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楚辛低头瞥了一眼腕表上闪过的文字。
总统百火眼尖地注意到,楚导原本只是客套的微笑旋即深了两分，她回头朝快步跟上来的叶天笑说：“安静点，再闹不带你。”
发现她没有不带着他的意思,叶天笑追上来的脚步便慢了下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朝她刷了个特别乖的笑脸嗯了一声，对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见状，百火惊讶过后,又觉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嘉宾有在《绝地求糖》时朝夕相处的记忆，在他记忆中,叶天笑是很有距离感的好相处——这并不冲突，有些人跟他很难沟通，便是因为他无差别地对所有人卸去距离感,当失去距离感,人与人的尖锐之处互相碰触,只剩下了不加修饰的要害。
在力能所及的范围，向叶天笑求助，他会很自然地搭把手,但他在想什么却不会告诉别人,别人能轻易又清晰地感觉到他不会为谁改变原定的计划……除了被他划分为“特别”的那一极小块地儿里的人,谁也走不进他的心,他只对楚导特别。
他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听话。
他甚至很以此为荣地籍此邀宠,经常因而逗得冷美人楚导浅浅一笑。
同样拥有很难取悦的心上人，总统百火觉得自己该好好向他学习,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察觉到百火的视线,叶天笑望了回去,擡眉。
气质一秒从哈士奇切换成边牧,不被楚导注视着的时候，智商又重新占据了鱼鱼大脑的高地。
……
在宇宙中，绝大部份的星球都会发展出宗教信仰。
这和科学的发展有多高无关，永远有解释不了的事情，曾经有句经典的话：“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对错与否先不去论它，神也分为人格化的上帝和斯宾诺莎式的自然神……信什么，想怎么信，只要不伤害到其他智慧生物，便是个人自由。
甚至“功利”地只能想找个心灵寄托也可。
每个星球宗教文化发达程度不一。
像帝国这样的帝制国家，听着会很封建落后，宗教风气却不如联邦浓郁——帝国人更愿意谨遵基因里的呼召，信仰皇族，建庙建神殿不如多交税。
《绝地求糖》播出后，思多兰国给全宇宙留下的印象就是穷。
——总统为了奖金和热度都要放弃真爱了，怎么能穷成这样？
总统百火带她去看的，却是主星比较有名的神殿。
“墨邱利神殿。”
楚辛一行人来到一座酷似金字塔的建筑物。
它的主题是由双柱构成的空柱廊，主轴线很明确，高坡屋顶上有一面巨大的圆窗，据说那是自然光采光最好的地方，光会穿过那面窗落在祈祷室里，温暖前来求助的信徒。
得到自由拍摄的许可后，楚辛用意念控制飞行拍摄器拍了一些可用素材。
她刚拍好，回头就对上闺蜜和养母期待的闪亮亮目光。
迦丽：“这里很出片诶。”
珊拉跟着点头。
两人年龄差距很大，凑一块却像姐妹淘。
而且是楚导无法拒绝的那种。
宇宙公认最能吸金的导演叹了口气，召回飞行拍摄器，跟百火说一声后给两位拍照去了——她的硬照拍摄功底不差，也知道该怎么让外行摆出合适的姿态。
在楚辛的指导下，面容清纯秀美的迦丽宛若神殿里侍奉神明的圣女，补光仪器很好地掩盖了她五官上的缺点，凸出优势。没有在景点拍照经验的珊拉一开始面对镜头害羞极了，在女儿的引导下才慢慢放松下来，跟着拍了不少照片。
拍完照片后，楚辛发现这两人的心思就不在游览神殿上了。
“照片回去慢慢看不也行？何况神殿就在面前，为什么要看照片？”
不解风情的楚导问道。
“我们在挑照片啊！”迦丽气鼓鼓的：“你拍的全部都太好看，我反而挑不出来该发哪一张，真是甜蜜的烦恼，平时我要拍几十张才能挑出来能用的。”
“喜欢就全发呗。”
“全发会不会太刻意？好像我很想给别人看似的。”
“难道不是吗？”
楚辛很费解地偏了偏头。
作品拍出来，自然是要给人看的。
她说完这话，脸就被迦丽拧了拧，让她忙正事去，不要掺和少女的幸福烦恼了。
楚辛点头：“那你们想拍照再叫我。”
上辈子的楚辛采风旅游都是独自行动。
她又长了张“别来烦姐”的冷酷脸，哪怕在景区出没，也不会有路人拦下她，请她帮忙拿相镜拍照。
给家人朋友拍照……
对她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并不讨厌。
回到总统百火旁边，楚辛问道：“墨邱利是位什么样的神明？”
“墨邱利女士作为光耀党人当选议员之后，一直关注奴隶待遇，后面从光耀党里退出，宣布成为无党派人后当选总统，主要政绩是废除奴隶制度。当时很多人抱怨辛苦和脏污的工作没人去做了，现在回头去看，我却认为是挖掘出了更多的可能性。奴隶制度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智慧生物里。墨邱利出身在很富裕的家庭里，能跳出自身景况去为保护弱势真的很了不起，她是我的偶像。”
他罗列了一些事迹。
谈及心中的偶像，总统百火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崇拜。
楚辛擡头去看，果然看到神殿中间立着一尊面容朴实的女神像。
楚辛颔首：“很厉害，但跟神明有什么关系？”
“我们思多兰信仰的神一开始都是历史上有重大贡献的人，”总统百火笑着说：“你应该有听说过？我们很偶尔会出现有预言体质的个体，我们相信这是被某种力量选中了，从人变成了神，哪怕生命逝去，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守护我们。一个民族在宇宙里存活，就好比小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浪上飘荡，总得相信点什么，而还有什么比同胞更值得相信的呢？”
说完后，他不禁面露忧色。
因为这套宗教观跟联邦和帝国主流的都不搭边。
意料之外地，楚辛却很能理解地点点头：“我的想法和你的信仰很接近，之后的作品有一套世界观和你的有点像……但又不完全像。”
位列仙班的东方神明曾经也是凡人。
凡人亦可证道修仙，渡劫飞升。
楚辛向百火简述了一下东方玄幻的概念，对方很感兴趣，她接着说：“不完全像的地方，就是每个人的道是不同的，如果墨邱利女士生在我的世界观里，她的道就是保护民族和弱小，寻求能让人人平等的道，成仙后应该会被派去眷顾弱势群体，凡人遭遇到不公义的事，也会去向她上香祈祷，说不定官府……就是法庭里还会摆她的雕像呢。”
“道不是单一的，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我的道就是寻求拍戏的真理了。”
至于真理是什么，楚辛暂时没找到。
找不到也罢，她不想飞升，只想留在凡间拍戏。
叶天笑路过时捞了一耳朵概念，随口说道：“那我的道就是听楚导的话。”
“不行，”
这踩到楚辛雷区：“修仙之人禁止恋爱脑。”
“对了，我看到除了祈祷厅外，墨邱利神殿里人挺多的，他们在做什么？难道都是墨邱利女士的信徒？”如果是真的话，那她香火供奉挺旺的，但楚辛刚才分明看到有人在摆摊卖吃的。
一问之下，楚辛才知道思多兰国里的神殿还兼顾为民用设施。
在神殿范围里摆摊、卖艺、相亲和甚至是找工作都是被允许的，会受到神明照顾。
“……”
楚辛觉得这话题再谈下去，她要跟百火聊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了。
小摊里售卖的商品之中，最常见的就是各种饼食。
楚辛经过时，听见他们热情地推销：“五星币一个爱情，只要三星币就能买一个希望，暴富是六星币。”
有妇人驻足：“希望都卖到三星币了？以前不是两星币吗？……算了，给我来一个希望吧，我要多馅的。”
“好的！”
没有商品介绍，饼子是什么馅的不晓得，名字听着一个比一个的会画大饼。
楚辛各买了点，分给同行友人。
爱情是甜口的，类似豆沙的甜。
希望的馅是随机的，百火说有机率用最便宜的价格买到肉馅，但那属于都市传说，很少人买到过。暴富是实打实的肉馅，油脂渗进饼子里，吃起来最香。
面饼的用料挺实在的，三个全吃完，楚辛就觉得自己饱了。
这时候，叶天笑递过来掰成半的暴富饼。
选的还是肉馅多的那一边。
“你在减肥？”
虎鲸的饭量惊人，这点连给他塞牙缝也不够的。
可是看他锻炼得恰恰好，兼顾了视觉和实战的身材，楚辛实在看不出有减肥的必要。他如果也要减肥，那全宇宙就没有不容貌焦虑的生物了。
“我刚才跟当地人聊了会儿，”
叶天笑说：“我听说这里把自己的食物分对方一半，是最高规格的礼仪。”
楚辛接过暴富饼，失笑：“嗯，所以你是只很有礼貌的鱼鱼。”
总统百火听到这里，生出了迫切回到佩娅身边的欲望。
倒不是吃狗粮吃的心焦。
而是想给佩娅证明一下——佩娅总取笑他是全宇宙最不解风情的呆头鹅，他不信，以宇宙之大，怎么能用“最”来形容他呢？现在不就见到更不解风情了的？
不愧是楚导！
而四人相见的机会很快来到，就在这夜的晚宴上。
楚辛想拍一下晚宴的准备过程，取得许可后，提前走进总统府的后厨里。
映入眼帘的，是数之不尽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