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4.
“蒋姐，你说傅念栀会不会来？”钱正翼问。他困得要命，没等到蒋千梦的回答，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结果不巧队长正好进来找蒋千梦，看见钱正翼正歪着脑袋趴着睡觉，嘴半张着，脑袋后面的头发还有点炸毛。队长是当兵出身，最重视军容军纪。他有点不高兴地敲了敲钱正翼脑袋边的桌子。钱正翼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见是队长，赶紧站起来，用手背抹去嘴角的口水。
蒋千梦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她说：“小钱，你去洗把脸吧。我给你冲杯咖啡。”
“瓶子已经见底了，蒋姐。我也已经喝了两杯了，再喝恐怕心脏要出毛病了。”钱正翼说完，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完，一泡眼泪随着哈欠涌进眼眶。趁眼泪落下来之前，他赶紧去卫生间里洗脸。
在楼道里遇上了辖区派出所的大黄，他看见钱正翼正用手指抹去眼角的眼泪，于是打趣他说：“哟，钱儿，咋地了，哭啦？看什么霸道总裁甜宠小说被感动成这样了？”
“大黄，你怎么有空来这儿了？对了，你和菲菲的浪漫爱情谈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摆酒？”
菲菲是钱正翼嫂子的学妹，肤白貌美大长腿，盘靓条顺会来事，嫂子曾经想把菲菲介绍给钱正翼的，可钱正翼说自己没功夫谈恋爱，于是就推荐了自己认识的大黄代替自己去相亲。没想到俩人一见面就来电，已经好了有一阵子了。
“哎，还什么浪漫爱情啊。最近一直忙着扫黄，见识的都是男男女女间丑陋的野兽真相，腥臊恶臭的，哪还有什么心情搞浪漫。”
钱正翼被逗乐了，他也开玩笑地说：“正好，你叫大黄，干扫黄工作正合适。”
大黄凑过来：“我是过来找你们队长的，昨天夜里扫黄抓了一个嫖客，本来没当一回事，结果随身带的包里搜出来七八张女人的身份证。我们一查，有三个竟然是几年前就在别的省被报失踪的失足女，这人身上怕是有大案子，我刚才电话联系了队长，诶，怎么他没在自己办公室……”
钱正翼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在那儿呢，和蒋姐说事儿呢。”
大黄听他提到了蒋千梦，坏笑了一下，凑过来说：“怎么，还玩暗恋呢？什么时候当个爷儿们，勇敢表白一下。失败就失败，无非就是今后没脸见人呗！”
大黄虽然平时不拘小节，但一直在基层工作，深入各种群众当中，察人阅色的功夫是一流的，钱正翼的心思他一早就看出来了，但听见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就说出自己心底的秘密，钱正翼急忙摆摆手，示意他赶紧闭嘴。
大黄笑了，对着钱正翼摆了摆手，走开了。等到钱正翼洗完脸回到办公室，队长已经被大黄叫走了。蒋千梦正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队长怎么说？”钱正翼问。
“等于什么也没说。”
“后花园的事都跟队长说了吧，他怎么想？”钱正翼问。
“说是现阶段都还都是咱们自己的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而且总不可能毫无根据地就带着大部队过去把人家的后院全都挖开吧，万一挖开以后什么都没有找到，那该怎么收场？”
“说的也是。”钱正翼犯愁地抹了一把脸。“那现在怎么办？万一过一会傅念栀来了，来采血，然后人家要认尸，咱上哪找道具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已经跟法医室那边打好招呼了。”蒋千梦说。“再说，她也不一定回来。”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钱正翼接起来，说了两句，然后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撂了电话。
“蒋姐，来了。在楼底下接待处那呢，怎么办？”
蒋千梦站起来，深呼吸一口，然后往楼下走，她的心里有些吃惊。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不过，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般人能在明知后院里埋着尸体的情况下还能养花种草安然度日呢。
她到楼底下接待处见到了傅念栀，傅念栀看起来有些累。她寒暄地问傅念栀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傅念栀笑着说，挺好的。
蒋千梦引着傅念栀一起去了二楼自己的办公室，傅念栀坐下后，蒋千梦问她：“你要不要喝咖啡？不过只有速溶的。”
“不用了，谢谢。我来之前已经喝过咖啡了。”傅念栀坐得很直，“我来也不是为了喝咖啡的。”
“哦对了，是说你妹妹曾思兰的事。”蒋千梦说：“您能再跟我具体说说你妹妹失踪时的情况吗？上次是为了您父亲去世的事，咱们聊天的时候，您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很重要吗？不是先要确定遗骨的身份吗？”
“确定身份当然重要，您既然已经来了，肯定会再次采集您的DNA来做对比，但对于死者的死因我们肯定是要追究的。我记得您说过，曾思兰是和她高中时期的班主任一起失踪的。那您觉得，如果那副白骨真的是您的妹妹，我是说如果，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是被当时和她一起私奔的老师杀害的……”
傅念栀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说：“现在说这些都是无意义的猜测。还是先确认了白骨就是曾思兰再说吧。”
“好。”蒋千梦见也没办法套出更多的话来，她装模作样地给法医室打了一通电话，放下电话后，她说：“不好意思，法医也许这会有点忙，没接电话。”她起身用一次性纸杯去饮水机那给傅念栀接了一杯水。“你先喝点水。对了，你那有你妹妹的照片吗？黑白的也行。”
傅念栀没有喝水。她说：“我和妹妹没有一起长大，也一直没有住在一起，所以我没有她的照片。”
蒋千梦眼珠一转：“这样啊，那您这么多年在媒体上登的那些寻人启事，都没有附带照片吗？”
“没有。”
“那没办法了，原本法医那边可以通过头骨还原技术得到死者生前的大致相貌，如果有照片的话可以对比一下，既然没有，那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还有什么办法？”
“我们联系了曾思兰就读过的母校，找到了几位对曾思兰有深刻印象的同学，虽然时过境迁多年未见了，但她们对于认出曾思兰来说还是有信心的。其中有一位说了，等到相貌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很愿意辨认一下，提点意见，哦对了，我们跟她说了曾思兰的姐姐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找曾思兰，她说想见见您。”
“想见我，为什么要见我？”
“她说自己当年年纪小不懂事，在上学的时候做过一些伤害到了曾思兰的事，现在自己也有了孩子，想到以前的事觉得很是后悔，所以想见见曾思兰的家人，应该是想对曾思兰表示歉意吧。”
对于这一点，蒋千梦并没有撒谎，从前天开始小郑和小王就已经去忙这件事了，最后反馈回来的信息是他们找到了一位姓骆的女同学。她还在家里翻箱倒柜，说自己应该还保留着那个时候的全班大合照。虽然后来并没有找到，但她正在帮忙联系别的高中同学，看有没有别人还保留了当时的照片。小郑说这位骆姓的女士非常的和善且彬彬有礼，她在电话里为自己没能提供更多的帮助而向小郑道歉。
傅念栀的脸上闪过了一秒钟左右的慌乱。她说：“这些都以后再说吧。”她看了一下表，“蒋警官咱们能不能抓紧时间，我待会还有事。”
“好吧。”蒋千梦站起来说：“您先坐会，我去三楼法医室那找一下法医。”蒋千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钱正翼。然后她去了法医室。等到她领着前来采血的法医一起回来，傅念栀已经走了。蒋千梦问钱正翼：“怎么回事？人呢？”
“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就变了。说下次再来，然后就冲出门去了，我都没来得及反应。”
“说什么事了吗？”
“好像是和她女儿有关吧，火急火燎的。”
“文善真？”
“会不会又把谁家的狗给害死了？”钱正翼挠挠头，“刚才听她说什么派出所什么的……”
“咱们跟沁城还有麒城所有的派出所都联系一下，看到底是什么事。”蒋千梦说。
两个人打了好些个电话，没想到绕了一圈，事情却出在大黄所在的派出所。扫黄抓的几个卖淫女里，有一个就是文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