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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第104章第一百零四章

    夜色渐深的时候,薛宁领着红龟试图给秦江月检查身体。

    秦江月盯着跃跃欲试的红龟看了一会,忽然道:“它之前在妖界吞吃了很多,还有些消化不良,暂时不适合使用净化之力来为我检查。”

    薛宁还真没看出来红龟哪里不对,这么一听赶忙道:“是吗?那怎么办?”

    秦江月的情况也不容耽搁,这可就有点让人为难了。

    不过薛宁没为难太久,因为秦江月直接做了决定:“让它先回去休养,我的情况没什么大碍。”

    薛宁可以点都不觉得他会没什么大碍,但看他神色坚定不容拒绝,迟疑片刻还是照做了。

    她将红龟塞回去,红龟看起来老大不愿意,瞅着秦江月的目光仿佛看着什么美食。

    薛宁仔细检查平台上净化技能的牌子,确实有些灰色,看来是真的没恢复。

    红龟不能用,那怎么帮秦江月检查?

    好像只能靠自己了。

    可她不过金丹,秦江月自己都不一定找到的隐匿问题,她就能找到吗?

    见薛宁耷拉着肩膀犯愁,秦江月也没打扰,而是从袖里乾坤取出个盒子,照她今日说的那样,将收集到的两道残迹封印在其中。

    这个过程不算长,至少要比从赤蘼的树根上提炼残魂时快得多,月上中天时也就结束了。

    他必须得快点,因为今晚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要做。

    还有五页情书等着他写。

    做完这一切,发觉薛宁正盯着他,见他完成了,有些担忧道:“你看起来更累了。”

    他今日授课议事,穿了件蓝白色的仙府道袍,身高腿长,腰身精瘦,乌发半披,束着银冠,若再背上剑匣,当真是梦回潮凝。

    秦江月将封印残迹的盒子放到一旁的桌上,仿佛挣开了什么束缚,直言道:“这些残迹有问题。”

    薛宁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很快忆起他白日里说的夜里要透露的事情。

    目光划向桌面上的盒子,秦江月以手按住:“白日里不曾封印,未免打草惊蛇,这些话都不方便说。”

    他语气沉静,字字都是早就斟酌好,万分肯定的结论:“在崖底时取回的厄神残迹,我尚未发现其中问题。那日在妖域取回这道,提炼时我便隐隐觉得不对。”

    薛宁朝他扑过来,秦江月擡手接住,她认真道:“你继续说。”

    离得近听得更清楚些,因为事情紧要,薛宁声音放得很轻,好像生怕被盒子里的残魂听见。

    “我已借你的话将其封印,它们听不见了。”

    如果直接封印,恐怕会让设计这一切的人知道他发觉了问题。

    正好薛宁提到将它们收起来,他便正好顺着台阶下来,将本来信中迟疑着最终没有写下的内容亲口告诉她。

    “只凭提炼时的直觉,尚不能确定这些猜测。所以我试着将两道残魂放在一起蕴养,它们吸收我力量的程度看似问题不大,与当年荒羽的速度接近,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假的真不了,伪装得再好,也会被精于此道的秦江月发现端倪。

    就算今日薛宁不提,他也会找个由头把它们封

    印起来。

    “这应该是长圣自谪仙岛受创之后想出来的计策。”

    因知道他对前尘的愧疚和执着,所以搞出更多的残迹来,让他不得不靠近、就范。

    “但我们去崖底,分明是受了薛琮的指引。”薛宁拧眉,“难道那也是长圣指引的吗?”

    “那肯定不是,但他应该比我们更早发现。”

    薛琮的半个元神可是寄生在黑鸦的种子里,黑鸦是谁?长圣的护法。

    在薛宁有时间去崖底一探究竟之前,长圣或许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正好利用薛琮这个不会怀疑的存在来开启这个计划。

    或许一开始厄神的残迹是真的存在,但谪仙岛上荒羽的神魂何尝不是提醒长圣?

    强敌可能会复活,他再是觉得如今世道寂寞无趣,也不会自讨苦吃,一个剑仙足够他玩了,再多就不必回来了。

    他会从黑鸦那里发觉厄神残魂,提前污染或者做了什么处置,然后引他们继续寻找下去,说不定后面还会有一个两个三个,好多个神陨残迹送上门。

    一旦秦江月真的陷入其中,那么或许有一天,即便长圣不来攻打人界,秦江月也会自己走向灭亡。

    “这些足够以假乱真迷惑到我的神光痕迹,该是当年长圣打败他们时,掠夺到的力量还不曾消耗干净。长圣是个习惯万事留一线的魔,不会将任何事情做到绝对。”

    这个特点就和秦江月背道而驰。

    秦江月是谨慎到了极点,事事都要做到绝对的人。

    他们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造就了完全不同的强势和弱点。

    “我们姑且将计就计,装作上了他的当。”薛宁明白秦江月的意思了,“你之前被吸走的力量,会不会不是被这些所谓的残迹夺走,而是跑到了魔神那里?”

    薛宁总是一点就通,秦江月颔首,将盒子收起来,不让它在这里碍眼。

    他做这些时头微微垂着,面朝另一边侧着,薛宁看不到他的正脸,但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并没有好一些。

    她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很想他们回来。”

    薛宁攀上他的肩膀,坐在他膝上,逼他将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发现他们可能回不来,这些或许都是长圣的设计,虽说可以提早防范,但并没有让你感到高兴。”

    换位思考一下,薛宁大概也宁愿这都是真的残迹,哪怕被长圣借此设计都是小事了。

    还记得从荒羽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些上神上仙,他们不见得与秦江月多亲近,平日里大约还敬而远之,礼让三分。

    但那毕竟是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他们一个个都牺牲了,唯独他一个人还活着,他怎么可能没有压力,不会孤单呢?

    以前做潮凝的时候,秦江月就总是沉默,孤独,又安静。

    现在更是。

    “虽然这样说可能没有用,还有些自恋和老土。”薛宁抱住他,轻轻贴了贴他的脸,“但你有我,不要觉得孤单。”

    “虽然我修为比起你来说实在太低,但我会努力修炼,好好活着,争取永远陪在你身边。”

    这样的话,如哀哀夜幕中一点星火,点燃了秦江月沉寂的眉眼。

    他微微颦眉,冷冰冰的手抚上薛宁的脸颊,她的脸很软,在他手下显得过于苍白脆弱,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捏断她的面骨。

    她不是神,也不是仙,距离那些还很遥远遥远。

    在未来的战斗中,她甚至可能无法自保。

    她身上还有谜团未解,他始终记在心中,没提出来,是她怕心中不安。

    但就是这样的她,说会努力修炼,好好活着,永远陪在他身边。

    “我做过最坏的打算。”秦江月突然说,“若你死,我会跟你一起死,这样也算是兑现诺言,永远在一起。”

    薛宁觉得晦气:“如此良辰如此月,说什么死不死的干嘛?快点呸呸呸。”

    呸呸呸是怕神明听见当了真,秦江月自己就是神,哪里需要这么做。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只盯着她,连眼睛都不曾眨。

    薛宁沐浴在那寂静温柔黑白分明的眼眸下,身上渐渐有些薄汗,肢体不太自然起来。

    “你还没给我写情书。”薛宁垂下眼睛,“天都快亮了,我要五页纸,你还一张没写。”

    秦江月当然记得这件事。

    答应了就要做好,他一招手,纸和笔都在手上,最后看了她一会,就开始写。

    他下笔很快,薛宁都看不出任何停顿,她忍不住道:“你是在敷衍我吗?写这么快??”

    秦江月头也不擡道:“写那封信需要字字斟酌,因为要考虑如何简单地解释给你听,但写这些不需要。”

    他慢慢道:“将心里话写出来罢了,没什么需要停顿犹豫。”

    心里话。

    薛宁低头看了几行,立刻面红耳赤。

    可看他眉眼端肃,哪里有半点写情书的赧然羞涩,不免又有些不甘心。

    “只是写多无趣。”

    薛宁将他按到地上,屋内掌了灯,灯光投在他脸上,明暗交杂。

    “不如你一边写,我一边来念。”

    “宁宁吾爱。”

    她居然还真的开始念了。

    秦江月从来不会在嘴上喊她宁宁,但写信给她时会这样喊。

    叠词。

    真可爱。

    薛宁咬了咬他的喉结,秦江月写字的手僵住,这个躺着的姿势也实在不方便继续写下去。

    “你可是神仙,躺着写字也难不倒你嘛,不如你别在纸上写了,就在空中写,就像上课时那样。”

    授课时,秦江月会在空中以灵力写字,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得清楚。

    薛宁的提议很好,秦江月……

    秦江月几次擡起手都落下,好像一点灵力都使唤不出来了。

    因为薛宁在亲吻他的喉结。

    他身上最敏[gǎn]的地方。

    他紧紧抿唇,甚至都不敢开口,怕一开口会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但薛宁显然希望他开口。

    腰带被解开,咔哒一声,玉扣脱落在地,宽袍大袖散落开来,秦江月本能地低呼一声,下意识想将衣衫整理好,但薛宁已经念了情书上的下一句。

    “吾每日醒来,都觉更是爱汝。”

    这明明是为她写的情书,但由她念出来,反倒是在向他诉说。

    秦江月有些听不下去,写的时候只觉得是心里话,但她念出来,音调清澈里带着矛盾的媚意,他真的……

    “……别念了。”

    他语气紧绷,身子也很僵硬,薛宁的手抚摸过他身上每一寸,也不只是摸摸而已,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的身体,红龟检查不了,她金丹来检查一下,聊胜于无。

    “……嗯。”

    手从他腹肌上划过,带起他一阵战栗。

    听着他含糊的呢喃,薛宁仰头,看到化剑仙尊满头大汗,似被她极端惩罚。

    薛宁凝望他的身体,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看着暴露在外的一切,都让他肌体痉挛,好不紧张。

    “也别看了……”

    他的要求很多,每一个都是拒绝,但薛宁没有接受任何一个。

    她甚至脱下小衣堵住了他的嘴。

    秦江月怔住,不可思议地盯着衣衫凌乱的薛宁。

    薛宁轻声道:“我每日沐浴,身不生汗,很干净的。”

    他哪里会觉得不干净。

    他鼻息间此刻满满都是她身上的幽香,简直比受刑还要痛苦。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眉眼苦涩隐忍地凝望她,试图让她心软将他放开。

    多奇妙啊,化剑仙尊分明只要轻轻一挥手,就可以摆脱她的桎梏,可他却像是被世间最厉害的法术困住了。

    神仙不能谈情,看来是真的。

    天道定下的规则总是有道理的。

    秦江月大汗淋漓,薛宁看似在为他检查身体里的情况,但她的灵力侵入他体内,细致勾勒,一寸一寸,直叫他气喘吁吁,敏[gǎn]至极。

    忽的,他身子狠狠颤唞,不堪而苍白地停下了战栗。

    薛宁发觉了。

    她低下头,看到一片泥泞。

    “……居然。”她嗓子都哑了,低声呢喃,“……都是因为我吗?”

    分明是她把他弄成这样,还会是因为谁呢?

    当然是她,只能是她,不会再有任何人有这样的本事,让剑仙狼狈失态至此。

    他喉结滑动,咕哝着发出声音,薛宁依稀判断出,应该是“放了我”三个字。

    她也想放了他,可看他此刻的模样,还真是让她欲罢不能。

    她觉得自己的癖好大爆发了。

    “我怎么可能放了你。”她哀婉可惜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

    一语双关的话让秦江月胸膛起伏更加急促,薛宁终于还是有些心软。

    “但我可以让你好受一点。”

    她眨眨眼,像慈悲的女菩萨恩赐她的香客,为他纾解痛苦,排忧解难。

    菩萨坐在莲花台上,轻轻渺渺地看下来,如蒙着淡淡的薄纱,雾沉沉的,脸庞一会近一会远。

    香客腰起时她远,香客腰落下时,她就近了。

    香客很苦恼,不知是想让她近一些还是远一些,矛盾之中,便是忽远忽近,缠绵不定、

    直到天真的亮了,快要到上课的时辰,才将将有了个定论。

    还是离他近一些吧。

    香客狠狠抱住他倦怠的菩萨,将她搂在怀中,低声道:“该上课了。”

    薛宁:“……”你是人吗!累成这样了还要上课!秦江月你真的是人吗!

    答案是,他确实不是人,他是神仙,薛宁是修士,俩人收拾一下,还真能上课。

    课堂上,人人坐得都很端庄,包括授课的师尊。

    薛宁坐在第一排,看秦江月面色如常地徐徐讲道,正襟危坐,凛然不可侵犯,实在是……

    不行。

    实在是辣眼睛,羞耻,脸红得快要烧起来。

    这个好听的声音不久之前还在她耳边喘。

    太可怕了。

    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

    好在秦江月今日更多教授剑道,问的也都是她身边的秦白霄,秦白霄兢兢作答,薛宁听一半,忘一半。

    她有些怨恨地瞪秦江月,秦江月看过来,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声音。

    她真的是完了!

    干脆趴到桌上不去看他的脸,好像这样就能听得专心一些。

    其他上课的人见薛宁如此反应,仿佛看见一只吃饱喝足趴在树叶上小憩的肉乎乎小虫子。

    江太阴对她这样的行为颇有微词,觉得她儿戏,但当秦江月又提问她的时候,见她站起来低着头闷闷作答,竟是一字不错全都听了,且颇有见解,一时又迷茫了。

    他忍不住望向身边的温颜,满脸都在问,这是什么新奇的听课方法吗?好像有奇效?

    要不……

    他也试试?

    温颜就觉得江太阴有点傻。

    她是女子,感知更敏锐一点,她这个角度也能看到薛宁脖子间的痕迹。

    她很快垂下眼眸,觉得课堂上的空气实在窒息了一点。

    嗯……或许真的可以像江师弟说得那样,尝试一下薛宁的听课方式。

    这样安安稳稳修炼上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薛宁已经金丹中期,小境界进阶也很顺利,没什么波折。

    秦白霄比她更快,已是元婴圆满,若成功升至炼虚,那就得尊称一声道君了。

    这日课程满三月,薛宁有约要赴,前往人间。

    说来自妖界一事后,仙府派出无数人去探查赤蘼如何掠得那么多凡人或散修吸□□气,但派去的弟子要么有去无回,要么疯疯癫癫。

    如此也不敢再乱折损人前去。

    秦江月随薛宁往人间赴人皇之约,要停课几日,秦白霄刚好闲下来,便领了这个棘手的差事,带着戒律堂的人一起去调查这件事。

    再赴人间,来的是京城这样的大城市,几月未有波折,百姓人烟恢复许多,精气神是薛宁在偏远镇上见到的那些没法比的。

    这人烟鼎沸欣欣向荣的一幕,倒有些让人恍然如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