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守陵娘子山食纪 正文 第161章 回娘家 算错账

所属书籍: 守陵娘子山食纪

    第161章回娘家算错账

    陶椿拎蛇进灶房,姜红玉见了大叫一声,忙赶她出去。

    “不是吧大嫂,你怕死蛇啊?”陶椿诧异。

    “恶心人,拿远点,忒恶心人。”姜红玉扭着脸,不肯去看她手上的东西。

    “你不是挺爱邬菜花的?”陶椿嘟囔,“真是奇怪,不怕活蛇怕死蛇?那你敢不敢吃啊?我还要煲蛇羹的。”

    “不让我做我就敢吃。”姜红玉也不是怕蛇,山里的孩子没几个怕蛇的,多数人看见蛇下意识想打死,她也不例外。但蛇一旦死了,她就觉得这玩意儿又恶心又可怖,一旦对蛇没了忌惮,剩下的全是厌恶。

    陶椿:……

    陶椿把蛇扔外面,她搬火炉、陶罐、陶盆和菜刀出去,去灶房后面烧火煮水。她对处理蛇很有经验,记忆里也有道名菜的做法,是在侯府学到的,要取新鲜宰杀的蛇和老母鸡,还有新鲜的猪肉煲汤再勾兑,末了还要用新鲜的菊花花瓣调味增色,可惜一无新鲜的猪肉,二无新鲜的菊花,只能作罢。

    开水浇烫蛇皮,手搓掉蛇鳞,再剖开取出蛇胆和内脏,陶椿脏了手,她喊人给她提半桶凉水过来。

    “老三,你去送,我跟你大哥去推磨磨花生。”姜红玉说。

    邬常安应一声,他放下凿刀去舀水。

    陶椿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倒水给我冲一冲,把蛇肉冲洗干净。”

    “打算咋做?龙凤汤?要不我去二叔家借只母鸡?他家去年留的母鸡多。”邬常安说。

    “做重口味的吧,不炖龙凤汤,大嫂竟然嫌弃死蛇恶心,炖清淡的她估计吃不下去。”陶椿见菜板和蛇冲洗干净了,她手起刀落斩断蛇尾,再从另一头剥下蛇骨,一手按着蛇骨,一手拽着蛇肉撕扯,一根完整的蛇骨就这么剥了下来。

    石青又来了,他绕房子转一圈没瞅见第二条蛇,最终在陶椿面前站定,问:“你打算怎么吃?”

    “爆炒慢炖吧,做香辣口的。”陶椿手上动作不停,她操着刀贴着蛇皮片掉腹上的细刺,接着刀刃竖起,刮掉蛇肉上的脂肪。

    “刀耍得不错啊。”石青惊讶。

    “在侯府的时候当了几年的厨娘,可不是白当的。”陶椿糊弄一句,她指了指火炉,说:“你帮我看着火,别让火灭了。”

    石青应下,陶椿端着盆连刀带菜板一起端走了。

    “今晚吃蛇啊?”又新来一家榨油的,男人搭话说:“宰只母鸡一起炖,大补。”

    “炖鸡是来不及了,今晚吃爆炒蛇肉。”陶椿接一句,“你们慢慢来,晚上在我家吃饭。”

    “谢你的好意,不过家里也在做饭了。”

    陶椿进屋刷洗锅,灶里重新燃起火,她手快地斩蛇段。

    “锅底烧红了。”邬常安提醒。

    “舀半勺花生油淋进去,再舀一勺猪油化开。”陶椿去门后的布兜里抓一把干辣椒和一撮青花椒。

    花生油掺着猪油烧热,蛇段倒进去,接着倒进整段的辣椒,翻炒两下再撒花椒。蛇皮韧,不像鱼皮易碎,陶椿握着铲子大开大合地翻炒蛇肉,蛇肉煎香再淋少许酱油调色,兑上盐和糖继续翻炒。

    邬常安探头盯着,他看得认真,想看看她的做法跟他的做法有没有不同。

    热油一点点浸入蛇肉,锅底的油渐少,陶椿从后锅舀一瓢热水淋进去,刺啦一阵响,锅里恢复平静。

    “烧大火炖?”邬常安问。

    “烧大火,把汤煮开,我去拿罐子。”陶椿跑出去,不一会儿端来火炉上的陶罐,她把锅里沸腾的蛇汤舀进陶罐里,又端出去架火炉上炖。

    邬常安压下灶里的火,顺手把铁锅、灶台、菜板一一擦洗干净。

    炉子里架着柴烧旺火,陶椿又回到灶房,她端个竹筛出门去掰香椿芽,香辣蛇羹下饭,她打算晚上蒸米饭,再炒一盘香椿炒蛋换换口味,万一小核桃吃不惯蛇肉还能吃炒蛋。

    黄昏降临,陶罐里的蛇羹炖足一柱香的功夫

    ,陶椿浇水灭掉炉子里的火,回屋着手淘米煮米。

    演武场,终于轮到姜红玉和邬常顺磨花生了,二人各提一个桶沿着转盘倒花生粒,倒满一圈,邬常顺推磨,姜红玉拿着拨片跟在后面翻动碾压的花生。

    晚霞即将消散,天的东边升起一轮弯月,小核桃带着黑狼黑豹寻来。

    大半个月没着家的狗大概是心虚,见着主人没敢往上贴,而是塌着腰撇着耳朵眯着眼,做出一副谄媚相,狗尾巴飞快摇摆。

    “它俩咋来了?你在哪儿遇见它们的?”姜红玉心想前两天才念叨这两只狗,不是找小母狗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在我姑家玩,它们跟着大脑袋一起跑回来,又跟我一起来找你们。”小核桃抓一把花生碎喂嘴里嚼,她吧唧吧唧地吃,还不忘说:“我跟我姑过来的,她去作坊收粉条,叫我来跟你说你不用去了,明天也不用去了。”

    姜红玉晓得,最后一批粉条也晒干了。

    当天色完全趋于黑暗时,邬常顺挑起磨碎的花生准备回家。

    “红玉,你回去的路上帮我看看你家全兄弟是在作坊还是在你家,喊他跟他媳妇回来吃饭,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影,也不晓得在忙活啥。”年婶子出来说。

    姜红玉应下,走到半路就遇上胡家全两口子,她打听:“收粉条耽误了?年婶子在家等你们吃饭。”

    “没有,我去跟陶陵长报个账,前前后后一共磨了五万四千斤番薯,能做出一万又八百斤粉条,换出去七千八百斤,剩下的还不少。”胡家全说。

    “你猜怎么着,之前给帝陵和定远侯陵的粉条给少了,咱们的陈管事算错账了。”胡二嫂发笑,“她按照康陵换粉条的斤两算的,但康陵送番薯过来是在山陵使过来之前,是一百斤番薯换十斤粉条,之后就是六十斤番薯和二十斤花生或是一只猪羊崽子换十斤粉条。”

    姜红玉反应过来,她“噢!”地一声,拍腿说:“帝陵和定远侯陵是用番薯和猪崽子换的粉条,他们一共送来二万三千斤番薯,我们只给他们二千三百斤粉条?”

    “对,给少了,两方竟然都没发觉不对劲。”胡二嫂笑,“刚刚跟陶陵长报账才发现这个事,陶陵长还说要赶紧安排人把不足的送过去,免得人家反应过来再找上门,那可没脸了。”

    姜红玉没想到还能出这样的岔子,陶椿当上陵长后,她把陵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事事顺遂,眼下账上出问题,她不觉得愁,反倒觉得新奇。

    胡家全两口子也丝毫不愁,隐隐还有些激动,回家跟老娘谈起时还忍不住大笑,不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态,就是觉得好笑,还有一种急于解决问题的激动。

    邬家,院子里榨油的人走光了,陶椿见家里人都回来了,她把锅里的米饭盛出来,烧火洗锅煎鸡蛋,准备做香椿炒蛋。

    “弟妹,看样子你要提前回娘家了。”姜红玉进来说,“不过回娘家也不清闲,还要往帝陵跑。”

    “你都晓得了?路上碰到胡二嫂了?”

    “对,她都告诉我了。”

    “我估计后天就要带人押送粉条离开,看样子要把小核桃送到她姑家,或是送去二叔家住几天。”说着话,香椿炒蛋出锅,陶椿把菜递过去,说:“干饭在盆里,都端出去,我把蛇羹再回锅收一下汁。”

    姜红玉端菜出去,跟小核桃说:“我跟你爹还有你叔你婶后天回娘家,你是去你姑还是你堂爷爷家住几天?”

    “我小婶婶不是等你们回来了再走吗?”小核桃“啊”了一声,不等她娘解释,她又激动地问:“我能跟我婶婶回娘家吗?我去看我桃姨。”

    “不能。”姜红玉一口回绝,她进灶房去端饭盆。

    陶椿把陶罐里煲的蛇肉倒铁锅里,蛇羹还是烫的,热气随着汤水和肉一起冒出来,火辣辣的香味和蛇肉特有的味道勾缠在一起,刺激得人口齿生津。

    “好香。”姜红玉深吸一口气。

    “有食欲?”陶椿问。

    “有,你想想我都敢吃鼠肉,蛇肉有什么不敢吃的。”姜红玉笑,“这两样东西只要不叫我沾手,做熟了我都能吃。”

    “有口福。”陶椿挟一段蛇肉吹一吹喂嘴里,咸淡合宜,火候也把控得刚刚好,炖的时间不长,但焖的时间久,蛇肉肥美,鲜嫩却不像鱼肉一样易碎,带着嚼劲,蛇皮最有嚼劲,脆脆的,爽口弹牙。

    锅里沸腾的汤汁由大泡转为小泡,汤汁收浓,陶椿拿钵盛蛇羹。

    “吃饭了。”陶椿端着蛇羹快步出去,“快来尝尝口味蛇,要不是邬菜花吃撑了,我们可尝不到这口鲜。”

    邬家兄弟俩都不排斥吃蛇肉,在山间巡逻时,他们也会抓草蛇串在枣木上烤着吃,烤熟的蛇蛇皮发硬,他们往往是剥了蛇皮只吃皮下的肉。

    邬常安挟一坨蛇肉喂嘴里,滚烫的汤汁鲜辣,他嚼得匆忙,咽下去没尝到味,又挟一筷子搁碗里慢慢吃。

    “好吃。”邬常顺身上的汗还没干,又被辣得冒一身汗,这个味儿得劲。

    小核桃用米饭沾一沾蛇肉上的油,她大吃一口,屏着气嚼几下,憋不住了才大呼一口气,然后惊讶地发现炖熟的蛇肉香香的,没有蛇洞里冒出来的腥味。

    “敢吃吗?”陶椿偏头问。

    小核桃点头,“好吃,像弹弹的猪肉,又像鱼肉一样嫩,皮还脆脆的……”她想了想,没想起来她吃过的哪种肉有这个口感,猪牛羊还有鸡鸭鹅的皮都不是这样的。

    “我喜欢吃。”小核桃说。

    陶椿给她挟两筷子放碗里,说:“拌一拌趁热吃,等入秋了,婶婶给你做菊花蛇羹。”

    “婶婶你真好,我能跟你回娘家吗?”小核桃狡黠地问。

    “哎!”姜红玉沉下脸,“你婶婶回去有正事,你要是不想去你姑家,你跟我去你姥娘家。”

    陶椿之前在灶房听见小核桃的话了,这会儿说:“她要跟我回娘家也行,我们路上带几百斤粉条走不快,不用太奔波。她去了跟陶桃玩跟陶桃睡,又不用我伺候,我要是出门,她就在我家待着。”

    “你太惯着她了。”姜红玉叹气。

    “我又没孩子,小核桃跟我亲女儿没两样,跟我回娘家也是去她另一个姥娘家,不是外人,嫂子你别觉得不自在。”陶椿明白姜红玉的顾虑,是担心小核桃一个外人去陶家惹人不喜欢。

    邬常顺一听陶椿说她没有孩子他就心虚得不行,羞愧得头都擡不起来了,余光瞥见老三像个没事人一样掺着蛇肉大口扒饭,他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

    “弟妹喜欢小核桃,小核桃也喜欢她婶婶,难得两个人都愿意,随她们去吧。”邬常顺做出决定。

    “哥,嫂子,你们放心,我会看好小核桃的,不会叫她出事。”邬常安扒完一碗饭,腾出空开口说话。他在桌上看一圈,就他吃得最快,其他人碗里还有饭,他就自己给自己盛一碗,又坐下继续吃,这道蛇羹实在是下饭。

    邬常顺咬牙,这憨子!

    黑狼黑豹突然蹿起来跑出去,吃饭的五个人齐齐扭身往外看,狗没叫,不是来人了。

    屋后,菜花蛇又绞死一条外来蛇,这是一条乌梢蛇,跟它相比体型差远了。在两条狗的盯视下,它吞吃掉蛇,大摇大摆地在狗面前游走,顺着墙根进了院子,熟门熟路爬上石头。

    陶椿吃饱了,她挟一筷子香椿嚼一嚼,香椿气味浓烈,祛腥效果好。

    五个人吃掉一钵蛇肉和半盆米饭,剩下的饭拌上香椿炒蛋倒了喂狗。

    吃得太饱,一时半会儿不能睡觉,陶椿回屋写计划做安排。

    *

    次日一早,天刚亮,邬家兄弟俩早早起床压花生饼准备榨油,免得被陵里早起的人抢占先机。

    石头砸木楔的声音响起,陶椿睡不着了,她爬起来做饭。

    人刚进灶房,屋外响起狗吠声。

    正好小核桃起床了,邬常顺打发她出去赶狗,免得咬到陵里的人。

    陈雪气喘吁吁跑来,见小核桃来赶狗,她丢下手里的棍子,问:“小核桃,你婶婶醒了吗?”

    “醒了,在做饭。”小核桃领她进院子。

    “邬大哥,邬管事,这么早就在忙啊?”陈雪嘴上跟邬家兄弟俩说话,脸却朝着灶房,小心翼翼地盯着昏暗的门洞。

    陶椿从昏暗中走进门外的光亮,她笑着说:“听到消息了?”

    陈雪见她没生气,她大松一口气,她面带愧疚地说:“陶陵长,我对不住您对我的信任和看重,竟然闹了这么大的乱子。”

    “还没人找上门,算不上乱子。我也有责任,你跟我报账的时候我也没发现问题,收了人家的猪崽

    子转眼就忘了,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陶椿玩笑着说。

    她越是这样,陈雪越是愧疚,来时担心受罚,这会儿却主动想领罚。

    “这个漏洞咱俩都有责任,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跟我一起带着粉条去定远侯陵,我跟你一起把少给的粉条送到定远侯陵和帝陵的陵长手上。”陶椿说,“再一个,算错账是我们的疏忽,正好陵里有花生油,我们给两个陵各送二十斤花生油做赔礼,这个事交给你负责。公粮仓里还有一百来斤花生,你去取出来,跟陵里榨油的人家换四十斤油。”

    “这一百斤花生由我拿吧,不拿公中的。”陈雪说,“要不是我疏忽,不会算错账。”

    陶椿摆手,“我本来就打算这趟回去顺路去帝陵一趟,给山陵使送坛花生油,这趟去送花生油就当是放出消息好了,为了往后生意更好。人非圣人,谁能保证不犯错,今儿因为你的疏忽就要你一个人承担损失,明儿山里的猪要是病了死了,难不成也是由两个胡管事补上公中的损失?惩罚是有,但不是这么罚的,要是这么罚,谁还敢为陵里做事对不对?”

    陈雪被说服了,她点头说:“我愿意领罚。”

    “你手上的活儿先交给卉娘,成王陵和安王陵来拿粉条的事叫她接手招待。”陶椿说。

    卉娘也就是胡二嫂,陈雪晓得这个人能干,性子圆滑,嘴巴讨喜,她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很是担心她会被胡二嫂取代,这还不如罚她自掏腰包出一百斤花生呢。

    陈雪犹犹豫豫,想要问个期限但又不好意思问。再擡头,她发现陶陵长不知道啥时候又进灶房了,她只得灰溜溜地回家。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半途拐去老陵长家主动交代她的疏忽给陵里带来损失,“我要陪陶陵长去帝陵和定远侯陵一趟,把少给的一千五百三十四斤粉条补上,我不在的这几天,要是成王陵和安王陵的陵户过来拿粉条,还要劳卉娘姐姐替我招待一二。”

    胡二嫂没多想,她痛快应下,“行,这事交给我。”

    “我会尽可能早点回来。”陈雪说。

    “哪天动身?”年婶子问。

    “明天就走,我回去喊上几个兄弟,估计四五天就能回来了。”陈雪说。

    年婶子点头,“那你去安排吧,带上你们的口粮,出门自己做饭,免得让人家为难。这时候青黄不接,外陵陵户手里的粮食也不多,拿不出好的招待你们,但饭菜差了面上过意不去,你们也吃得不高兴。”

    陈雪“哎”一声,这点她的确没想到。

    陶椿熬油的时候,陈雪带着她的族兄弟去作坊称粉条,打捆、修剪、装袋,收拾妥当,她又去拿花生跟榨油的人家换油。

    “爹,陵长大人找你。”小鹰跑来演武场喊。

    杜星应一声,他招来胡家全帮忙盯着磨花生的事,他急匆匆去邬家。

    “我明儿要回娘家一趟,还要去帝陵,最少也是五天后才能回来,长则十来天。我哥嫂也是明天离家,到时候家里就没人了,榨油的事你盯着点,别让人闹出矛盾打起来了。”陶椿交代,“我也跟陈青榆交代了,我家没人的时候,要是有外陵的陵户过来,他日里夜里都要带人常来巡逻。不过家里没人守着不是事,只要陵里有外客,你夜里就睡在我家值夜,防着有贼心的人上门。”

    杜星一一应下,“好,我晓得了。”

    “之前忘记过问了,山谷里的房屋屋顶修缮好了?”陶椿问。

    “修缮好了,梁木是新换的,也悬挂上绳索,就是石头还没绑上去。”杜星回答。

    “等陵里的花生油榨完,你就操心安排人把木机擡到山谷里,油味太招耗子了,我家的菜花蛇和狗吃耗子都快要撑死了。”陶椿有点无语,今早去牛棚,她发现牛棚里一地的血滴,还有遍地带肉的碎鼠皮。蛇逮了耗子吃不完,一一绞死丢在牛棚里,黑狼黑豹刚好捡个便宜,啃耗子啃了一夜,早上喂饭的时候碰都不碰一下。

    杜星笑了,“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家的母鸡叼着鼠头跑,一群小鸡跟在后面追。”

    陶椿点头,狗嫌弃的鸡不嫌弃,叼着鼠头鼠尾耀武扬威地到处跑。

    “我跟巡山的人说一声,在山里遇到菜花蛇就逮起来放到山谷里,蛇多了就没耗子,也没有毒蛇。”杜星说。

    “行,你多操心。我这儿没事了,你去忙吧。”

    杜星走两步又拐回来,问:“陈管事算错账了?”

    “对。”陶椿指一下告示牌,“来龙去脉贴上去了,你自己去看。”

    杜星快步过去,从头扫到尾,发现赔礼的花生油从公中出,陈雪负责随行出面扫尾,手上的事暂时移交出去。他松口气,这说明往后他要是犯错了,损失不会全落在他身上。这就好,他当管事的俸禄养活不了妻儿,自然不能因他让妻儿背上一大笔债。

    *

    次日一早,陈青云和雪娘带着儿女扛着油罐、提着炒干的油饼、还有一捆粉条前往邬家。

    另一头,陈雪带着三个族兄弟从山上赶下来二十头大青牛,路过作坊直接把一千五百多斤的粉条捆在牛背上。

    邬常顺也从香杏家牵来刀疤脸,他跟姜红玉独自上路,带上有灵性的刀疤脸更踏实些。

    “你俩把黑狼黑豹也带上。”邬常安说。

    “行。”邬常顺回仓房装一兜风干鸟肉,先给狗闻了闻,他牵走一头大青牛,引着狗先走一步。

    “听你婶婶的话,不准捣乱,要是叫我晓得你不听话,你回来准挨揍。”姜红玉告诫小核桃。

    “我不捣乱。”小核桃认真答应。

    “弟妹,老三,给你们添麻烦了啊。”姜红玉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陶椿嫌她啰嗦,她搂着小核桃,说:“跟大娘说回见。”

    小核桃跟姜红玉俱是一愣,小核桃先反应过来,她嘻嘻一笑,古灵精怪地说:“娘,我把我借给小婶婶几天,这几天你是我大娘,不要挂怀我。”

    姜红玉又气又想笑,也不啰嗦了,她踩着石头骑上牛背,驱着牛跟上前面的人。

    邬常安一一检查门锁,尤其是他跟陶椿的房间,这道门旁人可进不得,里面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确认挂着锁的门都锁上了,陶椿和陈雪一行人骑牛离开。

    陶椿一家离开不久,年婶子推着老陵长过来坐镇,这个木机可是个宝,她担心被陵里的莽人捣鼓坏了。

    没多久,石青也过来了,他时不时绕着房子走一圈,终于在傍晚时从邬菜花的蛇口下捡到一条肥蛇。

    黄昏降临,陶椿和邬常安带路走进定远侯陵的陵地内。

    “去年我跟你小叔,还有你桃姨,我们在这座山里采菌子。”陶椿给小核桃指。

    小核桃看一眼,说:“定远侯陵的山更高。”

    “嗯,公主陵的地势高一些,山矮一些……”话音未落,陶椿发现前方有人。

    “哪个陵的人?”一个老头问。

    “安庆公主陵的,我是你们陵的女婿,陶定是我老丈人,陶青松是我大舅哥。”邬常安打头,他去回话。

    老头神色一变,他扫邬常安一眼,高兴地说:“你是陶椿的男人?我听说我们陵的姑娘是你们陵的陵长?”

    “对。”邬常安点头。

    “老爷子,你们在这儿看庄稼?”陶椿上前打招呼。

    “兔子耗子吃花生秧,我们过来盯着。”老头笑眯眯地看着陶椿,满意地说:“不愧是我们陵里出去的姑娘,真给我们长脸。”

    “你大哥就在那边山上放牛,刚刚还下来看过我们,你喊两声。”在花生地里拔草的老太太说。

    “不打扰他,我们直接回去。”陶椿说,“天要黑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春仙还交代我们等他们赶牛下来一起回去,我们要等他,免得他找不到人再误以为我们被野兽拖走了。”老太太说,“你们先走,我们再等一会儿。”

    一听春仙也在,陶椿立马决定也跟着等一等,她正好跟他打听一下消息,少了一千五百

    多斤粉条,他们难道一直没反应过来?她觉得不可能。

    现在想想这个事都还觉得想不通,莫不是都喝迷魂汤了?一下子少了一千五百多斤粉条,当场就没人觉得不对劲?

    东边山上传来牛叫,山上树影晃动得厉害,是牛群下来了。

    “我记得这片地去年种的是苞谷,产量如何?”邬常安跟老太太打听。

    “不咋样,所以今年改种花生,能拿去你们陵换粉条。”老太太说,“你们陵的日子好过喽,帝陵的陵户都往你们那儿跑。你家还有没有没娶妻的兄弟?我有个孙女长得可好了。”

    邬常安摆手,“我最小,哥哥们都娶妻了,姐姐也嫁人了。”

    牛群轰地下山,压下了老太太没说完的话。

    “陶陵长?我道是谁呢!”春仙握着赶牛鞭大步走来,他朗声大笑,说:“欢迎啊,贵客上门了。”

    “贵客?不是耍无赖的糊涂虫?”陶椿翻身下牛背,说:“我们少给你们一千五百多斤粉条,你们就老实巴交地不吭声,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不是太相信你们了,当时有人觉得不对劲也没敢提。我们快走到了才发现算错账了,也是在这个地儿,跟帝陵的陵户分账的时候发现账对不上。”陶青松跑来,他认出陈雪,伸手点了点,笑着说:“我们想来就是你们这个管事才接手这个事没弄明白,还按照去年的方式算账。你别担心,帝陵的粉条拿够了,我们把我们的补给他们,想着你查出账就要送过来。”

    “多谢两个哥哥。”陶椿笑盈盈道。

    “谢早了,脸已经丢完了。”春仙玩笑道,“我们没少笑话你们。”

    陈雪更羞愧了。

    “丢脸没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们榨出花生油了,给你们送一点来抹抹嘴,保证香得你们说不出话。”陶椿拍拍油罐子。

    “走,回家,天要黑了,回家再说。”陶青松吆喝一声,他去招呼他妹夫,看邬老三怀里还抱个小丫头,他笑道:“这不是小核桃吗?陶桃在家天天念叨你,还真把你念叨来了。”

    小核桃被当成个大人招呼,她有点害羞,小声说:“我也想我小姨了,我就是来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