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白魇(23)
恒盛修车馆的地下车库,车库口被铝制铁门关紧,车库里的日照灯发出白光,白光打在孟思期汗珠密布的脸颊上,打在她殷红弥漫的瞳孔里。
“我数三声,三,二……”江盛狞笑着,声音在车库封闭的空间发出回响。
他又停顿了下,哈哈笑了两声,咆哮道:“孟思期,跪下!我喊到一,我就会开枪!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插进你嘴巴,你没有选择!哈哈……跪下!”
他已经解开了皮带,裤子拉链打开,只要他褪去裤子,罪恶就会将孟思期糟践、蹂躏、淹没。
孟思期眼睛红着血瞪着他,她咬着牙说:“江盛,你不怕我死也会咬下来!”
“我太期待了!思期,你快点,咬我,咬!”
终于,他亲眼看见,孟思期屈辱地,缓缓地下蹲,她神圣不屈的完美身躯终于屈服于他!
他浑身都亢奋无比,血液沸腾,他才知道,孟思期才是他的全部!
他记得十岁那年,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深深记得母亲留给他的话,警察会帮助每一个孩子,那时候,他多么渴望最美丽的警察帮帮他,对他笑一笑。
那是二十年后,他终于实现了他儿时的梦想,他记得第一次在孟思期家里打牌,见到孟思期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完美,他从未见过如她这般完美的外貌和身体,她那让人如痴如醉的笑容,他从那天递给她名片的那刻起,就决定一定要得到她。
哪怕得不到她的心,也一定要霸占她的身体,霸占她的尸体,她的人体标本,这一辈子,孟思期都不可能离开他。
现在,他渴望被她撕咬,被她狠狠地撕咬,他迫不及待地将裤子放了下去。
裤子沿着他的大腿下滑,滑到了膝盖部位。江盛又迫不及待去推白色内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啊”地嘶吼,孟思期整个人就像是重锤朝前撞过去,她速度极快,没人能反应过来。
顷刻间,她的头就撞在江盛的腹部!他想站稳,想躲避,想抵抗,但是下了一半的裤子把他双腿束缚住。
他就像一个稻草人往后趔趄,跌倒,坐倒在地。
孟思期的速度太快,她也扑倒到了地上,她早就预想好了这一切,就在趴地的刹那,她被手铐束缚的双手合力抓起了地上的匕首,那还是江盛亲自带来的匕首。
孟思期紧紧握在手里,用双膝发力,朝前扑去,将匕首扎进江盛的身体,一下,两下……
血溅而起,江盛惨叫一声,举枪对着她乱射,“砰砰砰!”双腿乱颤踢她。
她手里的匕首被踢飞,整个人被踢翻。
孟思期知道自己死了,但是她也不会让江盛得逞,江盛的下身已被鲜血浸透。
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擡起,终于将枪对准她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喊:“臭婊.子,去死吧!”
孟思期趴在地上,不卑不亢地擡起头,得意地笑了出来:“操你妈!”
他满脸狰狞,扣下扳机!
“砰!”
孟思期闭上了眼!
她不知道面对她的是什么,是真正的死亡,还是回到三十年后?
但她没有遗憾了,她可以回去骄傲地对着孟星海的墓碑说,她也可以是一名光荣的警察!
她也可以对路鹤的墓碑说,这一次横跨三十年的旅程,她没有白来,她认识了他,也知道他想追求她。
这段时光是她最璀璨的路程,她一点也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一颗晶莹的泪珠,却沿着她的眼角滑落。
三十年后的时光真的在迎接她吗?
孟思期等待着,但她没有感觉到疼痛。
耳畔却传来江盛又一声惨叫,她缓缓睁开眼,发现江盛握枪的手掌血肉模糊,就像是被子弹洞穿,手枪早已跌落在地。
“孟思期……”远处,传来路鹤撕裂的呐喊声。
她慢慢转头,只见路鹤疯狂地朝她跑来。
她一时之间竟就像做梦一样。
她竟然还活着。
路鹤跑过来,踢开江盛的手枪,几乎是扑倒在她面前,拼命地抚摸她的脸颊、肩膀还有身体,就和曾经师父那样,他几乎有些疯癫。
最后他双手染满鲜血,露出一丝微笑:“没事了,不是你的血!”
原来江盛的血溅了很多在她脸上和身上,一定是刚才他手掌被子弹击穿溅在她脸上的,路鹤误以为她中弹了,在紧急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孟思期坐在地上,好像用尽了力气,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肩膀抖动。
“对不起,我来晚了。”路鹤双眼通红,用手肚抹去她脸颊上滑落的泪水。
“我以为我死了。”孟思期委屈地说。
“不会,你永远都不会!”路鹤肯定说。
“钥匙在哪?”他伸手进她的上衣荷包,从里面掏了出来,将她的手铐解开。
她的手腕上是一对深深的红痕,应该是被手铐磨出来的,他能想象,刚才孟思期经历了什么,但是她临危不屈,机警聪慧,不畏生死,她是这次抓捕白面人的真正功臣。
路鹤拿起她的两只手掌,合在一起,低头吹她手腕快要渗出血的红痕,左右吹拂,“不疼吧。”
“不疼。”孟思期摇头,仍旧余悸未消,她忽地想起什么,情急说,“徐一周,徐一周在箱子里。”她收回手掌,扭着身子指向不远处那辆打开了后备箱盖的蓝色豪车。
她想爬起来,“我想去看看她。”但却发现浑身无力,身子歪倒。
路鹤将她扶稳坐好,“孩子怎么样?”
“不知道,吃了安眠药,睡着了。”
“路队!”这时从车库门口传来罗肖国的声音,紧接着一群人跟了上来。
“路队!”是一队所有队员。
他们跑过来,默默望了望在地上翻滚的人。
“啊次,啊次……”江盛嘶叫着,他一只手被打烂,另一只手仍旧捂着裆部在地上打滚。
他们又好像没发现似的,全部围到了孟思期身边,脸上都充满着担忧,罗肖国说:“小孟没事吧。”
孟思期摇了摇头。
路鹤擡头,指向蓝色汽车,“梁云峰,徐一周在车子里,马上抱送医院!”
“好。”梁云峰冲向了那辆汽车。
“老罗,现场处理一下!我先带思期去医院。还有韩队那边尽快通知,不要影响机场正常运行。”
“好,路队你放心吧。”
路鹤跪下双膝,将孟思期整个人抱了起来,稳健快速的步伐将她抱向门口。
一队所有人目光统一看着路鹤抱人的动作,又扭头,望着他抱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车库。梁云峰抱着小女孩紧跟着追了出去。
这时,大家才回过头来,罗肖国扫视了眼大家,“都发什么呆?路队不抱着还能去找担架?”
“对,大家不要乱想啊,”严春笑说,“路队这是急着救人呢?”
罗肖国眯眼,“严春,你这说就说吧,怎么还笑呢。”
“我笑了吗?”
此时,江盛又传来一声惨叫,在地上大幅度翻滚了下,身子蜷成一团,就像卷成团的丑陋虫子一般,水泥地上被他拖出一地血。
蔡双玺皱了皱眉,“他这是?”
“命根子没了!”罗肖国淡淡地说。
严春补充:“这种疼法,有可能一整根切了下来。”
蔡双玺嘴角“嘶”了一声:“那不得疼死!”
林滔气愤说:“这个大色魔,落得这样的下场,活该!”
“我现在还想抽他一顿。”严春也气愤不已,“玷污了多少女孩子,害死了多少人命!要不是小孟,他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
“妈了个比玩意!”罗肖国啐了一口,在江盛又撕裂惨叫一声后,他吩咐,“叫个救护车吧,严春。”
“……好吧。”
车库外,阳光洒过来,孟思期感觉刺眼,将头往里转了转,贴上了路鹤的温热的胸膛。她一直都没有主动贴过他,但是这一次她感受到劫后余生的欣慰,感受到罪犯落网的激动,还有路鹤带给她的安全感。
其实师父、韩队、赵雷霆、小川他们以前都给了她安全感,但是这一次,她从路鹤身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特别是他结实温热的胸膛,就像一座让人可以安全入眠的港湾。
见孟思期安静地窝在他的怀抱里,路鹤低了低头,嘴角慢慢弯起,又擡头,走向了阳光下的警车。他故意放慢了步子,但是马上意识到什么,又加快了步子。
他打开副驾车门,将孟思期慢慢地抱进副驾,系好她的安全带。每一个动作都迅捷温柔。孟思期很疲惫,她扭过头,“周周呢?”
“来了。”路鹤又打开后排车门。
梁云峰抱着孩子坐进了副驾,“路队,孩子应该没事,是熟睡了,不过还是尽快送到医院检查下。”
那一刻,孟思期才缓过神来,她朝后排望了望梁云峰怀里的孩子,孩子骨瘦如柴,脸上有一些血色,但是脸颊上残留许多干了的泪痕,她在这几天应该遭受了许多罪,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但是孩子终归是得救了,经历了太多的艰难险阻,今天终于救回了孩子,她能想象徐一周的妈妈周迎君迎回孩子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孟思期回过头,缓缓躺在座椅上,她真的好想好好睡一觉,哪怕睡到不省人事。原来经历过死亡过后,人其实最想的是睡眠。
路鹤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他开得又稳又快,不像刚才来的时候,他的车速太快了,那是他第一次开那么快的车。
一个小时前,办公室里的他第一次感觉到绝望,他不知道自己心底空落的感觉为什么那么强烈,如果孟思期真的出事了,他不知道自己所坚持的事业是什么?
当气氛凝固到低谷的时候,冯少民跑了进来,“路队,有消息,有个交警拾到了孟思期的警官证!就在四川路上。”
“快!”路鹤喊道,“快查四川路方圆十里,有没有江盛龙城企业的下属或合作单位。”
那一刻路鹤竟然有些疯癫的发笑,孟思期给警局传回了最关键信息,她太聪明了,她一定是在被软禁的汽车里时,通过机智将自己的警官证抛出了车窗,抛给了巡逻交警。
几分钟后,信息科传回了信息,蔡双玺喊道:“林敏嘉找到了信息,在机场南路上,有一家名叫恒盛的修车馆。”
“江盛要带思期去飞机场?”路鹤脸色大变,大喊道,“马上去修车馆!老冯,赵雷霆,你们带人去飞机场,还有,今天下午的飞机要安排全面检查!快!”
冯少民喊:“赵雷霆,我们赶快通知韩队出警。”
“好!”赵雷霆拔腿就跑了出去。
路鹤几乎是飞跑向警局庭院,他疯狂地奔跑,争分夺秒,如果下午孟思期飞走了,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路鹤冲向了警车,几乎把罗肖国一干人甩在了身后几百米。
他冲向庭院,飞速上车,冲出了警局大门,警笛瞬间响起在今阳天空。
不一会,后面又跟上几辆警车,警笛呼啸长鸣。
只是路鹤的车太快,快到他都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岁月!
如果孟思期出了意外,他不知道他追求她的誓言会不会让他终生悔恨!
他还记得刚到达恒盛修车馆走进大门的时候,他喝了一声:“老板出来!”
当时一个五大三粗、胳膊上布满纹身的光头胖墩男人,带着几个小弟走了过来,轻蔑地笑道:“哪里来的傻比,你他妈跟谁嚣张!”
路鹤二话不说,举枪明示,一声巨响,一只白炽灯四分五裂,天花板上顿时洞穿一个冒着黑烟的窟窿。
修车馆里所有人顿时被震住,僵在当场。那么随意的一枪盲打,将远处的小只白炽灯打灭了!
胖墩男人忙陪笑道:“不好意思,您找谁?”
“我是警察。江盛在哪?”
胖墩男人犹豫了下。
“说!”路鹤怒吼。
“在,在地下车库。”胖墩男人嗫嚅回道。
“怎么打开?”路鹤刚才看到地下车库的门是紧闭的。
“卡,有磁卡。”胖墩男人马上叫人给他递了一张卡。
这时门外陆续停下几辆警车,罗肖国带着刑警们把修车馆团团围住。
路鹤疯狂跑向了车库。
如果晚了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路鹤记得,当时江盛正举枪对准孟思期的脑袋,只差扣响扳机。
如果他晚了一秒钟,也许现在孟思期……
他根本不敢回想当时的场景。
路鹤开车时,又看了眼旁边的孟思期,她静静地躺在座椅上,像是熟睡着,睫毛乌黑浓密,静谧而倔犟,阳光在她脸上一道一道地划过,有五颜六色的光芒轻轻地跳跃。
路鹤重新望向前方,抿起薄唇,嘴角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到了医院后,梁云峰带徐一周检查,也在医院通过电话通知了孩子家长。
路鹤陪同孟思期做检查。孟思期觉得自己没事,并不想做检查,但路鹤非要她做一次全面检查。
她配合地完成了检查,走出医护室的门,顿时感动不已,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呈现着,是二队的所有成员,师父,韩队,赵雷霆和小川都在。他们脸上充满着担忧,但又表现出高兴。
她马上笑着汇报:“韩队,师父,我没事,我很好。”
赵雷霆激动说:“思期,你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度过这个下午,我从来没有这么为你担心,如果……”他眼中微微湿润。
“赵雷霆,你这做报告呢,”韩长林笑道,“现在别说丧气话了啊。”
唐小川说:“赵雷霆,你说这些话,肯定让思期难过,说点开心的。”
冯少民笑道:“小赵将来要当局长,肯定会说话的,他是想先抑后扬。”
赵雷霆抓着后脑勺笑了笑:“对,我就是先抑后扬。思期,我们听到了你斩杀白面人的事迹,你勇敢、机智、果断,不惧艰险,视死如归,你是我们警察的骄傲,也是人民群众的骄傲。韩队,我早就说要买束花……”说着他鼓起掌。
大家一起鼓掌起来,路鹤站在一旁抿唇微笑。
这时走廊里的医生病人们都齐刷刷看过来,他们望到身着警服的警察们,肃然起敬,也被他们的掌声感染,脸上洋溢着笑容。
“咱们也不要在这里耽误医院工作了,”韩长林说,“走,咱们接小孟回家!”
“好。”赵雷霆积极响应。
韩长林转头看向路鹤,“路队,一起回去还是。”
路鹤看了眼孟思期,两人的目光交汇,他淡声道:“不了,我还要处理下江盛的事。”
“那行,我们也要安抚下徐一周的家属,尽快结案。回见。”
“回见,各位。思期。”路鹤说。
“回见路队。”孟思期笑着回应。
几人一起下楼,孟思期听赵雷霆说,徐一周父母已经来了,孩子情况没什么大碍,应该没有受到身体上的虐待,可能绑架期间有人照管着,但精神方面受到了很大刺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这两天唐小川和赵雷霆会轮流到医院陪同家长照料。也是想等稳定下来和孩子有个交流。
上车时,唐小川留了下来,继续在医院观察徐一周的情况。
赵雷霆开车时也不闲着,告诉了孟思期今天的情况,还抑扬顿挫说了一通路鹤当时震惊四座的分析,孟思期说,她就知道路鹤很厉害。
赵雷霆说:“不不,你也很厉害。”
“我那算什么本事。要不是……”
“小孟,”韩长林在副驾说,“面对犯罪分子,你机智勇敢,应变自如,这些就是优秀警察的精神。”
“小孟,”冯少民坐在她旁边,说,“不止是罗肖国,路鹤也说了你的情况,不许谦虚。”
孟思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她知道罗肖国他们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看了最后结果,然而把过程用精彩的话描述一遍。
如果没有路鹤,她应该已经死了,所以这件事路鹤肯定没有告诉他们,不过她也不会说出口,她怕他们担心,现在这一切就很美好。
她活了下来,案子告破,她能和他们一起继续前行,一路欢声笑语,这就是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