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没资格为我骄傲的前男友
第二天一早醒来，束晴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心乱地坐在床边挠着乱糟糟的头发，想着冯式东怎么会知道她家地址，又懊悔自己对他的“调戏”和“暴行”。
束晴很快知道泄密的间谍是谁。
乔温妮在坐月子，吃了睡，睡了吃，作息与普通人完全不一致，大概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她在凌晨四点给束晴发来消息道歉。
宝贝对不起，昨天周凯盛这王八蛋套我话，我不小心说出你住哪里了，冯式东是不是去堵你了？
束晴起床去卫生间洗漱，一边刷牙一边回复她：你确定是不小心说漏嘴？
从上回在病房里看见乔温妮和凌灵的一顿操作，束晴就明白她的几位好朋友对她和冯式东的事持支持态度。似乎大家都在无意中改变了，脱下面具走进了一场实名舞会，束晴也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内心的防备正在悄无声息瓦解。
乔温妮那头很快回复：我以周凯盛的人格担保，绝对是不小心的，是男人们太心机。
束晴看着这行字轻笑了声。
乔温妮又发来语音，嘿嘿笑着说：“周凯盛跟我说，冯式东有次喝多了，痛哭流涕地喊着想你爱你，要和你重新在一起。我觉得这男的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对你死心塌地，再玩玩也未尝不可，你说呢？”
束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冯式东绝对干不出这种事，他喝多了不会疯言疯语，顶多无差别地挖苦别人，痛哭流涕这样的行为，更像周凯盛能做出的事。
束晴回道：“你问问你家赘婿，哭天抢地的到底是谁。”
乔温妮一点就通，发了张狗子埋进土里的表情包就没再继续聊，估计是去找周凯盛严刑逼供了。
束晴收拾完去上班，当天下午钟晨妍就雷厉风行地请了位咨询顾问，又喊上公司里几位管理层开了场长长的会议，最终正式定下请代言人的决策，只不过为了降低风险，成本从四成减少到了三成。
代言费用的支出代表日常经营预算的减少，导致人力总监和财务总监再度暗无天日地忙了一个多月，束晴许久没有再踏出临港，之后只和冯式东碰过两回面，都是他来分公司结束工作后在小区门口蹲守，束晴不会热情地招待他，但也没有表现出排斥，两人平静地寒暄几句便结束话题告别。
连乔温妮出了月子，束晴都忙到没再去探望，还是乔温妮亲自带着闺女来临港拜访干妈。
小青云被束晴抱着也不认生，笑呵呵地拽着束晴没来得及取下的工牌，乔温妮有模有样地把工牌举在小青云眼前，教她识字。
“总——监——宝贝记住这两个字没，下回考你哦。你以后也要像干妈一样优秀，我们家族的希望就全靠你了。”
束晴哭笑不得，“小青云才多大，怎么能识字，不带这么鸡娃的。”
乔温妮自豪地说：“都要成百万网红了，不得多学点才艺嘛。”
她这话太过夸张，但也基于事实依据。上周凌灵去乔温妮家玩，顺手拍了条宝宝洗头的视频剪在vlog里，没想到小青云小小年纪就凭颜值走红网络，甚至有母婴产品找上凌灵求合作，凌灵当然拒绝，但她觉得有趣，征求乔温妮的意见后，给小青云单独开了个短视频账号，偶尔发一条，竟然也收获了几万粉丝。
流量时代热度为王，Herwords经过一个月的精挑细选，再就合作细节又来回拉扯了一个月后，终于敲定了一位公众形象颇好的女演员做代言。首拨广告放出去时，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生怕大笔钱打水漂，没想到反响超预期，app的日活量迎来了爆炸式增长，甚至入驻了除代言人外的许多女性公众人物，线上社区一片欣欣向荣，几乎没有负面评价。
到八月时，Herwords的日活数直接跃升为千万级，员工人数也达到了钟晨妍预期的300人，正好临港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新片区新兴产业交流大会，Herwords作为年度关注企业被邀请参会，钟晨妍写了篇长长的演讲稿，准备大谈一番今年的成就，顺便再给公司做一波有效宣传，吸引更多投资商的注意。
参会那天，钟晨妍不仅自己去了，还叫上包含束晴在内的几位总监同行。
束晴没看过钟晨妍的稿子，因此也没想到演讲结束时，钟晨妍在热烈的鼓掌声中邀请公司几位总监一同上台，轮番向所有参会人士介绍全员女性的管理层。
她说：“这几位同事，除了束晴是我单独邀请加入公司的，其余几位女性伙伴都是我和束晴共同招聘进来的。我们在招人时并没有特意选择女性，但对比过很多位候选人，我们一致认为女性的思维逻辑更符合Herwords的经营理念，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一年不到的时间，我们取得了阶段性成功。”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要贬低男性的能力，更不是要宣扬性别对立，我只是想借助这次机会，告诉台下各位以及观看交流会直播的众多观众朋友们：女性可以做许多事，女性能做成许多事，女性能做任何想做的事。Herwords希望未来女性可以拥有越来越多的发声平台，掌握越来越多的话语权，在职场，在家庭，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我们都可以平等地享受人生，可以平等地踏上追求梦想的道路！”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束晴和台上所有同事拉着手站成一排，在钟晨妍的带领下朝着观众们深深鞠躬，圆满完成了这场独属于Herwords的典礼。所有人都热泪盈眶，束晴含着泪，无比感谢数月前下定决心离开原有生活轨道，冒险加入Herwords的自己。
交流会结束时，钟晨妍提议请大家吃饭，同事们一起往报告厅外走，却在走廊上被人截胡。
冯式东在外面等候多时，刚看见熟悉的身影就叫住人：“束晴，等会儿有空一起吃晚餐吗？”
束晴早在几小时前进入报告厅时就发现冯式东，他今天又是难得穿了身西装，作为Tradewave分公司的一员来参会，但也只是参会，全程没有发言，只是坐在下面安静听着。这会儿大概太热，他脱了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衫，打着暗纹领带，宽肩窄腰，真有几分职场斯文败类的味道。
一行人停下脚步，都对这位陌生男人透着好奇的眼神，闪着八卦的精光。钟晨妍记得他，但也歪头装作一无所知地问束晴：“这位是？”
束晴没有隐瞒，干脆道：“前男友。老板你们先去餐厅点菜吧，给我发个地址，我一会儿就过去。”
同事们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挥着手笑眯眯地走了。
束晴朝冯式东走进两步，拒绝道：“晚上没空，我和同事有约了。”
“前男友？”冯式东低声问。
“什么？”
冯式东一本正经地重复：“你说我是前男友。”
束晴一愣。闹翻那天，她对冯式东说他们不算正式在一起过，以此类推肯定也称不上前任，没想到冯式东如此在意这件事，束晴忍不住发笑。
报告厅陆续有人出来，人来人往，束晴无意在这里和他多谈，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冯式东跟上，径直往停车场方向走。冯式东侧身取走束晴手上拎着的电脑包，还装了几份文件，确实不轻，束晴瞥了他一眼，没反对他的动作，反而带着笑意调侃。
“看来你的记性一点都不差，那怎么不记得我说的其他话。”
冯式东皱眉想了想，“哪句？别跟我打哑谜……”
“我今天很高兴，你最好别说让我生气的话。”束晴及时打断，以防冯式东惯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冯式东还真闭嘴，两人并肩走了半分钟，他又转移话题开口道：“最近你们的app势头不错，前端设计很精美，就是流量增长太快，服务器应该没跟上，偶尔会出现页面加载问题。”
“所以呢？”束晴示意他继续说。
“听陆鸿提过现在他要管理产品部大半工作，还要兼顾露营地，很多事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建议再请个人。”
其实束晴早做好充分准备，新任产品部负责人下周就会来入职。听冯式东说完，束晴又笑了一声，这回是气笑的，“冯式东，你是喜欢多管闲事，还是觉得我和我老板都太没用，连这点事都要靠一个外人提醒，你这教人做事的毛病真的永远改不了。”
说完束晴停下脚步，转身想从他手中取回电脑包，却被冯式东一侧身躲开了。他沉着脸，提着包的动作像在架着一位人质，生怕束晴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甩脸走人。
“我没这个意思。”
束晴环着臂，笑不及眼底，“那你是什么意思？”
“以前我们的多数交流都是关于工作。”冯式东顿了一下，像在犹豫，但很快接着解释道：“除了工作，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话题，只是想多和你聊两句。”
束晴呼吸一滞，冯式东最近总是直白到让她难以招架，像开了窍似的，她心里有动容，但面上没表现出丝毫，依旧理智地说：“但你从来没尊重我的工作。别不承认，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你就觉得我是个HR，天生低你们技术一等，好像职能岗位毫无壁垒，就是个摆设。”
虽然在Tradewave时，人力部、销售部等几个部门的人也经常背后骂技术部这群人，“他们就是个写代码的，跟他们讲这么多干什么！”但束晴认为这样的相互吐槽没有大作用，她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尊重彼此的工作，哪怕只是一颗螺丝钉，也有它存在的价值。
“当时刚认识，有误…….”
冯式东要辩解，束晴强硬地阻止：“你看轻我的工作，你就说自己承不承认？”
冯式东沉默了很久，束晴只当他死性不改，冷眼转身要走。
“我承认。”冯式东挡在束晴面前，终于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承认，当初我没有在意人力工作的重要性，对你有过不合适的行为和言语。”
“抱着你的傲慢孤老终身去吧。”束晴趁他疏忽，一把抢过电脑包，快步跑向自己的车子，啪的一声关上门。
正打算踩油门，冯式东竟然双手支在引擎盖前，俯身透过挡风玻璃面向束晴，双唇张开，合上，说了句什么。
束晴没听清，给车窗降了条缝，大声说：“同事都在等我吃饭，你让开！”
冯式东快步走到驾驶位边，撑着门框说：“今天开会，你站在台上，我很为你骄傲。以前的事我道歉，但我不是针对你个人。”
“你就是个写代码的，我跟你讲这么多干什么！”说完束晴假模假样地朝他挥了挥手，踩下油门，冯式东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缩越小，束晴长长地舒了口气，又不由自主地笑了声，自言自语道：“你现在都没资格为我骄傲，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