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战略指令长
海风吹在身上有些发粘,空气也是闷闷的，远处海面上乌云密布，即将有一场暴雨来临。
蠃鱼站在航母的飞行甲板边缘，看着眼前昏沉的海面,回想起她在媻娑部时,跟嫫川一起去过的幼海,那样蔚蓝有生机,不像这里四下一片死气沉沉。
但此刻看到这一幕的她却并不灰心,大自然和她们初始人类一样，都有着极强的适应力和自愈力，只要除掉那些自以为是的祸害,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也还能拥有和媻娑时空一样蔚蓝的海洋。
她要在这个时空的轮回终点到来之前，让她曾经见过的美好世界,在自己脚下重现。
这时，有一滴水落在她的脸颊上，她擡手摸了摸，紧接着又是一滴、两滴，点点落在她的手臂上,下雨了。
她正要回身，忽然感觉头顶一暗，刚刚还在逐渐变得密集的雨滴不见了,是诸怀撑了把伞走到她身边，“这风景有啥好看的,看得下雨都不知道往屋跑。”
蠃鱼低头笑了一下，回身和她一起往舱里走去,路上听诸怀说起她刚才在网上看到的新闻。
距离联邦遭空袭已经过去了两天，南联邦和西联邦都已正式对外宣布独立,各自推举了新总统上台，发布了一系列戒严令，自家的武装军也都开到了边境线上，联邦现在是彻底分崩离析了，原先对外的发展计划全部搁置，各家财阀还要重新在牌桌上商榷此后的势力范围。
因为联邦解体，北洲共体就波利港的事连续两天喊话都没得到答复，解体后的联邦自然是无法对之前的事负责了，原联邦总统府依旧在停摆，据总统府内部人员爆料，原总统已经连夜跑路了，此刻生死下落不明。
此前被尤因家族控制的东联邦，本是原联邦总统府所在地，现在民间正在自发推行民选自治，而已独立的南联邦和西联邦自然不可能承担波利港的责任，都颇有默契地装聋作哑，新总统上台后也没有就此事做出任何回应。
北洲共体这些年时常被原来的联邦特工挑唆内斗，如今怒气无处发泄，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今日一早北洲共体正式对东联邦宣战，要抢夺尤因家族在东联邦的矿产业，以弥补自家损失。
“好哇，这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蠃鱼淡淡说道。
诸怀点点头，“局面越乱，波利港的事越是兜不住，与其死死瞒着，不如叫大家都知道，早做准备。”
自从前些年各国在核武器的研制上不断精进后，世界不仅没有变得太平，反而局部摩擦不断升级，各国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大规模战争，纷纷建立了各种避难用的地下堡垒，包括民用高层住宅，这些年也开始流行起配备防空洞级别的多层地下车库，除了城市规划的庇护所外，还有相对便宜些的商用掩体出售，不少人家都会买来做仓库。
如今外面乱象四起，警觉的人们应该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
蠃鱼和诸怀两个人说着话，在舰内转了一圈，然后往她们休息舱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她们没怎么见到航母上的工作人员，听说是都在中央会议室里，闻泱和领海公约署的高层正在跟大家一起开会，议定后续的航线。
因为联邦出事，这艘航母需要在这片海域收集周边巡洋舰对各国领海动向的报告，同时还要监控着波利港核泄漏的扩散情况，尽可能地减缓污染速度。
航母上的工作人员本来数量也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专多能，此刻除了各岗位的值守人员外，基本上都聚在中央会议室里参与决策，所以满航母上只有她们两个“无业游民”还有闲心四处溜达。
回到厅里，诸怀在零食车上打了碗雪糕，往小沙发上一坐，正准备跟蠃鱼聊聊后面的安排，却见蠃鱼拿起一个平板点了两下，上面传来视频接通中的声音。
蠃鱼走到沙发边，把平板放在小圆桌上，在诸怀身边坐下来，不一会儿，平板上出现了虎蛟的笑脸，“你们姐俩儿挺逍遥啊，现在情况怎么样？安全吗？”
蠃鱼微微一笑，“安全，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下午应该就会有人事部发文。”虎蛟朝她们两个一挤眼睛，“稽查部对雅各·尤因办公室的搜查和证物分析已经完成了，总署办里另外两个联邦席位我看也悬了，你们下午就等着瞧好戏吧。”
诸怀靠在沙发上吃了一口雪糕，看着虎蛟胸有成竹的模样，笑了笑，“你还卖上关子了，行吧，那我们就等着，别叫我们失望。”
虎蛟嘿嘿一笑，“得嘞，怀姐，您就请好儿吧。”说完那边关掉了视频，这时正好闻泱给她们发了消息来，说自己会议结束了，喊她们过去吃饭，二人一看时间正好也到中午了，于是一同起身往食堂方向走来。
她们今天中午在闻泱的办公室外间小厅里，跟闻泱和她的秘书以及两位舰长一起吃了饭，听她们讲了讲目前各国领海和几个大洋的情况。
领海公约署总部近日也派出了一支舰队，到各海域检测防辐射制剂的扩散情况，从最新回报上看，防辐射制剂已经基本上覆盖到了北纬五十度到南纬五十度的海域和国家，而波利港的位置在北纬六十度，加上北边海水温度低，扩散范围还不算很快，这样看来，此次泄露虽然严重，但对全球民众的健康影响还在可控范围内。
闻泱也还在考虑是否要将防辐射制剂的事上报给世界联统组织，以稳定人心，对此两位舰长却有不同看法，认为最好还是先不要公布防辐射制剂的事。
这时蠃鱼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我也认为这事最好不要公布，毕竟这个制剂是只针对X染色体生效的，还有一定的体脂要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产生抗体的，如果公布了，那些没能产生防辐射抗体的人，难免要生事端，到时候非但稳定不了人心，可能还会让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闻泱听完点点头，“我鲸说得有道理，我也是犹豫这一点，行吧，这件事咱们先搁置，后面看看情况再说。”
随后她们又就各国最近的新闻，闲闲聊了几句，吃完了这顿饭，蠃鱼和诸怀又回到休息舱的厅里，坐等太空总署的消息。
二人歪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到三点左右，桌上的平板响了起来，蠃鱼拿起来一看，是虎蛟发来的，接通后二人一起凑到平板前看，发现画面是太空总署九十九层礼堂。
她一看就立刻明白了，虎蛟用的是她从媻娑部带回来的防屏蔽隐形摄像头，位置对着的礼堂主座上，有几位总署办指令长已经到了，下面人也不多，都是总署办和太空总署各部各局的机要人士，这是一场小而隆重的授职仪式。
看样子人事部已经发文了，只是她们现在脱离了太空总署，收不到内部文件，所以还没得到消息，估计也是因为时局动荡，总署办决定不再按往常的公示流程，而是在发文之后立刻举行了授职。
过了一会儿，礼堂中人员到齐，总署办的办公室秘书宣读了第一条授职内容：提稽查部兼时空局执行长烛龙为总署办战略指令长，秘书读完这句话后，礼堂前方屏幕上对应显示出职位名称和烛龙的本名姜憬。
接着只见烛龙从侧边缓缓走上了台，还是一袭黑衣，右眼处紫光闪烁，她走了几步到中间停了下来。
早已提前上台的总署办首席指令长，给她颁了一封总署办席位任命书，她接过任命书后，跟首席指令长握了握手，然后走到台侧总署办席位坐了下来。
蠃鱼这时注意到，七个总署办的席位上，除了首席指令长的位置因为人在台上所以空着之外，还有两个也是空的，应该就是联邦的那两个席位了。
等烛龙坐下后，秘书再次宣读接下来的授职内容：提时空局山海经号领队虎蛟为时空局执行长，屏幕上方这时也显示出了她的职位名称，下面是虎蛟的本名：楚斓。
很快虎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她今天也没有穿正装，还是一身运动服，颜色是鲜艳张扬的大红色，往台上一站，倒叫这场合少了几分庄重感。
蠃鱼看到首席指令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拿过旁边放好的任命书，递给了虎蛟，虎蛟接过来咧嘴一笑，擡手敬了个礼。
在这种用仪式来强调权力崇拜的场合里，虎蛟今天这身十分叛逆的装扮，看在蠃鱼眼里，满满都是对权力结构的嘲讽和蔑视。
也就是今天这个授职仪式举办得仓促隐秘，若是平时公开场合，她穿成这样，一定会被勒令更换，但如今局势紧张，显然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虎蛟接受完任命后，秘书继续宣读：提时空局科研组负责人英招为时空局科学总顾问，后面的屏幕里换上了英招的本名言奕，这时英招也不慌不忙地从侧边走了上去，接了首席指令长递来的任命书。
这个位子对于英招来说本也没什么悬念，早在去年其实就应该提了，但是当时还有跟伏羲关系比较密切的老科学家，一直霸占着科研组的领导位子，还不时拉帮结派地对言奕矩阵理论挑些莫名其妙的漏洞，被英招一一反驳后，仍然腆着脸坐在科学顾问席上，这回都被烛龙一股脑收拾了，科研组也清净了不少。
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职位变动，她们把每一个都认真看了，烛龙对于这次的升职，安排得十分细致，除自己以外，还带了一个资历深厚的亲信做了副指令长，另外还有她的心腹接手了稽查部，在太空总署内部这个权力棋盘上，她此刻算是真正坐稳了。
今天这场授职仪式颁布了不少职位变动，一共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结束后还有一场高层晚宴，蠃鱼估摸着虎蛟会在晚些时候联系她们，跟她们讲讲这次授职背后的事，还有今日没出现的那两个联邦席位是怎么回事。
她们关掉视频，正说着这事，旁边的门忽然响了起来，蠃鱼起身走过去开门，见是闻泱，手里拿着个公文，笑问：“现在方便吗？”
她侧过身笑着请妈妈进来，诸怀一见也忙站了起来，闻泱悠悠走到沙发边坐下，把公文放在桌上，“特勤处已经调查到联邦三起空袭的真凶了，通缉令都下来了。”
二人一听忙凑上前去看，果然是特勤处最高级别的全球通缉令，签发人是特勤处副处长姚驰，上面写着联邦空袭的重大嫌疑犯，为太空总署时空局的前执行队员：代号蠃鱼、诸怀。
下面一行小字写着：因太空总署人事部档案失窃，此二人真实姓名国籍不详，特发此令高额悬赏相关信息。
她看完把悬赏令往桌上一放，笑道：“通缉的是蠃鱼，跟我闻鲸有什么关系？”
站在她旁边那位也摩挲着寸头嘻嘻一笑：“那这诸怀，更跟我薛峥没啥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