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厉害了吧,这才多长时间,就去楼上了?”
“嗐,人家自己厉害啊。我在庆大的同学说,这位不仅实务牛逼,连学术也是这个。”男人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但是你看那其他的也不差啊,怎么就她能升的这么快啊。人家留学回来的都没她这速度。”
“你也不看看,我们律所又不是什么超一流的红圈所,我们主要不还是在国内法这边缺人才吗?小赵虽然不是什么国外深造的,但能力那是没话说。上回她跟着陈律一起做案子的时候,我在旁听过一次会。陈律问有没有相关法条,她竟然当场就开始背了,而且连哪一条哪一款都讲的清清楚楚。这种人她不升谁升啊?”
大家同做律师,开会讨论到相关规定能说出个大概就已然够用,能够一字不差背出法条的实在不多。
先不管赵喻津是不是脑子真的好用,单凭她能在突然之间说出来就足以看出她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对待的。机会正是给她这样的人准备的。
所以她才能刚转来一个月就顺利转正,成为律所里重点培养的尖尖。
跟那些留学的同事比起来,也许她关于英美法系的知识掌握的不算很好,但是论情商论能力论语言表达文书拟定,她是佼佼者。
作为一名能力出众外形姣好的律政佳人,职场上叱咤风云之余自然少不了获得些异性青睐,更何况赵喻津性格也好,对待工作有股子韧劲儿却不过分强势,在团队里一直是最省心出色的那个,与人交往更是润物无声。
多得是男生变着法儿的过来献殷勤,每当这时,赵喻津就会不动声色的露出无名指的戒指,委婉的表示自己已经结婚。
但多数人是不信的,都以为这是一种借口,毕竟谁结婚了还搁手上戴一圈素戒的?赵喻津的做法他们也能理解,拒绝别人嘛,说自己有男朋友远不如说自己已婚来的一劳永逸。
他们学法的,对任何事都谨慎,结婚更不例外。好多人对象还没有就已经在开始盘算婚前协议的拟定内容了。
她还这么年轻,这年头这个年纪的,谁不想再多挑几年呐,哪有这么上赶着要往婚姻这滩混水里蹦的?
更何况她条件还这么好,光是外貌就已经在这个行业里排到上乘了,加上性格好,为人大方,业务能力更是同届里的佼佼者。结婚?不很明显在瞎说八道呢么。
于是总有不死心的人,就算被拒千里依然不依不饶。
直到有天,有人亲眼看见了那个存在于赵喻津嘴里的“另一半”真的出现在了大厦楼下。
男人身量很高,面容清隽,长身玉立拎了个鼓囊囊的便利袋,本来是个看上去有点冷的那种,偏偏因为那个从袋子里露出一小把头的芹菜,显得十分的温婉居家。
赵喻津原本还在应付拒绝着楼下另一家公司献殷勤的男生,这会儿看见门口候着的人就绽出了一个笑。
旁边的男生还以为自己终于说到了什么打动佳人的话题,趁热就准备给她深入讲讲,结果佳人冲他微微点头,“不好意思李先生,我老公来接我了。至于您说的关于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意见,我建议您可以找相关部门阐述一下自己的见解。那么,再见。”
许嘉允一直在出差。他在公司也已经呆了几年了,这段时间刚刚升职就被派出去了,加上手头事情有点多,更没多少时间来接赵喻津下班,连饭都很少做。如今好容易得了空,特地买了菜来接赵喻津回去,结果就碰见这样一幕。
他比那男生要高出不少,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除了打量没有其他。但这种不在乎的眼神,往往更能羞辱人,就好像再用所有的气力传达出“自己并不把谁放在眼里”。
赵喻津十分自然地攀上他的手,语气轻快,“你怎么过来了。”
“哦,没什么。”许嘉允收回打量的视线,状若无人地搂过她的腰,“今天的草莓好甜,回家我给你多洗些。”
楼下李先生,脚步有些虚浮,只隐约听见那人说什么“草莓……多吸些”。
天呐,快来人,这里有人搞黄色!
没过多久,赵喻津请了个长假说回家有事,再来就开始给相熟的同事们挨个的发糖。
袋子外面的百年好合很是扎眼,有人忍不住问,“你回家参加婚礼了?”
“不是。”她摇摇头,笑嘻嘻地,又从包里掏出请帖,眼神温柔,“我结婚。”
许嘉允就婚礼的事宜跟赵喻津讨论了很久,最终屈服在赵喻津的淫威下,选择请长假回洛镇办。
一来,他们家里各类亲戚家都在洛镇附近,回去也方便,二来庆市婚庆实在太贵了,他们攒下来那点钱顶多能结一场半。赵喻津肉疼才不肯,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喻乔,把前后话一说,又转了笔钱过去。
喻乔当场气炸一个电话打过来问她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赵喻津连忙否认说不是的,这是许嘉允的钱云云。
喻乔冷哼一声,“那也不要,哪有给小孩子办婚礼还花他们钱的?”
赵喻津也没客气,喜滋滋地收回退款,感觉白嫖了一场婚礼,心情更好了。
许嘉允还想着来场仪式感强的,甚至准备重新求婚一次,找个摄像从求婚这里重新拍,最后剪出个好看感人的视频来,不仅可以放在婚礼上看,还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回味。
赵喻津听了设想以后,十分感动,建议道,“那你干脆再去找两个小朋友演我们小时候好啦。”
许嘉允被她的诚恳打动,有一瞬间甚至分辨不清她是不是在说真的,还迟疑地问,“可以吗?”
他是真的想多留点东西下来,也许是性格使然,恋爱这么多年,甚至连证都敲了,但他还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赵喻津每次都说他再这样就要给他头打掉了,但下一次他莫名的悲伤情绪上来的时候,她还是会第一时间冲过来给他安慰抱抱。
所以婚礼这件事情上,尽管许嘉允也有点怕麻烦,但还是想要通盘谋划给赵喻津一个最好的。
尤其是他们俩之间相识相爱的过程,他恨不得写篇两万字论文跟每一个宾客好好地从头说道。
不过真要假设起来,发言实属尴尬,还是算了吧。
“对了,我们回来之后,还是要定个酒店请一下同学同事什么的吃个饭。”赵喻津想了会儿,“也还是印请贴吧,不然不好收份子钱。”
许嘉允:“那你干脆在庆市办不就好啦?”
“你傻呀,在庆市办,还得叫爸妈过来,坐高铁路又远又长的,他们年纪大坐飞机我又不放心。干嘛折腾他们呀。”她顿了顿看他一眼,突然变得警惕,“你是不是想从我兜里骗钱?”
“我哪有,我是怕你觉得麻烦。”
自从工作以后,许嘉允就没摸过自己的工资卡,家里所有的钱都是以赵喻津的名义存取的。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格外心疼这些不必要的花销,许嘉允不觉得这是抠门,这叫会过日子,更重要的是,她开心就行。
“不怕,正好回洛镇办,我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什么事情全部丢给我妈去弄,反正她业务比较熟。”
许嘉允哭笑不得,“什么叫业务比较熟啊,哪有你这样说的?”
“怎么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什么样儿,那洛镇方圆几里什么风吹草动她不知道的?操办婚礼这种事情,她旁观这么多回,现在可算是到自己上手了,她巴不得呢。”赵喻津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她唯一觉得有点问题的还是她爸。
都说女婿跟岳丈是上辈子的敌人,原本她以为凭许嘉允二十几年刷脸的努力,赵宗生能跟他化上辈子干戈为这辈子玉帛。谁成想,原本对许嘉允还亲亲热热的赵宗生,从知道他俩事儿以后对许嘉允就平淡了许多。
看来别人家的孩子真要拐走自己家孩子的时候,啥光环都不好使了啊。
赵宗生在自己老婆那里敢怒不敢言,对自己女儿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对着许嘉允可不就怎么随意怎么来了?用喻乔的话说,就是“小人得志”,词是贬义词,但还挺传神。
“我就是怕满足不了你的要求。”
洛镇能办婚礼的地方少的可怜,这几年讲些排场要好看的,也都忘县城省城跑了,许嘉允自己不在乎这些,唯一怕的就是赵喻津为了他钱包着想却委屈了自己。
“别,那些什么高大上的仪式,太繁琐了,我真的磨不下来那个,到时候大家起哄什么的,我快尴尬死了。再说了,洛镇多好,我们俩从小就搁这儿,一草一木全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不必多大多贵的场地更有意义吗?”
本质上他们俩都是怕麻烦的人,领完证以后婚礼没有第一时间办,一是因为工作在即,寒假那几天假期实在不够,而是因为他们都掐不准对方的想法。许嘉允怕满足不了她的意愿,她也怕自己没有给够许嘉允安全感。经过后来开诚布公的谈判,两人总算确定对方的想法。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听赵喻津的。
许嘉允不再继续讲了,又问,“那回庆市摆酒光发请贴吗?”
他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但是工作这么久也吃过不少前辈后辈的喜酒,现在请帖喜糖喜宴全都选好了,就是到时候人去了没仪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哎哟,你别想这么多了宝贝。我又不需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花那些冤枉钱不如留着我们一起出去花天酒地。至于请帖,”赵喻津冷哼一声,“你不懂,这些同事同学的份子钱该收的都要收的,反正以后还要还,现在我对他们心慈,以后他们可不会对我手软。再说了。”她顿了顿,眉飞色舞的,“我可太喜欢数钱了。”
就算以后要失去,现在拥有也不错。
许嘉允:“可是现在大家红包不都微信给了吗?”
“不管,那你到时候给我换成现金,我数一遍你再给我存回去。”
许嘉允有些哭笑不得,又在她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忙不叠点头,“好的好的。”
赵喻津满意地“嗯”了一声,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钻,“这么好呀。”
她任性骄纵之后,尤为擅长说好话,许嘉允被她吃的死死的,一点儿招都没有。
赵宗生和喻乔今天一起去敲定婚庆流程了,许云娟医院还有工作,来接他们的是许旭东。
赵喻津从小到大叫惯了许叔叔一时还改不了口,意识到不对后,有些窘迫。
许旭东却挥挥手表示理解。
许嘉允将行李箱放好,替赵喻津打开车门。
等车上了路他才想起来问婚礼的流程,小镇不兴什么司仪公证说“我愿意”之类的,交换戒指也在收完双方父母改口费后当场进行。
原本他计划是把婚礼放在草地,这样略一布置,既保留了他们在洛镇的共同回忆又拥有仪式感。当然遭到了赵喻津的反对,洛镇到处都种田的,唯一的几块草地分别在洛小,洛中和洛矿。
她可不想弄的跟小学生文艺汇演似的,还是老老实实订酒店好,起码到处都是有经验的,省事儿又不容易出错。
只要找个靠谱的司仪,到时候他俩上去把酒一敬再吃到圆席这婚礼就算圆满了。
许嘉允:“主持人找的是哪个叔叔?”
婚庆什么的,主持人不仅要能喝还得不要脸,扛得住底下人起哄还得把握尺度。
洛镇就这么点儿大,搞婚庆的拢共也就那么几家,而且大多是兼职,全是有些年纪的男人。倒不是有什么性别歧视,是没啥好挣的。做这个的人少,大家基本都认识,有的司仪喝高兴了,连红包都不要,收了烟酒红包就作罢。
赵喻津把诉求一通说,尤其叮嘱不要搞什么发言那一套,毕竟升学宴的那种社会性死亡,她体验一次就够了。
“哦,你们也认识的。”许旭东答的极为流畅,“就上次升学宴那个喝醉了酒总拉着你们上台的那个。”
······
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