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们有个不成文的小习惯,出来放飞就都穿一条裤子,方便做事。
而且也怕丟,你想啊,那么一点大的布料,很容易就会塞到哪儿了找不到了,他们穷,丟不起。
这洗浴中心的老板和经理看到教导员,就跟看到他们家老舅一样亲切,一看就是老熟人了。
汉子们在热切又急促的喘气,汗流浃背,说两句就差不多行了,别没完没了的,没看我们都尿裤子了吗?
陈又跟何思阳也激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们有好多事要做,一分钟也不想浪费。
终于停止了浮夸到不行的叙旧,教导员和武警在一楼和大厅,防止有脑子抽抽的想跑街上撒欢去。
一般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毕竟这是作死的行为,没必要。
不过今天队伍里硬塞进来三个定时炸弹,就不好说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被领进去,这里有一条龙的服务,绝对包你满意到不想走。
有个挺漂亮的小姐姐走到陈又面前,她把垂在肩头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脸上化着浓妆,未语先笑。
陈又的脸抽搐,姐姐你笑就笑,颤什么啊,我的眼前现在只有一片白雾缭绕的山峰。
小姐姐说话了,声音蛮好听的,有点脆亮,像只黄鹂鸟,人也像,“哥哥哪儿人啊?”
这就开始了?陈又说,“我是庆城的。”
闻言,小姐姐一脸惊讶,欢喜,激动,然后就更颤了,“那敢情好啊,我也是庆城的,看来我跟哥哥有缘呐。”
陈又,“呵呵。”这套路……我是服的。
小姐姐显然是真的很好,她怕陈又紧张,硬是用了时间来让他放松。
“哥哥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平时都在里面做什么啊?”
陈又,“什么都做。”
“那一定很累,”小姐姐上下打量,越发觉得自己今天走大运了,抢到这么一个硬朗的男人,“家人呢,我看哥哥也不小了,成家了吗?”
陈又抓脖子,好烦啊。
小姐姐走近了几步,一股子香水味往陈又身上一扑,他打了个喷嚏。
“哥哥,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吧。”小姐姐说,“我跟哥哥投缘,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多话可以聊。”
陈又就是个小青葱,他哪抵的过这种老江湖,快要招架不住了,何思阳救我!
他在心里呼喊了几声,人就出现了。
何思阳是甩掉另一位姐姐过来的,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桃花眼里不见风情,也不见温度。
陈又看到何思阳,立马就大步越过小姐姐靠上去,手臂搂住他的腰。
何思阳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满眼的爱意和温柔。
“……”
小姐姐也不是不晓得世上还有另一个群体,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你们……”
她跺脚,很不开心的说道,“真是的,那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陈又瞪她,洗澡不行啊?这是洗浴中心,又不是养鸡场,谁规定上这儿来就得搞事情了?
何思阳转过脸,“请你出去。”
小姐姐的脸一白,只觉少年的目光很骇人,让她想起小时候在竹园里差点踩到的那条蛇,冰冷,危险,她瞬间就卡住了声音,脚步慌张的走了。
门一关,陈又就松口气。
他望了眼何思阳,穿的是普通的黑色棉衣和牛仔裤,腿长手长,哪儿都长,帅气逼人。
这才是大学生该有的样儿,而不是宽松的,胸前带着编号的蓝白色囚服。
何思阳脱掉棉衣,“看我干什么?”
陈又说,“帅啊。”
何思阳的动作一顿,似乎是没想到男人会这么直接。
陈又脸不红心不跳,他就是这么直接的大boy,脸皮什么的,矜持什么的,有时候是得紧紧兜着,有时候,就算了吧。
见少年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陈又眼神询问。
何思阳喃喃,“我好像从来都不懂你。”
别灰心,也不要气馁,那是正常的,我就是一个迷,深起来,连我自己都看不穿。
陈又在少年脸上吧唧吧唧两下,“你还小,慢慢来吧。”
何思阳说,“你会陪我长大吗?”
“会的。”陈又很爽快的接了他的剧本,“你好好接受改造,日子还长。”
何思阳轻轻的嗯了声。
陈又说,“你脱毛衣的时候慢点,别碰到伤。”
何思阳说,“没事,好的差不多了。”
陈又躺着,腿一翘,要不是我偷偷在手上涂了药,再抹到你的背上,不然你哪可能好这么快。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留了才好。”何思阳轻笑着说,“只要是你给我的,哪怕是伤口,我都想留着。”
陈又叹息,他在心里说,系统,跪求这个世界让我留个全尸,不要走的那么血腥。
系统,“你先跪。”
陈又,“呵呵,我记得你说过两天叫我给你打分,等着我给你送一个鸭蛋吧。”
系统,“你还有很多个世界要去。”
陈又连忙讨好,“满分,满分,必须满分!”
真讨厌。
他突然打了个冷战,空调开的挺热,少年的眼神更热,陈又却又打了个冷战。
“东子跟老余很想出来,可惜这次没被选上。”
陈又找话题,他走的时候,那俩哥们眼巴巴的,恨不得一人一边,挂在他的裤腰上,跟他一道上车。
何思阳显然对其他人,其他事都不感兴趣,他跪在男人面前,亲着对方的额头,脸,嘴巴,说,“哥,你喜欢我吗?”
陈又沉默,这笼统的问题把我问到了,你也不说个具体的东西。
你看啊,我喜欢你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喜欢你的嘴巴,颜色浅浅的,亲起来软软的,喜欢你的腿,不但长,还很有力量,也喜欢你的屁股,又翘又有弹性。
我最喜欢的,那肯定是你家里养的那只大鸟了,虽然它有时候凶了点,还动不动就啄我,但它会带我飞啊,很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何思阳迟迟没有等来男人的答复,他的手无意识的抠紧了,刺痛也没能阻止他的理智崩塌。
陈又看到了,赶紧说,“当然喜欢你啊。”
何思阳抿在一起的唇角一松,微扬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头顶的恶念值动了一下,从1变成0.7,又变回1,再也不动了。
陈又目瞪口呆,这特么的也行?难不成连数字都已经成精了?!
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个恶念值对他个人的恶意。
何思阳凑过去,气息呵在男人的耳窝里,轻声说,“哥,上次说好给你的新年礼物,发生了意外,这次给你吧。”
陈又问他,“是什么?”太贵的我可不要啊,浪费钱,我也带不走。
何思阳从棉衣的夹层里拿出一样长形的物件,外面有布条包着,似乎很重视。
陈又的眼睛睁大,什么礼物?包那么严实,看起来好好。
在他看到是什么后,他刷地往后蹦,脸色变的非常不好。
何思阳拿着一把细细长长的小刀,用异常炙热的目光看着男人。
陈又绷着脸,“你把刀扔掉!”
一步步的走过去,何思阳说,“我只是刻个字。”
“刻字?”陈又问出一个特傻逼的问题,“在哪儿刻?”
何思阳笑了起来,给了男人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他将男人拽回去躺着,哄道,“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啊啊啊啊啊——
陈又在心里嚎叫,眼泪直流。
特么的,刻什么字啊,这种戏码老子上高中看不少人玩过,早就过时了好不好?
何思阳不那么觉得,他将刀刺进男人的皮肤里,那一瞬间,激动的他呼吸粗重,身体的反应无比强烈。
你是我的……
一,二……陈又绷紧浑身肌肉,跟着疼痛的节奏数着,四……六,七,够了,卧槽,何不是七画吗?
他扭曲着脸咆哮,“不是刻完了吗?你还在搞什么鬼东西啊?”
“没有刻完呢,”何思阳开心的说,“还有两个字。”
陈又,“……”你别逼我在你屁股上刻一副清明上河图!
不知过了多久,何思阳终于认认真真地把他的名字一笔一划的刻在男人的心口位置。
他心满意足,仿佛这一刻死了也能瞑目。
凝视着男人心口血红的字迹,何思阳的眸色渐渐变的深谙,气息重而沉,他轻轻喃喃,“真好看。”
陈又没听清,胸口红了一大片,呼吸都是痛的。
他高中那小同桌也是个能人,换一个男朋友,就刻对方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刻的手臂上有一大串。
还几乎都是在陈又的眼皮底下刻的,陈又看她那么轻松,边哼歌边刻,以为不痛。
哪晓得会痛到这个程度。
何思阳背过身,再转过来时,刀上的血已经全没了,“哥,我没骗你吧,就用了一会儿。”
陈又面朝天花板,躺着不动,胸好疼,别叫你哥,他死了。
何思阳擦掉男人额头的汗,“过会儿就不疼了。”
陈又继续不搭理。
何思阳低低的唤着,有些委屈,“哥……”
烦不烦啊你?陈又睁开眼皮,就看到少年那双赤红的眼睛,“疼的是我,你哭什么?”
何思阳握住男人的手,放在唇边,“我看你疼,我难受。”
陈又把手拿回去,难受你还往我身上刻字,我又不是岳飞!
“可是看到我的名字出现在你的身上,我又很高兴。”何思阳又去握男人的手,“哥,你说我是怎么了?”
陈又的手被何思阳抓的发疼,你病了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还需要问?
何思阳垂下眼帘,低头看着手指,“小悠说她不了解我。”
陈又一愣,第一次听到何思阳在他面前提自己的妹妹。
“我很爱她,可是她说她受不了,说我总是管着她,把她当长不大的小孩子。”
何思阳的手背上凝聚了一小块水迹,“如果我不那么固执,换一种方式关心她,也许她就不会想要摆脱我,一个人搬出去住,那她也就不会出事了。”
陈又叹息,有的灾祸,看似是意外,其实是必然的。
就像他的猝死,不连续通宵玩游戏,也就不会把身体搞坏了。
何思阳的声音低了许多,“哥,老师说我是一时糊涂,毁了自己。”
陈又拍拍少年的后背,不要难过了,你妹妹有可能跟我一样,遇到了什么系统,完成任务就能回到你身边。
就算没遇到系统,也不要伤心,她去天堂了,那里有你的爸爸妈妈,会好好的。
何思阳趴在陈又的身上,肩膀轻微颤动,喉咙里发出了哽咽声,一声一声的,压抑着悲痛。
陈又撇嘴,别哭了好么,你这么哭,我也想哭了。
我妈没了,我也挂了,我爸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我回不回的去还不知道,你说我惨不惨?
陈又抹抹眼睛,“好了,不哭了。”
何思阳趴着不动。
陈又说,“胸口好疼。”
何思阳立刻抬头,脸上都是泪,“我看看。”
陈又给他看,顺便把他的泪擦了,哥们,无论生活怎么打你,都不要悲观。
“做事吧,再不做,就……”
陈又后面的话被何思阳吃进肚子里了。
事后,陈又跟何思阳洗了个澡,再蒸了个桑拿,搓搓背,回去躺着,等教导员来喊他们。
陈又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个呼吸在他背后,以为是何思阳,“给我按按肩膀,好酸。”
一只手放上来,之后是另一只。
陈又突然惊醒,感觉到了不对劲,肩上的那两只手温度滚烫,他记得何思阳是温温的。
而且,何思阳的十指没有茧,很光滑的。
陈又扭头,楚天在他身后,见他看过去,眼睛闪了一下,然后就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舒服吗?”
舒服个蛋蛋啊,陈又快速一把拽住旁边的袍子往怀里一塞,挡住重要部位。
“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