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杏遥并没有站着吃早餐,她就没能起得来,戚校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睁开眼睛已是十点半。
皮皮来卧室,杏遥无颜面对她,想到罪魁祸首,微信上正好有他的留言。
他说:“中午来接你吃饭。”
杏遥直接把他拉黑了。
穿好衣服艰难爬下床,杏遥摸到衣帽间,找来戚校的墨镜戴上,这才抱起了皮皮。
“你是猫,记性不需要太好,你别记着昨晚的事咱们就还是好朋友。”
皮皮并没有理她。
杏遥根本坐不下,洗漱过后她便去厨房做午饭了。
戚校回来之前给她发微信,发现自己被拉黑了,他十分理解。
昨晚确实次数多了些,但不是他的错,怎么能在床上对男人说愿意惯着他呢?这不得好好上一课?想到最后一次她求饶的画面,戚校感到一股热气自丹田而起。
他并不是重欲的人,玩调教不同于偏重肉体欢愉的SM,况且戚校一向有意识避免和调教对象做爱,不是他自视过高,以他的资本,亲密行为过多容易让对方产生不必要的情愫。当然,这里的资本不是说他那方面的能力,而是他的身份地位资产。
正因如此,杏遥才显得难得。
何况她是他的女朋友。
跟喜欢的女人自然是要做的,不光要做,还要尽兴。
到家后只有皮皮迎接他,小家伙聪明,知道他是买粮的人,对他很亲。
戚校换了鞋去找杏遥,她在厨房,案上放着一盘土豆茄子泥,她正在炒肉酱。
看她撅着嘴不理他,戚校上前抱住她,杏遥就当他不存在。
“拉黑我?”他咬她耳朵。
杏遥哼了一鼻子,还是不搭理,为什么拉黑不知道吗?
昨晚她那样央求,皮皮都跳到她脑袋旁边近距观战了,他可是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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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好肉酱倒入淀粉勾芡出锅,咸香酱汁从土豆泥火山上浇下去,杏遥拿了一个勺子端着饭出去。
走到餐桌旁看见椅子,屁股又疼了,她回头瞪他,戚校正倚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杏遥走到西厨岛台站着吃饭。
戚校过来哄她。
“不给我吃?”他问。
杏遥不说话。
戚校跟她咬耳朵:“不讲理,是你说还要的。”
杏遥又气又臊,擡脚踩他,动作幅度大,牵扯到臀部肌肉,先把自己疼了个呲牙咧嘴。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杏遥不想吃了,擦干泪挖了一勺土豆泥喂他。
戚校吃掉:“好吃。”
杏遥又喂他,他不吃了。
她放下勺子,戚校把她转过来抱着腰:“不想吃了?”
“嗯。”
戚校打横抱起她:“疼?”
“嗯!”
“我看看。”
戚校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用他的活血化淤掌给她按揉,杏遥站了大半天早都累了,趴在他怀里有点享受。
她对他说:“以后不可以那么凶了……”
“凶你了吗?”
杏遥脸红:“就是那么多……”
戚校笑出声,杏遥羞愤,咬他肩膀。
“好了,不闹了,换身衣服带你出去吃。”
“不想去。”
“去吧,晚上在那住。”
杏遥有点犹豫,去是想去的,想和他一起睡觉,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他工作的场合,去了也不过是呆在房间等他,还不如在家自在。
想到家,她问戚校:““我要上班了,你给我找的房子呢?”
戚校:“先住这,回头找到合适的再搬家。”
新公司离得远,住这里要么他给车派司机要么通勤麻烦,杏遥都不喜欢。
她不接受:“我不要,我要搬到公司附近,你不给我找,我自己租合租房去了。”
戚校问:“不想跟我住?”
杏遥趴到他肩头隔着衣服咬他肩膀:“你光知道欺负我,还欺负猫!你坏透了!我才不跟你住。”
“那不行。”
戚校把人拦腰抱起横放在自己腿上亲上去:“我还没够呢。”
杏遥羞得直揍他。
戚校看着她眼睛问:“早上你睡得熟我就没叫你,生气了?”
杏遥没生这个气,但他这么一提,睁眼不见他人的失落确实涌上心头来,上次被揍屁股后他都抱着哄好来着,昨晚就顾着荒唐,她几乎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的。
她不说话,戚校又问:“那是昨晚弄疼你了?不舒服了?”
杏遥轻轻摇头。
戚校把人抱起来,手按上她的屁股:“敢拉黑我,你是第一个。”
杏遥哼了一声,小声说:“谁叫你欺负我,就要拉黑你,不让你看我朋友圈了。”
戚校笑起来:“看不见就没法揍你了?”
“嗯。”
“真是天真。”他捏她。
“房子房子我要搬家!”杏遥惦记着这事。
戚校被她闹得没办法,只好安排。
他有一套小房子,是他靠自己买的第一套房,小区老了点,但在学区,位置很好,离着杏遥的新公司也近。
杏遥急着要看房子搬家,戚校让司机来帮她,他得走。
出门前,戚校叮嘱她:“先找人打扫一下,你东西不多,明天搬来得及。看完了让司机送你来找我。”
“我不去……”
“不来挨揍。”
“……我不让你揍了!我不同意。”
戚校搂住她咬耳朵:“弄你的时候你挺喜欢。”
“啊啊啊啊你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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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遥跟着司机去看了房子,很满意,屋里倒是不脏,就是长久不住人,灰尘大,着人打扫也不费事。
她又查了查上班路线,两站地铁,下班骑个单车也可行。
从新房子出来,司机说要带她去找老板,杏遥犹豫了一下,先让开回了江南公寓。
既然要去找他,那还是打扮一下,穿他买的衣服吧。
衣帽间有一排专门放她的衣服,她从不穿,但戚校一直买。
杏遥挑了一身剪裁大方颜色素雅的连衣裙,又搭了件小开衫,她拍照发给戚校。
“我穿这样可以吗?”
戚校回:“书房桌上有个盒子,配你这身正合适。”
杏遥去书房,一眼看到首饰盒,打开来,是一对珍珠耳钉,杏遥身上没有配饰,戴个珍珠倒显落落大方的气质。
她站在原地戴上去,放盒子的时候注意到桌上的离婚证。
他真的离婚了……
杏遥心中很是不安,喜悦是没有的,毕竟她就没抱着戚校离婚娶她的想法和他在一起,她也没觉得戚校是纯粹为了她而离婚,但还是愧疚,不说自己是害他俩离婚的至关因素,那也得算影响因素之一吧。
除非跟她似的是完全不情愿走进婚姻的,否则正常婚姻关系中,离婚都不能算是百分百庆幸的好事,总会受伤。
杏遥突然很想知道他和妻子的婚姻真相了,这个出发点完全自私,就是为自己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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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校在参加一个电商行业的论坛,活动为期两天,他只需要出席第一天下午两点的圆桌会议,结束就可以走。
之所以叫杏遥来,单纯是不想她一个人在家寂寞,马上要上班了,出来放松一下好进入工作状态,另外,这也是他们以后相处的基本模式,戚校是年头忙到年尾的人,没多少时间分给女友,若不见缝插针带着她,那一个月也见不了两次了,杏遥跟他住倒是夜夜能见,可那样,只怕她心里会难过,觉得自己对她就床上那点兴趣。
杏遥为他牺牲许多,戚校是不愿意再委屈她了。
杏遥快到的时候给戚校发微信,戚校来接她。
他已经开完会了,不过被几个同行盛情挽留,再加上还有业内前辈,戚校得去应酬。
他送杏遥回房间,让她先自行四处逛逛。
“都是些同行一起坐坐,不好带着你,如果晚上一起吃饭,我来接你。”
杏遥拒绝:“我在房间等你,你早点回来,我也有话跟你说呢。”
“好,需要什么就叫客房。”
“嗯。”
戚校要走,突然抱住她亲了亲:“真漂亮。”
杏遥脸红。
她在房间呆了一会儿,很无聊,在阳台看到外面景色不错,便下楼去逛。
刚走到花园中的一颗大树前,有人在背后叫她名字,杏遥转身,看到一位年轻的陌生姑娘。
对方笑着问她:“你是陈杏遥吧?”
“嗯。您认识我?”
“我是颜琴。”
杏遥脸色突变,下意识咬紧嘴唇,垂在身侧的手也捏住了裙摆,颜琴……是他妻子。
“别紧张,我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可以聊聊吗?”
杏遥没法拒绝。
颜琴走上前,态度和气:“戚校跟你说过我们的事吗?”
杏遥不敢回答,她太惭愧了。
颜琴语气越发温柔:“看来没说。这就是戚校的不对了,怎么还让你白担着第三者的身份。”
杏遥诧异地看向她。
颜琴说:“我们俩高中就认识了,大学又都在美国,节假日朋友们也都一起玩,算是老朋友了,我俩结婚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你不知道,我大学的时候交往了一个男友,对方家里条件一般,我爸妈瞧不上,我那时候年轻,把爱情看得重,为这事跟我爸妈闹得可厉害了,后来我爸一生气就强行给我安排了一门门当户对的联姻,虽说婚姻自由,但我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享受了父母给予的资源,有时候还真没多少自主权,没办法,我实在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正好戚校那时候也被家里催婚,我们俩算是合作吧,不是真的。”
杏遥忍不住问:“可是你们领了证就是真结婚啊。”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先臊个没脸,哪有她这么无耻的人,知三当三还大言不惭。
颜琴笑起来:“这就是戚校了,他对朋友很仗义。我们要应付长辈,可双方的长辈哪里是口头上说说就能糊弄过去的,而且我好歹占了他妻子的身份,他自然不会亏待我,该给的都会给,这不,离婚的时候还分财产给我,谁缺他那点房产了,倒是弄得我不好意思得很,明明是朋友互相帮忙,搞得我好像是图他钱似的。”
杏遥无话可说。
颜琴继续说:“你的事我也都知道,你应该很爱戚校吧?”
杏遥不敢承认。
颜琴说:“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能看得出来,戚校对你应该也不一样,这不,今天这样的场合还把你带出来了。杏遥,别怪我多嘴,戚校是跃活的老板,你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戚校盼着他出点事好踩死他呢,你毕竟是严磊的遗孀,你和戚校在一起,还是低调一些好,当然,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造化弄人,你要是单身,或者离婚后遇到他,哪怕你丈夫不是他的司机呢,都好说。”
“我跟你说这些,回头戚校怕得教训我了,他那个人霸道得很,又争强好胜,我要跟他说低调点,他肯定跟我对着干,打小就这倔脾气,吃亏也要争口气,谁也拿他没办法。我说这些希望你能理解,我是为他考虑,也是为你考虑,你要真想图长远,得沉住气,别的不说,就现在被戚校家里知道了,你怕是再也不能见他了。戚校的外公是说一不二的狠角色,你这么年轻,看着也单纯没心机,外公几句话就能让你知难而退。”
杏遥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低着头,轻声嗯一句。
颜琴拍拍她的肩膀:“我今天也是来开会的,回头我也跟戚校说说,这事也不能就让你委屈求全,他一个大男人也得懂得保护你。”
杏遥死死咬着下唇,说不出一句话。
“那我先走了,有机会一起吃饭。”
颜琴说完便离开了。
颜琴今天是来参加论坛的,她们公司和另一个公关公司共同负责此次活动。
半小时前,颜琴的好友给她发微信,说看到戚校搂着个女人上楼了,颜琴这才决定来找陈杏遥。
离婚已成事实,她唯一挽回尊严颜面的方式就是承认自己和戚校是纯合作,她了解戚校,戚校无论如何不会在此事上打她脸。
戚校要面子,只怕对着陈杏遥也不会解释自己的婚姻真相。
这样的男人确实可靠,即便没有夫妻之实,婚姻关系内还是把她当自己人护着的,如果当初她没有轻举妄动试图试探所谓心意,天长日久,难说他俩不会修成正果,可惜了,她没把握住。
如今眼看着戚校这么快就堂而皇之带着新欢出现在商业场合,且不说多少同行在场,光是媒体就来了二百多,他是打算公开了?
颜琴不接受。
她清楚戚校离婚后会恋爱甚至会再婚,她也非常清楚,陈杏遥除非重新投胎否则不可能进戚家大门,最多熬着生个私生子拿点钱,戚家儿媳的位置她是坐不了的。可即便知道这一点,颜琴也无法接受陈杏遥被公开。
既然知三当三,那就得清楚自己的位置,静悄悄躲在无人处偷欢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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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遥在颜琴离开后一个人彷徨地走了走,无意间来到一处西图澜娅餐厅模样的地方,杏遥发现门口桌上有个牌子写着“媒体休息处”。
她匆忙离开。
戚校跟同行们聊了大半天收到杏遥的微信,她回家了,说在这没意思。
戚校出去给她打电话,碰到颜琴。
“有空吗?跟你说个正经事。”
“说。”
“长话短说,你可能也知道,你一直拒绝合作,我哥对你有成见,现在咱俩又离了,只怕他会对付你。怎么说你也帮过我那么大的忙,你自己注意点吧,你那新女友身份确实尴尬不是吗?”
戚校笑了:“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吗?”
“她?谁啊?”
戚校不说话,颜琴愣了一下说:“你女朋友?呵,要找她是不是没离婚的时候更名正言顺些?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不爱听就当我白操心。”
她说完就走。
戚校给杏遥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走?
杏遥说:“我刚才在下楼逛,看到好多记者,我还是别在这给你惹麻烦了。”
“遥遥,你不用……”
“不!戚校……我回家了,你忙完早点回来。”
坐在回家的车上,杏遥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出神。
以前她很抗拒了解戚校和妻子的关系,她觉得爱上已婚男人本就是错误,再听对方说什么和妻子感情不合没有意义,难道做错事还要用错误的情由安慰自己的负疚吗?她的愧本就是她爱情的衍生品,不能摆脱,她也是愿意承受的。再者,如果说是原本相爱的夫妻没感情变心而出轨,那便是更加论证了爱情婚姻的不可靠,既然都会淡漠,索性孤注一掷爱一场。
可现在她知道真相了,心里却更加难受。
戚校和颜琴是纯友谊,合作关系,假结婚,这本该高兴吧?这不是代表戚校爱真的自己吗?
他是真的爱自己吗?杏遥开始在心底打一个问号。
诚然,戚校给予她的帮助和呵护是她毕生未曾体会过的体贴周到,可他本就是这样慷慨的人,为了帮助朋友避免长辈逼婚就能承诺婚姻,相较之下,他为她安排筹谋的一切真的只是他能力范围内易如反掌的一笔罢了,自己是不是太没出息太容易感动了呢?
或许,她的爱只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