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疯狂动物城
乔颂她们浩浩汤汤的队伍，向着头顶的午马领域进发时，其他生肖区域，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乱了起来。
卯兔那边不用说，因为已经开战的缘故，那边的玩家因为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原因，不是卷入了游戏，就是被突然出现的洪水灾难，引渡到了其他区域。
巳蛇牵一发而动全身，北方区域已经开始围剿他了，也不知道这条蛇这时候杀出来是什么意思。
南方，乔颂代表的戌狗停战之后，这边反而和之前的北方一样，变成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定氛围。
戌狗丑牛不打架了，寅虎也莫名其妙停下了进攻酉鸡和午马的脚步。
午马领域本就在地图最角落，这时候也有时间处理内部，因为彩老板狗急跳墙而引发的一系列混乱。
但是寅虎，这时候也停战，是因为乔颂的使团到了。
寅虎的成员大多粗犷，换了一身女战士服装的白悠，看着还挺像本地玩家。
其实她一开始心里还有些打鼓，白悠其实并没有和乔颂保证的时候那么自信，寅虎这家伙，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火气上来，干嚼一个玩家也不是不可能。
狮子那种说一不二的家伙都被压得死死的。
但白悠这次带了狗哥，高橙橙她哥虽然大部分时候都狗模人样，但白悠知道，寅虎以前就和他们兄妹认识。
寅虎会给高彬面子，至少愿意听他多聊聊，戌狗这边发生的意外事故。
“啧，高彬，我就是去抓一只鸡的功夫，你居然连家都给丢了。”
史前部落风格的大本营里，一个身上穿着黄色条纹抹胸虎皮衣，臂膀比普通人大腿还要粗的女士，重重地将手中的巨型木酒杯压在桌子上。
她并不像其他生肖一样，头部是动物形态，寅虎的统治者，脸上更像是画了个特效妆，脸上左右各带三撇胡子，除却一双明显兽瞳，火红的短发头顶，还有两个圆圆的老虎耳朵。
蜜色的皮肤和粗壮的体格，让她看上去显得无比健康又豪迈。
但是寅虎区域的玩家都知道，这是因为她在喝酒的缘故，这已经是寅虎心情最好的时候了，尽管这样，这个看着不怎么简易的帐篷，目前也没有几个人。
据说是怕寅虎火气上来了，直接浪费掉某些玩家的复活机会。
白悠今天穿得也比较女战士，寅虎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你这滑不溜秋的家伙，居然也会来当说客，看来新上任的戌狗，还挺受你们两个的重视。”
高彬作为落败者，伤依旧没有恢复得很好，他咳嗽了一下，努力支起身体：
“我今天来不单单是为了解释戌狗区那边的停战行为，也是想邀请你一起加入我们。“
旁边刚准备开口解释点什么的白悠：……
她表情略微有些惊恐。
等等，狗哥你出门之前咱们商量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来道歉的吗，怎么变成拉人入伙了？
高彬现在相当于神龛里的吉祥物之一，所以远程能直接接收到乔颂发过来的指令：
“新上任的戌狗已经深入午马领域那边，她没有带规则卡进去，正在试图用其他方法来瓦解那片区域。”
比如社畜自己炸了公司之类的。
但高彬不可能真的这么说，而是用自己的语言艺术稍微加工一下：
“以往的生肖战争，大家不管再怎么商量合作，到了最后还是要兵戎相见，不过是你给我埋坑我给你埋坑而已，但这次这个玩家，她跟我们以往见过的玩家都不一样，她要的并不是胜利，不是支配，你我都知道动物城本质上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用一个谎言套另一个壳子，我们需要是坐在那个位置上能获得的说话权力，和一把钥匙，而她要的比我们都多。”
完全变成了杜宾状态的高彬，虽然还受着伤，但气势丝毫不弱于坐在座位上那个浑身散发着力量感的寅虎。
他目光灼灼，毫不退缩：“回家的船，这就是她给出的承诺。”
木头杯子发出一阵嘎吱声，像一团被捏烂的豆腐。
“你说什么，回家的船？”
寅虎甚至咧嘴浮现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嘴边的虎牙却一点也不可爱，而是杀气满满：
“你知道上一个用这番话骗我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吗？”
“那条老龙，每次到了生肖收尾战的最后一轮，我都会用尽一切方式把他碎尸万段，就算不能赢，我也会咬着他的尾巴，扒下他的每一片鳞每一根筋，让他每一次即使快要胜利，也得担心我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咬向他的脖子，我要让他感受到痛苦，感受到谎言破碎的代价。”
白悠大气都不敢出。
她知道知道死生之河，也知道很久之前有玩家尝试渡河回到现实世界失败后，才有了12委员会，有了逃生门之类的，悬挂在玩家面前的那个胡萝卜。
她没想到，生肖里居然有人用同样的理由骗过其他的玩家。
二次渡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怪不得寅虎这么恨辰龙，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恨他都没能咬死他，那条老龙这么厉害吗？
白悠听得一愣一愣的。
寅虎的背后，已经开始出现空气扭曲的火焰了，她捏烂了一个酒杯，而且没有继续再倒一杯酒的意思，看上去今天的好心情已经结束。
“我可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孩，对未来还充满希望和憧憬，能轻易被一些诺言哄骗，我们之前因为生肖权利而建立的协议，在你权力滑档之后已经不再成立了，你如果再不能给我一些直白的道歉解释，和更坚定的理由，我随时可以杀了你和你的同伙。”
空气中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即使这个帐篷里目前没有其他玩家进来，但是谁都知道，身为生肖，寅虎可以瞬杀高彬和白悠。
这也是他俩很快被放进来，面见寅虎的理由。
同伙这个词一出来，白悠已经有点汗流浃背了，狗哥依旧很淡定：“你那里应该还有规则卡吧，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黑色杜宾犬还向旁边的女孩扭了扭狗头：“去看看你的队友吧，之后我们和其他区域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白悠见狗哥这副自信的样子，不像是要把点把自己变成点心喂给老虎的样子。
她知道高彬现在的身份角色比较特殊，极大可能成为乔乔的座下走狗，不是，座下狗头军师，大概从什么隐秘的渠道得到了消息通知？
知道自己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了，白悠乐得轻松地离开了帐篷。
寅虎领域的建筑风格都很奇怪，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除了兵器就是各种大帐篷，篝火一丛丛，全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玩家。
寅虎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不过据说她一个能单挑除了老龙以外的所有生肖，这种战斗力也不怕有谁在她自家的地盘害她。
白悠眼光乱飘，很快瞄到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打盹的狮子男。
他周围摆放了大量的巨型木桩子，有的已经被掏了一个大洞，能看出来是在准备雕刻成杯子了。
咦，这家伙原来睡在这儿呢？
白悠还以为狮子能凭借种族优势，在寅虎面前吹吹枕头什么的，结果搞了半天，天天就给人家雕酒杯？
“喂，狮子？王狮亦，醒醒，你丫大白天怎么就喝懵了？”
白悠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她挥了挥手，身上的衣服一变，很快变成了一个白袍医师的形象。
躺在木头堆成的简陋座椅上的男人，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重新聚焦视线。
狮子皱眉：“你这家伙怎么来了？”
白悠大咧咧的坐下，检测了一下同伴的状态，只是轻微的醉酒，和睡眠不足。
“带着新老板的要求过来谈事情。”
她三下五除二的说了乔颂的事迹，这个名字就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听得王狮亦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
王狮亦回忆刚才梦里看见的内容，呢喃：“原来会长说的真的是她……”
白悠：“你嘀嘀咕咕什么呢又做梦了？会长有传了什么命令吗？”
黎明之乡公会的会长，有一个只有内部成员才熟知的第二职业：梦境分析师。
这个职业像是梦里的白鸽一样，可以帮助玩家在没有通讯道具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彼此联系。
前提是，会长她本人精神状态极佳，能够链接不同的成员，远程通过梦境的方式传递消息。
黎明之乡以往失踪的成员实在是太多了，在定位徽章都不管用后，会长曾经多次试图将失踪成员纳入到梦里，失败太多之后都给她的精神，反而给她本人精神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现在看来，会长恢复得还行，不光她前段时间收到了传讯，狮子这边也有收获。
王狮亦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会长那边信号不是很好，她在一个几乎不能称作为副本的地方，监控一条河的踪迹，据说那条河现在涨水非常严重，但她找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是河边的石碑。”
“死生之河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玄乎，它就像一条普通的河流一样，里面甚至会有记录河流深浅和轨迹的各种石块。”
王狮亦回忆片刻，那一脑袋爆炸头一样的狮子发型，被他轻轻抓了一把，像是在缓解一开始听到某个消息之后产生的茫然。
“会长说她在附近看到方形石头盒子，里面虽然是空的，但那个形状很类似于神龛一样的物品。”
王狮亦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同伴。
“你还记得咱们家会长的主职业是什么吧？”
白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轻轻的咽下口水：“考古学家。”
【触摸并感知任意历史跨度达到一定程度的物品，都能获取对应的知识，时间跨度越长，该技能的效果越好。】
王狮亦深深注视着白悠：“会长从那个石头上看到了它的诞生过程，一艘在风雨里即将沉没的船，一群灵魂托举起来的石头神龛。”
“神龛里的雕塑，面目模糊，但会长肯定，神龛里有一个活着的灵魂，她从那里面走了出来，她的名字，叫乔颂。”
——
寅虎看着高彬递给她的东西，那是一块木头碎片，嗤笑：
“用一个生肖的神龛碎片，就想换取我无条件的支持她夺得这场争斗的胜利，你当我是什么冤种？”
黑色杜宾犬将那块碎片放到桌上：“用你的规则卡碰碰这块碎片，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寅虎微微眯起眼睛，她和高彬算不上熟，倒是和他妹妹比较熟悉。
高橙橙和她哥，都是很少见的，一直坚定要回家的玩家。
她们在无限公路做的所有道具生意，都是为了收集信息积累力量，寻找各种不同的线索和答案。
寅虎没有考虑太多时间，她在自己的地盘，做什么都有底气。
掀起自己肚皮的虎皮上衣，寅虎毫不犹豫地并起一只手，用锋利的爪尖刺破皮肤，插进肚子里掏了掏。
一张通底黑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卡片被掏了出来，伤口眨眼恢复。
【寅虎领域通用规则卡】
【1、本区域禁止一切素食，食物仅有酒水与肉食两种。】
【2、狂战士发动要求，至少两名同伴一起激发血脉狂化能力，可加强职业技能效果，至少提高10~25%，兽王同时获得最高50%的增益……】
【3、……】
如果说戌狗领域的兽化是单体暴血，寅虎就是群体进攻的野兽。
不然也不会养出寅虎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
可惜的是，辰龙作为动物城的以往胜利者，所有生肖的能力他都拥有，要不然光是寅虎一个，就可以靠群体狂化，和玩家一起堆技能堆死他了。
这么一张卡拿出来，几乎代表会暴露本区域最大的秘密。
但眼前的高彬，一是打不过她，抢不到她的卡，而这上面的内容，高彬都看过，只是一个实验而已，寅虎并不在意。
但在她用卡触摸到那块方方正正的神龛木头碎片之后，她的表情变了。
底层逻辑固定，所有规则的预先设计好，哪怕生肖主人死了也不会改变的金属黑卡，突然微微发热。
无形的数据流，像是热辐射一样，经由这块金属卡传递到她手上。
一个只有寅虎本人能看到的对话框突然闪现。
【检测到动物城初代管理员权限，动物城管理状态检测中，暂无指令……权限缺失……信号连接失败，请稍后再试。】
咔嚓，那个奇怪的小木头碎片，突然化成了齑粉，像是能量彻底消耗完毕。
闻所未闻的现象。
寅虎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死死盯住了那只黑色的大狗：“你前面说的这个玩家，是动物城初代管理员？”
没有生肖作为头衔，而是单独一个管理员身份，这太奇怪了，就好像动物城市是她建造的一样。
“具体的细节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有能力带所有人再尝试一次回家的那条路，而不是永远在这条路公路上，无休止的在副本之间争夺道具技能甚至是副本利益，那些永远也抢不完的东西。”
“她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午马领域，乔颂擡头，眼看着无数玩家签完合同后恢复自由，带着满腔的怒火杀回了曾经的办公地点，他们顺着自己搭建的电梯，返回自己已经0024无缝上班好几个月，就差把自己直接上死的领域，准备和午马决一死战。
人一旦遭遇了太多不公平的对待，拥有自由的第一时间，怒火反而会超过对权力的渴望。
他们试过一次了，知道自己没办法赢午马，但这不妨碍他们为午马添堵。
就像员工辞职之前，能毫不在意在办公室骂自己的老板。
乔颂按着自己的木头神龛上，对着那头的高彬继续说：
“帮我问问寅虎，她到底是想赢得一场生肖争斗的胜利，成为动物城的主人，还是想拿到一张门票，通往回家的那条路。”
寅虎领域，坐在兽皮堆上的女人目光灼灼。
“那我又需要付出什么，一个领域的玩家陪葬？要是这种要求就免了。”
高彬语气笃定：“她要那个你一直在帮忙建造，但或许你并不在意的东西。”
“她要那座镜像的动物城。”
寅虎深深皱起了眉头：“她要一座谎言之城做什么，那里面的寅虎区，不过是一个用来将那些以为自己通关的灵魂暂时关起来的地方。”
其实高彬也不知道答案，但这并不妨碍他执行乔颂给出的指令：“对于你来说那是一个可笑的赝品，但对于她来说那座城市很重要，这是前期合作唯一的要求。”
帐篷里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倒酒声又响了起来。
寅虎给自己重新满上了一大杯酒。
“别说只是一座备份用的镜像城市，就算是酉鸡和丑牛，我也可以主动给她抢过来。”
她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酒，哈了一口气畅快的笑着：
“我并不在意城主是谁，我也不在意麾下的那些公会，安插到我身边的那些玩家，到底是想和我合作，还是砍掉我的脑袋吃了我的肉，取代我的位置，我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不是玩家了，我是制定规则的人，但我厌倦这鬼一样的地方。”
“她想要的东西，我当然可以给她。”
寅虎的尖利虎牙再次露了出来，依旧是笑得杀机毕现：
“前提是她并没有欺骗我，不然我会像对待那条龙一样，让她知道人的骨头扒起来，可比龙的骨头简单多了。”
——
高彬谈判成功的消息，在一小时后传了回来，寅虎从原本的合作伙伴，突然转变成了即将为乔颂开疆国土的战士。
与此同时，还有白悠带着试探性询问乔颂，以前是不是在记忆方面出过什么问题，之类的暗示。
以及，之后如果有机会，黎明公会的会长，有事想和乔颂谈谈。
乔颂当然知道自己的记忆有问题，不然也不会突然大张旗鼓的，转变了策略。
她的脑中还在回想，之前通过程序员技能，解锁脑中文件夹后看到的画面。
那一个个上了锁红色的文件夹，几乎贯穿了她整个人生。
乔颂只看了坐公交车来到公路之前的记忆。
她坐在水波汹涌的河边，怀里抱了很多东西，一个破破烂烂的背包，里面是各种零食娃娃甚至是漫画书，发夹和一片黑白的羽毛。
乔颂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有些难过，但她更多的好像是生气。
她将那个背包直接扔到了河里，往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她很快又从河里捞出了一块石头。
普通玩家甚至是道具碰到了都足以融化骨头的河水，在乔颂的手里就和普通的水一样无害。
她从水里抱起了一座神龛，石头的神龛。
那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个小石头神像，看不清脸，但她摸到了雕塑下面，不像是刻上去，反而像是自己长出来的两个字。
【乔颂】
这是曾经有人给她立下的神龛。
乔颂闭上眼睛，仿佛看到看到那个女孩心情复杂的放下了神龛，她并没有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只带走了那个名字。
她离开那条河往外走，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离开那条河，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雾。
直到大雾弥漫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条公路。
远远的车灯闪烁，有一辆公交车突然停下。
她上车了。
“乔姐！之前的100份合同已经弄完了，新的成员也过来了，咱们之后要再继续发吗？”
时月苗见乔颂睁开眼睛，神色似乎不怎么对，顿时犹豫：“我是不是吵到你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乔颂摇头，把时月苗递过来的usb插到身上：“再打印一次就可以停止了，不需要太多的自由玩家，人太多了就不是混乱，而是灾难。”
她是需要大量玩家动摇午马领域的秩序，但不代表需要这些玩家真的在生肖战争里直接送死。
太多的人集结起来，会给他们一种莫名的自信，让他们忘记这里是一座规则城。
“一旦大量自由玩家冒出来，这座城市里的规则和游戏会全面运行起来，我需要你们统计一下不同街道和公司大楼的变化，我要找到那匹马真正的办公室。”
她要的不是午马领域，她要知道午马集结这么多玩家打工卖命的原因。
和她通过程序员技能联合，找回了一小部分奇怪的记忆一样，午马，是不是也利用这些上班的员工做了什么？
乔颂突然觉得，整座动物城，存在的意义，好像无限公路的某台主机。
那些程序员，不像是在替午马卖命，更像是在替赛博世界，甚至是主系统，无限公路卖命。
遥远的午马办公室，疲惫的午马本尊，也在看着屏幕上的波动的红色绿色数字，思考一个问题。
和显示屏的交易，到底是亏，还是赚？
等一会，是投降，还是先打一架再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