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酒壮怂人胆。
没了清醒时刻的理智,此刻的姜津津彻底原形毕露。她只当眼前的男人是猎物,至于他姓谁名谁那就真的不太重要了。四目相对,姜津津也不避讳,周明沣却依然凝视着她,也许是太过专注了,他并没有松开搂着她腰的那只手。
他沉默着凝视她,目光专注,有种不明意味。
姜津津也不气馁。
穿书前的几段恋情中,也有过她主动的时候。不过她不会主动去追,而是撩拨得原本对她可能并没有兴趣的男人卸甲投降、继而展开追求攻势。人生短短几十载,自然要怎么开心怎么来,对姜津津来说,这个“狩猎”的过程也很难得,男女之间暧昧期的你推我拉才是最牵动人心的,真的到了情侣关系黏黏糊糊时,反而少了一种快乐。
姜津津主动退出他的怀抱,笑嘻嘻地拍打着水面,侧过头,说道:“反正现在还早,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周明沣依然沉默。
姜津津:“哑巴啊你。”
周明沣这才声音喑哑地回:“不早了,可以休息了。”
姜津津诧异地看他,“休息能有游戏好玩吗?睡觉多浪费时间。”
她继续说道:“你会游泳的吧?”
周明沣收回那一句夸赞她酒品不错的话。
她并不是半醉不醉的。可能在回来的路上,她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才那样安静。
周明沣不知道的是,姜津津之所以之前表现得还不错,只是因为她没有注意到他。
当她在泳池里游来游去时,不经意地往岸边一瞥,看到的便是戳中她心房的一幕。
月光倾洒,他站在岸边,身形修长,目光一直凝视着她,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在他眼中。
她得承认,她为这个眼神深深地沉迷了。
清醒时刻的姜津津也曾经为周明沣心动过,然而这心动很快,也不足以对抗她的理智。她并不是压制住了,这种太隐忍的词汇显然用在她身上也太过违和,只是,她为很多人心动过,因此这种心动在她的生命中,在她的意识中,太过寻常。
周明沣知道,自己也不可能上岸放任她一个人在泳池里胡闹。
只好像是哄小孩一样,点了下头,“会,不过……”
姜津津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
周明沣望着她。
两个人都是湿漉漉在站在泳池里,尽管这一块昼夜温差大,不过正处于盛夏,这个点在泳池里也不会冷。
“会就行了,不过什么呀。”姜津津眉开眼笑,“那这样,我们来比谁憋气时间更长。”
说完不等周明沣答应,她就往下一沉,钻入了水中。
周明沣垂眸,泳池的水很清澈,清澈到他看得到她微卷的长发在水中披散开来。
也看得到她如白瓷的肌肤。
水面倒映着月亮,这水月亮正好就在她的头顶。
漫长得好像是一个世界,周明沣看着水里出现了一连串咕噜咕噜的泡泡后,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突然站了起来,激起一阵水花,溅在他脸上。她像是完成了一个多么得意的恶作剧似的,笑了起来,又问他,“你数了没,我憋气憋了多久?”
周明沣当然没数。
他甚至觉得或许醉意也是能传染的,就像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反应都慢了许多。
“回去吧。”他说。
姜津津能察觉到,他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觉。
她偷笑,如果没感觉,刚才又为什么一直搂着她的腰,又为什么眼里完全没有不耐烦。
“你不比一比吗?”
周明沣盯着水面,他觉得,如果他真的一头扎进去了,他怀疑刚才被她溅到的水都进了他的脑子里。
“该回去了。”周明沣都没察觉到,自己这会儿的语气有多温和,“我明天要上班。”
“噢那好吧。”
即便是处于醉酒又不理智状态的姜津津,依然是善解人意的。
她现在不是社畜,他好像是。
想起什么,她那原本灵动的双眸里流露出狡黠,“那你这算不算不战而败?你这是输了吧?”
周明沣盯着她,无奈地说:“算。”
“那我赢了是不是可以要奖励?”姜津津迅速地打蛇上棍,凑过去探出手挽着他的臂弯,“我腿刚才抽筋了,你抱我回去吧。”
周明沣:“……”
如果她明天想起来这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懊悔。
姜津津说,“对你来说难度应该不大,因为我也不算很重。”
她像是怕他拒绝一样,又说道:“不过你要是不行,我也不会一直缠你。”
周明沣很想捏一捏鼻梁,无奈他的手被她缠着。
“好。”
只要她能消停。
抱就抱吧。
两人从泳池起来,周明沣拿起一边的浴袍给她披上,又给她擦了擦头发。
穿好拖鞋后,他认命地抱起了她,用的是她吩咐的公主抱姿势。
姜津津立马探出手搂着他的脖子。
她的确不算重,周明沣的双臂也有力,很轻松地便抱着她往屋内走去,他也庆幸这个时间点屋子里的人该睡的都睡了,不然这一幕被人看到了的确不太适合。
有时候越不希望什么事发生,往往它就会发生。
周明沣刚抱着姜津津走进屋子,正往楼梯方向走去,恰好就碰到了睡眼惺忪的周衍站在楼梯处。
周衍今天没心思吃晚饭,半夜被饿醒了是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哪知道走到一楼二楼的楼梯中间,就看到了他爸抱着后妈进来,两个人身上都是湿的。
父子俩一个对视,周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第一想法就是:我应该要逃,逃!
他转身就往楼上跑,动作太过急切,竟然掉了一只拖鞋,他也没顾得上去捡鞋子,光着一只赤脚飞快地溜进了房间。
周明沣:“……”
这真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又抱着姜津津上楼,在台阶处时站定,顿了顿,低头对姜津津说,“抱紧。”
姜津津听话的搂着他的脖子抱得更紧了。
周明沣差点断气,不过还是弯下腰,探出一只手捡起了儿子遗落的那只拖鞋。
他来到二楼,将拖鞋放在了儿子房间门口后,这才继续上楼,一进卧室,他便将姜津津放下,“你去冲个凉。屋子里开着冷气,当心着凉。”
姜津津念念不舍,噢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乖乖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睡衣,踮着脚尖往浴室走去。
为什么这样呢,她低头看着铺在地板上的羊毛地毯,身上的水慢慢渗进去,颜色变得更深,她心疼极了。
转过头来,没忘叮嘱周明沣:“你也快点冲凉,这地毯都湿了,很贵的。”
如果周明沣不是了解姜津津,恐怕也会认为她是在借酒装疯。
因为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喝醉的模样。
不过她说的话、做的事,又让周明沣忍不住扶额:如果不是醉了,他想她也不会这样。
周明沣简单地去隔壁房间的浴室冲凉,重新换了一套睡衣,再回到卧室时,姜津津正站在一旁吹头发。
她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他站在不远处,视线慢慢上移,见他头发也没干,便像是召唤小狗一样冲他招招手:“来,过来,我给你把头发吹干。”
周明沣不动,她也不生气,拔下插头赤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来到他身旁,又将吹风机插上后,也没顾得上他的意愿,踮起脚给他吹着头发。
周明沣只是目光沉沉的看她。
吹风机吹出来的风,温和舒缓,令人昏昏欲睡。
……
姜津津也没得寸进尺让他帮自己吹头发。她发量多,等将头发彻底吹干时,已经很晚很晚了。周明沣坐在床边,也没看手机,像是蚕丝被上有什么武功秘诀似的,他定定的低头看着。姜津津放下吹风机,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床后,躺下来头枕着舒服柔软的枕头,惬意的舒了一口气,她也很困了,不过还是专注地看着周明沣。
现在的姜津津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她现在跟穿书前越来越像。
以前朋友就说过,她的眼睛会骗人。
她如果对什么人有了兴趣,会专注地看着对方,直让对方面红耳赤,更会让对方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她的唯一。
姜津津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之所以没有被人盖上海王的标签,无非是她每次只会喜欢一个人,并且每一次都是真心的。
周明沣何许人也。
他倒也不会被这样的眼神迷惑,又或者说,即便是真的,他也能镇定从容。
他终于跟她对视。
只是一直带着笑意的眼睛平静无波。
他骤然起身,觉得事情该到此结束了,她已经从游泳池出来了,也已经躺在床上了,那么,他也无需再陪在她身边。
姜津津赶忙用手肘撑起身子,探出一只手飞快抓住他的手腕,看着他:“好,不看你了,你不要生气啦。”
说着就像是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她赶忙躺下来,拉上被子,又紧紧地闭着眼睛。
本来只是为了哄他,哪知道眼睛一闭,睡意袭来,没一会儿就沉沉入睡了。
周明沣松了一口气,怀着奇怪的心情躺下。
原本迟钝的感官再次无比敏捷,比平日里还要敏锐几分。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出现游泳池的一幕。
她的呼吸声、她身上那淡淡的味道,全都萦绕在耳旁、鼻间。
连带着她搂着他脖子时的触觉,也清晰得仿佛复刻在了脑子里,只等着播放、重播。
周明沣开始觉得,或许他今天开车去接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然而错误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黑暗中,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来到了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后又去了隔壁的卧室躺下,直到天边出现鱼肚白,他才勉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