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从香港回来，杏遥发现戚校有了变化，他把功课未达标之后的惩罚游戏给忘记了。
这一结论是她观察了两周得出的。
一开始她很高兴，乐得躲过一劫，丝毫没有要提醒他的意思，同时她也怀疑这家伙是在攒一波大的。
为防止这种“惨剧”发生在她身上，杏遥更加努力刻苦学习，不给敌人留机会。
可她再怎么刻苦，基础摆在那，戚校的教学方式又相对“高阶”，她不可能日日达成满分成绩。
于是她开始担心。
她知道戚校是为了她才压抑了自己的偏好，如今借着学英语这件事让他释放部分自我，杏遥是很愿意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配合的，可他只做了一次就收手了，杏遥不懂这一变化。
从前她和不喜欢的人结了婚，从身到心抗拒性，觉得这件事真是毫无必要性。如今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体会到了性在爱情中的重要性。
她不希望戚校为了她无限制忍让压抑，她觉得他们俩要想长久走下去，在这方面得磨合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尺度更有利于感情。
再说了，戚校一直不“惩罚”也让她这个学习劲头持续走高的学生拿不准自己的学习成果。
要不学校怎么每学期都安排考试呢？
纠结了两周后，杏遥决定找他谈谈。
这种事她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张嘴，所以她特意选了周六晚上戚校不用出门应酬的时候。
她今天学习运气好，戚校随机撕给她的那两页单词都还算简单，她不到十点就背熟了，可她在默写的时候故意写错了几个。
拿给戚校检查，戚校圈出错误地方：“再去看看。”
“哦。”杏遥假模假样订正了错误。
“这回记住了。”
“嗯。不早了，去洗澡吧。”戚校说。
“老公，我没背完单词哎……”杏遥赖在他旁边提醒。
戚校看书正投入呢，嗯嗯敷衍两声，看完了当前两页才理她。
“怎么了？”
杏遥低下头，手指在他手腕画圈：“我没完成功课，你不……惩罚我吗？”
她等待他的逗弄嘲笑，可他半天没反应。
杏遥擡头看，戚校若有所思。
她盯着他瞧，戚校的表情越发凝重。
这是什么意思？
正想问，戚校突然笑了一下。
虽是转瞬即逝，但杏遥捕捉到了，那是一种恍然大悟的笑容，比她背单词时找到了小诀窍要大很多倍的领悟。
杏遥好奇，拉开他手臂坐去他腿上：“你在想什么呢？”
戚校看着她的脸，又露出那种笑容。
杏遥都被他带着笑起来了：“为什么看着我笑啊？”
“是啊，我居然忘了。”他感慨。
“对啊，我就是问你为什么忘记了呀，我都担心了。”
“担心什么？”
杏遥坦白前先打商量：“先说好哦，秋后算账不可以哦！”
“嗯。”
达成共识，杏遥把自己这两周的心路变化一股脑交代了。
戚校听完后亲了亲她。
“你快说你在笑什么呀？”她着急。
戚校长长叹气。
“你猜得没错，虽然我的初心并不是借着你学英语这件事满足我的调教欲望，但我在立契约的时候确实因为可以重新回到调教关系中感到兴奋。”
“可以呀，我不想你压抑自己。”
戚校摸摸她的脸，问：“你知道我最喜欢管教游戏中的什么地方吗？”
“教会别人进步的成就感？”
“对。但这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并不是在被调教对象完成目标实现成长的终点，而是在过程中。通常情况下，被管教的一方由于自身缺乏自我约束力和迎难而上的勇气，无论是在学习工作还是生活中，他们都容易半途而废，但又因为半途而废一事无成的挫败感陷入自我否定。比如我之前为什么会要求你规律三餐早睡早起，这看似简单的生活习惯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做不到的难题，再比如学语言考证书，初学时兴趣高涨，难度一旦提升，很快失去热情，难以坚持，想放弃，这时就需要调教者来约束管教，以服从对象自己签下的契约和设定的目标，用各种奖惩制度引导她克服拖延克服懒怠完成目标，我的兴奋感和满足感在这里，纠正人性弱点，见证懦弱无能的蜕变。”
杏遥懂了，还很激动：“那你是说我没有懒惰我很用功所以不需要被惩罚？”
戚校点头认可：“是。你不会因为依赖于我的管教约束而被过程中的性吸引驻足患得患失，你有自我驱动力。”
“什么意思？我也……我也希望你开心的呀，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强迫自己去迎合你，目前为止，我……喜欢的呀。”
戚校笑起来：“比如你今晚故意写错单词来提醒我，你的出发点是想找个借口和我沟通感情中遇到的问题，目标是让我们的感情更加坚固，你害羞不敢直接问所以故意犯错，而不是因为我这么久不和你玩调教你担心我是不是对你没有欲望了是不是要抛弃你了故意犯错求惩罚。很多不专业的调教者会纵容被调教对象这样的心态，由着被调教对象把这种故意犯错激怒主导者在她身上施加性调教的互动当成两人之间的情趣，当成自身被在乎、有价值甚至有存在意义的证明，殊不知她本身立好的人生目标已变得遥遥无期达成无望，这一切不过是在满足主导者的性欲望，服从一方被抛弃也不过是对方睡腻的那天。”
“你知道我故意啊……”杏遥脸红了。
“这些人怎么那么坏啊，答应要教人家学东西就要好好教啊。”杏遥愤慨。
她没听懂戚校的分享，因为她从来不是局中人，不懂调教玩家的乐趣。
他的分享对她来说就是一段闲话，好比打开手机看到新闻说某市民在咖啡店被偷了手机而感慨一句好坏的人啊。
她不懂，这没关系，戚校已经不需要她来懂调教关系了，因为他自己也忘了。
不是为了她不愿意配合而故意忘记，是自然而然地失去了兴趣。
这一改变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戚校清楚记得开始学英语那晚在书房中他的兴奋和狂喜，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去香港，然后就无声无息离开了他的身体。
从那之后他的眼里只有徒步时她的叽叽喳喳，迪士尼她戴着头纱发箍到处打卡的积极，还有排队买奶茶后捧在手里喝一口满足的笑，趴在沙发上翘着脚背单词时的专注。
她是她自己，没有迷失并且越来越好的自己，她是他的爱人，不是调教对象。
“老公，我就是想跟你说，我知道你喜欢那些，我愿意陪你尝试的，不想你一直压抑着，不高兴。”她说得认真。
戚校忍不住亲她。
这个笨蛋怕是永远不知道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动和骄傲了。
他们的开始是他发现了急需拯救的溺水者伸出援手引她上钩，他们的发展是他发现了调教的好苗子步步为营引她入局，杏遥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几经风雨，她有着最该懦弱、最该渴望依靠的过去，但她却没有沉迷调教关系。
这有多难得，戚校最知道。
就说他之前那个调教对象。
普通小康之家长大的独生女，人生第一次遭遇打击是高中时最疼她的奶奶自然去世，第二次打击是考研失败的同时实习工作没能留用，就这点事，放在从小没见过妈妈之外的亲人、八岁看着妈妈被火烧死、被邻居领养后失去受教育权放弃高中去高职、放弃兽医梦想学纺织、刚毕业被视作哥哥的男人强娶的杏遥身上，可以称一句梦幻人生了吧？
但那个女孩就很懦弱，在戚校给予她的出国深造机会面前仍然义无反顾选择跪在他脚下服从命令。
所以戚校对她没兴趣了，在看到陈杏遥的时候，迅速燃起调教欲。
可老天爷给了他一个什么样的宝藏啊，她真让他骄傲。
戚校抱起她回房间。
这一晚，他用最温柔的动作脱下她的衣服，以前所未有的臣服姿势，侍奉她的欲望。
杏遥在他的唇舌之下几度崩溃，迷迷糊糊中，她好想明白了戚校为什么不再玩调教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