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我们可以一直自由
由于躯体化症状严重，凌灵最终答应去上海精神卫生中心住院。束晴第二天早晨就去办转院手续，张在婷回家收拾日常用品，乔温妮一会儿开车来接三人。
周末医院更拥挤，束晴排队等缴费取药，忽然身后被人拍了下，她转头看去，那人带着口罩，但束晴还是立刻认出来，竟然是谭宁瑞。
“好久不见。”谭宁瑞带着浓浓的鼻音，“没想到在这碰到你，生病了？”
束晴认为他们之间没那么熟悉，自然没心情和他搭话，况且凌灵生病的事不方便让她圈子里的同行知道，因此她敷衍道：“嗯，是啊，挺巧。”
谭宁瑞大概是重感冒，状态颓颓的，见束晴无意多聊就偃旗息鼓，主动退了一步，两人一前一后排着队取药。
药房护士动作很快，没两分钟就打包好，从窗口探头与束晴确认，“凌灵是吧。”
“是。”
紧接着护士递出来一袋子药，继续喊：“下一位。”
谭宁瑞把药单塞进窗口，叫住准备离开的束晴问：“凌灵怎么了？”
束晴一愣，才发觉刚才护士叫了凌灵的名字，她没在意就应了，但谭宁瑞听者有心，还喜欢多管闲事。
束晴只能转身解释道：“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我陪她来医院看看。”
“换季确实容易生病，难怪这几天凌灵的账号都没更新。”说着他还四处望了望，问道：“她在哪，拿完药我去看看她。”
束晴皱眉，不耐烦地拒绝：“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
“晴晴！办完手续没。”恰好乔温妮从医院大厅入口跑进来，谭宁瑞的身影被长长的队伍挡住，她只看见束晴，催促道：“能走了吗，我怕等会儿太堵。”
束晴连忙扶住她，头痛地嘱咐：“不着急，你别跑行吗，地面滑。”
乔温妮小口喘着气，不在意地摆摆手说：“你怎么也跟周凯盛一样啰嗦，我没事，不用这么小心。拿完药了，那我们快点出……”
说着说着，她终于发现束晴身侧的人，瞥了一眼，声音突然顿住。
谭宁瑞取下口罩，笑的阳光灿烂，如果不是他的脸色因为感冒有些苍白，几乎和束晴第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
他笑着打招呼，还是同样的说辞：“温妮，好久不见。”
束晴一愣，狐疑地瞪着他们打量。在她的记忆里，乔温妮只见过谭宁瑞的照片，谭宁瑞也不认识乔温妮，就算他从凌灵vlog的蛛丝马迹里知道她的长相，也谈不上好久不见。
乔温妮冷漠地点了点头，拉上束晴就走，谭宁瑞像个吉祥物似的目送她们离开，直到两人在远处拐弯，他才重新戴上口罩出了队伍，连药都没拿。
束晴越想越想不通，快到凌灵病房时，她拽住乔温妮，皱眉问：“你也有事瞒着我？”
乔温妮摇摇头，忽然捂嘴用力干呕几声，束晴吓一跳，连忙扶她坐在走廊边的座椅，关心道：“怎么了，孕吐？”
乔温妮轻拍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摆着手说：“前几天都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突然时不时想吐，估计是被凌灵吓出来的，或者昨晚被周凯盛气出来的。”
束晴无奈，“怎么又吵，因为孩子，还是那个谭……”
她本想说谭水，周凯盛口中某位疑似小三的男人，但束晴才说了一个字，猛地反应过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就在短视频app中搜索谭水，立刻跳出一位粉丝过万的小博主，头像俨然就是几分钟前见过的谭宁瑞。
难怪束晴之前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凌灵曾给她分享过谭宁瑞的账号id，只是束晴从未点进过他的主页。
“乔温妮！”束晴低声喊，如果不是因为在医院，她简直想怒吼，“你怎么和谭宁瑞玩在一起了，也没和我们说一声！”
“都是意外。”乔温妮第一次说话吞吞吐吐，躲闪道：“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你已经跟他没联系了，我是确认你对他没……”
“不是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束晴头痛欲裂，捂着额头在原地转了几圈才忍住脾气说：“你知不知道谭宁瑞他玩的有多花，前段时间还被别人仙人跳了，你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不怕得病，不怕他坑你啊。”
“我当时不知道。而且我们没有上床，就是…”
束晴还是没忍住吼她：“就是什么？”
“就是擦边！”乔温妮终归还是大小姐，忍受不了被人质问，哪怕是好姐妹。她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转移话题：“这件事回头我再跟你好好解释，现在先别说了，送凌灵转院要紧。”
束晴气不打一出来，用力点了点她的脑袋，转身进了病房。
乔温妮松口气，胃里又一阵犯恶心，她拍着胸口干呕几下，生理泪水冒出来。擡手抹去，乔温妮解锁手机快速找出谭宁瑞的微信，给他发消息：以后碰到就当不认识，别跟我打招呼。
谭宁瑞很快回复：好的，明白了。
加上这两条，两人的对话框一共仅四条消息。第一条是乔温妮发的，只有四个数字，1203。
第二条是也是谭宁瑞的回复，在第一条信息的三小时后，他说：下回见。
自结婚起，乔温妮便对工作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上了MBA更是以此为借口从公司“全身而退”。但她爸乔岳林强烈不满，她妈温玲面上不反对她的躺平，也总隔三差五拉女儿出去应酬一回。
那天乔温妮陪温玲参加一场商务宴请，她受不了虚与委蛇的做派，没多久便悄悄逃出来，独自坐在酒店的大堂里吃点心解闷。
巧的是那天周凯盛也在同家酒店宴客，结束离开时刚好被乔温妮看见，不过她没叫人，而是眼睁睁瞧着周凯盛的臂弯被一位明显大他十几岁的女老板挽住，两人有说有笑地在门口上了同一辆车。
乔岳林退休前与温玲各自负责公司的两大板块，尽管股权全都掌握在温玲手里，乔岳林也坚持井水不犯河水的说法。周凯盛进入家门后，乔岳林手把手培养他，更是将负责的业务全权转让给女婿处理，因此“分庭抗礼”的成员便成了周凯盛和温玲。
但周凯盛明对温玲尊敬有加，至少面上从不越权，温玲便也随他折腾，很多事不再过问，宴客哪家公司这样的小事温玲更不会在意。
等酒店门口的车驶远，乔温妮嗤笑了声，低声自言自语：“看来忍辱负重的能力长进不少，连五十岁都下得去嘴了。”
手里的小蛋糕被她无意识地戳成一滩烂泥，肯定不能吃了，乔温妮用力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心里窝着一团火。
没过多久，温玲的小帅哥助理找到她，拿着一叠水果放在乔温妮面前，温和地说：“乔小姐，温总让我拿给你。”
乔温妮转头看去，温玲也环臂站在身后，含笑地看着女儿说：“不喜欢吃扔了就是，跟个糕点生什么气。”
“妈，好无聊，我能不能先走。”乔温妮撅着嘴抱怨。
帅哥助理退后一步，温玲上前坐在她身边，批评道：“多认识些人对你有好处，这点性子都耐不住，以后还能做成什么事？”
“我志不在此啊。先前你不是也说周凯盛帮我们打理公司挺好的，我只用每年等钱打进账号，美美享受人生就好了。”乔温妮低头抱怨：“你这教训我的口气和爸越来越像了。”
“我是答应让你不用工作，但不是让你每天事不关己。”温玲拍了拍女儿的背，让她挺直腰板，严肃地说：“不管小周对你，对我们家是什么心思，想要一个人持续为你所用，可以不管细节的事项，但要把核心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上。”
乔温妮听着心烦，举白旗说：“那我生孩子，马上生，生出孩子咱们家的皇位就有人继承了！”
“你啊。”温玲点点她的脑门，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往回走，她随手整理着脖子上的丝巾，帅哥助理适时上前帮她重新系好，这样的社交距离完全超出正常上下级范围。
乔温妮看着他们发呆，忽然擡手抓住温玲的手，仰头问她：“妈，你为什么不和爸离婚？”
助理的动作明显一怔，接着重新退后几步站定，等母女两说好话再走。
温玲面不改色地回答：“温妮，对于我和你来说，我们是掌握财富的一方，所以结婚还是离婚没有那么多意义，我们可以一直自由。”
“那如果爸出轨了，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但他不敢。”温玲没再多说，拍拍她的头交代道：“真呆不下去就先走吧。”想起女儿没开车，刚才又尝过几口酒，她接着安排：“让小周来接你。”
乔温妮在心里不屑，周凯盛忙着跟女老板打情骂俏，估计没空搭理她，但手却先一步点开他的号码拨了出去。
那头很快就接通，周凯盛问：“什么事？”
“你在哪？”
“马上到家，怎么了？”
“周凯盛，你骗鬼吧。”乔温妮不确定如果周凯盛实话实话，她会慷慨地置之一笑，还是把他讽刺到体无完肤，但至少周凯盛选择隐瞒时，乔温妮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怒气像被点燃的氢气球，砰的一声爆炸了。
“没事，就是祝你玩开心！另外通知你，今晚我不回家了，我要去享受世界！再见！”
乔温妮出酒店就往附近的酒吧走，喝了几杯觉得没意思，又回酒店开了个房间睡觉，躺下床却睡不着，举着手机暴躁地刷视频，突然有人私信她。
今晚九点开播，欢迎金主姐姐再来哦。
乔温妮想起先前通过凌灵的推荐关注了他的账号，又觉得这人长得确实挺帅，便随手刷了几件礼物，没想到他竟把自己默认成金主了。
乔温妮心浮气躁，理智也逐渐跑偏，她想自己还能玩不过周凯盛，况且温玲才说过，她可以一直自由。
乔温妮立刻回复对方：别播了，你多少钱一晚？
谭水很快发来价格，两人极速添加微信，乔温妮给他报了房间号。流程快到像是在买一颗大白菜。
但吃白菜却被打断，周凯盛接到温玲助理的滞后提醒，回拨给乔温妮。
乔温妮拿腔拿调，学周凯盛先前的口气说：“什么事？”
周凯盛像全然忘记上通电话里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平静地问道：“妈说你今晚也在卡尔顿，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乔温妮推开身下的帅脑袋，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说：“我忙着呢，你跟富婆好好共度春宵，争取卖身拿下合作。”
“你少胡说八道，我在家，现在马上过去，到酒店门口等我。”
乔温妮还想拒绝，那头已经只剩挂断的嘟嘟声。她盯着手机屏幕里周凯盛的头像骂：“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你心里没点数吗！”
谭宁瑞只穿了件底裤蹲在床尾，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继续。
乔温妮没犹豫摆了摆手打发他：“快走吧，我老公要来抓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