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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 正文 小叶媒婆

    小叶媒婆

    魏子骞不愿再去深想,他洗漱好进了西厢房。

    这一次,西厢房的灯总算是亮着的了,一眼看过去,明晃晃的,不再是一片黑漆漆的。

    这人,点个烛火都比别人的亮堂。

    他推开门进屋,就见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左照右照。

    他本想径直去床上躺下。

    就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女子音吩咐道:“魏子骞,我饿了。我想吃牛肉馅的饺子。”

    魏子骞以前的脾气不太好,现在自认为改变了许多。

    可也被这毫不客气吩咐人的语气气得不轻。

    他恍若未闻,脱掉外衫就躺倒在了床上。

    叶惜儿悄咪咪地从铜镜里观察,瞄到男人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顿时有些不高兴,想要发脾气,又察觉到这里不是那个处处有人包容她的现代。

    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她都没吃晚饭!

    她软了软音调,嗓音娇媚绵软:“相公,我好饿。”

    魏子骞被这一声相公叫得浑身一激灵,脖颈后的汗毛悚然而立。

    叶惜儿还不消停,继续嘴甜道:“相公,我不会弄那个柴火,你帮我煮点东西?”

    嘴上抹了蜜,说着求人的话,但屁股却是一动未动,稳稳当当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没有要挪动一下的意思。

    不过那双眼睛却在铜镜里暗搓搓地打量着床那边的动静。

    然后她就看到,床帐动了。

    床帐晃动了两下,随后被撩起,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坐了起来,低着头穿鞋,看不清神色。

    叶惜儿心中暗喜,憋住唇角快溢出来的笑意。

    待男人出了门,门嘎吱一声合上了,眼里的得意之色才飞了出来。

    还好还好,在柳媒婆那里受了挫之后,总算是找补一些回来了。

    她的魅力依旧光芒四射!

    叶惜儿在屋里翘首以盼,伸长了脖子等待,那人会做什么好吃的?

    半晌,就在她呵欠连天的时候,房间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她眨着湿润的眼睫望过去,就见魏子骞手里端着一个陶瓷碗。

    叶惜儿起身相迎,直接忽略那张在热气氤氲下更显精致俊俏的脸,低头往粗糙的碗里瞧去。

    是一碗清汤寡水的面。

    唔,总算不是稀粥了。

    叶惜儿虽还是有些不大满意,这卖相一看就没有什么好味道。

    但她绝不是那种不干活还挑刺的人,她弯了弯湿润水雾的桃花眼,扯出一张大笑脸,对着男人送了好几句彩虹屁。

    与魏子骞那张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惜儿本想象征性地问问他吃不吃,结果那人理都不理她,直接去床上躺着了。

    她自个儿捧着这碗简陋的清汤面吃了起来。

    先试探性地夹了一根放入口中。

    然后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头。

    这不会只是放了一些盐吧?

    除了咸味,什么也没有。

    也不香,也不可口。

    叶惜儿伸了伸舌头,啊,这是她吃过的最难吃的面!

    她有些纠结,吃,还是不吃?

    “魏子骞,你不饿吗?我分你一半?”

    叶惜儿果断为这碗面找下家。

    静默几息,床帐里才传来幽幽的声音:“不吃。”

    “吃点吧,你不是也没吃晚饭吗?这面还挺好吃的。”

    这一次,直接没人回她了。

    叶惜儿有些可惜,让这人尝一尝他自己的手艺,知道有多么难吃之后,下一次说不定还有些改进。

    她盯着碗里漂浮的面条,闭着眼睛,像是喝苦药汁子那般,一鼓作气,连汤带面一起往嘴里送。

    放下碗,艰难地往喉咙里咽时,差点反胃地吐出来。

    叶惜儿痛苦地抚着胸脯,这辈子都没这么为难过自己。

    突然觉得自己好善良。

    这么难吃都没有浪费别人的心意。

    魏子骞还不得感动死?

    叶惜儿抱着碗去厨房洗。

    小院此时一片昏黑,魏母和魏香巧都已经熄灯睡了。

    等她洗漱完回来吹了灯摸黑爬上床时,魏子骞安安静静的,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她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他爬到床里侧。

    轻轻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被子里已经被捂得有些暖和了,她还有些不适应。

    之前都是她先上床入睡的,感受不强烈。

    今日她后上床来,像是主动钻进了一个男人的被窝,颇有些不自在。

    总觉得旁边躺着的人存在感太强。

    叶惜儿摸了摸鼻尖,有人暖被窝是种什么体验?

    她一个还未有过男朋友的菜鸡想象不出来。

    以前倒是听有对象的舍友谈论过。

    说她男朋友的体温比她高许多,在冬天,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型大火炉。

    可在夏天时,打完篮球却又汗气熏天的。

    总之,就是冬天宜食用,夏天宜远离。

    叶惜儿当时听完这番言论,当即就决定,一定不要找体育系的人当男朋友。

    想着这些乱七糟八的东西,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慢悠悠地下床洗漱。

    破天荒地扬声与房间里的魏母杨氏打了一声招呼:“娘,我出门了。”

    叶惜儿出了石榴巷,先是去了先前吃米线的小摊前吃了热乎乎的早饭。

    然后一路问着路往城北的槐树巷而去。

    锦宁县被几条主街划分得泾渭分明。

    城东最为富庶繁华,基本上是富贵人家住的地区。

    城西稍次,虽比不上城东,但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

    要么做着小买卖,要么是店铺里的管事,账房,或者是读书人。

    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普通百姓,不会为吃穿发愁。

    以前魏家就住在繁华富裕的城东,且宅子占地面积大,位置好。

    现下却无奈搬到了城西,租了一间小院安家。

    而城北,就是典型的贫民区。

    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不管是游手好闲的混子,还是挣扎在温饱线的穷苦之家,都聚集在这里。

    住在这里的人,也许生活条件还比不上乡下的庄户人家。

    庄户人家好歹有土地,只要风调雨顺,人勤奋肯干,地里就有收成,一年的温饱就有保障。

    还能种种应季蔬菜瓜果到城里来卖。

    而城北的人,没有地,没有粮,吃喝拉撒样样都要银子。

    就连烧火的木柴都要出银子买。

    可他们却没有稳定的收入,大多数人只能出去找一点零活来干,干一天才有一天工钱。

    叶惜儿今日的目的地就是城北。

    她从城西走到城北,明显感觉到这边的街道秩序和面貌有着差异。

    人多且杂,穿着也不那么光鲜亮丽,来往的多是挑着担子的农户和小商小贩。

    叶惜儿捡着人少的地方走,尽量避开人群,正想找个店铺问一下槐树巷往哪边走。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影,嘴里还喊着:“小姑奶奶”

    她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街上的流氓,转头一看,见是一个长着四方脸的魁梧男子。

    这人,好似有些眼熟?

    “小姑奶奶,您还记得我不?我叫马铁。”声音依旧粗犷难听。

    凭借这个辣耳朵的声音和这张难以直视的脸。

    叶惜儿总算想起这人是谁了。

    这不就是那日来魏家讨债的打手吗?

    她还用了他的生辰八字吓唬他。

    人走到了近前,马铁身高马大,长得凶神恶煞,脸上却挤出笑容。

    赔笑道:“小姑奶奶,您来城北做什么?”

    叶惜儿擡眼扫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视线。

    “你站远些。”

    熏到她了。

    马铁笑呵呵地退后几步。

    “小姑奶奶”

    “小什么姑奶奶?多难听。”

    “那叫您叶姑娘?”

    叶惜儿想着这次来城北的目的,不自觉挺了挺背脊,清了清嗓子,故作轻飘飘道:“你可以叫我叶媒婆。”

    马铁睁大了双眼,看着她自信满满的脸庞,毫不掩饰惊讶道:“你是媒婆?你才多大?”

    他们县里的媒婆都是一些老菜梆子。

    “怎么?我就不能是媒婆了?”叶惜儿不屑搭理他,拐了个弯往前走。

    马铁几步跟上,谄媚道:“能,能!小叶媒婆,您还真厉害,我还以为您是会算命的神婆。没想到还是拉姻缘促好事的月老。”

    “月老可不敢当,那是咱们祖师爷。”叶惜儿略微不悦,纠正他道。

    “好,好,祖师爷。”

    “小叶媒婆,您帮我看看,我这命格上次您说我会何时闭眼?”

    马铁紧跟在前方女子的身后,语气小心翼翼。

    “你别跟着我那么近!”叶惜儿侧头嫌弃道。

    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步子,抱着手臂,慢悠悠道:“你真想知道?”

    “真想,真想!”马铁使劲点着大脑袋。

    “那你先与我说说,这锦宁县,有多少个媒婆?”

    从小耳濡目染,她也多少知道一点。

    要想踏进一个新的领域,得先了解了解里面的行情。

    马铁游走在三教九流,市井小巷,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信手拈来道:“锦宁县大大小小的媒婆具体有多少个不清楚,但最有名的那几个我知道。”

    “城西的周徐二人,城东的余元二人,还有城北的钱冯二人。”

    叶惜儿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几个人分别只在东西北城活动?少有跨城区的?”

    “跨是能跨,但她们行内好似自有规矩,都有主要的说媒范围。谁会把城西的富裕人家说到城北这清灰冷灶的地界来?”马铁对这方面不是很懂,有些懊恼。

    怎么不问他赌坊收债的问题,那他铁定最在行。

    “槐树巷怎么走?”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马铁机灵地笑道:“我知道,我给您带路?”

    “不用,我自己去。”

    马铁老实地指了路,又犹犹豫豫地张了张嘴。

    整个大块头看起来颇为滑稽。

    叶惜儿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笑得高深莫测,仿佛真是个能掐会算的高人,指点道:“你的命格显示你会死于一场血光之灾。”

    最后她给出建议道:“你还是辞去你那份打手的行当吧。”

    说完,不理会他呆鹅般的表情,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