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排排书架遮挡,西边的窗子此时又没有太阳光照进来,室内光线略显得有些黯淡。这满身红衣在这黯光中看起来却格外沉寂安宁。常台笙绕到他身前,背靠书架踮脚亲吻他,一如在船上那次,但这回却又要温柔得多。
而陈俨因看不到的缘故,这时只能借助于手去感知她的方位捕捉她的体温。喜服铺了一地,陈俨这个时候竟不忘问一句:“地上是干净的么?”
“扫过了……”常台笙仓促回他,手却已经探进了他中衣内。之前骑马被风吹得冰冷的手这时掠过他温暖的后背,让他在那一堆喜服之上躺下来。因照顾他看不到,故而常台笙打算自己解开中衣系带,可对方的手却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自己摸到那个绳结,单手将其解开。
陈俨的手绕过她中衣最终搭在了她的腰上。细薄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略略感觉到一丝凉意,常台笙为求暖和一些,俯身贴近他,陈俨感受到她压下来的身体以及近在眼前的气息,微微仰头恰好碰到了她的鼻尖,遂沿着她的鼻子轻吻到唇瓣,放在她腰间的手则伸到她背后,一片光滑,只有微微凸出的脊梁骨有些硌手。
恩?没有裹胸?啊,今日居然穿了肚兜,难道也是红色的么?
他手往上移,摸到她小衣的系带,轻轻一扯遂解了开来。他对她的身体非常熟悉,比起上一回能用眼睛去感受那令他心神荡漾的躯体,这次他却只能依赖于自己的手,且因为难以掌控所以更渴望距离上的亲近。
常台笙的衣带虽都解开,衣服却仍旧全套在身上,中衣微微下滑,露出光滑的肩头,脖子上的红绳犹在,一块小玉垂下来,温温的还带着体温。这是那回他在半夜悄悄系到她脖子上的礼物,她一直戴着。
陈俨的手摸到她的腰窝,他说很想亲一亲,却被常台笙用行动拒绝了。常台笙低头吻住他的唇,可经过这么多次实践,她似乎仍旧不清楚怎样才能更舒服。陈俨索性按住她后脑勺,更有效率地与之交流其中技巧。
这是耐心又漫长的教学,陈俨此刻觉得如果她与西湖书院那些孩子一样蠢就好了,那他就可以一遍一遍地享受这样教她的乐趣。
常台笙恰到好处的回应让好为人师的陈俨体会到强烈的成就感,本以为可以这样一直掌控局面到最后,可一番耐心亲吻抚慰之后,常台笙的手忽移至身下,随即坐了起来。
她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姿势,但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初学者水平还十分有限。陈俨握住了她一只手,还不忘提醒一句:“你说过要温柔一点的。”
“我知道……”常台笙几乎又是在十分紧张的状态下回他的话,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到一处,慢慢往下时她还是觉察到了痛。与第一次没有什么差别,且因为这环境太寒冷的关系,她反而觉得更艰难。陈俨暗吸一口气,容她慢慢适应自己。可过了好一会儿,陈俨道:“你很疼么?”
“不、还好……”常台笙试图俯身去借他的体温。
“可是我觉得你很疼。”陈俨握住她的手,“你很紧张,手心都凉了。”他另一只手摸索着移到某处,试着去缓解她的痛楚,但常台笙根本放松不下来。
“虽然你认为这样可以自己控制,但目前你还不适合这个姿势,我们可以将来再试,乖。”某人飞快地下了结论,索性坐了起来,引得常台笙张嘴倒吸一口冷气。
他面对面抱紧她时,常台笙因感受到对方体温而得到依靠,暂时松一口气,将头轻轻搁在他肩头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没有动,常台笙的手攀附在他后背,静悄悄地闭上了眼。
关闭某一项感官,会让其他的感触更加强烈。身下缓慢又有力的动作让她不由张嘴吸气,攀附在他身上的手也微微使力,没多一会儿她连每次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种并不熟悉的感受再一次慢慢积聚,常台笙抓住他的肩,眼睛紧闭,只感受到无穷的热量涌上来,手上也渐渐没力。这样的刺激太过尖锐,那层层酸胀感让她几近失控。
也不知何时换了姿势,陈俨覆在她身上取悦她,亲吻她,在她急促喘息时故意封住她的唇,轻咬她已经微肿的唇瓣。
这时常台笙已感觉不到冷,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意识被逼进混沌泥潭,陷进一片黑暗之中,可陈俨似乎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她整个人都埋在那红缎喜服之间,漆黑长发散乱着,光线从西边的窗子里悄悄探进来。
这偌大的安静的藏书间里,只剩下呼吸声。
大概是对上次自己的表现耿耿于怀,于是某人这次的表现格外卖力,虽然看不见,可他显然确信,他对她的身体更熟悉了。
大概是上次求评价问表现后常台笙的回应让他有些伤心,遂这回他连让她回答的机会也不给,只低头亲了亲常台笙的额头,附在她耳边道:“如果我们可以经常交流,我相信将来你会更满意。”
常台笙睁开眼,渐渐从这失神的状态中恢复。她擡手摸过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眼睛,那清澈与澄净令她心神沉迷,她一定,一定要治好他的眼睛。
她没去考虑眼下是什么时辰,偏头看了一眼自己j□j在外的肩头,又转过头来,对陈俨低声道:“我还是很想试试最开始那个姿势。”
陈俨心里显然有些打鼓,可既然常台笙如此坚持,他遂只好乖乖翻个身躺下,常台笙坐起来,这西边的日光虽没什么温度,可还是令人感到那么一些很别致的温情意味。
她努力放松自己,尝试在床笫之事上掌握控制权,冬日下午的温煦光线打在她光洁的后背上,一头长发漾下来,几乎及腰。身上薄汗依旧,刚刚尝过极致快慰的身体此刻更为敏感,她很快就支持不住,伸手将陈俨拉起来,复抱住了他。
就这样的温存也很好,她略略偏过头,见光线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半张脸。此时她有足够清醒的神智供她分神。她的手指沿着他脸部轮廓轻轻划过,不慌不忙地捡起手边那条红色缎带,慢条斯理地给他系上。
之后她又重新拥抱他,头枕在他的肩头。身下是温柔的厮磨,彼此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了。心头不用压着事,缕缕柔光之中仿佛看到最轻松恣意的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全身心地接纳另外一个人,是一件很令人喜悦的事。
她手忙脚乱的时候转身撞到往回走的他,那自信满满的笃定样子让她也更有力气做事;她心情沮丧的时候,他像只乖巧的猫一样蹲在一旁,上来舔一舔,一脸坦荡地说着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她在芥堂通宵忙碌的堂间想念过他,那奇异的渴望与满足互相交织的心情让她难忘;她在遇见好书稿时吃到自己很喜欢吃的东西时,总想他就在旁边然后分给他看或是食用;她曾与他面对面地一起工作,当时没有意识到的甜蜜,如今回想起来却格外窝心令人怀念;她可以很放心地流露悲伤展示脆弱,而不用设防。
而陈俨觉得,如果常台笙企图丢掉他,那她也是没有办法得逞的。因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小少年,他有手有脚有更好用的脑子,被丢掉有什么了不得?再追上去就可以了啊。何况,他怎么可能还会给她丢弃的机会?
就这样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罢。
谢谢你让我在这无趣的人世里体会了拥有的意义。
日头西沉,地上的光影移动令人惊觉时间的飞逝。常台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忽在这时,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常台笙陡然回过神,她完全不知道这个点会有谁来。她顿时屏住呼吸,顺手又捂住了陈俨的口鼻。那脚步声从大门口走进来,在楼底下来来回回不停地走,似乎寻找什么东西,转而又踏上了阶梯往上,还没到二楼,却又咚咚咚咚跑下了楼。脚步声在一楼再次响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地消失了。
常台笙大舒一口气,忙松开了手。那边陈俨除了呼吸有些急促外,神情倒不像她那样慌乱,反倒坦荡荡道:“史记里载曰……”
常台笙知道他肯定要说什么典故以对比今日之事,遂连忙又捂住了他的嘴:“不可以说。”
她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腿,等稍稍缓过来,慢慢起了身,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穿。
原本还觉得没什么,结果却差点被人撞见。常台笙此时难堪得要命。
陈俨却不急不忙道:“敢做不敢说者实乃……懦夫。”
“闭嘴。”常台笙已非常利索地穿完,低头系好腰带,连忙上前帮陈俨穿衣服。
“你总剥夺我说话的权利,这不好。”
“不想乱糟糟地穿着衣服出去就闭嘴。”
“……”某人很识相地闭了嘴,站起身将中衣穿好,又让常台笙帮忙理衣服。其实不用她帮忙他也可以做到这些,但是为了满足一下她的掌控欲,那就……随她罢。
两人收拾妥当回去时,日光已昏。冬日天光短,此时将入暮,可府里的宾客……却还有没走的。
贾志敏及几位好友吃了中午的酒席便回去了,可陈懋却还在。常台笙带着陈俨从后门悄悄回去时,宋婶连忙迎上来,倒将常台笙吓了一跳。
宋婶急忙忙道:“我就知道小姐是从后门走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陈尚书都在书房坐了一下午了。”
因媒婆说是男方入赘的关系,故而给男方长辈敬茶要等到明日早上,所以常台笙也就没打算下午再见陈懋。可他却在府里待了一下午?
常台笙看看陈俨那一身有些脏的喜服,忙道:“快去换身衣裳,然后立刻来书房。”
陈俨本还要开口,苏晔这时却从西侧的廊中走出来,将他拖走了。
宋婶看看自家小姐的喜服,轻蹙眉问道:“如何脏成这样?”
常台笙轻咳了一声:“没事,骑马摔着了。”
“没摔着罢?!”宋婶大惊,“有没有哪里疼的?”
常台笙忙摆手,飞快地迈开步子回了卧房,将这身衣裳换下来,又将妆卸了,对着镜子确认了好几回,这才心平气和地往书房去。
陈懋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十分从定地将手里的名册放回了抽屉,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坐下来不急不忙地翻看。
于是常台笙进屋时,便只看到陈懋在安安静静地看书。
陈懋见她来了,又翻了两页书,最后将书册搁在了手旁的茶几上。他擡头看她一眼,这位面容素净且又非常具有忍耐力的女子,很适合做他陈家的儿媳。上得了台面,又很识大体,不会轻易惹事,更不会自讨没趣。只是,她家中人几乎个个都得病疯了或是故去,将来她自己是否会这样,她所生下的孩子又是否也会如此……
是谁也给不出精准答案的谜题。
陈懋想起那份满是叉叉的名册,擡头又看她一眼,声音冷冷清清:“你有野心么?”
作者有话要说:陈俨:我是攻!哈哈哈哈我!是!攻!你们看到了吗!
小白:听说常老板换了新的搓衣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