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高祖与刘彻、李世民之后,朱元璋也愤怒起来。
“浅薄鄙陋,如此为外物所动,无半分帝王之态!”
嬴政见状冷笑,手扶佩剑走过去,傲然道:“朕开皇帝之首,功在千秋,后世又如何评说?”
系统有了前边几个教训,迟疑着不敢说话。
嬴政见状剑眉冷蹙,厉声道:“讲!”
那光团犹豫着闪烁了几下,跳到嬴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嬴政那张难掩英武威仪的面孔霎时间阴沉起来,聚集起一片阴鸷与惊怒的浓重乌云。
“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凑过去的刘彻难掩兴奋,大声说:“他跟荆轲抢女人?还帮荆轲养儿子?!”
嬴政:“……”
刘彻恍若未见,兴高采烈道:“还跟寡妇共分天下?!”
嬴政:“……”
众皇帝听完都被吓了一跳,暂时停了吐槽的动作,满面惊疑的看向身处事件中心的始皇帝和系统。
嬴政脸色铁青,神情阴郁,扶着剑柄的手背青筋绷起,难掩怒色,看起来马上就要杀人了。
朱元璋见状,不禁咂咂嘴,说:“浅陋粗鄙啊。”
李世民见状,也跟着咂咂嘴,说:“为外物所动啊。”
高祖跟着组队,咂咂嘴,说:“帝王之态哪儿去了?”
刘彻:“嘻嘻嘻嘻!”
嬴政:“……”
嬴政身上笼罩着一层阴云,脸色发黑,雷霆隐约,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打道回府。
高祖见状不禁有些担忧:“他没事吧?”
“不好说,”刘彻抚了抚下颌上的胡须,幸灾乐祸道:“说不定明天就被气成死鬼了。”
高祖:“……”
系统一天之内见到了这么多传说人物,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收场,心虚的闪烁几下,转身想跑,下一瞬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朱元璋捏着那光团,哼道:“跟我回去吧!”
……
因为系统的到来,本来气氛和睦的皇帝住宅区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这天晚上回府之后,高祖在塌上躺了半宿都不曾入眠,辗转反侧之后起身登上亭台,就见隔壁李世民正对月酌酒,神情中透着几分忧郁,难掩愁苦。
高祖便顺着外墙翻进了他院中:“三更半夜,借酒浇愁,可不像是你李世民的作风。”
李世民便哼笑道:“你不也是一夜无眠?”
高祖默然,落座后一声叹息:“我就是觉得心里边堵得慌,想我与德明皇后相识于末时,风雨同舟几十载,怎么到了后世人嘴里,她就成了别人的挡箭牌,我端出去的牌匾?”
李世民听完冷笑,神情不满:“我的长孙皇后都被说成什么了——拉皮条的鸨母!皇后择选宫妃,这不是职责所在吗,怎么就成了鸨母?更别说什么杨妃真爱……我想想就糟心!”
夜风呼啸着袭来,将胡亥的哭喊声送出很远。
高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始皇还在打儿子呢?”
李世民说:“他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去打儿子,早就习惯了,今天他这么生气,恐怕得打一宿。”
正说着,就听胡亥的哭喊声停了,二人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愣是没听见声音再传过来。
“不会真是给气死了吧?”
高祖站起身来:“走,去看看!”
李世民也跟了上去。
嬴政的府邸离这里不算远,二人骑马前去,刚拐过街角,就见始皇高大阴沉的身影正站在门前,刘彻不知道打哪儿搬过去一把椅子,正坐在上边乐颠颠的跟始皇吵架。
嬴政:“你晚年昏庸,兴巫蛊之乱!”
刘彻:“你跟寡妇共分天下!”
嬴政:“你宠信方士,连女儿都被栾大骗走了!”
刘彻:“你跟寡妇共分天下!”
嬴政:“你强兵黩武,以至于户口减半,流民四起,骏马锐减,不得再征西域!”
刘彻:“你跟寡妇共分天下!”
嬴政恼怒至极:“我们能不提寡妇这件事吗?!”
刘彻看了他一眼,说:“你跟荆轲抢女人,帮荆轲养儿子!”
嬴政反唇相讥:“凤凰男没资格这么说朕!”
刘彻笑嘻嘻道:“可是凤凰男没跟寡妇共分天下啊!”
嬴政:“……”
嬴政脸色铁青,头顶乌云,手掌捂着心口,强撑着不肯在仇寇面前倒下。
李世民跟高祖满头黑线,下马近前去劝:“干什么呢这是,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吗。”
李世民拍了拍嬴政肩,叫他进府去打胡亥消消气,高祖则劝着刘彻回去:“都曾是人间帝皇,大晚上在这儿骂街,多难看,走吧走吧。”
刘彻自觉胜了一仗,吹着口哨,昂首挺胸的离开了。
高祖同李世民对视一眼,齐齐苦笑出声。
……
朱元璋一通威逼利诱,从系统嘴里边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心情实在郁郁,叹一口气,转身上了房顶。
他年轻的时候,每每心绪沉郁,就喜欢到房顶上去躲清静,这习惯也就只有老马知道,也时常默默的在他身边陪着。
再后来他老了,她也去了,他再也没有一个人上过房顶。
夜风呼啸,倘若他还是人,这时候大抵会觉得冷,只是人成了鬼,现在也感觉不到这些了。
屋顶上很高,视线也好,朱元璋放目远眺,能窥见左右邻居院子里的场景。
那边嬴政提着马鞭在打儿子,神情阴鸷含怒,恨不能生食其肉,另一边李世民和李元达聚在一起喝酒,抱头哭他们的皇后和儿女。
朱棣打嬴政门前经过,听见里边动静之后眉头拧个疙瘩,唯恐自己有样学样揍他个兔崽子,狗狗祟祟的到了门前,发觉自己不在,这才快步回他自己房里去。
皇帝的悲欢并不相通,朱元璋只觉得他们吵闹。
在屋顶坐了一宿,第二天朱元璋设宴请众皇帝来做客,李世民跟李元达要好,两人挨在一起,嬴政跟刘彻两看相厌,分别坐在他们两边。
朱元璋在夜色里呆了一宿,身上还有未曾散去的寒霜之气,亲自帮众皇帝烫了壶酒斟上,说:“诸位在人间时威震四方,称制天下,现下到了地府,虽得享长生,再无病痛,但终究有意难全之事,若有机缘回故旧之国去,诸君可愿前往?”
皇帝们听罢,精神齐齐为之一振,下意识打量四遭,刘彻眼疾手快,顺势将房门掩上,在众皇帝明亮双眸中低声道:“此话怎讲?”
朱元璋自袖中拎出来一个葛优瘫的光团:“用它!我已经仔细审过了,此物名为系统,可沟通万方世界,我一人之力不足,但若是集合诸君之力,几经周转之后,未尝不和重回故国,弥补遗憾。”
嬴政不觉往前凑了凑身体:“当真有这般神奇?”
李世民也道:“能叫我再回大唐去?”
“一次两次肯定不行,但是多穿几次就有可能,”朱元璋环视一圈,目光灼灼,难掩威势:“我要去,谁想试试看?”
众皇帝在人间或多或少都有未尽之憾,若真能再回故国,重来一次,当真是大大美事。
几双眼眸彼此交汇,无一人退缩,众皇帝齐齐拍板,断然道:“干了,算我一个!”
……
阎罗殿巍峨高耸,立于幽冥焰火之上,今日在殿中值守的却是楚江王。
鬼差送了今日被押抵地府的新鬼名录,另有投胎名册提交,楚江王刚翻了几页,就听有阴差张皇来报:“不好了不好了!那群人间皇帝带着系统跑路了!”
楚江王大吃一惊:“什么?!”
……
短暂的晕眩混沌之后,高祖的意识回归,略一定神,便发现自己此时正同其余几位皇帝一道坐在石凳之上,周遭都是浩无边际的白雾。
嬴政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便是进入他方世界之后,我等身处的意识空间。”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这时候白雾上空缓缓飘落下一张白绢,李世民手抚胡须,笑道:“想必是这方世界的本源意识了。”
朱元璋目光欣然,难掩盼冀:“却不知是如何洪钟大吕,发人深省。”
高祖伸手将那张白绢借住,垂眸看了一眼,眉头登时拧个疙瘩,脸色愤慨。
众皇帝见他神情有异,忙凑头过去,定睛细看,便见白绢上只写了两行字: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从她身上掉下来一块玉佩,是您找了十年的那块。
“……”高祖:“?????”
“……”众皇帝:“?????”
高祖:“公主已被杖毙?”
嬴政:“还是被驸马杖毙的?”
刘彻:“驸马是觉得活着没意思,想跟全家人一起解脱吗?”
李世民:“敢杖毙我爱女,祖坟都给他刨了!”
朱元璋:“别这样,太残忍了,心平气和的剥掉他的皮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