……

    想不起来原剧情的时候还能嗨皮,想起来了,红蓼就有点走出不来了。

    她满脸的担忧毫不遮掩,云步虚擡手抚过她的眉眼,被她不安地拂开。

    “别碰我,没心情。”她恹恹地说话,好像已经看到云步虚险象环生地与叛徒大战的画面了。

    “不必担心。”他的语气和缓稳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担心的事我自然想得到,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红蓼长舒一口气:“你这个叫自负。”

    云步虚定定看着她:“我从不自负。”

    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非常冷静,八风不动的气场,令人看着就不自觉信服。

    红蓼慢慢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他真的从来不自负吗?

    那原书里他是为何被人钻了空子得了手?

    ……等等。

    红蓼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有没有一种可能——云步虚是故意的。

    那时的道圣宫一直占据优势,都已经习惯了取胜,沐雪沉身为男主,更是去恋爱比较多,剧情都集中在感情线上。

    好像就是从这场事发之后,男主才真正醒悟过来开始走剧情,把文章进度拉到了最虐的结局卷。

    一本小说,主要戏份自然都集中在男女主身上,一切事件发展都是为了推进他们的故事。

    从读者的角度看,自然看不到云步虚为人如何,在叛徒得手的时候,又到底知不知道内情。

    亲身实地生活在其中之后,很多蛛丝马迹就都出现了。

    红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步虚……云步虚还真可能都是故意的。

    骄兵必败,在兵法之上,牺牲小部分获取更大的利益,是可以被接受的。

    她突然就明白云步虚最后为何可以成为天道了。

    也非常彻底地意识到,他就是地之主口中那个“无情无爱的怪物”的转世。

    他近乎残酷的理智和手段,无疑是成为天道的唯一人选。

    “为何这样看着我。”

    红蓼在无意识地远离他,云步虚则步步紧逼地靠近她。

    她缓缓坐倒在台阶上,云步虚伏在她身上,腿恰好在她两腿之间。

    这个姿势很没安全感,红蓼往后撤了撤,但没撤开。

    她转开头,咬了咬唇,试探性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最后是我拿了地之主的血脉,或者真被其他人拿到了,你会怎么样?”

    云步虚给出的答案确认了红蓼的猜想。

    “其他人拿到?”他缓慢地说,“你还在担心这个?实在杞人忧天。”

    他低下头来,乌发垂落在她面颊两侧,两人呼吸纠缠,气氛却不暧昧,只让人毛骨悚然。

    “我好像没告诉你那金鼎由何物制成。”云步虚慢条斯理,“是由我的骨血炼制而成。”

    红蓼抖了一下。

    云步虚的手落在她身上,适当地安抚着:“我取了一根肋骨和一些血脉炼了这座鼎,专门用来关押祂的血脉,待集成之后毁灭。祂或许可以在里面对外妖言惑众,但除我之外,无人可以将它打开,放祂出来。”

    ……果然是他。

    是他故意暴露破绽,导致了原书里道圣宫最大的一次灾难。

    红蓼飞快地眨着眼,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她还是太稚嫩了。

    云步虚叹息一声,将她拉到怀里,横抱起来往回走。

    红蓼靠在他怀里,下巴枕着他的肩膀,鼻息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现在再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红蓼这会儿都忘了自己还问过什么了,她就是突然有些害怕他,想从他怀里离开,可他不允许,抱着她倒在软榻上,加固了结界后躺到她身边。

    她侧过头,脸颊擦过他冰冷柔滑的发丝,像被触碰了冷血动物的身体。

    “你想要地之主的血脉?”

    他的呼吸洒在颈间,炙热又危险。

    “真的想要吗?”

    他现在的语调就像问她要不要做妖王的时候一样。

    红蓼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玩意得到了确实会变强没错,可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就看那金鼎不正常的样子已经很吓人了好吗?再看看现在拥有血脉的那两位,哪个看起来都不太正常。

    “我才不要呢!”她嫌弃无比地皱起眉头。

    云步虚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心底的话没说出来。

    其实她真想要的话。

    他什么都会给她。

    两人之前的矛盾好像也因着这个插曲过去了。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青丘,还要这里停留几日,云步虚的阵法还没完成,莲绽也有其他事和他商议。

    这天夜里云步虚去见莲绽,红蓼坐在桃花树下想着未来。

    那血脉的话虽然不怀好意,但确实都对。除非她真的有一日能得到它们,能够真的和云步虚的实力抗衡,不然未来可能还是会经常陷入现在的窘境和不安里面。

    她其实很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她喜欢云步虚这个人,也喜欢简单的生活,可和云步虚在一起,就注定她未来的生活简单不了。

    云步虚说她杞人忧天,她何尝不讨厌这样?

    她想象以前那样快乐无边,无忧无虑,但这不是有他这个大麻烦在这儿吗?

    他要只是凡人慈音,她早不用纠结这些了!

    红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颓丧地一饮而尽,然后幽幽地自语:“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慈音,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为了避免红蓼再逃走或有什么危险,云步虚这次离开加固了结界。

    红蓼看他捏诀设结界的时候就完全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笑死,逃?根本逃不掉,四十米大刀在后面等着呢,顶天儿也就让她出去玩两天,她也懒得折腾了,对付着过吧。

    不过这就开始玩囚禁play了,果然还是她那柔弱不能自理脾气又好的凡人老公更可爱。

    红蓼气愤地又喝了一杯,她酒量是很好的,穿书前那是千杯不醉,没事儿就爱小酌几杯。

    不过青丘给准备的这果酒好像味道浓郁了一些,喝起来有点上头,她还是谨慎点,别喝了。

    她矜持地放下酒杯,起身想回屋里去,哪知道人还没几步,底下忽然冒出一只纤细的“手”来,紧紧抓住她的脚踝。

    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手”,一点血肉都没有,只有发黑的骨架。

    “手”很大,抓着她脚踝的力道更是大,红蓼已然九尾,却丝毫挣脱不了。

    比起这个,她被吓到得更多一点,酒都醒了。

    “鬼啊!!!”

    她高呼一声,法术立刻弹在了结界之上给云步虚传消息。

    “倒是有些见识。”

    手骨拽着她的脚踝往下一拉,不给她任何想法子的机会,完全不多BB,直接把她拉入地下。

    名副其实地入土为安了现在是。

    红蓼窒息了,但没完全窒息。

    在被泥土弄脏了脸和衣裙之后,周围豁然开朗,光线也明亮起来。

    这青丘之下竟不知何时建了一座地宫。

    地宫之中虽有光线,却也并不很亮,还泛着莹莹绿光。

    仔细看,那光芒其实来自于一条河,河水很深,像是不动的死水,拉她的白骨就浸于水中。

    红蓼对云步虚的结界十分了解,她可是研究他的专家,他的结界可入地三千尺,将将在冥河之上。

    若想通过冥河进入结界将人带走,一来要承担惊动冥皇的风险,二来,青丘地底怎么可能通冥河?

    哪怕是联盟,妖魔冥三界也不是互通的,这地宫之中流淌的透绿河水,不会真是冥河吧?

    ……白婴个没用的东西,别人都把河沟挖到你家下面了,你居然都不知道?青丘也是够傻白甜的。

    红蓼无语地吐掉嘴里的泥土,这是第几次在云步虚的结界里被带走了?

    第二次了吧?

    原则上来说事不过三,但这才两次她就已经心累了。

    之前还觉得云步虚心机深沉好可怕,现在……呵呵,男的,不行,就不该怕他!

    方才那白骨开口夸她有见识,她说了什么来着?

    鬼。

    是了,她这是见了鬼了。

    见鬼之后最好的自救方法是什么?

    红蓼从乾坤戒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蒜、鸡血、黑狗血,甚至还有自己念过上帝保佑的所谓圣水通通朝白骨丢下去。

    要说这黑狗血,应该是最有效果的吧,这还是啸天倾情奉献的,上次回了道圣宫,她就开始做准备了,为保证下次再遇到事情不至于手无寸铁。

    啸天当时说了,光狗血可能还不够,所以他还倾情奉献了一点——黑狗尿。

    红蓼记得自己是万分嫌弃,不情不愿地捏着鼻子收进乾坤戒,单独给劈了一块地方。

    现在这玩意儿正好派上用场。

    红蓼隔着一条丝帕,把装了黑狗尿的瓶子使劲摔下去。

    只听啪嗒一声,瓶子碎裂,和其他东西一起坠入冥河,落在白骨之上。

    白骨:“小狐妖,你不会以为这些东西就能对付我吧?”

    “……等等,这是……狐妖,你好大的胆!”

    冥河沸腾,绿水之中,黑纱直面的谢沾衣跃了出来,一身狗血还有……总之形容狼狈至极。

    红蓼跑得飞快,压根没看见是谁来了。

    但对方追得更快,她感觉浓郁的气息在迫近,忍不住捂住口鼻,一副难忍作呕的样子。

    啸天平时都吃了什么???这味儿也太正了。

    谢沾衣隔着黑纱看到红蓼嫌弃无比的样子,周身灵力暴涨,冰冷压抑道:“孤要你的命。”

    红蓼眼前一花,他的身影已至前方,这才算彻底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衣着打扮,除了冥皇不作他想。

    红蓼惊呆了,一边思索对策,一边诚实地感慨:“抓个小狐妖,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啊?”

    作者有话说:

    上一秒

    了了:心机男人好可怕!

    下一秒

    了了:男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