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悄然而至,这座小县城也陷入了静谧。玻璃外面的霓虹星星点点和悬于天空的圆月交相呼应,描绘出楼宇的模糊边缘。
空调往外吐着冷气,暖黄色灯光给密闭的房间添上几分暧昧。棕色亚麻窗帘被人拉起,彻底将夏夜与房间隔绝。
身边床垫往下一沉,我不自觉吞了下口水,紧盯手机屏幕不敢乱看。
“在看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许嘉允声音听起来低的很,像是怕谁发现一样。
“没什么,就随便看一看。”我胡乱刷新着朋友圈,实际上一条新的内容也刷不出来,只随便点开一张图片,装模作样地看。
许嘉允不说话了,转身插上充电器,顺带看了眼时间,“很晚了。”
“啊,是有点。”
他“嗯”了一声,把我的手机抽走,“那就睡觉吧。”说完顺势越过我,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他的胳膊撑在我身子两边,虚虚地将我环住。
我大脑一短路,赶紧滑了下去,把被子往身上一拉,躺的笔直,“对对对,睡了。”
许嘉允被我猝不及防的反应吓了一跳,继而笑开,擡手捏了捏我的耳垂,“这就睡了吗?”
耳垂钻心的热,我不敢睁开眼,结结巴巴地,“啊,你不是说睡了吗?”
“好吧。”他将我拉到下巴的被子微微往下扯了扯,“那我关灯了。”
“关吧。”
随着开关一声轻响,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周遭一切都掩在暗色里,唯有耳边依然撑着的手告诉我,他还没动。
撑着的床垫像被什么重力驱使,更往下沉,接着便是许嘉允俯身过来。
“你干嘛?”
他停在很近的位置,揶揄的笑,“不是睡了吗?”
“我这是需要时间入眠。”
“哦,我这是需要睡前亲亲入眠。”
接吻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跟一日三餐一样寻常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是我们恋爱以来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在寂静没人的深夜,身下是柔软的床垫,面前是接吻会起反应的帅哥男朋友。
天时地利人和,多危险啊。
许嘉允似乎看穿了我的紧张,手指摸上我的嘴唇,拨开唇瓣,轻轻点在我的牙齿上,很是诚恳,“可以吗?可以给我一个亲亲吗?”
这话问的还挺礼貌,但是您倒是给我点回答的时间啊。
他根本不等我开口,自顾自就贴上来认真地吸吮着,一点点濡湿又撬开关卡,扫过口腔每一寸角落。
不知是深夜让人神经变得异常敏感,还是现在的姿势太过刺激,我被吻得喘不上来气,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
许嘉允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再没有了矜贵温柔的模样,缠着我的去他的领地,短暂分离的间隙哑着声音说,“到你了。”
我被蛊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复习学到的功课。
他时不时地回应几下,故意引人上钩似的,惹得我更加投入。偏偏他还能一心二用,驾轻就熟地一粒粒解开睡衣的扣子,抚过腰缓慢郑重地往上行进。
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又麻又痒,身体涌上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感觉。书上描写的奇妙生理反应开始应验,我紧张地将腿并的紧紧的,生怕被他察觉出端倪。
许嘉允将脸埋在我的颈窝,呼吸声又重又长,花了好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对不起。”
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似乎对刚才的孟浪行径无比羞愧。
“呵呵。”嗓子有些干,但这并不妨碍我见缝插针地占据高地,“那你把手拿回去躺好。”
他拱了拱脸,“这么狠心吗?”
暧昧褪去后,我对自己没出息的反应也很是羞愧,索性把别扭全撒在他身上,“走开啊,我要睡觉了。”
许嘉允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撑着起身依依不舍地把手指从内衣里拿出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我扭头看去,他已经脱掉了短袖,在空中抖了两下后,很贤惠的铺在床上叠好。
“你干什么?”
“睡觉啊。”他语气平常极了。
“那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空调上微弱的亮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也能看到大概。他光着上身,依稀可见宽肩窄腰的轮廓,迷蒙之中更加色情。
“因为我要睡觉了。”许嘉允答的理直气壮,手放在腰上就要动作。
我世界观在这短短几秒里被重塑了,赶忙抓住他的手,“裤子也脱?”
“我不喜欢穿衣服睡觉。”
“裸睡?”
天呐,小时候也没有这个习惯啊,怎么现在搞这套了?
“也不是。”他摇摇头,认真地反驳,“一般情况下内裤不脱。”
“不行。你当这是你家吗?”
“这本来就是我家。”
“呸,你当你是一个人睡吗?不行。”我死死拽着他裤子边缘不让他往下褪。
许嘉允松了手,居高临下地看我,伸手弹了弹我的额头,揶揄道:“啧,我就说吧,屁大点胆子。”
我脸颊臊的火热,又羞又愤,却再不敢装逼反驳说自己厉害。
基本的眼色我还是有的,什么强该逞,什么强不该逞,我心里有数。
以前挑衅是在外面,他除了乱摸乱揉翻不出什么花的,更何况被他碰碰,我也觉得舒服。那挑衅一半是逞能,一半是为了享受的。
可现在情况大不相同,法理学老师说过,人都是有兽性的。如今温香软玉,云罗轻帷,我怕许嘉允把持不住,更怕自己也把持不住。
“行了,松开吧,我不脱了。”
我心有余悸,不敢动作,“真的?”
许嘉允无奈地笑,拍了拍我的手,“真的,你再拽下去,我就要起反应了。”
这话比什么承诺都好使,我光速回归原位,钻到被子里往旁边拱了拱。
我一直很想跟他有点什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小说描写的那么舒服满足,可事到临头,我又怕又惧,还生出一种恶心来。
这不是对着许嘉允的,他很好,长在了我每一寸喜欢里。
这是一种对自己没由来的失望,迅速发酵以后成为了恶心。
好奇怪,一直以来我都万般自信,连恋爱都觉得许嘉允应该喜欢我,但到了最最亲密的关系跟前,我又胆怯懦弱起来。
他会嫌弃我胸小吗?会觉得我身体不好看吗?在许嘉允眼里,会喜欢赤裸着的我吗?
我侧过身,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全面的否定的想法,自我厌弃的情绪短短几秒就蔓延上头,瞬息就将我打垮。
后背有温暖贴过来,许嘉允伸手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亲了亲我的脖子。
他的手臂在我胸前交叉,微微用力抵着我的背,少了一层衣服的阻拦,身上的温度递过来让人无比心安。
我鼻尖没由来一酸,突然觉得踏实不少,我攀上他的手臂,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了?”他问。
“没怎么,就是想碰碰你。”
多神奇,就在这简单的触碰中,负面的怀疑不自信快速褪去,好像从没来过。
情绪起落间,困意统统不见,我转过身环住他的腰,不意外触碰到他的皮肤。
据说男孩子皮肤要粗糙一些,但我觉得许嘉允的手感挺好的,色欲熏心之下,我又把住了方向盘,“你刚刚起反应了吗?”
女生的好胜心也是不讲道理的,这种问题我问了很多次,每次都是想在他肯定的答案里找到对自己魅力的肯定。
许嘉允害羞也好,恼怒也好,每一次答案都是让我满意的。这回也不例外,他将我抱紧,“不要问了,容易出事。”
我喜滋滋地,“哦,原来你这么容易有反应啊。”
“不知道,可能我身体好吧。”
我闷闷地笑,摸了摸他的背,“你要不要脸呐。”
“怎么不要脸了,不是你先问的吗?”他将我往上带了带,手也绕到了胸前,不甘示弱地弹了弹。
我瞪了他一眼,“要死啊。”
“不要死。”他伸出手指在外面描了描,“穿着睡觉不勒吗?”
那你讲,当然勒。但是脱了吧心里又觉得别扭,权衡之下忍忍算了。
许嘉允语气诚恳,“脱掉吧,我听说穿着睡不好。”
“这你还研究了?”
“那当然,为了跟你一起睡,我做了很多功课的。”
我想起自己本子里记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嘛,原来大家都一样。
“那你说说怎么不好?”
“那可多了,比如影响睡眠,影响发育,局部压迫会出现血液循环不畅的现象。”
许嘉允无时无刻不将严谨学术的方针贯彻到底,这么件小事也煞费苦心讲的一板一眼,对比下来我那些笔记就真的是糊弄人了。
他还很谦虚,“过奖过奖,不过是一些皮毛罢了。”
“不皮毛,一点都不皮毛,针对这么小的事情都能讲的这么深刻,由此可见你的研究多么的深入。”我由衷地称赞,接着话锋一转,“但是我不听‘医嘱’,所以你安心睡觉吧。”
眼瞧着学术路不通,许嘉允放弃了迂回的政策,直截了当地说:“你解开吧,我想亲亲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