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一路狂欢
7月24日，烈日泼金的清晨。
厉婕是被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叫醒的，明耀的一束，落在她的眼皮上。
那束光在她梦的尽头炸开，化成一团白炽的光洞，好似一扇通向往生的大门。
厉婕穿睡衣，赤脚站在光芒四射的门前，驻足凝视。
下一秒，她眼皮轻颤，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厉婕一个人。
厉婕下了床，拉开窗帘，明净的玻璃窗外，是远山晴空，还有耀眼的阳光。
雍浩和李兰宁蹲在院子里逗一只圆头圆脑的小土狗，画面岁月静好。
院外的小河边上，站着傅敏。
白花花的河水粼粼翻腾，从他面前奔流而过。
他身后是一扇半开的院门，刚好圈住他修长的轮廓，在波光里留下一道沉默的剪影。
厉婕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换上昨天买的藏袍。
她把一头长发编成两条松松散散的麻花辫，凝视镜子里的自己。
清新，鲜活，正是生命最如火如荼的年华，每根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还有六天。”她对着镜子里的人，轻轻笑了笑。
傅敏站在小河边吹了一早的风，心头的躁热渐渐平息下来。
今早他又做了一个不可描述的梦，梦里只有他和厉婕两个人。
身下是厉婕那件火红的藏袍，像团熊熊烈焰。
他们两个纠缠的身影在火光里卷曲摇曳，香艳又恐怖。
傅敏睡醒时，觉得口干舌燥。
吹够了晨风，傅敏转身走回院子。
迎面撞见厉婕从屋子里出来，身上正穿着那件明艳的红色藏袍。
傅敏驻足，站在一院子的阳光下看厉婕，烦躁和骚动鼓荡在胸口。
“早啊。”他朝厉婕打了声招呼，心跳却乱了半拍。
厉婕迈步走下台阶，朝傅敏笑笑，“早啊。”
傅敏看到厉婕肩头松松散散的麻花辫。
他第一次见她梳两个麻花辫的样子。
此时，阳光正好给她的头发和睫毛染上一层柔和的蜜色。
她看起来明艳又招摇，温暖又风情。
而那丝温暖渡进傅敏眼睛里，在他心头燃起一簇火苗。
傅敏的心再次躁热起来，一早上的冷风白吹了。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昨晚面不改色推开她的人是他，今早一眼心乱的人也是他。
“睡得好吗？”他问厉婕。
厉婕有点刚刚睡醒的懵懂，随口问：“现在几点了？”
傅敏：“快十点了。”
厉婕惊讶了一下，才笑着说：“那我睡得可太好了。”
昨晚是她这些日子里，唯一的一夜好眠。
傅敏笑了笑，忽然从她身上察觉到一丝孩子气的反差。
山崩时，不见她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开车朝她撞去时，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如今只是美美睡了一觉，就雀跃起来。
他对厉婕说：“听说萤火虫能助眠。”
厉婕一脸疑惑，“是吗？”
傅敏点点头，“以后帮你养几只，放在竹编的小灯笼里，给你挂床头。”
厉婕笑着摇摇头，“还是让它们飞吧。”
她说完，转身走到李兰宁身旁，蹲下来逗地上的小土狗。
傅敏不由自主跟过来，一眼看到厉婕白皙纤长的脖颈上，纹着一只红色的蝴蝶。
他的目光在那只鲜红的蝴蝶上停留了很久。
厉婕垂着头，好似感觉到了傅敏凝滞的目光。
她忽然抬头看向傅敏，笑着问他：“看什么呢？”
傅敏恍然回过神来，“你脖子上的蝴蝶纹身不错。”
厉婕笑笑，没说什么。
四个人逗了一会儿小狗，然后开始商量今天的行程。
李兰宁问厉婕：“今天我们去哪玩啊？”
厉婕无所谓地说：“随便，去哪都可以。”
雍浩站起身，兴致勃勃地说：“那咱们去若尔盖花湖吧，才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厉婕闻言怔了怔，脱口而出：“不行。”
雍浩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不是说去哪都行吗？”
厉婕蹲下来摸了摸她脚边摇尾巴的小狗，长睫低垂，掩住了目光里泛起的波澜。
“换个地方吧，咱们30号再去。”
雍浩：“我们现在离花湖那么近，不正好过去吗？还能提前好几天呢。”
李兰宁解释道：“30号若尔盖花湖有草原文化节，咱们到时候再去吧，热闹。”
雍浩问厉婕：“那你说去哪？”
厉婕想了想，提议说：“去河曲马场吧。”
雍浩听到河曲马场，表情亮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地方。”
他兴奋地说：“草原湿地，万马奔腾，这里好，就去这里。”
厉婕简单吃了口早饭，四人便出发了。
李兰宁以为傅敏要到后排跟厉婕坐在一起，没想到他径直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上，李兰宁都觉得傅敏和厉婕之间有点怪怪的。
厉婕依旧冷淡，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傅敏却收敛了很多，不像前两天那样，一双眼睛紧追着厉婕。
李兰宁凑到厉婕耳边，眨着眼睛小声问她：“你俩怎么了？”
厉婕一开口，语出惊人，“想跟他一夜情来着，他不肯。”
李兰宁听得直瞪眼，厉婕这条件竟然会被拒绝。
她小声问厉婕：“傅敏是不是不行啊？”
奔驰穿过无边无际的草原，从313省道飞驰到345国道。
天地间就只剩一幅草色连山的画卷，无限铺展。
没了手机导航，只剩奔驰原装的车载导航。
雍浩用得不放心，时不时就嘟哝一句：“这路走得对不对啊？”
厉婕看着窗外浓淡相宜的远山，淡定地说：“开吧，没错。”
雍浩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瞧我这脑子，忘了你是干什么的了。”
一旁沉默的傅敏冷不丁开了口，“你们公司做的徒步地图我用过。”
厉婕有些吃惊，“哦，是吗？”
傅敏：“是叫归途吧。”
厉婕点点头。
雍浩笑着说：“这是我三年前推给傅敏的，他也是个徒步爱好者。”
雍浩看了眼李兰宁，满眼期待地说：“咱们四个可以约个时间一起徒步，我知道张掖有个平山湖大峡谷，晚上咱们可以搭帐篷露营，喝酒看星星。”
雍浩越说越来劲，“还可以沙漠徒步，不过这个得雇个专业的向导。”
三言两语间，明天的种种美好便熠熠生辉地浮现在眼前。
可车上其他三个人反应却淡淡的，怪扫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