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除夕好啊,”她来关雎宫惯了,顾青昭也不喜欢她在私下福身请安什么的,她笑着进来就熟练地坐在软榻的另一边,笑眯眯又给顾青影问好,“顾二妹妹好啊,今年除夕虽说不去宫宴,可有二姑娘在,比起往常也热闹许多呢。”
顾青影十分喜欢白嫔,“白娘娘好。”
“嘿嘿,好啊好啊。”她也亲近这个和顾姐姐长相性情都十分相似的顾二姑娘。
倒是顾青昭纳闷儿,“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重华宫参加宫宴?”
“嗨呀,今年姐姐又不在,重华宫多没意思啊。”她十分理所当然地说:“我求了齐贵妃,她也允了。今年啊,我就好好陪着姐姐过除夕。沈临姑姑受累,就多添一副碗筷吧。”
沈临正怕除夕冷清了自家主子会心头难受呢,白嫔来了,她甚是欢喜,“就盼着娘娘来呢,多一个人吃年夜饭更热闹呢。”
“对了,宽儿呢?”平日里没见到便罢了,今儿可是除夕呢,白嫔不去宫宴了,他此时也应该和自家母嫔在一块才对。
“对呀,宽儿呢?”白嫔也傻眼啊,明明从朝云宫出发的时候那孩子是跟着的。
正说着呢,外头守儿和唐宽一起擡脚进门来了。
两个都盯着一张颇为幽怨的脸,一进门就齐齐看了白嫔一眼,直看得白嫔心虚又尴尬。
唐宽上前来,拱手问安:“顾娘娘安好。”
“这是怎么回事?”顾青昭下巴都惊掉了。
唐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最终还是不好说,还是守儿开了口,“是白嫔娘娘出门匆忙,竟把大殿下都给忘了。”
原来朝云宫和关雎宫距离不远,一收拾打扮好,白嫔就兴高采烈地过来了,哪里晓得自家儿子还在配殿等着和她一起呢。
要不是守儿记着去叫了,只怕这会子他还在苦等自家母嫔呢。
顾青昭听了守儿的话,看了心虚中的白嫔一眼,很是心疼地将唐宽拉到手边来,“一路走来冷着了吧?来,这个小手炉抱着。”
唐宽摇摇头,仰着小脸冲她笑,“谢谢顾娘娘,宽儿不冷,您不能受寒,手炉子给您抱。”
哎哟这个小心肝儿哟真贴心——
顾青昭忍不住说白嫔一嘴,“这大冷天的,你也舍得叫孩子受罪。”
白嫔虽说连唐昀都不怎么理会,可顾青昭的话,她不可能不听的。
唐宽见状暗戳戳翘起小嘴角。
他就知道,母嫔最不敢和顾娘娘对着干了。
哼,谁叫你不等我。
白嫔见了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能生吞一只牛。
唐宽却已经「深藏功与名」,请求退下了,“顾娘娘,三弟呢?怎么没见三弟?”
顾青昭和他说话时,总是慈爱得紧,“在西次间呢,你去吧。”
白嫔见状就叹气,捏了帕子假装哭诉,“姐姐也忒偏心了,对宽儿说话那样温和,与妹妹我说话时冷冰冰。”
顾青昭知道她「唱戏」呢,端着热饮子,幽幽笑看她一眼,“宽儿可是你自个儿亲儿子。”
守儿是见过「大世面」的,早已见怪不怪。
吃儿子的醋算什么,她家主子连陛下的醋都吃。
顾青影进宫不久,见这一屋子人的相处模样,反正是惊讶得不行。
宫里除夕是这个模样吗?
不该吧。
寻常百姓家里也不这样啊。
稀奇古怪中又透露着一丝丝温馨是怎么回事……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亥时已过,子时近半,关雎宫正殿外头蔡海等人支起了爆竹串子放,热闹声中旧岁已除,新年里头,处处皆是好气象。
众人来给顾青昭拜年。
“愿主子新岁安康,喜乐延绵。”
“祝主子新岁万福,芳体康健。”
顾青昭笑着开了私库,给关雎宫上下都发了赏赐,又给白嫔、顾青影和唐宽唐泽四个封了压岁钱。
“我也有啊?”白嫔喜滋滋。
顾青昭笑:“不能让你白叫姐姐不是。”
白嫔笑眯眯妥善放在自己身边,“姐姐给了我这压岁钱,今年打叶子牌我可就底气足了。”
“打叶子牌啊?”顾青影眼睛亮了。
白嫔以为她和才进王府时的顾青昭一样不会玩,于是笑弯了眼道:“顾二妹妹一起玩呀?”
顾青影莞尔,“好呀好呀。”
顾青昭微微饮了一口饮子,挑眉敛笑。
于是打牌才打到子时末,白嫔拿出来打牌的银子就输光了,顾青影手边红匣子里的银子堆得都溢出来了。
“不打了不打了,”她凑到顾青昭身边,瘪嘴:“这顾二妹妹什么来头呀,打得也太狠了吧。”
“这么跟你说吧。”顾青昭沉吟着道:“我出阁前她就能从我爹手里赢银子了。”
白嫔顿时傻眼。
一旁同样输了钱的守儿笑得花枝乱颤。
这没心没肺的主仆俩哦——
“笑什么这么开心呢?”爽朗的男声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原是唐昀进来了。
除了顾青昭,其余人连忙起身问安。
“正玩乐呢,重华宫宴散得这样早?”
他笑着走过来,“我提前先过来了,多陪你一会,晚些时候再去寿安宫。”
唐昀都来了,白嫔也不多留,领着唐宽就告辞了,顾青影也称困将唐泽先牵着走了。
吴英和沈临眼力见更是一绝,顷刻间就清空了内殿里伺候的杂人。
临走前按照顾青昭吩咐,给他端饺子来,满满当当的一大碟子,全是热乎的,是他爱吃的口味。
许是冬夜里寒气太重,一见热的东西眼睛边就起雾了,“昭儿,谢谢你。”
“什么?”他闷声说的,顾青昭没怎么听清。
他擡眼,笑道:“我说饺子很好吃。”
她错愕地笑,“陛下都还没动筷子呢。”
怎么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他却笑着说肯定的话。
无论多晚,她会等着他来,给他留着饺子。
无需尝味,万般甘甜便已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