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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贵妃娘娘只想当咸鱼 正文 第289章 帝王落泪

    齐贵妃福身离去,身形微晃,牵动烛光缕缕。

    眼看着她坐上撵轿,顾青昭回眼过来,将他眼底的憔悴和哀伤尽收眼底。

    “陛下方才还劝贵妃,倒是不知道劝一劝自己。”

    唐昀叹息着伸手抚了抚她鬓边细发,“人性向来是执拗的,劝别人的时候,总是诸多依据谏言。可放到自己身上时,无论如何也不肯听了。”

    顾青昭苦涩摇头,转身面向太后灵位。

    “夜深了,陛下给太后上柱香吧。”她看着太后的牌位怅惘着,“陛下自听了周行安的话后,便将自己关在紫宸殿里,不吃不喝,若是太后知晓,定是最担心的。”

    唐昀怔然。

    许是外头的动静惊动了里头的人,沁芳和皎月从里殿出来,皆是一身素衣,眉目伤情。

    两人冲着唐昀福身,“陛下总算来了。”

    唐昀回神,目光微有呆滞,“二位姑姑,母后……”

    沁芳知道他想晓得什么,微微俯身,“太后是服了镇痛之药后才睡的。许是梦到了久远记忆里想见的人,太后走的时候,面容很是安详。”

    “真的吗?”唐昀很想欣慰,可是他脸上如何都挤不出别的情绪来。

    “是。太后临走前见了陛下和宗亲,又见了后妃和皇子公主们,太后整晚都是笑着的。于睡梦中过身,并不痛苦。”

    可人走的那一刻,真的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和痛楚了吗?

    睡着了,就不会感受生命的流失与消散吗?

    他总算敢擡眼,去看一眼太后的灵位。

    【大邕仁清皇后荣氏浅沅之位】

    牌位供桌之后,是太后长眠的棺椁。

    那个牵着他一步步长大,教他立身处世的荣母后,静静沉眠此处。

    从此无悲亦无喜,不必再沉溺怀子之痛,也再不听不见子孙后辈的欢笑。

    炊烟袅袅,渐渐模糊了视线,呛红了眼。

    当日晚,唐昀歇在关雎宫。

    夜里顾青昭侧身时,见他睡梦里挣扎,眉头蹙得紧,眼角清泪无声滑落,润湿枕畔。

    年轻的帝王君临天下,睥睨万疆,可平日里不敢诉的苦,不好言说的话,不敢落下来的泪,只有在梦里时,才暂得释放。

    她整颗心像是被揪起,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她缓缓伸手,想帮他抚平眉梢的紧绷,嗓音轻缓——

    “太后本难忘爱子,她撑了这许多年,是放不下陛下您。”

    “如今陛下大业已定,太后再无后顾之忧,她是要去与懿清帝团聚了。”

    “陛下……”

    她的嗓音那样轻柔,落在他耳畔,像冬日暖阳般,涤荡满心哀痛。

    他微微伸手,将她的手抓在手里,死死握着,再不肯放开。

    顾青昭略略意外后微笑,“陛下没睡?”

    那人瓮声瓮气回了一声,脑袋却藏在被窝里,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顾青昭就没看,只道:“离天亮还有会子,陛下歇会,过会我叫您。”

    他总算将脑袋露出来,眼底还有些红红的,声音嘶哑,“你也睡。”

    她点头,“一起。”

    温热的大手伸过来,规规矩矩地抱着她,二人总算缓缓入梦。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深。

    一躺下去,再一睁眼外面天就亮了。

    跟没睡似的。

    起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绯紫听到动静,掀帘来扶她起身。

    “陛下呢?”

    “陛下早起来了,眼下正在外头盯着小殿下穿衣裳。”

    顾青昭恍惚着点头,坐到了梳妆镜前。

    是了,唐泽是太后的孙儿,即便年岁尚小,也要早起守灵的。

    如今不用在慈安宫守灵的,唯有一个即将临盆的王婕妤了。

    挽月宫远处后宫西南角,远隔慈安宫的悲声。

    王婕妤还在睡梦中时,侍女镜花就来唤了。

    “主子,咸芳宫的沈嫔来了。”

    清梦被扰,她满脸戾气,“她来又如何?这才几时,我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不必请安的日子,王婕妤都是辰时正才起床,眼下太后虽薨逝,却无需她守灵。如今到了清净幽僻的挽月宫来,更是无人时刻盯看,她便巳时才起了。

    镜花连忙矮身跪下去,“主子息怒,虽才卯时末,可沈嫔是嫔位,她来挽月宫,主子您是不能不见的。”

    王婕妤不屑,“就告诉她,我身子不舒服,起不来。”

    若非碍于位份之差,她没将她轰出去已经是施恩了。

    镜花面露难色,“可沈嫔已经来一会了,她还说……”镜花支支吾吾,“说主子您虽不必为太后亲自守灵,可贵妃吩咐过,您是在挽月宫尽孝,可您却日日睡到巳时,乃是……乃是违了礼制。”

    王婕妤咬牙,怒拍床沿,“她真这么说?”

    镜花登时将头埋得更深了,战战兢兢道:“主子,按理您确实是要随后妃们一同在辰时初为太后守灵的。挽月宫原本冷僻,平素没人来的,没人见到便也罢了,可眼下沈嫔明目张胆地进来瞧见了,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好交代。”

    嫔妃们辰时整就要开始守灵,一般来说,动作慢些的卯时一刻便得起床赶过去。

    王氏只在挽月宫,不必赶路,最差卯时正也要起来的。

    可到了这个时辰,她还在睡,已是大大的迟了。

    “来者不善,主子您还是出去见见吧。”

    挽月宫正殿,沈娇坐在那里已经喝了两盏茶了。

    她面带笑意地搁下茶盏,“你们家主子可真是睡得,这都快辰时了,不知几时能起来给太后上香呢?”

    一旁侍立着的挽月宫侍女听着这话,心都快飘起来了,“回娘娘的话,我家主子是昨晚守灵累着了,主子身怀有孕,格外难受些,这才晚了。”

    “你不必搪塞本宫,本宫对你家主子的作息,心知肚明。”沈娇缓缓侧眼,打量着那侍女,“本宫记得,你是叫水月?”

    水月一惊,忙福身下去,“是。”

    “镜花……水月。”沈娇勾唇,“你家主子倒是会起名字。”

    水月垂眉抿唇,“多谢娘娘夸奖。”

    沈娇看她一眼,眼里却含了讥笑。

    又等了好一会子,王婕妤才从里殿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