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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马仕姐姐 正文 第47章 她总是会爱上那些无意义的瞬间,如同爱上一个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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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她总是会爱上那些无意义的瞬间,如同爱上一个傍晚

    权西森把顾西穗送到太初就又回餐厅了,两个小时后才再次出现。顾西穗走近他问:“怎么样了?”

    权西森以一种明知道说了顾西穗就会崩溃,却不得不说的表情道:“他们都去佛山了。”

    “哈?”她瞪大了眼睛,问:“去佛山干什么?”

    他也很无语,一字一顿地说:“打麻将。”

    “……”

    你们大人的世界到底怎么回事?顾西穗表示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但看了一眼周围,她还是说:“我得先去忙了!晚点再说。”

    春节前,又一个繁忙的时刻。

    富人们全都来扫购着年货和礼品,无法回家的年轻则给父母挑选着合适的礼物寄回去——每逢春节,卖的最好的单品都是围巾和披肩。

    广东不怎么冷,但不代表别处也不冷。

    在广东打工的无疑都是北方来的,手头不够宽裕的女孩子们总是小心翼翼地站在LV或Burberry外面,几千块,就能把她们的孝心送回去——那是给母亲的礼物。

    更高级材质的围巾会更保暖吗?

    研究数据会告诉你,的确如此,但那0.1或05的区别体感是察觉不到的。

    除了保温和美观之外,那些LOGO的属性不外是让父母在走亲戚时脸上有光,展示舍得为自己花钱。

    消费或许真的没有意义,但爱是有意义的。

    顾西穗永远都会被这种画面打动。

    那边厢,地下停车场则是一辆又一辆排队等候的小轿车。

    春节的采购跟平常可不是一个概念,什么吃的喝的玩的穿的用的,乐高、BOSE、家具店……这些平常客流量不大的店铺都挤满人了人。

    即便是那些带着保姆来的客人,手也根本不够用的。保安一趟趟帮忙拎着大包小包到停车场,客人们又发现车里根本装不下,于是又开始咨询送货服务。

    有关这套流程,即便是已经优化过很多次了,停车场的保安也永远都记不住品牌会员和商场会员的区别,用对讲机紧急求助。

    顾西穗正准备过去,就听到关辛悦说:“我去!”

    顾西穗怔了怔,才说:“好。”

    后来愣是忙到严云齐都来了,问:“关辛悦呢?”

    “地下停车场帮客人登记配送。”

    顾西穗看着严云齐道,严云齐面色沉了沉,随即点了点头。

    顾西穗便知道,关辛悦在严云齐那里是过关了。

    “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

    “三十分钟。”

    顾西穗便笑笑,去了趟夹层。

    原本她还以为权西森又在跟Candy聊天,谁知道人根本不在。她便打包了一份咖啡和一个三明治去空中花园,谁知道他正在那里跟顾客聊着葡萄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西穗的错觉,她总觉得权西森似乎活泼了一些。

    顾西穗远远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妈的!简直是在色诱女顾客!

    不过算了……

    这年头,富二代想要赚钱也是要身体力行卖吆喝才行的,哪还有什么轻松赚钱的时刻。

    她在空中花园的角落里喝着咖啡,吃了块三明治,就又下去忙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十一点半,不管是柜姐还是商场保安及清洁工,以及闭店之后进来的快递员,都集体忙着一件事:那就是打包!打包!打包!

    2022年的春节期间,疫情依然星星点点地在各地出现。快递员时不时就退回一个包裹道:“那里寄不了。”

    于是sales又匆忙记下需要退件的顾客的联系方式,并统一递交给顾西穗。

    一时间,太初就变成了电商仓库,胶布声不绝于耳,在空寂的商场里回荡着。

    十一点半,总算忙完了。顾西穗从商场走出来,权西森正在外面等她,她走过去,钻进他怀里,枕在他肩头休息了一会儿,才问:“我爸妈还在佛山吗?”

    “对,他们准备奋战一整夜。”他报告着最新战况:“姚总输了两百块,你妈把她杀了个片甲不留,她还特意叫了几个帮手过去。”

    “疯了吧?”

    顾西穗才不相信她妈能把姚总杀个片甲不留,撑死了就是讨她父母欢心而已——他们母子俩一个样,很会在这种时候卖人情。

    顾西穗掏出手机,权西森笑着说:“你担心他们干什么?姚总那边保姆司机全都有,吃的喝的也都不缺,肯定比在广州舒服。”

    “我爸高血压,我怕他玩上头。”

    权西森这才怔了一下,说:“那你给陈姨打电话好了,我估计其他人不会回你消息的。”

    他复制了陈姨的号码发给她,顾西穗拨过去了,才开始思索应该要怎么自我介绍的问题,正准备问,就听到那边说:“顾小姐,你好!”

    原来这就是豪门,明白了。

    顾西穗望了权西森一眼,连忙说:“陈姨你好,我爸身体不好,你帮我看着点,千万别让他玩太疯了。”

    “顾先生呀?他跟姚总的朋友去陈村吃粉去了,没有在打牌。”

    手机那头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顾西穗头又大了,心想你们老年人都怎么回事?跟陌生人跑去吃什么粉啊?

    但是算了,她也管不过来了,那是姚总的地盘,他们能出什么事?

    反倒是顾西穗腰酸背痛的,已经快在累死边缘了。

    于是她嘱咐了一下让他们别玩太过,就把电话给挂了,跟权西森一道往停车场走去。

    没想到关辛悦她们居然在停车场里。

    她正跟小娅和她的舍友复盘那天的路线,两个女孩子一起陪着关辛悦越过了那个记忆创伤,说:“当时我在这里,那个男的在这里,一开始我都没发现他在跟踪小娅……”

    小娅则说:“她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都不知道她是太初的新运营!”

    Girlshelpgirls。

    顾西穗想,最早提出这句话的真是个天才,虽然它看上去只是一句很宽泛的口号,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提醒人们,女性的友谊有多珍贵。

    他们并肩往前走着,脚步声回荡,三个人全都警觉地擡起头来。

    顾西穗顿时就笑了,说:“是我!”

    “啊!顾姐,你还没下班啊?”

    “正准备走。”她走近她们,问:“一起吃宵夜去吗?”

    她们却扫了旁边的权西森一眼,喜滋滋地笑成一团,说:“不了不了!我们不饿!”

    那笑声让这个总是跟恐怖片挂钩的场合都变得温情了起来,顾西穗忍不住叮嘱道:“十二点一过保安就要关东出口了,你们等下怎么回去?”

    “我送她们。”小娅推了推眼镜,异常坚定地说。

    顾西穗便莞尔一笑,集体恐慌是真的,焦虑也是真的,但过去后,她们将会变得更勇敢。

    可爱的,永远都不会输的女孩们。

    她说:“那路上小心,到家了发个微信给我。”

    “好的!顾姐你也小心!”

    顾西穗跟权西森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倦意一瞬间袭来,顾西穗说:“困了。”

    “先吃东西还是先睡觉?”权西森问。

    “睡觉。”

    他便说:“好的。”

    她一直都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她都处在一个犯困的状态里,直到有一次跟健身教练聊起,教练说:“办公室就是当代人的丛林,人在紧张时,身体会处于防御机制,所以下班后才会格外困。”

    换句话说,在权西森身边,她没有打开那个防御机制。她完完全全地信赖着他,所以才会那么困。

    比如在星海音乐厅,或者在出租车上,又比如在2022年的春节前,他们的父母见面的那一天,她一上车就脱掉了外套,盖在头上睡着了。

    她突然梦到权西森跟她说分手,她不服气地说:“好啊!”

    结果却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泣不成声,一个人在大雪天里往回走,走着走着,才发现她在喜马拉雅山上,根本没有下山的装备,觉得自己是不是快要冻死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有火光的山洞,于是钻进去,遇到了《冰雪奇缘》里那个长着胡萝卜鼻子的雪人,跟她讲笑话,逗她开心。她正笑着,忽然雪崩就来了,于是她拼命地往外跑,却还是被大雪淹没……

    梦当然是没有逻辑的,梦就是梦。

    但梦里的伤心和惊恐却是真的。

    顾西穗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马路对面的红灯。车里放着舒伯特的《小夜曲》,外面又下雨了,雨刷摆过来,摆过去。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在脑海中回忆权西森。

    每次想到他,脑海里最先闪过的都是他发呆时的脸。当然他其他时候也是有魅力的,但只有在发呆的时候,他才是最怡然自得的。没人留意他的时候,他总是专心致志地打量着他所能看到的一切,比如雪山、河流、以及空无一人的的马路。

    到很后来的时候,顾西穗才发现他就是喜欢那种枯燥的环境,因为人在那个时候后变得无比渺小,而这让他觉得平静。

    红灯转绿,他打着方向盘,转弯。雨天路滑,他开得谨慎,并时不时瞄一眼顾西穗所在的方向——顾西穗闭上眼睛,其后才发现,哦,他是担心她被晃醒。

    奔驰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一样能把人晃醒的。

    顾西穗突然笑了笑,他诧异地侧头,可能以为她梦到了什么,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在他触碰她的那个瞬间,顾西穗觉得身体仿佛有电流经过,浑身的细胞都被打散了,然后重新拼凑起来,构成了一个全新的顾西穗。

    她很深刻地知道,那是爱经过的声音。

    奇妙的是,在觉察到爱的时候,人的第一个反应都是难过,好像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想到失去了。

    她总是会爱上那些细小的、无意义的瞬间,如同爱上一个傍晚。

    但是人生总是由那些很无聊的大事组成的。

    于是顾西穗再次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外面空无一人的马路,想了很久,才问:“你觉得我们会结婚吗?”

    “嗯?”他意外地扬了扬眉,问:“你想结婚吗?”

    顾西穗这才起身,打了个哈欠道:“在离婚冷静期取消之前,是不会考虑的。”

    这个理由非常大,然而对她们这一代适龄女性来说,不结婚,就是她们的抗议方式。

    权西森愣了愣,但很快就理解了,道:“我从来没想过结婚生子的事。”

    顾西穗侧头看向他,又是一个红灯,他停了车,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说:“我小时候比较中二,总觉得人类应该早一点灭绝,但鉴于我也没法灭绝人类,只好先灭绝自己了。”

    顾西穗还是笑,90后全是亚文化青年,真是诚不我欺!

    “现在呢?”

    “现在更加有理有据地认为人类应该灭绝了。”

    顾西穗哈哈大笑,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似乎是想了很久,才说:“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一定是因为姚总。对我来说婚姻只是讨姚总开心,只要她喜欢了就行,对我来说跟谁结婚都没有区别。”

    顾西穗愣了愣,道:“即便那是你的人生?”

    “对。”

    他没什么表情地说。

    “而你却觉得你的人生不重要?”

    他没说话,顾西穗就彻底愣住了。

    她到了那个时候才发现男人跟女人在反婚这件事上的不同,女人正在努力争取自己想要过的生活,男人却跟你说跟谁结婚无所谓。

    与其说激怒顾西穗的是他无所谓的态度,不如说是他对自己的人生放任自流。她很生气地跟权西森说:“你永远不可以说你的人生不重要,我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或者你的人生观到底有多中二,但你决不能觉得它不重要。”

    权西森这才怔了怔,惊讶地看着她。

    “是你跟我说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直接告诉你的,那我现在跟你说,你一定要觉得你的人生和婚姻都很重要,姚总绝不是逼迫你去结婚生子的人,也没什么传宗接代的观念……”

    于是轮到权西森笑了,说:“你并不了解姚总。”

    顾西穗这才又皱眉,问:“你的意思是……”

    “她喜欢孩子。”

    车子到达小区,他停下车,熄了火,说:“当财富大到一定程度,她就开始自然而然地考虑要把钱留给谁了,否则的话,她的事业就失去了意义。”

    “她激励并改变了那么多女人,居然不算意义?”顾西穗想不明白。

    权西森还是没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看着顾西穗。

    那真是奇怪的一天,上午他们还在听着长辈聊婚姻,到了晚上,他们俩则坐在车里讨论着怎么反抗婚姻制。

    小区里除了夜灯、蚊虫、细雨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过了一会儿后,他们才先后下车,他把手放在她头上,替她挡着细雨。

    顾西穗则从头到尾都保持着震惊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但你决不能觉得你的人生毫无意义,不要随便跟人结婚,如果你真的要结婚,就去娶一个你喜欢的女人,你又不缺钱,又不用考虑什么现实性因素,你完全可以过上很幸福的生活的。”

    权西森忽然道:“我喜欢的女人正在反抗离婚冷静期。”

    顾西穗愣了一下,又大笑起来:“少用激将法!”

    电梯停下,门打开,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去,分别去洗手间拿毛巾擦头,顾西穗好奇地说:“你猜他们会不会已经把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不好说,姚总打麻将时可是很投入的,她还想过要参加麻将锦标赛来着……”

    “哈?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比赛的吗?”

    “怎么没有?姚总有一年都想去报名了,结果一看,什么清华的北大的都去了,她就又放弃了。”

    顾西穗哈哈大笑着,用手机在网上搜着锦标赛的信息,权西森则去冰箱拿矿泉水,两个人分别窝在沙发和中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俩完全变成了老夫老妻模式。

    如今权西森的住处布满了顾西穗的东西:衣柜里是她的睡衣、内衣、家居服、备用的通勤装两套、休闲装若干;浴室里则摆着她常用的护肤品、化妆品、卸妆油、洗面巾,以及卫生巾。

    顾西穗看完关于麻将锦标赛的新闻,才丢下手机,再次擡头看着权西森,道:“我是真的不想结婚,我见过刘灵离婚的时候,撕得非常难看,要知道她跟她老公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贫困地区长大的,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努力至今,结果……”

    权西森点了点头,道:“赞成。婚姻制早就应该淘汰了。”

    “那我们呢?”顾西穗望着他问:“我们将来会怎样?”

    “我们会好好的,直到有一天我们受够了彼此。”

    “到时候你会跟我说吗?”顾西穗好奇地问:“比如说你不喜欢我的时候?”

    “不会。”

    他毫不犹豫地说,就在顾西穗的心还没来得及下沉的时候,就听到他继续说:“我会一直很喜欢你的,即便是分手之后,我也会像一个人类喜欢另一个人类一样地喜欢你。”

    哈?

    这都什么诡异的情话?

    顾西穗都快笑疯了,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喔,另一个人类。”

    “不客气,应该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