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坚定，有理想的人。”温单风这样回答。
陈星禾跟着默念这两句，她的确做过那样的人。她的视线落在温单风漂亮的手上，她想着他真是一个好人，证据是昨晚他主动提出帮她加班，言语中还因为打扰她过生日而抱歉。证据还是共事以来他一以贯之的友好。
陈星禾一开始不愿意跟温单风多来往，她不喜欢任何一个来自高中阶段的“旧相识”，这会让她想起高中时那些蓄意接近她的男生，那些嘴上说着“陈星禾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你很好”，然后在陈星禾交付真诚和友谊之后，他们最终都会失去耐心撕下面具露出真实目的。
可她也知道，不是每一个高中阶段的旧相识都不值得交往。温单风不一样，陈星禾相信他的，她只是遗憾自己成年后总是习惯性防备他人。
温单风擡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提议道：“要不要去吃个早餐，等天亮再打车回去。”
“好啊。”
两人去附近的麦当劳，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后厨倒是很忙，早餐时段快来了。
陈星禾跟温单风端着餐盘去室外坐，清晨的空气很好，温度也足够凉爽。
陈星禾问他：“你的目标是什么？”
温单风：“好好工作积攒经验，时机成熟了想自己创业做企业培训。”
陈星禾觉得很正常，很多人的职业道路都是这样安排的，积累经验资本然后创业，她说：“做培训很赚钱。知道自己想做哪个行业已经迈出重要的第一步了，我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似乎是陈星禾第一次跟他坦诚交流，他对她说：“没目标的时候可以先集中精力把正在做的事做到尽善尽美，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发现属于自己的方向。”
陈星禾点点头：“嗯，说得对。”
温单风笑起来，都不跟他擡杠了，可见是真的心情不好。两人就着创业话题简单聊起来，温单风说帮助个人和企业成长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如果只是赚钱的话，卖什么产品都可以。
陈星禾敲敲桌面：“喂喂，清醒一点，做培训就是卖课，卖高端的一对一的死贵死贵的课，满嘴情怀理想迟早连内裤都赔进去好吗？”
温单风被逗笑了，他玩笑似的说：“行啊，那我们合伙吧，你来赚钱我来贩卖理想，黄金搭档。”
陈星禾大呼不上当：“想得美，你名利双收我挨骂？唔……这样倒有点资本家的奸诈气息了。”
温单风：“我也没说不想赚钱啊，创业不赚钱怎么维系？我是说目标只有钱没多大意思，容易麻木。”
陈星禾：“这目标已经很大了，你想想看有几个人做到了赚钱赚到麻木？天呐，想象不出来，那得多少钱？”
温单风仔细想了想回答她：“银行里负责看管钱库的工作人员应该很麻木了吧……”
“哈哈哈此麻木非彼麻木。”
聊到这里服务员把刚炸好的冒着热气的薯条送了过来，温单风拆开番茄酱挤到一根薯条上，他拿给陈星禾：“生日快乐，当蜡烛许个愿吧。”
陈星禾接过来吃掉，“谢谢。”
温单风：“昨天生日过得不开心吗？”
陈星禾挑眉耸耸肩，“有点。”
他拿不准应不应该问原因，正犹豫着，陈星禾却主动告诉他：“我爸问我想怎么过生日，我说在家过，但是我妈叫来了她的丈夫，我爸的女友准备了浪漫之夜等他回去。”
她说完就整个人从椅子上缩下去，下巴撑着桌面，好伤心的样子。
温单风轻声问，“你爸妈离婚了？”
一句多余的废话，陈星禾却没嫌烦。
他也不觉替她难过起来，他不免想到昨天陈星禾跟他说要和爸妈一起过生日时的笑容。
陈星禾突然自嘲地笑了，“很无语吧，居然为这种事生气。”
“没有，你的生日，有客人来应该提前告诉你的。”
陈星禾擡眼看他，她张嘴说话，一字一句地，因为下巴撑在桌面上，说起来牙齿都在打架，哒哒哒发出声响，“你真是个好人Wendy。”
温单风笑了：“是吗？可我总觉得你很讨厌我。”
是误会吗？他想这么问。
陈星禾说：“我对你可好了，总是纠正你的错误，还锻炼你对危险的防备，我真是个好人。”
温单风哈哈大笑，“拜托你换个方式对我好吧。”
陈星禾解释说因为一开始老是反对他跟他擡杠，怕突然改变态度会吓到他，以为她想问他借钱什么的。
温单风笑得肚子痛，这简直是他听过最离谱的解释，但仔细想想，这个回答又很陈星禾。嗯，她是能做出这种事。
陈星禾掏出手机玩，微信有许多祝福消息，孟珩给她打过语音电话，他找她干嘛呢？
陈星禾不想回复，她唉声叹气地喝了一口热咖啡后问他：“你失恋过吗Wendy？”
温单风：“改变态度可以从不叫我Wendy开始。”
“好的Wendy。”
“那我是不是也该给你取个外号，Jack？”
“唔……我的气质至少是个Michael吧。”
“哈哈！你该不会刚好生日这天还失恋了吧Michael……”温单风问，这也太惨了。
“那倒没有，分手后不联系的男友生日这天又转钱又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啊？”
“祝你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并不擅长给人提感情建议。”
“你没谈过恋爱吗？”
她随口问的，没想到温单风沉默了。
天呐，陈星禾猛然坐直了，温单风虽然为人唠叨啰嗦了点，但其他方面还不错，他又是留学生，居然没谈过恋爱？陈星禾认识的男性留学生可全都学会了国外的性自由，感情生活不要太丰富哦。唯一的例外就是她的弟弟陈宇航，当然陈宇航年纪小情窦还没开，而且他跟人交往只会问最近有读书学习吗？这怎么恋爱嘛。
“没遇到合适的。”
温单风这样解释，大学之前他没想过早恋，出国读书后倒是有几个女生追求他，他对其中一个也有过一点超出同学情谊的好感，可他没有跟她约会。他觉得留学生在海外独自生活上学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孤独，甚至是恐慌，毕竟是在完全陌生的国度，如何判断自己对异国同胞的好感是爱情还是缺乏安全感导致的盲目亲近呢？他不想这样随意恋爱。
陈星禾呆呆地望着他，她发现温单风某些地方跟她的弟弟很相像，这不免让她在心里对他亲切起来。
陈星禾向他伸出手：“我们做朋友吧，以后我不跟你擡杠了。”
温单风跟她握手达成友情契约。
下一秒，他的朋友陈星禾兴奋提议：“我们去喝酒吧！”
温单风：“现在？太阳还没升起呢。”
“也是，那回家睡觉吧。”
陈星禾要他先走，自己要联系朋友。他走后陈星禾打开微信一个个找朋友，上班族们肯定在睡觉，她联系那帮自由职业的夜猫子酒鬼，倒是都没睡，不过已经喝懵了准备睡了。
陈星禾叹口气重新趴在桌子上，不想回家。她滑动微信界面，一条条拒绝的回复扫过，手指最终落在了孟珩的留言上。
“什么事？”陈星禾发出这条。
刚发完她就后悔了，想撤回又不能，那会更糟糕。
温单风离开后走了一小段又回来了，没有理由，就是想回来。
他能理解陈星禾这种状态，心情糟糕到通宵加班之后想去喝一杯，实际上精神已经很疲惫没有狂欢的能量了，你若劝她喝点热粥蒙头补觉她一定抗拒，倒不如给她一杯酒，自己就老老实实去睡了。
朋友嘛，不该在这种时刻走开的。
他绕回去，陈星禾趴在桌上给薯条排队，温单风敲了敲桌子，说：“走吧。”
他们去温单风家里，他家有香槟和啤酒，也有威士忌和朗姆酒，闲时他会自己调酒。
还没走到家，陈星禾收到孟珩的微信，他约她白天见面，但没说什么事。
陈星禾停下脚步不走了。
温单风回头看她：“怎么了？”
陈星禾收起手机走上前来，她的表情有一丝轻松。
“小温，你没谈过恋爱，我先给你上一课。爱情是很危险的，会让人犯傻做很多蠢事，这种愚蠢还会延续到分手之后，一个不小心，一个恍神，就又重蹈覆辙万劫不复了。”
温单风皱眉看她：“你喝醉了不会这样大讲特讲爱情吧？”
“别傻了，我这是清醒的时候才能想明白的金玉良言。”
“那就好。”
陈星禾一心买醉，她点名要烈酒，“puretequila、scotch、neat！”都是美剧里学的装腔台词。
温单风才不听她的，他开好空调去洗手换衣服，来到厨房，他拿出玻璃杯洗净擦干，冻好的冰球放进去，很快，杯壁上就蒙上一层冰雾，煞是好看，如果能搭配酒吧里昏暗的光线的话就更漂亮了。
陈星禾坐着等，温单风从冰箱里拿出鲜橙汁又开了瓶香槟，他端起玻璃杯倒掉冰球，橙汁和香槟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注入杯中搅拌。
“含羞草。很适合佐餐的一款鸡尾酒，白天喝也不耽误正事。”
陈星禾端起来喝一口，轻盈爽利，令人放松，就是橙汁有点太多了。
温单风笑着说：“如果橙汁多一倍就是Buck’sFizz，口感会更清淡，要试试吗？”
陈星禾：“香槟加一倍吧谢谢。”
温单风说：“还是少一点酒精吧，熬夜后喝醉对身体不好。”
陈星禾笑起来，“你知道吗？你有点像我弟弟，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弟就是那种被我揍了也要先确定我的手没受伤再跑去找我妈告状的人。”
她突然想走了，不想打扰好孩子休息。
温单风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他喝了一口说：“求求你千万不要开始管我叫弟弟。”
“哈哈哈！”
陈星禾电话响，她去阳台接。
温单风听到她说什么“都分手了还送什么礼物”之类的，应该是她前任。
不一会儿，陈星禾进来了，她在客厅沙发上顺手拿起了自己的包过来跟他告别。
“我走了，你快休息吧，周一见。”
温单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陈星禾拿好手机转身离开，温单风把杯中香槟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跟上去，他在门口拉住了陈星禾的手腕，给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条感情建议。
“不要重蹈覆辙，你此刻唯一需要的是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