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喝醉后的大脑像起伏的海面,浸着水汽的吻逐渐变得凶狠,汹然的浪在暗中涌动。
——砰。
梁弋周一步跨了进来,把门顺势带上,擡手关灯,接着,整个人朝她倾斜。成年男性的身躯覆盖住崔钰,温度迫切滚烫,崔钰被带着跌跌撞撞往后退。
一路退到餐桌,崔钰腰侧忽然被一双大掌紧紧箍住,梁弋周掌心发力,把她抱到餐桌上,这高度,刚好形成了崔钰俯视的角度。
他两只手撑在她身侧,吻短暂中止。
在剧烈喘息中,梁弋周擡眸望向她,仰望的姿态近乎虔诚,黑漆漆的眼瞳亮得出奇,他用掌心合住她的脸颊,在她柔软的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亲了会儿,崔钰觉得这好像某种幼儿园的游戏,没忍住笑起来,梁弋周看到她笑,没忍住,在她上扬的嘴角处亲了亲。
但很快,他用舌尖灵活地撬开她唇齿,进攻异常凶猛,大有纠缠不休的架势,勾得崔钰舌尖发麻。深吻耗费体力,也会烧尽理智,梁弋周忽然退出了些,单手拽着肩头把短袖脱下来,露出线条精壮肌肉结实的上半身,崔钰随意伸了食指,从上划到下,在腹肌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触到了强烈的呼吸起伏。
梁弋周视线顺着她指尖的方向垂下,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完全贴上,整个人俯身向前吻她,问得含糊不清:“怎么样?”
崔钰听懂了言外之意,但就是没顺着说,故意反问:“什么怎么样?”
“你——”
梁弋周惩罚性质很浓地轻咬了她一口,低声道:“你说呢?”
“变了吗?”
崔钰说,柔软的指腹蜻蜓点水地划过前锯肌——男人的腰线微微内收,鲨鱼肌非常清晰,宽肩窄腰,确实漂亮。梁弋周从前就很喜欢运动,对抗性强的也好,像攀岩那样的一人也好,浑身使不完的劲。
“你二十来岁不就这样吗?”
崔钰明知故问。
随着年龄增长,要保持身材肯定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梁弋周没多说什么,只挑眉问她:“那你喜欢吗?”
“我有什么不喜欢的。肌肉是个好东西,谁不喜欢?”
崔钰捏捏他的肩,笑吟吟地说:“保持啊。”
话音没落,她忽地腾空了,被男人轻松抱到了沙发上,随即欺身压下来,这次是长到缺氧的湿吻。
亲着亲着有什么缓缓顶住她。
崔钰在他结实腰上拍了下,含混地表达了不满:“干嘛?”
“你说呢?”
梁弋周手掀开她上衣,一路探上去,带着薄茧的指腹从顶端上轻刮过,音色蛊人。
“你都那么说了——什么?贵宾一位?那跟贵宾多玩儿一会儿。”
说着,手上也用了力,把崔钰的腰往前一揽,柔软白皙,简直像送上门的奶油蛋糕。他低头埋下去,舌尖熟练一卷,吃下去。
叮——
崔钰手机突然响了,想叫停对面也不理,把她上衣全卷到锁骨上了,男人正乐此不疲地用唇舌挑火,手下也没闲着,崔钰侧头看到来电显示是施兰霞,清醒了一小半,只能无视梁弋周,摸过手机艰难接起,顺手放了免提:“喂……”
一出声吓了大跳,跟摊水一样软掉了。
她赶紧清了清嗓子:“喂,怎么了。”
“小茉说打你电话不通嘞,怎么回事?她好像找你有急事哎!”
好在施兰霞大概率也没听清,扯着嗓门说话。
“嗯……我手机没电了,等会儿回她,你早点休息。”
崔钰尽量稳住呼吸。
“我最近看剧睡得晚,钰子,你悄悄跟我说,你对小庄到底怎么想的?”
“……”
崔钰胸前被咬了一口,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黑眸。
她瞪了梁弋周一眼,用嘴型骂他:属野狗的你?
回答的话仍然很乖。
“庄学长人不错的,但我们只能做朋友,他对我滤镜太重了,而且以后我要不在这儿,也耽误人家。”
“唉,我想你也会这么说,你那时跟小金相的时候,说要相亲只奔着结婚去的,玩得别找你,那时候没成因为人家不接受异地恋是不?你说小金白白净净的,搞文学的,他家里也喜欢你,后来我跳广场舞还遇到过她妈妈呢,说可惜的不得了——你有在听吗?人呢?”
崔钰:“……有,你说。”
她切掉了免提,但显然还不够及时,男人已经倏然起身,把黑色短袖重新了套了回去,面色平淡。
“所以遇到合适的就千万别错过了,你说你喜欢斯文白净的,这不是给你介绍来的都是这种?你也别挑过头了,要实在不行,想在大城市找,那你找好了带回来也行啊!”
施兰霞絮絮叨叨。
崔钰点头:“好好,我知道了。你还是别熬夜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会回去的。”
电话挂断,崔钰擡头看向梁弋周,他从玻璃茶几上捞起手表,重新戴上,刚才怕硌着她,特意取下来的。
方才欲望的火苗瞬间偃旗息鼓,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似得。
“又怎么啦?”
崔钰不自觉轻轻皱眉,完全是打从心底里的不解,好像他无理取闹似得,看得人更加火冒三丈。
“没怎么,突然硬不起来。”
梁弋周冷笑一声。
“……没有啊,看你语气挺硬的。”
崔钰撑着膝盖,眨巴了下眼睛盯着他。
“崔钰,你相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梁弋周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要怎么说,他听见‘相亲’‘结婚’这几个字时大脑都快宕机了,原来她这么认真地在过日子,那些他私底下通宵看过的文艺作品原来都是骗人的,一种萧索的凉意缓缓席卷他。
“那——”
必然是不可能啊,谁相亲想着前男友啊。
崔钰有点为难,话没说出口,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噢,你喜欢斯文白净的,跟全世界都这么说是吧?”
梁弋周已经走到鞋柜了,咬牙切齿地转身:“我算什么?”
这两个词,显然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也知道,施兰霞不是胡说,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对白净文气的人更容易有好感。
“当时不是都分手了,那我不得应付一下家里么?”
崔钰抱着一个仓鼠玩偶揉捏,语气难得有十足耐心:“施女士病完很着急,我怕她气出个好歹了。”
梁弋周凉凉问道:“那要是合适,你打算结婚吗?”
“……”
崔钰看着天花板陷入冥思苦想。
梁弋周感觉血压正在缓缓升高。
在想什么?
这事还需要想?
他就要一个态度都这么难?当年要谈地下恋也是她提议的,除了韩之璟周茉以外,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想着总有一天会熬出头,他总要在能官宣的时候昭告天下,方式都想好了。现在来看——
笑话!
“应该不会,很耽误赚钱,你知道那几年蓝海很难得,想维护客源也要花很多时间的,我没空——你去哪儿?就走啦?”
崔钰给了个很严谨的答案,人理都不理她,转身走人。
她小跑几步,但梁弋周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她没追上,最终只收获了一扇关紧的门。
崔钰轻叹了口气。
俗话说得好,男人心海底针,梁弋周这性格比年轻时候更难琢磨了。
但她暂时也不打算琢磨,周茉的7个未接电话还躺在手机里呢,崔钰赶快给人回了过去。
“哇——”
六七声以后,电话才接通,周茉听清她的声音后,一声爆哭:“你咋才接啊——”
稀里糊涂听了半天哭诉,崔钰听懂了:周茉回家后做无业游民的事暴露了,跟妈妈大吵一架,去找暧昧对象散心,结果又跟人家发生冲突冷战了,现在手机快没电了,正在陇城西南边的一家超市门口蹲着,等着她前去解救。
崔钰开不了车,赶紧叫了网约车,等了六分钟才有接单的,迅速赶了过去。
接回家,崔钰把之前糊锅底的面倒掉,给洗完澡的周茉重新煮了一碗。
她把筷子送到周茉手里,看着向来精致光鲜的人两眼无神,不忍地叹了口气:“什么情况啊你?”
“他也给我煮过辛拉面,还在公共场合穿西装蹲下来给我系过鞋带,有时候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那些记忆,你说这些过往到底能说明什么?”
周茉眼圈发红,喃喃道。
“嗯,”
崔钰沉吟片刻:“说明他会煮面,还会系鞋带?”
……
“你出去。”
周茉瘪嘴,说话都带着哭腔。
“嗻。”
崔钰迅速退场,去厨房翻材料打算给人做点甜的转换心情,想了想又在打蛋前发了条信息。
【还在生气吗?】
**
辛旺红饭馆。
林祺被人从睡梦中薅起来,但他确实没法拒绝来人:他关系最好的战友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血脉,也是他选择陇城创业的很大因素之一。
何况梁弋周并不是空着手来的,他拿了两瓶茅台,坐在店里跟林祺相对而坐,自己闷头喝。
“……所以,你跟小崔吵架了?”
林祺揉了揉脸,把他的酒杯撤走:“我记得你哥说过,你俩以前也老吵,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说吧,这次有什么事?”
梁弋周沉默片刻,简短说明情况。
“啊,那是小崔跟你分手以后才去的嘛?相亲不是很正常?你有啥好气的,再说就算认真谈了好咯,现在不是没了,你要努力变成现在式,把其他人都挤走知道不?”
林祺吃了颗花生米,语重心长。
“林哥,纠正一点,当时算是吵架,应该不能算分手吧,我那时也没答应。”
梁弋周神色沉沉。
“?”
林祺抽了抽嘴角:“你家吵架吵五年?我看小崔性格多好,软软呼呼的,你到底咋给人家惹了?”
梁弋周快气笑,抢过酒杯又灌两杯平复心情:“我惹她?”
崔钰,简直是一款奶油包火焰钢筋,快给他抡出内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