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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合 正文 第107章 硬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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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舒原本打算不睡的,可又实在太困,被魏宇澈赶去床上,头沾枕头没几分钟就睡沉了。

    她睁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已经到家后,本能地往身侧摸。

    “怎么了?”魏宇澈早就醒了,抱着电脑靠在床上,陪她睡觉,见她动作忙将电脑合上,弯腰询问。

    梁舒摇摇头,问几点了。

    “还早,才八点半。”魏宇澈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回道。

    窗外传来阵阵有节奏的敲击,梁舒问:“底下怎么回事?”

    提前了解过情况的魏宇澈回道:“是汪叔,他这几天都在门口摆肉摊。”

    梁舒撑着挪到他腿上,任由他帮自己揉着太阳穴。“程友和呢?”

    “还在派出所。”

    钟灵秀给魏宇澈打电话的时候,他特意多留了个心眼儿,让他们重点追究程友和非法入侵住宅的事情。

    程友和跟他那个帮手都是法盲,压根儿不听解释,说自己找女儿没错,嚷嚷着是钟灵秀他们走后门,官民勾结,情绪起来后还对民警动了手。结果当然是都被拘了。

    “我昨天路上的时候就一直再想,这事儿不能这么简单过了。”梁舒说,“我们得告他。”

    昨晚刚得知消息时,她气得手都在抖,想也没想就做出了选择。

    程友和都能推亲女儿去跳火坑,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你想怎么做?”

    “故意伤害、非法入侵、暴力干涉婚姻自由……总有一样可以告倒他的。”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他还是程汀的监护人。”

    梁舒冷冰冰地说:“他可以不是。”

    “你确定?”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一会儿问问程汀跟程溪的意见吧。”

    毕竟,是她们的亲人。

    魏宇澈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别自己去问,等会儿我们一起。”

    梁舒应了声,又问他困不困。

    这一晚上他连轴转,论起累来,跟自己不相上下。

    魏宇澈眉宇之间满是疲惫,却还是勾起笑,摇摇头,故作轻松道:“梁舒,你说咱最近这么倒霉,是不是因为今年是你本命年啊?过年送你的红秋衣是不是没穿?”

    梁舒直接拿头撞他,辩驳说:“我自己也买了!你那套丑死了。”

    “说明你买的不如我的好使。”魏宇澈玩笑道。

    两人又不痛不痒地斗了几句嘴。

    房间突然沉默下来,只有挂钟秒针一点一点走着,滴滴答答。

    “梁舒。”他掌心抚着她后脑柔软的发丝,“现在我们是程汀程溪的依靠了。我们谁都不能崩。”

    梁舒心头一酸,压下惊惧的情绪,重重点头。

    魏宇澈弯下腰,亲了亲她的眼角,手指轻轻地抚她的下巴,缓声道:“起来吧。还有硬茬儿要碰呢。”

    虽然他们回来了,但钟灵秀跟钟灵阳还是没走,想着总能帮上点忙。

    梁舒下了楼,跟门口的张老太汪叔等人诚恳地道了谢。

    “客气什么?都是家里人。”汪叔一边切着排骨一边回道,“你放心,有叔在,那瘪三不敢来。”

    张老太则拉着她的手说:“舒舒呀,这几天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那个瘪三找了帮手来的。除了昨晚那个翻墙的瘸子,还有个女的。听说那瘸子有点傻,管女的叫奶奶、奶奶的。”

    梁舒脑袋“嗡”地一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程友和八成是被催得狠了,干脆带着人硬来。

    要不是钟灵秀警觉,钟灵阳也在家,稀里糊涂的还真可能被他们得逞了。

    她心里一阵后怕,打定主意怎么都不能再等了。

    正想着,一阵汽车声,成叔跟小于警官一起过来了。

    “哦呦小于。”张老太自来熟地打起了招呼,“这么早上班了呀。”

    魏宇澈等人也都到门口来了。

    钟灵秀道:“成叔……成警官,怎么样了?”

    “查清楚了,一个程友和,一个王峰。”成叔打开执法记录仪,“王峰的奶奶,李秋桂目前正在所里报警控告你们故意伤人。这个按照规定,通知你们相关人员去所里一趟配合调查。警车能坐三个人,其他的你们看怎么安排?”

    钟灵阳立刻道:“我开车去。”

    梁舒问:“程汀跟程溪暂时不用去吧。”

    成叔公事公办地说:“目前只针对故意伤人一起案子进行调查。”

    梁舒了然,闻言拜托张老太跟汪叔多照看着点,又同成叔说进去打声招呼。

    魏宇澈知道她想说什么,也跟了上来。

    程汀跟程溪在房间里,门反锁着,梁舒也不进去,敲了敲窗户。

    “汀汀,溪溪,你们俩听好了,接下来我们说的每一句,你们都仔细考虑好给我答复。”

    魏宇澈表情严肃,接着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我们要去警局配合警方调查,到时候一定会跟程友和对峙。他是你们的父亲,是法律意义上你们的监护人,所以你们必须要做一个选择,那就是到底要不要跟他撕破脸皮。”

    梁舒语气尽量缓和:“我知道为人子女做出这样的选择会有很多感情上的顾虑,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不管你们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我保证你们都不会被他卖掉。”

    程汀看了眼妹妹,几乎毫无犹豫:“梁老师,你不用说了。你愿意为了我解决麻烦,我很感激,我什么都没有,以后就是不要命了也一定会报答你的。至于程友和,我宁愿他已经死了。”

    一句话已经亮明了态度。

    梁舒松了口气,捋了捋她颊边的乱发:“傻瓜。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把心放回肚子里,这点小事儿交给我们。这世界大着呢,都等着你去看。你啊,好好活着吧。”

    派出所大厅,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瘫坐在地板上,头发乱糟糟的。身边围着的几个警员一靠近,她就又嚎又打,嘴里叫着“警察打人了”。

    成叔对于送使了个眼神,后者略微点头,说:“李秋桂女士,现在通知您当事人已经带到请跟我们进调解室。”

    “我不去!”李秋桂哀嚎道,“你们都是一伙的,欺负我们外乡人,我就要在这儿说清楚,我不进去!”

    成叔提高音量道:“李秋桂!请你配合我们警察执法,不然我们可以依法对你提起诉讼。”

    “看呀,报警的不处理还要反告我,你们这不是警察局,是土匪窝呀!”

    成叔纠正道:“你说话注意点!污蔑警察也是违法的!”

    李秋桂愣了一下,紧接着回以更大声的动静,摆明了将撒泼进行到底。

    “没事儿成警官,就在这儿聊吧。”梁舒表情淡定,轻飘飘地说,“反正丢人的不是我们。”

    李秋桂停下哭声,恶狠狠地瞪向梁舒:“你这个小贱人,你说谁丢人呢?”

    “李秋桂!这里是派出所,请注意你的言辞。”

    “放屁!我孙儿都要被他们打死了我注意个屁!”

    梁舒装作听不见,一边的魏宇澈礼貌地说:“成警官,凳子在哪儿?我们搬几个坐一下成吗?”

    李秋桂一直赖着不肯起来,这会儿见那几个年轻人坐起来都仿佛高高在上一般,登时便受不了了,嚷嚷着也要坐。

    鸡飞狗跳了一阵子,当事人总算全部到齐。

    程友和跟王峰被带了出来,两个人还都带着手铐,李秋桂扑上去又是一阵哭,捧着王峰的一脸横肉道乖孙受苦了。

    梁舒上下打量着三人,嘴角抿得死死的。

    魏宇澈手覆在她拳头上,轻轻捏了捏,以示宽慰。

    “好了,现在相关人员全部到齐了,说说吧从头到尾怎么回事儿。”成叔说。

    “我们想追究他非法入侵住宅的责任。”梁舒淡定地说,“昨晚出警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两个人翻墙到我家里,还直接去的房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谁可以负责呢?”

    李秋桂对程友和使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道:“不是的警察同志,我女儿被她们藏起来了,我是为了救我女儿。”

    钟灵秀冷笑道:“救人你带麻绳做什么?”

    “我…….”程友和梗了一下,又嚷道,“那是因为你们给我女儿洗脑了,她不肯走,我没办法才这样做的!警察同志,你是不知道啊,我两个女儿一个十八一个才八岁,都被这家人藏起来了。他们这是犯罪啊。”

    犯罪两个字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怎么看怎么滑稽。

    梁舒从包里掏出文件,递给小于警官:“程汀……程招娣是我用正当法律手段雇佣的,我们的工作室性质隶属于文艺行业,满足特殊行业要求。劳动局有备案,合同也是公示过的。”

    “作为房屋所有者,我们有权拒绝某些人的进入。程先生想见女儿,我们可以理解,但是那是他跟女儿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可以闯入房屋的理由。”

    成叔点点头。

    她接着说:“据我所知,是程招娣拒绝见父亲,躲在宿舍不愿意出来。我们作为雇佣方,不具备左右雇员的自由。”

    李秋桂骂道:“你放屁!”

    “对!你放屁!我只是想见我女儿有什么错?”程友和怒道,“警察同志,我女儿本来很乖的吗都是这几个人关在屋子里洗脑挑拨,让她连我这个亲生爸爸都不要了啊。”

    ——“程先生,我想你搞错了重点。”

    突地一道干练地女声传来。

    梁舒等人扭头去看,只见门口站着三个人。

    旁边一男一女拉着箱子,脸上还有稚气,中间那个则沉稳不少。

    她单手拎着个工作包,驼色大衣敞开落至膝下,内搭白色衬衫,长发夹在脑后,小巧圆润的耳垂上挂着莹莹的珍珠耳环,整个人修长干练。

    “啊,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她朝身边的男人招手,后者很快找出名片来。

    她走进来,略弯腰,将名片发给警官,礼貌道:“我叫周可,是梁小姐的委托律师。”

    李秋桂一看对面人多,又撒起泼来:“哎呦,又找帮手来了,就欺负我们老实人!”

    周可站得笔直,面上始终挂着和煦的微笑,对她这番行径并不表示任何反应:“程先生在明知是住宅的情况下依然采用翻墙的非法手段进入,已经构成了非法入侵住宅。我们在财产、人身安全可能会受到攻击的情况下进行反击,属于正当防卫,不成立故意伤人。另外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规定,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李秋桂蒙了,嚷嚷道:“什么有期徒刑,你少唬人!我们都是合法好人,怎么就判刑了。你们打人怎么不算呢,你们才该坐牢!”

    “这位女士,判刑不是我说了算,是国家法律说了算的。”周可不见丝毫慌乱,“你们没有合法的目的,携带工具闯入就已经构成犯罪了。”

    “怎么不合法了!我说了,我是去找我女儿!”程友和哪里料得到这群毛没长齐的小年轻会来这么一遭,忙辩解道,“是他们不让我见女儿,我才翻墙的。”

    周可做思考状:“这么说,您的主观目的是要把人带走了?”

    “当然!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女儿待在火坑里!”

    “这么说来,您不是准备去偷东西的咯?”

    “谁偷东西了!我们只要人,要钱做什么?”李秋桂插嘴道。

    周可一扬眉,嘴角略微一翘。

    很好,亲口承认的犯罪目的,铁板钉钉。

    一直呆呆愣愣的王峰,这回也开口说话了:“媳妇儿,奶奶我要我媳妇儿。”

    李秋桂像是有依仗了一般,说:“对,我们去接人的!招娣那是我们家媳妇儿!”

    梁舒心里冷笑,她还想着怎么把这事儿捅出来呢,他们倒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成叔蹙着眉:“人家姑娘都没成年,怎么就成你们家媳妇儿了?”

    李秋桂急了:“怎么不是了?我们两家都下订了!生辰八字算好了,酒席都订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惊愕。

    怪不得程友和这么着急呢,合着钱都收到手里了。

    王峰呆笑着重复道:“媳妇儿,找媳妇儿嘿嘿。”

    他咧开嘴笑,五官都挤在一起,痴痴傻傻地看着她们,拍手说:“奶奶,好多媳妇儿,漂亮,都是我的,媳妇儿,嘿嘿。”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还好小于警官眼疾手快,招呼几个同事,将他按住。

    魏宇澈跟钟灵阳不约而同地往前挪了挪,将几个女孩子挡在后头。

    “啊啊啊。”王峰狂躁地叫起来,铐住的手攥了拳,到处乱挥,“奶奶,怕、怕。”

    李秋桂又哭将起来,嚷嚷着警察打人了。

    场面愈发混乱,所里的民警几乎都出来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人制住。

    魏宇澈护着梁舒站在一边。

    梁舒表情难看,看着程友和讥讽道:“这就是你给女儿挑的好人?你想钱想疯了吧!”

    “你这个女娃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哦。我家乖孙有这么高、这么壮,他就是憨了点,他老实。”李秋桂擡头同她争论道。

    梁舒冷笑:“是老实还是有病,有警察和法院去追究调查,你用不着在这里为他说话。”

    成叔做出决定,让他们都先回去,等王峰冷静了再来。

    李秋桂哪里肯,又是哭天抢地一顿嚎,瞄来瞄去,冲着一边的女警狠狠捶了几下。

    女警忍无可忍直接将人按倒在地上,一道铐了。

    梁舒等人出来的时候,还听见里面李秋桂的骂声,说程友和没出息,等她回去就让闺女把肚子打了。

    程友和这下慌了,又是求又是哭的,要不是被警察架着估计马上就跪下了。

    梁舒冷漠地看着里面的闹剧,玻璃门将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魏宇澈捉住她冰凉的手指,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七个人挤挤刚好坐下一辆车。周可等人坐在最后面,将手里资料翻得噼啪响。

    钟灵秀从后视镜里瞟着最后面的三人组,说:“魏宇澈,你介绍一下呀。”

    “我叫周可,是魏总的合作律师。”不等魏宇澈开口,周可便收拾好文件,自我介绍说,

    “这两位是我的助理,孙欣琪,徐佳胜。我们是为了案子来的。”

    “周律师,您对案子有多少了解么?”梁舒回头说,“需要我们提供什么资料之类的吗?”

    “大概清楚了些。”周可微微点头,“只是对于诉求方面,我还不是很清楚。非法入侵是自诉罪,并且上午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程友和有监护人的身份,但是不针对本案,并且他已经承认要绑人,所以定罪比较容易,但是因为动机关系到被监护人,所以很大可能不会重判。至于另一个,非常明显,是无刑事能力责任人。”

    梁舒冷静地说:“非法入侵我可以不提起诉讼,但是我希望可以就程友和的行为,对他的监护人身份申请撤销。”

    周可一顿:“据我所知,程招娣即将满十八周岁。”

    “是的,但除了她,还有一个小孩儿。”梁舒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程汀身份证上差几天就成年了。她是可以脱离监护,但程溪年纪还小。如果程友和以此作为要挟,他们势必会陷入被动。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总不可能救了一个,丢下另外一个。谁知道那个人渣会不会也把程溪卖掉。

    周可合上文件夹:“了解。但我必须要告诉你,鉴于当事人之间的直系亲属关系,举证很困难。她们俩的情况比较特殊,出于对当事人心智健康的考量,我建议不要由她们个人提起诉讼,先向民政部门提交证据,再由民政部门提起诉讼。但是这个周期会非常的……长。在这种前提下,您还是选择申请撤销监护人身份吗?”

    梁舒重重点头,“我确定。”

    周可笑了下,“好的,我会配合您的诉求。”

    “那么接下来——”她低下头翻着文件,“我们需要带程招——”

    “程汀。”魏宇澈纠正她,“以后叫她程汀就好了。”

    周可从善如流道:“我们需要带程汀去验伤。”

    钟灵秀说:“我们去过医院。”

    “唔,那医疗记录也需要给我一份。”周可点点头,“至于伤情鉴定,还是需要去做。哦对了,程溪也要去。”

    钟灵阳疑惑道:“为啥啊?”

    “因为监护权这一块的当事人是程溪,所以我们也需要她的一些身体状况的说明作为证据。”周可解释道。

    “好。这个我带她们去,还有其他的吗?”梁舒问。

    “有关她们跟监护人相处的细节,以及可证明的证据,这点,我需要跟当事人确认。”周可从不客气,将需要的东西一一说明。

    一行人回到家。门口有人坐在轮椅上,她身边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两人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梁舒迎上去:“洪桃。”

    她从昨晚回来路上就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也早早地拜托了洪桃帮忙。

    “你们回来啦,刚好,”洪桃擡头说,“这位是我以前培训认识的同事,目前在民政局工作。”

    不等梁舒招呼,周可立刻带着两个助理走了过来。

    梁舒小声地对洪桃说:“谢谢你。”

    “应该的。”洪桃说,“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你们提前问好再去做准备也轻松一些。”

    魏宇澈出来招呼大家都一起进去,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门,比过年还要热闹些。

    程汀跟程溪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一干人等坐在亭子里,了解情况。

    钟灵阳跟钟灵秀开车会探海交代事宜去了,梁舒在旁边候着,仔细听他们说话。

    魏宇澈暂时帮不上什么忙,骑着小电驴出门买菜。

    一顿忙活到了中午,洪桃在饭点前跟同事一起离开了。用他们的话说,这是要避嫌的。

    是以梁舒没有挽留,带着其他人去了客厅。

    孙欣琪跟王佳胜原本就惊讶于庭院这会儿见到玻璃墙的工作室,更是不约而同地“哇”了声。

    周可没有制止他们,而是挣脱了工作状态,跟梁舒并排走着,轻松道:“早就听魏总提您,现在看来,魏总的描述根本比不上您本人。”

    梁舒笑了笑,“是吗?谢谢。”

    魏宇澈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客气问:“你们吃早饭了吗?”

    周可一直维持得不错的表情,浮现出一丝裂痕,姑且可以理解为怨恨:“呵。”

    马上都下午茶了,才提起早饭,真是感动死她了。

    孙欣琪忙说:“没呢没呢魏总。”

    王佳胜也打圆场:“我帮你吧魏总。”

    “站着。”周可淡淡地说,“魏总雇我们来是工作的,可不是让你搭手做饭的。”

    她把这几天的机票高铁票一股脑都扔在桌上,说:“麻烦报销一下。”

    “你报个总数就行。”魏宇澈把菜好,拉着梁舒坐下。

    “魏总真是大方啊。”周可忍不住说,“短短几天给我安排了这么多工作,是生怕我KPI不达标吗?”

    “怎么会,确实是巧合。”魏宇澈解释说,“这样吧,以后的委托费我给您涨五个点。”

    周可眼角眉梢皆是不忿,不回答,无声抗议。

    孙欣琪悄悄地凑到梁舒身边,小声地解释说:“梁……额,梁总,您别介意。我们周律这几天帮魏总处理案子开庭来着,昨天好不容易落地到家,魏总又说来了活儿,两个都南辕北辙不说,还限我们今天十点前到。我们连夜飞机转高铁的,看了一晚上的资料,周律没睡好,情绪上就有点……控制不住。”

    梁舒完全可以理解,忙说没关系。

    “开庭的是什么案子?”她疑惑道,怎么没听魏宇澈提起过。

    徐佳胜说:“是去年那个诈骗犯。”

    梁舒一顿:“杨进?”

    孙欣琪点点头。

    “这么快。”梁舒有点惊讶。

    “杨进这个事实比较确凿啦,而且魏总不是唯一受害人。”徐佳胜补充说。

    他们这次开庭的重点不在杨进的犯罪事实,而是能不能优先受偿。

    那头周可控诉道:“这几天我的休息时间不到半小时!我这半年光围着您案子赚了,从债权到知识产权,现在都进化到身份权和人格权了,您是准备把我训练成什么万金油吗?魏总您身上这纠纷,就不能少点吗!”

    “我倒是想,这不是坏人总找上来吗?”魏宇澈一本正经道,“再说了我纠纷少了,你挣得不就少了吗?”

    周可气急:“挣得多,我人累死了找谁说理去?您知道吗,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庆市度假的!”

    “这季节去北方做什么?你等秋天去,那会儿风景才好。”魏宇澈真心建议道。

    周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对梁舒说:“梁小姐,能做魏总的女朋友,您可真是太善良了!”

    梁舒:“哈哈。”

    哪里哪里,不过是用魔法打败魔法罢了。

    魏宇澈不悦地说:“周律师,不要在我女朋友面前说我坏话!”

    刚被绿的周可,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我丢,谈恋爱了不起啊?

    她恶狠狠地报出底价:“监护权我不说了,当事人是程溪,她是未成年人,符合条件,我跟律所里提走公益诉讼,不收钱。但是名誉侵权案,除了律师费,索赔我要拿走二十个点。”

    “太多了,六个点。”

    “十八。”

    “八个点。”

    “魏总,我还有实习生助理要养!”

    “十个点。”

    “魏!总!”

    “十一不能再多了。生意是要长远做的,这次你当事人不是我,你给梁舒让点就让点咯。以后我的律师费,可就给你整体上调了。林林总总多赚不少钱呢。”

    周可差点吐血,那以后的案子还不是得到时候准备吗!

    可魏宇澈摆明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这厮是大方,但仅限在没什么难度的案子上,因为本身费用低,再高几个点也多不到哪里去。

    这种委托+提成的案子,怎么给钱最划算,他可算得比谁都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接受:“十一就十一,这几天食宿得报销啊。”

    “这个你放心。”魏宇澈笑着说,“我们这最多的就是房间了。”

    周可对孙欣琪勾了勾手,后者在包里翻来翻去,很快又拿出一叠资料,在她示意下将东西递给梁舒。

    里面有委托书、有资料文件,梁舒甚至看到了昨晚在酒店那段录音的文字版本。

    “关于您名誉侵权的事情,也是由我负责,一些资料同样需要您——”周可长长地舒一口气,有些疲惫,也有些幽怨,一字一句道,“提供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