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扭头看了眼胡颖的神色就什么都明白了,微微一笑:“我?”
“你还笑得出来!”
“这有什么,很多明星还求着媒体给自己制造新闻点呢!”
“你又不是明星。”胡颖皱起眉,“袁雪,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袁雪把一件紫色的曳地长裙塞进她怀里,“这件漂亮,跟你的气质也吻合,快去试试!”
胡颖不动,仍拿带点儿气恼和责备的眼神盯着她。
“好啦!我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这次是真结婚!不会像上次那样耍你了!”
“可我老觉得你嫁给那个舒展不靠谱,他可是混……”
“姐姐!”袁雪笑着截住她:“你这调调说好多遍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只求静水深流,平平淡淡过日子?再说,舒展就算有多不好,可他至少是真心喜欢我的,他在想些什么,我也能把握得住。”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荡开去,又很快收回,笑道:“总之你别多想了,老老实实等着做我的伴娘吧。”
胡颖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一咬唇,放低声音:“陈总托我转告你……他想见你。”
袁雪微怔,“见我干什么?”
“他没告诉我,只说想和你谈谈。”胡颖掂量她的神色:“看得出来,他也很担心你。”
袁雪倏地一个转身,把礼服放回架子上,有点心烦意乱,“你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小雪,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这样。”胡颖神色严肃起来:“可我能肯定你心里一定有事。不管是你以前接受龙震宇,还是现在打算和舒展结婚,你都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袁雪的神色飘忽起来。
“如果你嫁给舒展只是为了让他帮你,为什么不试试和陈总谈谈呢?也许舒展能做到的,他也能呢?况且陈总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不会害你,至于那个舒展……”
“这些都是陈元让你说的?”
“不是,我自己猜的。”胡颖见她不为所动,有点儿泄气,“究竟是什么大事,让你非把自己陷进去不可呢?”
袁雪想了想,说:“请你转告陈总,好意心领了。他确实曾经可以帮到我,但现在……太晚了。”
司机送胡颖回家后,又把袁雪送至寓所,临近小区大门,车速放缓,她偶然向外张望了一眼,竟在门口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向习惯在小区门外下车,然后步行进去,但这次,她让司机直接把自己送进大门。
进了寓所,她踢掉脚上的鞋子,光脚跑到阳台上往下看,陈元还在保安室门外徘徊,显然不知道她已到家。
天气转寒,他却依然只穿一件薄薄的呢子大衣,和周围早早裹上棉袄和羽绒服的行人比起来,显得风流倜傥,可袁雪却从他的背影里分辨出浓厚的颓丧之气。
有个保安从四面是玻璃的房间里走出,和他攀谈了几句,又回到房间。
她远远望着陈元,思索他想和自己谈些什么,这并不难猜。
闭路电话冷不丁响起,与此同时,陈元的目光朝她这边投过来,她急忙闪进客厅,随即哑然失笑,离得这么远,他不可能看清二十楼上的自己。
不出所料,电话是保安打来的,听见是她本人接,很高兴地告诉她,有位姓陈的先生一直在等她。
“我不认识这个人,请你让他赶紧走。还有,以后再这样随随便便告诉外人我的寓所号码,出了事我要你们负责!”
她严厉地说完,把话机狠狠扣上,想必接电话的保安一时半会儿是回不过神来的。
慢条斯理把煮面的水烧上,袁雪又去阳台察看,正好捕捉到陈元怏怏远去的背影,有个保安在他身后,愤然似的盯着他。
陈元并未因这次拜访失利而死心,此后,他又拨过几次袁雪的手机号,她一看来显就掐了,他也曾用公用电话试图打给她,而袁雪对于陌生号码从来不接。
她封死了一切通道,因为不想再听他无谓的劝说和废话。
婚礼前的第三天晚上,舒展送她回家,在小区门口再次碰见陈元。
袁雪想瞒混过去,却被舒展逮了个正着,车子停在小区门外,他拉袁雪一起下车。
陈元先看见袁雪,双眸一亮,正要朝她走过来,袁雪的身影立刻被舒展高大的身躯遮住。
“这不是宏泰的陈总经理嘛!”舒展拿腔拿调地笑:“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陈元看清是他,脸色黯淡下来,同时又有点不屑,“我找袁雪。”
“你找她?那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舒展不可一世地逼过去:“知不知道她现在是我未婚妻?你堂堂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偷偷摸摸来看我老婆,你安的什么心?”
在路人奇怪的注视下,陈元脸色铁青,直视袁雪:“袁雪,我想跟你谈谈。”
舒展气得暴跳如雷:“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别以为有龙震宇罩着你就可以乱来!有什么话,跟我说!”
袁雪扯住目露凶光的舒展:“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上楼吧!”
舒展拿手点着陈元,恶狠狠道:“你小心点!”
“袁雪——”陈元绝望地叫。
袁雪脚步没有一丝停顿,拥着舒展快步走进门内。
一踏入电梯,舒展就嘿嘿冷笑:“你真够可以的,勾搭的男人左一个右一个,都快结婚了!还有男人找上门来!”
袁雪拉下脸:“你觉得不痛快,我们随时可以解除合作关系!”
舒展砰地把她按在电梯壁上,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凶狠:“解不解除我说了算!你别拿这副冷面孔来对我,我受够了!”
没等袁雪反驳,他已经强行吻了上去,陌生的气息一下子将她包围,令她觉得晕眩、恶心,她拼命挣扎、反抗,但力量并不足以抵抗舒展的侵袭。
幸亏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楼层到了,舒展松开她,用手指在嘴边抹了下,有一丝血痕,他低头看到,邪恶地笑了笑:“今天晚上我哪儿也不去。”
袁雪站在门口不肯踏足进去:“你答应过我……”
“我忘了!”舒展无耻地一摊手,拨开她的身子,摸出备用钥匙从容开了门,又把她推进去。
他舒坦地陷进沙发,心满意足地陶醉了会儿,才开始数落袁雪。
“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这种事早一天跟晚一天有什么区别,你非要……”
他忽然卡壳,看到袁雪手上多了把水果刀,她正拿那把刀子顶在自己白皙的脖子上:“舒展,请你遵守你的承诺。”
舒展怔忡地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袁雪表情决绝,神色中流露出一抹狠劲。
良久,舒展终于慢吞吞站起来:“我几乎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结婚。”
“只要你照我们的约定做,我答应过你的事都会兑现。”
舒展不死心,试探地朝她走近,袁雪向后退一步,刀尖用力,立刻刺入雪白的肌肤,一缕鲜血缓慢地从脖子里淌下来,触目惊心。
舒展止住脚步,有点泄气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你这个女人,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行,我走!”
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袁雪还维持原来的姿势站着。
“我走了,你把刀放下吧。”舒展又指指自己的脖子,叹了口气:“这里,记得处理一下。”
门被重重阖上后,袁雪握刀的手才缓缓垂下,脖子里痒痒的,她用手抹了一下,都是血。
她去卫生间,对着镜子做简单处理时,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几天前,她还自信地告诉胡颖自己能控制舒展,可转瞬间就发现她的自信幼稚荒唐得可笑。
她反问自己,这样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她答不上来,只是面无表情地撕开一枚创可贴,照着伤口贴下,又用毛巾狠狠擦拭被舒展吻过的唇,可是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时间不紧不慢地移动,直至婚礼前夜。
袁雪独自坐在阳台里,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冰冷刺骨,但她需要这样寒凉的温度来缓解无法平静的心情。
明天的婚礼上会发生些什么,她不能完全预料,但能猜到不会顺利,这不正是她希冀的么?她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庆贺一下。
她点燃一根雪茄,烟雾袅袅升起时,她把雪茄伸向天空,对着隐没在无形中的某个人微笑:“Cheers!”
没有人回应她,她把雪茄放到嘴边,用力抽了一口,辛辣的滋味大肆侵袭她的喉咙乃至整个肺部,她难受地咳嗽起来,直到有眼泪流出。
她咯咯地笑着,混合着泪水和烟雾的笑脸在惨淡的冬日暮色中有种令人不忍目睹的凄凉,幸而她只需要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