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我还是不予采纳。
经过我们两方的友好协商后,小贾骂骂咧咧地拿了另外一套稍显保守、颜色低调的递给了我,“就你这怂样,我也是服了。”
“尺码合适吗?合适就递出来。”小贾候在试衣间门口,以防止其他人推门吓到我。
我应了声,等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后,她已经把袋子拎在手里了,“行,走吧。”
她拉开我的书包,边把袋子塞进去,边说:“这就算我为你的恋爱贡献的力量吧,让我有点参与感,以后别忘了叫许嘉允感谢我。”
小贾这人奇怪,当着许嘉允的面,怂的跟鹌鹑似的,从不敢跟他搭话,在我这里又老神在在的,跟人生导师似的发言。
“我觉得还是你自己告诉他真相吧。”
果然听到这话,她又一本正经,“我觉得我的思想觉悟还不够,做好事不应该留名,以后你就称呼我为不知名的美女吧。”
“你看你怂样。”
“你懂个屁。”小贾愤愤不平,“你去一中打听打听,谁敢惹许嘉允啊。人家那是喜欢你,对着你才温柔小意,你倒好真以为他是软柿子可劲儿捏。”
“他咋了,为什么不惹他?”我快要怀疑我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了,难道许嘉允瞒着我还有个校霸的身份?
“那倒不是,就是学霸本来就自带冷漠气场,加上他本身性格也真挺冷的,所以大家也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了。”小贾思索起来,“反正挺奇怪的,虽然他一直也挺有礼貌的,但大家就莫名其妙都觉得他脾气不大好。”
“造谣,许嘉允脾气好的要死。”
小贾“啧啧”两声,“哎哟哎哟,看你这嘴脸,这才多久就护上了?”
“你们这是刻板印象,许嘉允明明就可好了。”
“不知道,可能因为他跟谁都有距离的样子。也就你,作为他‘妹妹’才能得到这么多温和,当时大家还都讨论,羡慕你有个偶像剧式的哥哥。”
小贾又得意起来,“而我就不一样了,世人皆醉我独醒。只有我火眼金睛,看出了你俩的端倪。”
“你少来了,当初巴巴来问我跟许嘉允是不是重组家庭的,难道不是你?”我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天晓得我听见这番揣测的时候有多荒唐。
“我也没说错啊,以后你俩要是结了婚,可不就是重新组成家庭了?”她意味深长地挑挑眉,“啧,这么说来,我还真的怪有先见之明的。”
“对对对,你就不应该叫陈婷婷,以后干脆改名叫陈半仙得了。”——
从潞州到江城只需要半个小时,列车到站的时候,江城的夕阳正好。
许嘉允和小贾的信息轮流弹出个不停,都是在嘱咐我,随着人流出站,千万别乱跑。
也不知道我到底做过什么事情,才让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约而同地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
人群里,许嘉允微微踮脚朝这里望,我举高手朝他挥了挥。
他换上了件黑色短袖,露出来的半截胳膊呈现微微的麦色。他解下我的书包,抓住我的手,“玩一天累吗?”
我摇摇头,“我们奶茶店坐半下午来着,不累的。”
“饿了吗?我已经点好饭了,我们回去吃吧。”许嘉允伸手拦下出租车报了地址。
江城对我来说是个非常陌生的地方,许嘉允时不时就指着窗外的各式建筑和街区给我介绍哪里跟哪里。
虽然我也听不懂哪条对哪条街,但还是对他生活了几年的地方,表达了极大的好奇。
“你怎么什么都记得?”我由衷地称赞他,这歪七扭八的路,也难为他记得这么清楚了。
他刷开小区门禁,“我每年不都回来吗?寒假过年,你回老家的时候,我也回这里啊。”
“啊,所以你每次过来拜年都住的自己家哦。”
“对啊。”他看我一眼,“你不会以为我一直住亲戚家吧。”
是的,我还想明明你们一家都怕麻烦,为什么独独借宿这件事情又不怕麻烦了。
因为是新楼盘,整个小区管理还是挺好的,许嘉允拉着我到了家超市,“家里什么都没有,你看你需要些什么,多买点吃的。”
虽然坐车时间不长,但是接连的转车找路,我还是有点晕头转向,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愣是什么都不想吃,最后还是许嘉允七七八八拿了一大袋。
出了超市,他熟门熟户地拐去家饭馆取了餐。
“房子都打扫好了,我们先回去把饭吃了,过会儿再下来去前面看看,附近有家私房烘焙味道很好。”按下电梯楼层后,他冲我努努嘴,“帮我拿一下钥匙,在钱包里。”
许嘉允这个人很奇怪,在这个万事靠手机的时代,他依然坚持出门带钱包,里面没带什么钱,几把钥匙倒放得规规整整。
正中间放的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小贾给我们拍的照片,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打印的,画质一点儿都不清晰。
我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嫌弃,“丑死了。”
“哪里丑了。”他不满意地嘟囔着,闪身进门,用胳膊肘捣开开关,连放东西的动作都略重了些,又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崭新的拖鞋,摆在我脚边。
房子装修很常见,谈不上什么豪华,但胜在舒服。
上大学以后,我逐步养成了吃饭要看电视的习惯,不然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儿。在家里喻女士可不能容忍,而如今在许嘉允这里,他十分贴心地把饭拎到茶几上,招呼我说:“吃饭吧。”
我坐下来,把打包盒拆开。许嘉允前脚才打开空调和电视,后脚就闪身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端了杯水放在我手边。
前前后后也不早了,饿意占据上风,我也顾不得称赞他细心。
小半碗饭下去,我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讲话。
表面上,我称赞他贤惠能干,对他家几室几厅极为好奇;实际上,我满脑子最想问的还是那一个问题——今晚我睡哪。
奈何许嘉允有问必答,愣是半点没往深了想。
我着急却又实在羞于启齿,只好在他收拾好残局以后,缠着去看别的房间。
江城总归是个县城,比洛镇繁华不少,房价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房间布局也小上一些。说起来是三室,但有一间分出来做了书房。
主卧的床上还套着遮灰的布套,我眉心一跳,“啊,这是叔叔阿姨房间是吧?”
许嘉允点点头,走到旁边把窗户关好,“嗯,他们不怎么在家睡,平时过年大多时候就在外面,跟叔叔伯伯的通宵打牌。”
“唔。这床上好像没有被子哈。”我想再迂回一把。
“被子全收起来了。”
“哦,那你房间呢?”
“我的被子今天晒了。”
叮!脑海中铃声大作,我压抑住狂喜的嘴角。
听听,他的被子今天晒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我住主卧。
像他这么严谨的人会犯这样的错误吗?答案是不可能的。
那么我进一步大胆推测,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是故意的。
四舍五入——他想睡我!
得出这个答案以后,在他若无其事地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我都能从他稍稍错乱的脚步里读出一丝心虚。
但是窃喜过去以后,我又隐隐有些害怕。
许嘉允,应该只是单纯的跟我盖被子聊天吧。
他应该不会就要搞些有的没的了吧。
我思绪有点混乱,看到他房里那张床的时候,脱口而出,“软吗?”
许嘉允并不晓得我的那些旖旎绮念,略带迟疑地说:“挺软的,要不然你试一试?”
试什么?怎么试?几个人试?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在脑海里愈演愈烈,最后变换成一出露骨大戏。
我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什么?”许嘉允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表情仿佛在问“你犯什么病”。
我很快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尴尬地咳嗽几声,飞快想着挽尊方法。
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客厅里,许嘉允的手机响了。
他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我心头稍稍松懈。
还好,不用编借口掩饰了。
然而庆幸不过几分钟,许嘉允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
我问:“怎么了?”
“我姑姑回来了。”
“哦,那又怎么了?”
“她听说我现在在江城,非要叫我去吃饭。”
“我们不是吃过了吗?”
“嗯,我说了,她说不放心,要过来看看。”
“哦。”
等等,他说什么?谁过来看看?
“过来看?”我几乎要跳起来,“那我怎么办?我现在下楼躲一会儿?要不然我现在买票回去?啊,怎么突然过来,我这,我嘶。”
许嘉允并不回答,大跨步走到玄关,把我的鞋和书包通通拎起来,而后往自己房间走。
我赶紧跟上。
他拉开衣柜的门,把手上东西放进去,转过身来握住我的肩膀,“来不及了,我姑姑小区就在隔壁,估计这会儿就在来的路上了。上次升学宴她见过你,你现在下去指不定就被她逮住。”
“那我也不能待在这里啊,我这不就没法解释了吗?”我心急如焚。
被长辈逮住还是其次,要是被家里人知道,我连父母都没告诉就敢往男朋友家里跑,一定会被打断腿。更何况,许嘉允的长辈们还可能会觉得我不矜持不正经。
“别怕。”许嘉允转而抓住我的手,努力将指尖握暖,“我有办法。”
我深呼吸好几口,太阳穴一阵阵跳动,对周遭的一切都敏锐起来,声音略微颤抖,“真的吗?”
他重重点头,微微侧身,露出大开的衣柜门,神色无比认真,“我觉得你能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