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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七月,云嘉就忙了两件事,开会和监工。

    “2+2”的模式对于隆川艺术学院来说是开创性的中外交流项目。从这届新生开始,先以个别专业为试点,在国内读两年,再去国外专业对口的高校继续深造。

    所以国内这两年的育才方案要重新修订。七月份这些大大小小的会,也几乎都是围绕着这个主题,不断细化育才方案。

    云嘉也切身感受到了一些中外教育理念的差异,没少在电话和短信里跟师兄吐槽。

    在一些本校教授带着颇有内涵的笑容说“云老师不仅人年轻,思想也真是先进时髦”的时候,云嘉也在牢骚话里称他们为“古板老头”。但凡开会,少不了碰撞出一点火星味。

    师兄说:“正是因为有这些差异,我们的交流项目才有意义不是吗?”

    这点云嘉倒认可,虽然事情多而杂,但她其实也是有点乐在其中的,学校在新建的美术楼,批给她一间大教室,作为她之后教学办公的工作室,最近也在紧锣密鼓装修布置。

    每天机器嗡嗡作业,楼上也共振一样的响。

    师兄得意自己的眼光,说当初想到找云嘉,就是觉得云嘉既适合也一定胜任。

    “Borchert还担心你不会愿意,我说你一定愿意!”

    云嘉笑问师兄哪来的自信跟教授这么放话。

    师兄说:“因为了解你啊,在你心里帮女娲补天和帮蚂蚁搬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要新奇有挑战性,你都会愿意试试。”

    被人一语道破,云嘉愤愤回复:“我哪有那么无聊去帮蚂蚁搬家!”

    师兄又问:“你见到宋执礼了吗?”

    “见到了。”

    就是楼上天天跟云嘉工作室一块动工作业的宋老师。

    师兄的好友,也是国外回来的,比云嘉早到隆艺一年多,也在这次的新育才项目组里。

    云嘉和宋执礼,一个偏理论,一个偏实践,可能是年龄相仿,留学经历相似的缘故,几次工作交流也非常顺利。

    “他人还不错吧?”

    “不错,”云嘉雷达敏感,“你不是刚介绍完工作,就要揽红娘的活吧?”

    “提醒你一下嘛,他是隆川本地人,家里有大house的那种本地人。”

    云嘉回复:“不知道宋老师家的house大不大,反正肯定没有我家的大。”

    师兄欢呼道:“Wow~princess~是我操心过头了,对了,你那个青梅竹马真没戏了?”

    云嘉头疼,宣布八卦时间到此结束,自己要投入工作了。

    “学校提前安排了新生讲座,我要去找宋老师对一下内容,拜拜~”

    讲座时间定在八月初,本校行政处的一位老师带着云嘉和宋执礼去看礼堂环境,从工作闲聊到各自的本科大学,对方问:“虽然距离近,但清港大学那边有些方面还是比我们这边先进很多,他们那边能选的对口专业和学校也比我们多得多,云嘉老师好像就是在清港大学读的2+2吧?”

    “没有,本来是那么计划的,因为一些事情,我申请了提前出国,在国内只读了一年大学。”

    “哦,这样啊。”

    讲座应期在隆艺大礼堂举行,有专门的老师负责热场环节,欢迎今年的新生。

    云嘉在后台听到前面热烈的掌声。

    她算了算,两个专业,撑死了也就一百多人,而且这是八月份,还没有正式开学,虽然之前被告知隆艺本地学生占大多数,假期从不闭校,可这掌声听起来人山人海的。

    旁边的老师笑着解释:“不止新生,云嘉老师你刚来,所以不知道,宋老师在我们学校人气很高的。”

    “哦~这样啊。”

    这四个字,连带着微微恍然的配套表情,是云嘉近期新学的,老师之间聊一些非工作方面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接话,又怕凉了气氛的万能四字。

    敷衍中又透着那么一点好奇,对方顺其自然就接住话了。

    于是,云嘉又知道一件新鲜事。

    “不过宋老师好像有女朋友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这样啊。”

    “是呢!是别的院的老师看见的,传到我们院的,宋老师可是名校博士,又师从大牛,”该老师用八卦音量小声说,“听说那个女孩子学历不是很好。”

    “哦~这样啊。”

    这样的对话一直持续到云嘉被喊准备候场登台。

    一场讲座两个多小时,好在气氛并不严肃紧张,一些专业知识里穿插着云嘉在国外的留学见闻。

    主持人也比较诙谐,几次调动现场的学生互动,点名到一个即将大四的女生,顺带调侃了一下宋老师的高人气,然后说:“现在有了云嘉老师,我们隆艺厉害了,以后就是男女双门面,强调一下啊,我们是美术学院,虽然颜值方面足够了,但是不干戏剧表演啊。”

    台下一片欢腾笑声。

    讲座结束,前门正疏散学生离场,云嘉从礼堂后门出来,走了一大截路,她才懊恼折返——她忘记自己前几天买了台保时捷,今天开车来了,差点又要打电话给酒店,让司机来接。

    正回去找车,花坛那边突然传来一声——

    “姐姐!”

    云嘉扭过头,看见爬满大片凌霄花藤的灰墙下站了一个穿淡蓝碎花裙的小女生,分辨了几眼,她不太确定地出声:“蔓蔓?”

    对方立马挂上灿烂笑容,朝她走近。

    “是我呀!姐姐,你还认得我!”

    小姑娘长大了,只能从五官里依稀寻出一点旧日稚气的影子,要是迎面碰见,对方也不主动喊她,云嘉是不敢认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遇见庄在的妹妹,云嘉是高兴的,只是有些疑惑。

    “我刚刚就在台下呀,听你的讲座呢,我还有点不确定,今天去得晚,坐的位置靠后,看不太清台上,我看主持人说是从国外回来的云嘉老师,还怕是同名,后来提问环节,我也一直举手来着,”说到这儿,小姑娘瘪了瘪嘴,还有点小失落,“可是你都没点我。”

    她刚刚在台下?云嘉才恍然,算了算时间,真是巧,十年过去,曾经那个趴在她膝盖上拉着她玩花绳的小姑娘,也上大学了,刚好听了她回国的第一场讲座。

    云嘉伸手指碰碰她额头,“好啦,我点你,你想问我什么?”

    庄蔓张了张嘴,一脸喜悦,却不知道从何问起的样子。

    “……我一下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小姑娘笑得憨憨甜甜的,云嘉想到刚跟她认识的情景,她才八岁,因为生病,人小小的,也不像正常小孩儿朝气活泼,看人的时候有点怯,但是一双眼睛跟乌葡萄一样又黑又亮,满眼都是想跟你亲近想对你好。

    云嘉一下觉得心里暖暖的,喊她上车说话,傍晚的太阳也晒,又问她要去哪儿。

    “你身体好了吗?”云嘉开着自己的新车出校门。

    副驾驶的庄蔓坐姿乖乖的,立马答道:“好了,我后来又做了一次手术,全好了。还好当时听我哥哥的话,就算生病也要自学看书参加考试,不然我休过学,今年肯定就不能上大学了。”

    “你哥哥考虑事情一直都很周到。”

    提到庄在,小姑娘眼里发光一样满满都是崇拜:“嗯!我这个大学就是我哥哥给我选的,我妈妈不让我考隆艺。”

    “为什么,隆艺很好啊。”

    “她怕我在隆川读大学,以后就要不停麻烦哥哥,她说我哥哥现在做的事我们都帮不上忙,他很辛苦,我们不能再拖他后腿了。”

    因为内心真有所触动,这种时候倒不能轻飘飘应和一句“哦~这样啊”。

    云嘉说:“他是挺辛苦的。”

    “我也知道,所以我高考完就准备去打工兼职,但我哥哥不让,他说大学不是用来打工的,可是他自己大学不就一个人掰成八瓣用,过年都不回家吗?”

    云嘉默了一会儿,在红灯前,伸手摸摸庄蔓的头发:“傻丫头,因为你哥哥对你好呀。”

    她笑嘻嘻地拿出手机,“我要告诉我哥,我遇见你了!姐姐,你回来我哥哥知道吗?”

    “知道,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她一下变脸,失望又生气:“啊?这么重要的事,我哥都不告诉我!”

    云嘉失笑,她回来哪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跟庄在其实也就灼缘观见了那一面,只是那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太多,多到……像猛灌了一大口甜腻糖浆,再去品尝白开水的断层感觉。

    云嘉下意识替他解释:“可能你哥哥工作忙吧。”

    “是,他的确工作很忙,我在曲州考完试来隆川,也没怎么见到过他,但我不打扰他,我知道他在忙。”

    再听到“曲州”这两个字,云嘉忽然想到那天灼缘观做道场,他那个叫庄伟的堂哥说庄在不让他们去同祭祀,可是,怎么也没有见到庄蔓呢?难道是有什么歧视女性的地方风俗?

    云嘉正想问,庄蔓一开口,恍了她的思绪。

    “姐姐,我见到你好开心啊!”小姑娘的兴奋和喜悦根本藏不住,“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好开心,我当时被我妈妈拉去洗澡,她把那个开水倒进木桶里,冲的一下,那个水蒸气云腾雾绕的,你就跟哥哥站在门口,我当时就在想,哇,有仙女来我们家里了。”

    云嘉乐不可支:“哈哈,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庄蔓唯恐云嘉不信一样,笃定点头,“你第一次来我们家,也不是我们家,就是竹岭路城中村的房子,我印象太深了,后来……”她瞥瞥正开车的云嘉,低了声音说,“后来你不来我们家了,我还问过我哥哥,为什么你不来了……”

    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不由紧了紧,云嘉只觉得一口气悬在心口,不上不下,一时也说不出话。

    “……那你哥哥怎么说的?”

    “我哥说,因为你的家不在这里,你的家很大,也很远很远,所以不方便过来了。”

    那口气呼出来了。

    云嘉缓了缓,刚刚还真有点担心,庄在会讲出什么伤害小孩子的话,转瞬又想,不会的,他这个人只是瞧着冷,内里却是非常温柔包容的,更况乎照顾他自己的妹妹。

    庄蔓突然话锋一转,“可是——我当时觉得不是!”

    “啊?”

    庄蔓有点不好意思,“……我问哥哥,是不是因为我们家没有大房子,姐姐才不来了,我哥哥说不是,后来我画了好多画,让哥哥带给你,姐姐你有没有收到?”

    云嘉愣了几秒,随即点头说:“嗯,收到了。”

    庄蔓更不好意思了,抿抿嘴说:“我小时候好傻啊,而且我有点自卑,我总觉得我们家很不好……后来我做手术,姐姐你来看我,还送花给我,我就知道你不是嫌弃我们家没有大房子,但是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哥哥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我的画,他送不到你手上了。”

    ——哥哥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我的画,他送不到你手上了。

    听到小姑娘用低落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云嘉心里划过一瞬异样的钝痛,甚至称不上痛,是一种很沉的感觉。

    高中毕业后,她只是回清港读大学了而已,一条隆川湾而已,很远吗?

    他也可以来找她的,但是一次都没有。

    耳边又响起庄蔓雀跃的声音:“不过我一直在画画哦!姐姐,你给我买了我人生的第一套颜料,我考上隆艺又遇见你了,你以后还是我的老师,姐姐,你觉不觉得好神奇!”

    “嗯!”云嘉藏起心绪,也笑着点头,“说明我们有缘分,那姐姐今天请你吃饭吧?”

    庄蔓拿起手机准备发消息,询问道:“那我可以告诉我哥哥吗?”

    云嘉浅抽一口凉气,陷入思考。

    如果答应,那么正常情况下,势必要顺口说一句“那你问你哥哥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可云嘉今天不太想和这个人见面。

    她对庄在没有恶感,一星半点都没有。

    只是一想到这个人,有种没由来的紧张,就像三天没洗头整个人既憔悴又满脸油光,这时突然被告知,你现在得下楼见人。

    那种被动感,条件反射一样的抗拒。

    她想到徐舒怡给她办接风派对,她在包厢门口听到庄在的名字,那一刻的顿然,好像也是这样的感觉。

    云嘉忽然意识到,庄在好像不是一个能让她以平常心,或陌生人心态随时随地去坦然见面的一个人。

    可是如果回复庄蔓“你别告诉你哥哥了,我今天不太想和你哥哥见面”,好像也很奇怪,庄蔓可能会问她为什么?疑心是不是两人的关系出现了问题。

    到时候又怎么解释?

    她和庄在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关系,就别提什么关系出现问题了。

    云嘉一时思绪阻塞。

    而且她像人格分裂了一样,脑子里出现另一个小人声音,鄙夷俯视道:“怎么这点儿小事也要烦啊?”

    在她过久的沉默里,副驾驶的庄蔓已经放下要发信息的手机,还替云嘉的沉默想好了理由。

    “姐姐,是不是我哥哥最近很忙啊?我们喊他一起吃饭,他肯定来,到时候就耽误工作了。”

    这话也不是凭空说的,庄蔓联想到自己,声音低低地开口,“我今年过生日,非要哥哥回来,就耽误他工作了……”

    云嘉问:“你今年过的是十八岁生日吗?”

    “嗯!我想让哥哥一起庆祝,就害他错过航班了。”

    云嘉安慰她:“没事的,这么点小问题你哥哥处理得好。”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我妈妈批评我了,她说我们不能自认为是小麻烦,就无所顾忌地麻烦别人、耽误别人。”

    这话一出,云嘉面前立刻浮现出一个具象的女人形象——庄在的继母。

    那是一个适合放进电影镜头里的坚韧女人,孤身带着女儿来隆川看病,仍然不会放过一星半点的碎片时间来做工,她识字不多,密集灵活的城市交通常常令她寸步难行,出不了远门,就帮附近的小工坊缝坐垫布套,按件计费,五毛钱一个。

    每每想到那个场景,云嘉都有点羞耻和惭愧,她下意识地认为那岂不是像白蚁一样默默做工却毫无所获,对方却内敛又满足地抿嘴笑着,说零零散散一个月也能赚不少,够她们母女在隆川的吃喝了。

    “你妈妈现在还好吗?”

    “很好!不过她在城里住不惯,回曲州老家了。”庄蔓两眼灿灿地朝云嘉望过来,“姐姐如果你还有机会去我家就好了,我们有大房子了!”

    “好啊,有机会就去。”

    吃完饭,云嘉带着庄蔓去商场,想给她补一件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小姑娘一开始怎么也不答应,生怕云嘉再破费,说今天吃这顿饭已经超级开心了。

    云嘉搂着她肩膀说:“放心吧,姐姐很有钱!”

    小姑娘可能被她妈妈教育得太好了,怎么劝也劝不动。

    “可是有钱也不能乱花!我哥哥现在也很有钱,可是我妈妈说哥哥的钱都是很辛苦才赚来的,我们不能分担他的辛苦,却总是花他的钱,这样不对,姐姐,我也不能乱花你的钱,你也有你的辛苦。”

    云嘉哭笑不得,只在心里感慨,天,这孩子被教得可真单纯。

    “我呢,跟你哥哥不一样,我的钱它真的不太辛苦,你哥哥有钱是你哥哥有本事,不一样的,不用替我辛苦。”

    一通软磨硬泡后,云嘉把她拉进附近的香家专柜,买了一件小裙子。

    出来时,庄蔓抱着由专柜店员用礼盒缎带精细包装好的裙子,很喜欢又很珍惜,笑着说:“这个等我开学的时候穿!”

    庄蔓原本的计划是高考后来隆川找一份兼职,但是庄在没允许,给她报了驾校,让她学车,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多出去玩,把隆川逛熟。

    她在网上看别人的攻略,也做了一份自己的,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的,因为意外重逢云嘉,她一到饭点就来学校找云嘉,说知道哪里有好吃的,还一副腰包鼓鼓的样子说她来请客!

    云嘉跟着她,一连吃了好几天各种街头巷尾的美食。

    这天傍晚,她老样子在美术楼监工,遇见上楼取落下的东西的宋执礼,两人迎面客气地打招呼,对方说:“云老师,楼下有人找你。”

    她以为是庄蔓又按点来了。

    新的美术楼还没有对外开放,没有门禁卡进不来。

    她收拾了东西,匆忙下去。

    一楼大厅里站着一个穿无袖裙的年轻女生,扎染的蓝色麻布,极简的设计像是自己做的裙子,长头发随意卷一卷,用皮筋扎住,发尾似毽子毛一样散开。

    对方本来双手插在裙兜里,穿着帆布鞋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踮着玩儿,忽的转过身,看见云嘉,脸上浮现一点尴尬。

    可能因为这个楼不能随便进,她主动解释。

    “我在等人。”

    “宋老师吗?”

    对方点点头。

    云嘉背后响起下楼的脚步声,宋执礼的声音要比往常清透,就像在琴键上快速弹出了两下轻音。

    “阿簌。”

    宋执礼给两人做了简单介绍,国外回来的云嘉老师,我女朋友章簌。

    云嘉没在大厅看到庄蔓,便问宋执礼:“宋老师,你刚刚说谁在等我啊?”

    宋执礼说:“正门口,男的。”

    章簌又补充两个字:“很帅。”

    宋执礼立马朝女朋友看过去,一副计较样子:“‘很’吗?你之前不是说分辨不出男生的长相怎么样吗?”

    他们跟云嘉告别,往侧门位置走去,留一段甜到齁人的争辩尾声。

    “我以前是真的分辨不出来,后来我学了一招。”

    “哪一招?”

    “长得跟你差不多,我就说很帅,比你差,我就说一般般帅。”

    无意间磕到糖的云嘉露出姨母笑,朝正门口走去,几阶楼梯后,她在一辆黑色的URUS边看见了等她的人,脸上的笑容也在这一瞬收拢了。

    剩下的几阶台阶,云嘉慢慢走下来,她先是看了看车,然后说了第一句话,语气淡淡的:“你开这种车进高校,不合适。”

    “好,我下次来会注意。”

    云嘉知道章簌刚刚为什么会说司杭是像宋执礼的了,懂艺术,家境好,从没吃过苦,受过挫,身高也差不多的男人,即使是两副五官,也有很相似的气质底子。

    “你瘦了一点。”

    云嘉直接断他后话:“你不用这样心疼我,不然衬得我像做了什么冲动的决定,不负责任地把日子过得很烂,没有,我很好,夏天容易没胃口,我每年都这样,你今年才发现吗?”

    司杭岔开话题:“一起吃顿饭?我们也挺久没见了。”

    云嘉正想着怎么拒绝,忽然看见不远处在她望过去,就朝她挥手的庄蔓。

    现成的理由来了。

    “不了,我今天约了人,下次吧。”说着就朝庄蔓走去。

    庄蔓也没有好奇车边的男人是云嘉的什么人,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跟着云嘉一起去停车坪找车。

    上车时,云嘉忽的忍不住笑,心想还好刚刚说话没被人听见,司杭也比她驱车先走——一个自己随随便便就买一台保时捷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开车高调的?

    转瞬,她又想,司杭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她的,他永远是一副空手接白刃的样子,要么不回答,要么怎样都好,不好就立马道歉,想吵都吵不起来。

    今天这顿饭,云嘉心思颇多,没想到庄蔓吃得也有点心不在焉。

    云嘉一问才知道,今天是庄在生日。

    她不记得他的生日,但一想,隐隐约约记起一些印象,好像是在八月。

    “他和朋友下属今天在酒吧过,我也想去,我都已经满十八岁了,也可以去了,哥哥不让。”

    “那你知道酒吧在哪儿吗?”云嘉问,“你要是知道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只要你哥还没挥金如土到豪气包场,我们应该是可以进去的。”

    “知道!在金融中心那边,好像……叫真心酒吧。”

    “呃……确定是这个名字吗?”

    “好像是,我听哥哥跟人打电话的时候说的。”

    云嘉用手机搜了金融中心那边的“真心酒吧”,无任何显示,她就说,国内的酒吧也不至于起名字这么直白。

    “是不是记错啦蔓蔓。”

    “没有错啊,就是听哥哥说,晚上九点真心酒吧。”

    云嘉想了想给徐舒怡拨去电话,问她知不知道金融中心那边有个真心酒吧,自己搜了半天没搜到。

    徐舒怡说:“你别搜真心酒吧啊,搜UMI,Umbrellamiss。”

    云嘉打着电话,报名字给庄蔓去搜地址,自己闲着,又把名字念一遍,Umbrellamiss,品评起来:“雨伞女士?雨伞……想念?”

    正觉得怎么翻译都有点怪,云嘉更纳闷怎么就跟“真心酒吧”挂钩了。

    徐舒怡在那头善意提示:“宝宝,其实这个酒吧中文翻译过来,大家更愿意叫它,嗯……不带套。”

    云嘉秒懂。

    她也瞬间接受“真心酒吧”这个颇有九十年代复古气息的名字了。

    也不完全生硬,连措施都不做了的时候,可能是有真心成分在的。

    “那个偏演艺吧哎,虽然有驻唱,但夜场也不太闹腾的那种,你怎么想到要去那儿了啊?我今晚要去爆叉,就是上次约过你的BombX,你要来我这边吗?今晚有型男脱衣秀,谁不来谁吃亏我跟你说!”

    听着徐舒怡越说越兴奋,云嘉不禁疑惑道:“你现在不是订婚之后都在伪装淑女吗?你在你未婚夫那的人设不要了?”

    “他出国啦!下周才回来呢,我当然要抓紧时间找找乐子,他一回来,我就得闷死。”

    “行吧……”做为姐妹,云嘉也管不了太多,只能提醒一句,“你别最后玩得收不了场就行。”

    徐舒怡自信满满:“放心,我有分寸!”

    结束通话,云嘉带着庄蔓先回了一趟自己入住的酒店。

    小姑娘今天穿着像水手服的裙子,正常情况下,瞧着学生气很重,往不太正经的场合一放,容易被人误会。云嘉替她换身打扮,也好往酒吧里带人。

    那个给过云嘉一点冲击的英文名,出现在眼前,挺正常的灯牌,UmbrellaMIss,UMI这三个字母写得大而凸出,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云嘉进来时,跟迎宾打听了一下,今天的确有人在这儿过生日。

    对于夜间经营的娱乐场所来说,九点半还算早,客人还没多到寻人困难,庄蔓进去没一会儿,就眼尖地在吧台位置那儿发现了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