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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 正文 搬回去

    搬回去

    叶惜儿没想到柳媒婆来的这么快,听见那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地声音离得越来越近,她就被吵得脑仁子疼。

    接着门就被推开了,一个人影一阵风风火火地飞旋到了床前。

    带起来的风,躺在床上装死的叶惜儿都感觉到冷。

    “惜儿,我可怜的惜儿,这是得罪了哪路仙人,让我儿遭这罪”

    柳媒婆一屁股就坐在她的床沿上,拍打着她厚实的被子,显得很是痛心疾首。

    “咳咳娘,我还没死呢,你别把我拍死了。”

    “你个死丫头胡咧咧啥死不死的,仙人别怪罪,是孩子不懂事,瞎说八道的,您老可别听进心里去啊。”

    柳媒婆边说还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四处转着圈的拜。

    “你说你咋就摔下悬崖了呢,看个梅花还险些把命搭进去。”

    “我怎么就能生出你这么个笨脑子,一天疯跑瞎玩的不干正事,还是个倒霉玩意儿。”

    “别人也跑那山上看梅花,咋人家就没你这笨手笨脚的把自己摔下去。”

    “可真不让人省心呐”

    叶惜儿见柳媒婆拜完了四方神仙,转头就开始不停歇地对着她一通数落,差点被骂的闭过气去。

    “娘,我是病患,你就不能先关心我,心疼我?”

    她委屈巴巴地眼泛泪花地看着她,一副风吹雨打的小白花可怜模样。

    柳媒婆那张停不下来的嘴,还真就被噎了噎,见她躺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是又来气又心疼。

    “行,你好好养着,我闺女这回可是受了苦了福大命大,掉下悬崖还能捡回一条命,也就是我闺女有这本事了。”

    “前些年我听你姥姥说村里有个人上山砍柴掉下山崖了,可是连骨头都碎成渣了,当场就没气了。啧啧,好不可怜”

    眼看柳媒婆的嘴又有停不下来的架势,且话题还越来越偏,叶惜儿无力地摸着脑袋,虚弱道:“娘,我头晕”

    柳媒婆闻言期身上前摸着她的脑袋急道:“咋的?咋的还头晕呢?是不是大夫没给你看好啊可别留下什么毛病”

    “娘,你吵的我头晕”

    柳媒婆讪讪笑了一下道:“哎呀,闺女,这不是娘的媒婆病吗?你看哪个做媒婆的嘴皮子能空下来的能空下来的都是道行不深的。”

    “娘,大夫说我要静养,你就歇歇吧”

    “好好,静养,合该静养着,娘去看看我女婿去。”

    屋里总算是安静了,叶惜儿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柳媒婆又进来了,咂舌道:“闺女,我这女婿可真没选错,还得是我眼光好啊。”

    “你看他那惨兮兮的样儿,可真让人心疼啊。别的不说,这对你的一片真心可没话说啊!”

    “女婿为了去寻你,半条命都没了,这样的男人,饶是我柳媒婆见多识广,也真就找不出几个来。”

    “惜儿啊,你是有福气的。”

    她虽是牵姻缘的,喜事见得不少,但那些腌臜事也没少见。

    夫妻这里头的道道可且说呢。

    老话儿留下来的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多少对夫妻的真实情况!

    叶惜儿:“”

    她心里嘀咕,人家可能就是单纯人好,是个仗义的,跟真不真心挨不着半毛关系。

    “娘,你说我这病最少也得养一个月吧,得吃好喝好。”

    “你就没有点表示什么的?”

    叶惜儿开始挖柳媒婆的墙角,既然来看病人,总不能空着手吧。

    柳媒婆一听是管她要东西的,眼睛一翻就骂道:“死妮子,说你笨还真是蠢。别人家的女儿嫁出去了都是往娘家扒拉好东西孝敬爹娘。”

    “你倒好,成了亲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你还记得你姓啥不?”

    “你咋不学学你大姐二姐?有啥好处都想着爹娘,这才不枉我跟你爹辛辛苦苦的拉拔你们几个长大。”

    “这在魏家出的事,害我老闺女险些丧命,我没找他们麻烦都是我柳媒婆通情达理。”

    “你喝药养病,那得管他们魏家要去,非得让他们好好给你养回来,不能留病根。”

    叶惜儿艰难扯住柳媒婆的袖子,眯着眼睛笑道:“我知道该让魏家管,可我是你的闺女,你也得心疼我。”

    “您是百花镇最厉害最通情达理的柳媒婆,可不能学了那些个无知愚昧的迂腐思想,相信那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鬼话”

    柳媒婆一张白乎乎圆盘似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嘴上道:“行了行了,可别说我不疼你。”

    她掏出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两块银子放在叶惜儿手里。

    “这二两是我专程拿来给你买些补药吃吃的,你爹听说你落崖后也是急得不行,赶紧催着我来看看你,不然我还得买上一只老母鸡拎来给你炖红枣喝。”

    叶惜儿捏着银子黑眸里就亮起了星星,笑得喜气洋洋地,立即拍起了马屁:“娘,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娘,有娘的孩子就是最幸福的。”

    “还得是我的娘啊,谁也比不上娘对我的好。”

    “娘,你放心,等你老了我绝对孝顺你,给您养老。”

    柳媒婆听了这些话心里也舒坦,嘴上却不饶人道:“去,我用得着你养老?你弟弟不给我养老我就打断他的腿。”

    “你先把你自个儿顾好吧,平日里也长点心,别像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似的没心没肺。”

    “跟女婿好好过日子,给魏家生个大胖小子,把日子过红火了,我跟你爹也就放心了。”

    叶惜儿连连点头,拿人的手软,现在柳媒婆说啥就是啥。

    “行了,你歇着吧,见你这精神头也不像是有事的。我得回去给你爹报信去,免得他在家干着急。”

    “娘,这么快就走了?”

    真的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今晚就住在这,明儿再走吧。再不济吃了饭再走。”叶惜儿挽留道。

    “不了,回去了,这一天天的,忙着呢。”

    “我也别在这碍事了,眼看这家里倒了两个,就剩你小姑子忙前忙后,也怪不容易,一个小姑娘。”

    “你个当嫂子的得记着人家的好,别当那白眼狼,记吃不记好。”

    “姑娘家留在家里的日子也没几年了,别做那心眼小的容不下人家,我们叶家出来的人可没那小家子做派。”

    叶惜儿没留下人,反倒被教育了一通,她也没办法,只能乖乖点头应下。

    柳媒婆跟亲家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当着魏母的面,把魏家姑娘夸了又夸,直把小姑娘夸得脸色红了又红。

    最后留下一连串的对魏家的赞赏,对女婿的满意,就挥挥衣袖马不停蹄地走了。

    叶惜儿在屋里听得啧啧称奇,论吹彩虹屁,她还是不如柳媒婆的功力深厚。

    ——

    魏子骞是在第二日的早上醒来的,听到魏香巧喜极而泣的声音,她立即穿衣下床去了隔壁。

    见到那紧闭着的双眼终于睁开了,并且还向她看了过来,叶惜儿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紧张。

    咽了咽口水,按下渐渐加速的心跳,脸上扬起笑脸,明眸稍弯,笑眯眯道:“你醒啦!”

    魏子骞只看着她不说话,见女子脸上白里泛红,眼睛如清泉般透亮,不似先前那般毫无生气,想来是已无大碍。

    他收回目光,顺着昏沉沉的脑子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魏香巧见她哥又没反应了,不放心的在一旁小声喊道:“哥,哥”

    “嫂子,我哥不会是又晕过去了吧。”

    叶惜儿不确定道:“应该是精神不济睡了吧,多睡觉好得快。”

    “那我去给哥哥炖鱼汤喝,鱼汤补人。”

    叶惜儿听着也馋了,这几日因为她嗓子的原因,都是喝的没滋味的粥。

    不是喝药就是喝粥的,她都不信这样能养好身体。

    “巧儿,我也想喝。”

    魏香巧看向她,犹豫道:“可是大夫说你还不能沾油荤,不然嗓子好得慢。”

    “没事儿,鱼汤没什么油星子,再不吃点油水,我的脸得成苦瓜色了。”

    魏香巧扑哧一笑:“好吧,中午也给嫂子端一碗鱼汤。”

    魏子骞在中午的时候又醒来了,这次醒来看着精神好了些。

    叶惜儿美滋滋地喝完了自己的那碗豆腐鱼汤就去找了魏子骞。

    他也刚吃了饭喝完了药,叶惜儿坐在一边对他道:“既然你都醒了,就搬回去吧。”

    “这里住着不如自己屋舒服,不利于养病。”

    魏子骞掀开眼帘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点头同意了。

    叶惜儿见他同意了,心里也挺高兴的。

    积极道:“那我现在就扶你过去?”

    这次他倒是拒绝了:“不用。”

    顿了顿又道:“让巧儿来吧。”

    叶惜儿转身就出去叫巧儿进来了。

    “哥,你要回屋里?”

    “嗯。”

    魏香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嫂子在一边跃跃欲试,只得听他们的话老老实实去扶哥哥出了门。

    “咳咳”魏子骞下床后,咳嗽了几声,一看就是病歪歪没好利索的模样。

    叶惜儿赶紧跟在后面伸出双手虚虚护着,生怕两人一个走不稳都摔了。

    回到西厢房,把魏子骞扶到床上躺下后,叶惜儿擦了擦虚汗,对着巧儿道:“巧儿,这几日你又是做饭洗衣,又是熬药照顾病人的,着实辛苦。”

    “既然你哥都搬回来了,我下地走路也没问题了,就让我来照顾他吧,你也能轻松些。”

    魏香巧迟疑着点点头,哥哥嫂嫂住一起,她再进哥嫂的屋子确实不妥。

    待房里就剩两人时,叶惜儿兴致极高,像只飞舞的小蜜蜂忙前忙后。

    一会问魏子骞喝不喝水,一会问他上不上茅房,一会又问他冷不冷。

    总之,给自己营造了一种她很会关心人,照顾人的形象。

    魏子骞被她扰得想闭目养神都没法子。

    他看着她轻声道:“你也上来躺会儿吧。”

    叶惜儿十分听话的爬上了床里侧。

    于是,两个不同程度的病人双双躺在了一起。

    叶惜儿的眼神飘忽,眼角余光瞄身边的人一眼又飘走。

    这又和魏子骞睡在一起了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般,谁也没有说话。

    此时正值午后,温度暖阳,时光静谧。

    外面的光线充足,拉上帐幔的架子床内却只有昏暗柔和的光影。

    这种狭小私密性强的氛围,让叶惜儿的感官都有些敏感。

    之前两人也睡在一张床上,但都是在晚上,理所当然睡觉的时间,她那时也只当他不存在。

    现下青天白日的,她心里还藏了些乱七糟八的小心思,自然觉得躺在旁边的男人存在感极强了。

    叶惜儿不是那憋死自己的性子,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意在提醒对方她有话要说。

    她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便问道:“魏子骞,你睡了吗?”

    那边没动静,她又用手捅捅他。

    魏子骞这才睁开了眼睛,侧头看着她,用眼神询问,却是没说话。

    叶惜儿见他这不热络的劲儿,心里就不平衡。

    原本想说的话也气哼哼的咽了下去,换成了不满的质问:“你怎么不安慰我一句?我这次吓坏了,也不见你有一句关心。”

    “我呢,在你还昏迷的时候就关心了好几次了,每天一起床就想着去看你。”

    女子的容貌在光线不强的床帐里也是难掩的鲜艳欲滴,殊色昳丽。

    那双含着水儿的桃花眼,眼尾微翘,带着控诉般斜睨着他。

    魏子骞有一刹那的失神,眸底不禁潋潋流动着细碎星光。

    相比较生死不知,杳无音信,又或是气息微弱,奄奄一息,他更愿意看到眉眼鲜活,生机勃勃的她。

    哪怕是一如既往的这般骄横难缠,蛮不讲理的模样。

    他不关心她?

    他不关心她,他会有幸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连呼吸都觉肺疼?

    “不难受了吗?”

    碍于那双目不转睛盯着他瞧的眼睛,他默了默,只得开口轻声问了一句。

    “咳咳”

    那厢还没回答,先是掩唇咳了两声,声音弱下去三分,柳眉似蹙非蹙,才故作思索地回道:“像是好些了,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做派,惺惺作态的样,不知怎的,让魏子骞想笑。

    心里压着的那层无形阴霾像是拨云见日般散开了些。

    叶惜儿包着纱布的手指放到太阳穴上,正准备趁机让人再关心两句,眼神一晃就对上了男人带着笑意的眸子。

    还有那轻轻上扬的唇角,弯起来的弧度煞是好看。

    叶惜儿便知道了这人是在笑话自己,她放下了手,眼珠一转,便说道:“魏子骞,我还没感谢你呢,这次多亏你去找我,把我带了回来,不然我只怕是没命回来了。”

    她言语真诚,眼神真挚:“我得好好感谢你才对,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肯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一番豪言壮志,表明了自己的感谢之情,叶惜儿只觉得自己不愧是长在红旗下的优秀学子,懂得报恩的优良品质简直刻进了血液里。

    她喜滋滋又有些小激动地看向魏子骞,就等着他提出救命之恩的报酬。

    只是等了半晌,这人都没说话,还把头给转过去了。

    这什么意思?不想要报答吗?

    “喂,你是不是还没想好要什么?”

    他不看她,干脆又闭上了眼睛,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去寻你就是为了要那点好处的?”

    “当然不是了,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没想过要回报,但是我不能没有感恩之心吧,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吧”

    出于好心?

    魏子骞心里一哽,他怎的不知自己何时有那么多烂好心了?

    这女人还真是,咋就没把脑子摔灵光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