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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市井人家 正文 第0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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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4章第94章

    宓凤娘也瞧见了蔺莺,想要发作却被玉姐儿拦住了:“她既然不闹事,就是寻常食客。”

    叶盏知道对方身份后也是同样意思,蔺莺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何必为难她。

    只不过她默默吃饭又默默离开,叶盏也不确定她知不知道那些带有隐喻的菜肴出自自己的手。

    多想无益,索性教授几人做菜,得益于裴昭搜寻来的菜谱,叶盏也学习到不少宋代后厨小秘诀。

    好比洗鱼的时候在水里滴入一两滴生油,就能去除鱼身上让人讨厌的黏液。又好比煮陈年老腊肉时总有股说不出的油蔹气,这时候就将烧红的炭火放入锅中便能除味。

    这些放在现代科学体系里自然能解释清楚,黏液溶于油不溶于水,木炭具有吸附功能。

    宓凤娘在旁边嘀咕一句:“第二条用不着,咱家在你手里永远不会有陈年腊肉。”

    盏儿什么都好,就是做菜倒油切肉都太过大手大脚,寻常家人一条算条巴子能吃一年,叶盏一个月就能吃光。

    叶盏嘿嘿笑:“食材讲究新鲜,自然不能用经年腊肉。”放那么久谁知道亚硝酸盐会不会超标。

    “就你主意多。”宓凤娘佯装嗔怪女儿,又想起旁的,“说起来做点肉生给我,赵夫人生产在即,我要去陪产,顺带带些她爱吃的吃食。”

    赵夫人怀孕时常嫌家中饭菜不好吃,赵员外便满城给她买各种吃食,还常来叶家食肆买了饭菜归家,那时候她便爱上了叶家的肉生。

    “好。”叶盏自然是满口应下,又问宓凤娘,“娘想吃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还是紧着产妇来。”宓凤娘也有些紧张,“虽有产婆稳婆,但她家又没个长辈主持大局,我也慌哩。”

    “娘莫慌。所谓主持大局,说白了不过是出钱和请郎中。”叶盏安抚宓凤娘,“她家有钱又愿意给产妇使钱,到时候肯定郎中还在外面坐镇,再者长辈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一心对产妇好,有娘和赵员外两人坐镇便尽够了。”

    “再说了,娘啊,如今你也快五十的人了,怎么不算长辈?”玉姐儿在旁边嘻嘻哈哈。

    宓凤娘想想也是,倒是叶大富在旁纠正:“谁说你娘那么大了?你是记错年纪了。”

    玉姐儿:……

    叶盏:……

    她赶紧开始做肉生,拒绝这一碗狗粮。

    肉生也是时下百姓们都习惯做的一种菜式,只不过每家配方不同,做出来的滋味也大相径庭。

    选用猪里脊肉切得薄如蝉翼,再用酱油浸泡入味,随后下锅爆炒片刻,看着肉色翻白捞出。

    这才切成细丝,再从腌菜缸里取一根酱瓜和一个糟萝卜,用刀工将酱瓜切成薄片,再将糟萝卜切成细丝,再将三者拌在一起。

    这道菜的三种原料都不算名贵,但佐料也极其复杂:用大蒜、草果、橘皮丝、砂仁这些香料按比例调配,最后还要加入香油和醋才算完成。

    叶盏拌菜过程中,各色香料的滋味慢慢萦绕鼻端,馋得豆角咽了好几回口水:“这拌麻绳都好吃。”

    “那是自然。”宓凤娘很得意,“别看家家都会做肉生,可我生平吃过的,也就我家盏儿做过的最香。”

    “这里头没什么秘密,只不过前期麻烦些,多次调配和试验罢了。就如卤水,反复尝试直到做出滋味最香浓的一碗,将配比认真记下来便是。”叶盏并不倨傲。

    又多嘱咐了几个徒弟:“你们几个跟着我学厨,须得记住这世家事最忌讳在决策时懒却在劳作时过于勤劳。”

    “这话什么意思?”豆角听不大懂,“劳作时过于勤劳不是好事么?”

    “放在这件事上,就是在前期配比时犯懒,只用一道方子以为就可以,这样一来等后期就算每天起早贪黑做肉生,还是不会有什么生意的。”叶盏给她们举例。

    “哦。”玉姐儿听明白了,“食客不会看你多辛苦起早贪黑熬夜做菜,只会看食物好不好吃。”

    “正是,决策时不可犯懒,哪怕前期很辛苦麻烦,都要不辞辛苦。”瑛娘也跟着点头。

    做好了肉生后叶盏又煮了浓浓一锅老鸡汤,放在砂锅里,又吩咐宓凤娘:“娘记得请产婆们净手,洗干净指甲,所用巾帕、剪子都用沸水煮过后再用火燎过才好。”

    宓凤娘连连答应:“自然。”

    她又带了些滋补的礼品这才动身,叫叶大富将自己送到赵家去。

    玉姐儿看着他们坐上牛车的背影,忽然念叨一句:“也不知道赵小七怕不怕?”

    “他如今应当在学堂吧?”叶盏估算了下,"听说他们学堂只有月初才有一天的休沐假。\"堪比当代衡水。

    “亲娘生产这种大事,应当会让他来吧。”玉姐儿想想,“赵家家风与咱家相似,不是那等为求功名不让孩子一心读书的人家。”

    叶盏瞄她一眼,咳嗽一声:“姐姐,这是惦念了?”

    “才没有!”玉姐儿笑,将手上的水滴甩叶盏一脸,"你莫促狭捉弄我。"

    正商量着,却来了个戴着帷帽的小娘子,站在门口就口称:“昨天在你店里买的蛋糕,怎么是馊的?”

    叶盏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安抚,那小娘子却俯身贴近她,小声道:“近日里你莫要外出。”

    叶盏还纳闷,那小娘子却不细说,急急就又往外走,片刻功夫就消失在外面的人群中,似乎从未出现过。

    叶盏疑惑,再想询问,却只能看到对方身影,只好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她安然待了几天,看着左右无事,便放下警惕照常活动,毕竟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不是。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帮赵夫人顺利生产,叶盏询问了街坊的郎中有什么忌讳的药材,贴心又做了些滋补的汤水每日里请爹送过去。如今生产在即,也不用担心补得胎儿过大导致难产。

    叶大富也乐得过去送菜,一来和赵家多年情谊,能在这当口表示点心意是人之常情;二来也能多瞧瞧宓凤娘。

    这天送走了叶大富没多久,叶盏又开始准备筹划秋社。

    马上就要到秋社日,按照大宋习俗这个日子要好好庆祝,不逊于前世的中秋节,届时祭祀土神,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穷苦人家都要大肆庆祝,叶大富也打算回老家好好给佃农们过节。

    再加上秋收,他索性叫了金哥儿一起互乡下去,正好看着粮食归仓。

    叶盏也准备在食肆里做一次秋社主题的餐饮活动,好让食客们多看看新鲜。一家餐馆若是老不换食谱,只怕再好吃也会让食客们感到腻味。

    就听外面惊慌失措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道:“叶大姐!叶二姐!你爹的牛车翻了!”?

    叶盏几个腾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玉姐儿想想:“我来吧,店里留着盏姐儿坐镇,还得通知其他几人。”蓬蕊自告奋勇:“我也去,寻了郎中或帮忙跑腿捎信也使得。”

    叶盏留下,拜托了瑛娘去找二哥和叶璃报信。

    谁知不多久又来一个小童:“叶二姐!赵家叫人捎话,叫你往赵家去一趟,说是那边生产不顺。你娘吓得晕过去了。”

    怎么偏偏几件事接二连三来?

    豆角跟着发急,脸涨得通红:“二姐,我跟你一起去!”

    还是叶盏镇定:“你留着,万一他们几个回来,没个带话看店的。我去便是。”

    如今大街上到处都有牛车马车,类似后世的出租车,招手就停,问明是同路后就能一起捎过去。

    叶盏出门,就见一辆牛车正停在门口,叶盏问了问车主,正好要去炭场巷方向。

    叶盏上了车:“我有急事,加钱包车,烦请您路上不要再载其他人,尽快送我去炭场巷。”

    “好嘞!”车夫鞭子一扬,“啪”一下就拍在牛肚子上,“这就走!”

    叶盏这才有闲工夫解下围裙,一边思忖要半路寻个郎中带过去才好,赵家生产时边上候着的都是精通妇科产科的产妇,不一定能治娘。

    再说,宓凤娘吓得晕过去,说明那些郎中不足以应付赵夫人的情形,索性再带一位精通产科的。

    因此叶盏免不得跟外面吩咐一句:“烦请绕路去下定力院医馆,我要去请两位郎中过去。”

    外面车夫闷声闷气应了一声。

    叶盏这才开始琢磨赵夫人的病症,这个年代生产会有什么情形呢?叶盏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因着这个年代人们普遍早生育的缘故,虽然赵小七年纪大了但赵夫人不到四十,这算不得大龄产妇。

    再说在前期也未听见郎中说过赵夫人怀相有什么不妥,宓凤娘还感慨过赵夫人好福气呢。怎么又忽然有了意外之事?

    这么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掀开车帘看外面,却见窗外的风景并不是往医馆去的路,外面都是矗立的高墙,看不见店铺人家,似乎是一条僻静的后巷。

    叶盏心里打了个激灵,想起那小娘子没头没脑的警告,忽然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