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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陵娘子山食纪 正文 第179章 身累精神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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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羊剥皮时,人群聚在一起,邬常安趁机拽着李渠走出吵闹的人堆,领着人往山下走。

    “邬三兄弟,你这是哪个意思?有啥事啊?”李渠不解。

    走到先前李大李二站的位置,邬常安把今晚的事讲述一遍,“当时大家伙儿都忙着追羊逮羊,他们兄弟俩追丢了羊,不急着回去另寻目标,反而磨磨蹭蹭站在这儿盯着我和陶陵长。要不是陈伍长追着两只羊下来,他俩保不准要做出什么举动。”

    李渠眉心紧皱,他主动说出邬老三未尽的话:“你的意思是他俩想害你俩?”

    “对,我们两家本来就有仇,他俩又都是心贪骨懒的,因着陶陵长的举动,他俩躲不了懒了,保不准一日赛一日仇恨她。”邬常安没有李大李二想害人的证据,打骂不成,只能转而把这事告知能辖制他们的李渠。

    “他们一家肯定对我们一家有恶意,你多留意,往后再有啥行动,你把他们一家的人调开,我们两家尽量别有单独见面的机会。”邬常安提出要求,“再有今晚这样的事,有陶椿在的场合,不要有李铁斧和李桂花一家人。”

    李渠痛快点头,“晓得了。”

    邬常安有点诧异,他想起陈青榆的提醒,不由问:“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我这么说你就没怀疑?毕竟你们可是族兄弟。”

    李渠咂摸着他话里的“也”,嘴上说:“没有,你跟陶陵长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人,我怀疑什么?他们一滩臭泥还值得你们费心思针对?泥点子溅身上都够恶心人的。”

    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李渠清楚李铁斧和李桂花的德行,能捂死亲娘亲婆婆的人,能养出什么好种。一家子又蠢又毒,还真能因为愤恨和憋屈干出戕害人性命的事。邬老三这话给李渠提了个醒,他小瞧了李大李二李三仨兄弟,他们对陶椿和邬常安有下毒手的想法,未必没有害他的心思。他心想他手握李铁斧一家的把柄,巡山的时候还日夜跟李大兄弟几个在一起,真要是遇到机会,马蜂蛰人、毒蛇咬人都能要他的命。

    “我晓得了,我会安排好。”李渠郑重地说。

    篝火燃起,邬常顺提两铜壶水递给陶椿,他纳闷道:“老三跑哪儿去了?好一会儿没看见他了。”

    “找我做啥?”邬常安从黑暗中走来,“羊肉要咋吃?”

    “剁块儿串起来烤着吃,盐不多,只能用盐水腌,添个咸味。”陶椿把收集起来的盐包都打开,盐粒倒铜壶里,羊肉块头大了不进味,故而她只能想出这个法子。

    杜星和陈青云他们还找来野葱和山花椒叶,陶椿接到手用剁肉的砍刀把野葱和花椒也都砸一砸,砸出汁液泡水里涮一涮,末了倒进腌羊肉的铜壶里。

    人手多,削树枝的速度就快,每人削出十根签子,也才两盏茶的功夫。陶椿烤一坨羊肉尝一尝,还没腌入味,只能再等等。

    邬常安举着火把往远处走,有羊的地方没蛇,他不担心被蛇咬,借着光在草丛里翻找婆婆丁。

    羊肉上火,婆婆丁消火,绝配。

    挖一壶婆婆丁,邬常安拿去溪水边洗干净,再回到火堆边,他发现不少人睡着了,醒着的不足十个,正在串羊肉。

    吊在篝火上的水烧开,邬常安用砍刀取下来,水壶一歪,水洒下去,刺啦一阵响,跳跃的火苗弱了些。

    换上一壶凉水,邬常安用树叶垫着揭开壶盖,抓一大把婆婆丁丢滚烫的开水里。

    “明年制陶的时候,我们还引着猴群来逮野羊。”陈青榆觉得这次打猎实在是过瘾,来时忌惮猴群忌惮得要死,没想到还借它们的势逮到了羊,实在是有意思。

    “这样多搞两年,猴群借我们的势要成野猴岭的霸王了,吃肉吃素的都怕它们。”李渠说。

    “那正好,它们也得好处了,不算白忙活。”陈青榆说。

    第二壶水烧开,羊肉快串完了,火堆上的柴也快烧完了,邬常安要加柴,陶椿阻止他,让他换个地儿再生堆火照明。

    新的火堆生起,先前的余火明明灭灭,红色的炭火在夜风的吹拂下明一阵暗一阵。

    七壶羊肉串串完,陶椿让人把睡着的人都喊醒,“羊肉串都在这儿,自己拿自己烤,

    不用再加柴,就把羊肉串放在炭火上。注意多翻面,别烤糊了。”

    串羊肉的几个人动作迅速地先拿一把羊肉串离开,陶椿也抓一把,她去找邬常安,夫妻俩坐一起,把羊肉串放置在炭火上。

    邬常安端来两碗婆婆丁水,见一群人围着火堆热闹地烤肉,他吁出一口闷气,刨除李大李二这两个瘪三闹出的事,这一趟还是挺顺利挺热闹的。

    羊肉烤熟,婆婆丁水也不烫了,陶椿一口气喝干一碗,她用树枝做的筷子挟起滋滋冒油的烤羊肉放碗里,整整夹满一碗肉,够她吃了。

    心急的人已经吃上了,嘴巴烫得像筛米的簸箕来回颠都舍不得吐。

    陶椿吃一口羊肉,满口的肉香,这是头老公羊,膻味却不重,也可能是香味和鲜味盖过了膻味,剥羊皮时羊血还是热的,可见有多新鲜。野山羊活动量大,肉质紧实,此时春末,水草丰美,野羊吃的好,肉嫩膘肥,却又比秋冬贴膘的羊肉少些脂肪,哪怕羊肉滋滋冒油也不腻味。

    “我记得今年要烧烤肉的陶盘,不如第一窑陶就烧这个,配上火炉,陶器出窑我们烤羊肉吃。”邬常安提议。

    “好!明天我们回去就和泥捏泥坯。”邬常顺一连声应和,不过他随即又失落下来,“可惜我们要去巡山了。”

    陈青榆气得捶李渠一下,“你们一队人运道好,明儿我们虎狼队走了,留你们吃独食。”

    李渠哈哈大笑,平安队的人也个个乐滋滋的。

    “三十二只活羊,一天一只也够吃一个月,平安队吃半个月,你们虎狼队也能吃半个月,就是先吃和后吃的顺序不同罢了。”陶椿开口,“你们安心巡山,羊肉我给你们留着。巡到断头峰附近,你们也能赶来山谷吃饭。”

    “那我们巡山的脚步可要迈快点,争取三天转一圈。”陈青榆说。

    说着话,火堆上的红色火炭渐渐趋黑,反正大伙儿也快吃完肉了,就没人管它。

    吃完烤羊肉,再各倒半碗婆婆丁水喝,苦涩的婆婆丁水冲淡嘴里的肉香和油香,一帮人满足地吹着山风在咩咩羊叫声中打瞌睡。

    天色蒙蒙亮,山上的人被鸟鸣和猴叫吵醒,捆着绳索的野山羊叫了一夜叫累了,都还在睡。

    人走动声惊动了羊群,野山羊又开始咩咩叫。

    李渠带队下山进林子里转小半个时辰,再上来,个个手上提着兔子或是野鸡,带去的背篓里装满了大小不等的鸡蛋和鸟蛋。

    水已烧开,陶椿煮荷包蛋,每人分吃两三个,填填肚子扛起捆着蹄子的野山羊下山。

    野山羊性子野,牵着走怕它们撞人,只能捆起蹄子和羊角扛着走,一路走走歇歇,晌午时才靠近水潭附近。

    猴群被羊叫声吸引过来,乌乌泱泱一群猴,老的小的都来了,竟比昨日的猴还多,偏偏带来的干果撒完了。被猴群缠上,陈青榆他们一路不敢停歇,在猴群的尾随下,空着肚子扛着羊憋着一口气走出野猴岭。

    出了野猴岭,猴群没再追出来,累得腿脚虚软的一帮人倒在地上呼呼喘粗气,一时也顾不上检查被野猴砸出来的伤。

    陶椿累得双眼发晕,她倚在树上揉头上的包,这是被一只讨食的野猴子拿木坨子砸的,好在有斗笠挡一下,不然能给她砸出血。

    “这该死的猴子,让我遇到落单的,我非要它几条猴命。”陈青云大骂,他看着斗笠上的臭屎,气得扔出老远。

    其他人也没能幸免,扔屎还是轻的,有几个人被嚣张的猴子夺去斗笠,脖子上勒出紫红的淤痕。

    邬常安撑着地站起来,他扛着羊,猴子扔的屎都砸羊身上了,他身上没沾多少。

    “猴群又追出来了。”陈青榆听到叫声,赶忙张罗道:“把羊扛起来,我们快走。”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人扛着咩咩叫的羊快步离开野猴岭的山脚。

    猴群把人赶走,它们在他们歇息的地方翻找一圈,啥也没找到,只能气急败坏地回山。

    离开野猴岭的一帮人走到半道走不动了,只能解开拴羊蹄子的绳子绑在羊脖子上拖着走,这下不但速度慢了下来,他们还又挨了不少拱撞。

    ……

    留在山谷里的狗叫起来,纷纷朝山谷外冲去,和泥的妇人们警惕地擡头,大声归拢孩子到身边来。

    在山上砍树的人看见是巡山队牵着羊回来了,他们忙高声喊:“不是野兽,是自己人回来了。”

    狗群驱着羊群,陈青榆他们的脚步这才快了起来,一帮人赶在邬小婶炒菜前回到山谷里。

    陶椿把两壶羊内脏交给杜瘸子,说:“还没洗,也不晓得臭没臭,你看看,要是没臭炖个汤。”

    “哇!好多羊!”孩子们高兴得上蹦下跳,“我们能天天吃羊肉是不是?”

    “爹,你真厉害。”小核桃看完羊来夸她爹。

    邬常顺笑了,他清清嗓子,说:“给我端一碗水,我给你讲我们扮做野猴抓野羊的事。”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跟妻儿讲昨晚大战羊群的战绩,也有人在大声抱怨被可恶的猴群追撵扔屎,一连声咒骂该死的猴子。

    山谷里“哇”声一片,妇人和孩子们听着这新鲜事,一个个双眼放光。

    累得精疲力竭的男人们,在一连声的赞叹声里直起腰板,凌乱的头发下,油光满面的脸冒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