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送走兄嫂顺带做一笔买卖
走进灶房,邬常顺在屋里转两圈,看一个盆里浅浅地放着两根狼肠,其余的再也没有了,他不由问:“二叔他们没送猪肠和羊肠过来?”
“没有,估计是打算自家人吃。”姜红玉揭开锅盖舀两瓢热水递过去,转手拿碗盛粉条汤,说:“早上两个堂兄弟吃羊肠的时候一口就是三四节,吃到最后一口汤都没剩,看样子实在是喜欢吃,回去了肯定是要自己试着炖一锅的。”
“让我白惦记一场。”邬常顺接过碗坐下吃饭,粉条汤还烫,他不急着吃,转头问:“老三,你待会儿做啥?没事做就帮我把狼皮上的碎肉刮一刮,我过两天把狼皮带走,得闲了给小核桃做身狼皮袄。”
“你要去哪儿?”邬常安问。
邬常顺诧异,他盯着他,说:“去我丈母娘家啊?你忘了?还是你提起的。”
“我后悔了,当时该拦住你的。”邬常安没忘,他故意问的,就是希冀他大哥改变主意了。他正色说:“还要去啊?山里的野兽找不到食,你跟我大嫂走在路上可不安全。”
陶椿挟两根酸笋喂嘴里嚼,她看向大哥大嫂,没有说话。
邬常顺跟姜红玉也没说话,夫妻俩沉默地吃了一顿饭,到底是记挂孩子的心思占了上风,还是决定走这一趟。再一个,姜红玉着实是想趁此机会回娘家多住些日子,一旦她怀了老二,又是两三年离不了家,她爹娘一日比一日老,等不了几个两三年。
邬常安悔得想自扇嘴巴,他琢磨着说:“我待会儿去问问两个堂兄,再喊上姐夫和青云哥,我们四个送你们过去,隔日我们再结伴回来。”
邬常顺摆手,“算了,劳师动众的。”
但邬常安主意已定,爹娘离世,他只剩两个同胞手足了,要是亲哥再出事,他余生都不安稳。
“大嫂,你们陵里有没有啥独特的东西?就是我们陵里没有的,但又用得上的。”陶椿问。
在座的三人意会到她的意思,老大夫妻俩俱拧眉思索,末了,姜红玉说:“我们陵里水多,鱼多,冬天有新鲜的鱼,还有就是有个山洞,有新鲜的菜。”
“冬天能撒网捕鱼吗?”陶椿问,“我们陵里拿粉条换。”
姜红玉思索一下,说:“可以。”
陶椿闻言,她让邬常安陪着,夫妻俩先去陵长家一趟。二人到的时候,陵长和年婶子老两口还睡在床上,老两口年纪大了,在风雪天熬了半宿,身子骨受不了,病倒是没病,就是没精神也没胃口,估摸要养三五天才能打起精神。
陶椿先关切一番,为了不打扰陵长和年婶子,她长话短说,也没有隐瞒,主动坦白过两天邬老三要喊几个好兄弟送他大哥大嫂去康陵,既然要走这一趟,要不要多喊三五个人,用粉条去康陵换些鲜鱼和新鲜的青菜。
年婶子跟陵长没想法,目前粮食充足,又有猪羊肉过冬,他们对鲜鱼和新鲜的菜是可有可无。不过这只是他们老两口的想法,也不晓得陵里其他的人有没有别的想法,故而没有阻拦,但也不主张,而是让邬家兄弟俩去陵里挨家挨户问。
“粉条都分下去了,公中就不出粮食了,谁家想换谁家拿粉条给你们,不愿意出人同行,那你们就收利钱,也算跑这一趟的酬劳。”陵长说。
邬常安应下。
过了明路,邬常安和陶椿就不打扰了,夫妻俩出门,先跟附近的几户人家打听。
胡家全和胡家文兄弟俩不愿意大雪天出远门,但愿意拿粉条换鲜鱼和鲜菜,对于陶椿提出的十斤粉条收三成利也没意见。胡老的儿子胡青峰一听又要出远门换东西,他争着抢着也要跟去,不仅自己去,他还拖上他姐夫,于是同行的人就多了两个。
陶椿跟邬常安在陵里转了半天,问了二十家,凑够了四个同行的人,也凑了二百三十斤粉条。
次日,邬家兄弟俩又出去半天,又拉了两个同行的人,这还不包含他们的堂兄弟以及杜月和陈青云。
下午的时候,邬家兄弟俩赶着刀疤脸拖个雪橇挨家挨户收粉条,陶椿和姜红玉则是在家抓紧时间熬牛油做火锅料,昨天她跟邬常安在陵里奔走的时候,陵里的人见到她就催问火锅料。
一整个白天加一个夜晚,妯娌俩就没闲过,一口气把两筐牛油都熬成了油,做了四锅火锅料。邬常安做的五个木托盘压根没空过,盛上热油端出去冻着,凝固了倒出来,再盛上热油端出去。
月亮已上枝头,邬家四个人点着油盏坐在灶房里用竹箨包火锅料,一直到竹箨都用完了,四个人才洗洗回屋睡觉。
隔天,邬家兄弟俩继续出去收粉条,陶椿和姜红玉喊上两只狗,妯娌俩挑着担子挎着弓箭去竹林剥竹箨,通往竹林的路覆满积雪,雪地上除了鸟爪印再无其他。
二人耗了半天剥了四筐竹箨回去,洗洗刷刷,擦干了继续包火锅料。
一块儿火锅料一斤左右,一共包了一百七十二块儿,忙完这个事,姜红玉感叹说:“一斤火锅料只换二斤半的米面太便宜了,这真是个费功夫的事,而且弄完这个,我们一家子的衣裳里里外外都要换,还要从头洗到脚。”
“跟种麦子稻子相比,这个不算费功夫。”陶椿说。
姜红玉一怔,“也是,种麦种稻一茬就是半年,从种到收都不轻省。”大概这三四个月得来的粮食太容易了,公主陵又有新的换粮路子,她一心惦记着换粮,竟忘了种地的苦和难。
“大嫂,我给你拿五十斤火锅料,你带回康陵卖,换粮换肉都行,你自己琢磨着来。”陶椿说,“尽量让康陵的陵户家家户户都尝到这个味道,让他们明年把牛油都给我们留着,我们拿牛油熬火锅料,换陶罐装着再卖过去。这一举既帮陵里把陶器卖出去了,我们从中也能换不少粮食。”
“行。”姜红玉点头答应,“再多给我拿二十斤,我在娘家待的时间长,等开春了,我试着往周边的陵里卖
一卖。”
陶椿欣喜,“多谢大嫂了。”
“我没谢你,你还谢上我了,家里的粮食我跟你大哥可没少吃,说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姜红玉微微一笑,她揽住陶椿,说:“我这人不算机灵,嘴巴也笨,说不来好听的话,好在心里是清明的。弟妹,我喊你一声妹妹,我这几天一直想谢你,一直不晓得该咋说。我跟你大哥大雪天不顾安危要出远门,换个人就要骂我作妖,骂我没事找事,要是路上出个事,人家知道了也要跟着骂一声活该。我也晓得这趟出门是冒险,但我心里实在不踏实,孩子太小,她要是病一场就能要她的小命,我只要这样一想,就忍不住害怕,怕我晚去一步她就没了,我在家里实在坐不住,夜里睡觉经常做噩梦。妹妹,我谢你体谅我,也谢老三要找人护送我们,我不晓得该咋谢你们,我只能拿你们当亲弟弟亲妹妹待。”
说着,姜红玉抹一把眼泪,不是心酸,是心暖,之前撇下孩子离开娘家的时候,她娘怨她嫁得太远,人家的姑娘多走几步路就回娘家了,她家的姑娘一两年回去一趟,一趟就住十来天。她那个时候听着爹娘的叹息和孩子的哭声不是没生出后悔的心思,心里还决定以后不让小核桃外嫁。眼下那丁点后悔的心思彻底散了,丈夫能撑门户,小叔子和妯娌待她没有可挑剔的,有这样的婆家人,她嫁过来值了。
陶椿搂着她拍了拍,说:“大嫂待我也好。”
以后待她要更好,姜红玉暗暗决定。
外面有了声响,是邬家兄弟俩回来了,粉条都收回来了,他俩今天出门是跟同行的人确定,免得临行时人凑不齐。
“没人改主意吧?”陶椿出去问。
“没有,不过二堂哥不去,二堂嫂快生了,夜里离不了人。”邬常安说,“加上大哥大嫂,明天去康陵的一共十一个人,明天去,后天做生意,大后天回。”
这都是之前说好的,无需再讨论,一家人不等天黑就端碗吃晚饭,早早歇下,次日早早起床。
邬家兄弟俩一大早去陵里借牛和雪橇,还有装粮食的麻袋,回来把四百八十斤粉条都装麻袋里摞在雪橇上,再用绳子捆结实,就能动身了。
十一个人各骑一头牛,另外还有两头牛拉雪橇,都骑上牛了,胡青峰精神抖擞地吆喝一声,带头先走了。
邬常安走在最后,他不担心女鬼大人一个人在家会出事,但还是忍不住交代:“你一个人在家不要在屋外久待,晚上早点吃饭,天黑了就别开门了,夜里更别出门。”
“晓得晓得。”陶椿摆手,“你快走吧,我不会丢的。”
邬常安“咂”一声,她是一点都没有舍不得他啊。
黑狼和黑豹跟着牛跑,陶椿喊两声,把狗唤回来,她扒几桶雪倒锅里,把前后两个锅都装满雪,准备烧两锅水洗洗澡洗洗头,再把衣裳和床单换下来洗了。
再过五天,巡逻的人要换一波,要轮到她和邬常安了,趁这几天空闲,她要好好练练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