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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陵娘子山食纪 正文 第198章 皇室的家臣 山陵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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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皇室的家臣山陵使

    在年婶子家里吃过晚饭,年婶子打发她大儿子送陶椿回去,走过粉条作坊,邬二叔家的两只狗汪汪大叫,恰好邬二叔还站在院子里,他追着狗出去查看动静。

    见两只狗朝侄子家跑去,邬二叔回屋掂把砍刀跟了过去。

    石慧闻声开门出来,翠柳隔着门问:“弟妹,啥动静?”

    “不晓得,爹跟狗都出门了。”石慧走到院子等着。

    过了近一柱香的功夫,两只狗活蹦乱跳地跑回来,身后跟着邬二叔和陶椿。

    “爹?谁来了?”石慧问。

    “是你弟妹,她又回来了,还是一个人,我喊她过来跟你睡一晚上,免得她摸黑又冷锅冷灶地烧水。”邬二叔说。

    陶椿喊一声二堂嫂,解释说:“山谷里制陶的事有人负责,我明儿一早要去帝陵,所以先回来了。”

    “这个时候才回来?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煎两个鸡蛋煮一碗粉条?后锅里还有热水,你先洗洗。”

    “吃过了,在年婶子家里吃过晚饭才回来的,我跟她商量了一点事。”陶椿回答。

    翠柳闻声出来打招呼。

    “大堂嫂,你进屋歇着吧,我擦擦洗洗也回屋睡觉了。”要不是邬二叔一再叫她过来住,陶椿真不想过来,她一个人住在家里还自在些。

    邬二叔回屋,说:“老二媳妇,你弟妹今晚跟你睡,她明早还要出门,你们早点睡。”

    石慧应下,她拿她的洗澡盆进灶房舀水,带陶椿回屋睡觉。

    片刻后,一盆水倒出来,屋里灭了灯,两只黑毛狗趴在院子里闭上眼睛。

    *

    次日一早,邬二叔早起做饭,菜园里种了十来株苞谷,结的苞谷坨能吃了,他都给掰回来,蒸一半,剩下的一半让陶椿带在路上吃。

    陶椿连吃带拿,趁着李渠他们还没来,她背着七个苞谷坨去杜家一趟,牵走刀疤脸。

    日头升起时,陶椿挎着弓箭骑在刀疤脸身上,带着六个保镖离开公主陵。

    行至半路,一行七个人遇上定远侯陵的开路队,之前帝陵的开路队路过定远侯陵特意催了催,杜陵长才安排陵户着手修路。

    陶椿在人群里发现他爹的身影,一对上眼就问:“爹,我三妹还在家吗?”

    “在家,你娘跟你嫂子这几天忙着给她打包行囊。你这是特意回来送她?”陶父问。

    “不是,我这趟是去帝陵的,找山陵使有事。”陶椿回答,她发现不少人在看她,她不再耽误他们干活儿,说:“爹,我晚上歇在家里,有啥话等你回去了再聊。”

    陶父点头。

    陶椿带着李渠他们继续前行。

    在陶椿离开半个时辰后,定远侯陵的开路队也收拾东西返程,人的脚程比牛快,父女俩相隔没多久先后到家。

    陶椿把李渠他们安排在她二叔和小叔家里过夜,回到陶家发现老爹也回来了,她走进去喊一声,问:“我哥还没回来?”

    “还没有,春仙去给山陵使做事了,养牛的只剩他跟秋仙,这几天秋仙的儿子病了,他急得不得了,哪有心思放牛,几十头牛都是你哥一个人在放,他不到天色黑透回不来。”陶母说。

    “你们陵里出啥事了?你去找山陵使做啥?”陶父端着水碗问。

    “今年定远侯陵有小陵户回山吗?”陶椿问。

    听她这么一说,陶父陶母就明白了,陶桃今年就要出山念书,又逢山外有灾民,陶母和冬仙特意去找从山外回来的小陵户打听学堂有没有受影响,自然也听说了太常寺拿陶椿在山外犯下的案警告其他小陵户的消息。

    “你找山陵使是为这事啊?二丫头,我晓得你心气高,受不了坏名声传开,不过学堂的夫子们也没说错,那些事都是你做下的,你能糊弄那些录事官还能当上陵长已经是万幸了。其余的你别再插手,老老实实的,就当听不见算了。过个三五年,这些旧事也不值得再提,保不准学堂里的夫子都要换一批,很少有人还记得你。”陶母劝,她是担心陶椿三折腾两折腾,事情再闹大了,陶椿在山里不受影响,但陶桃在山外会受人欺负。

    “娘,以后谁再打听我在山外的事,你们就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陶椿嘱咐,“还有我二叔小叔那边,你们也记得交代,总不能安庆公主陵的人都不承认,反倒是我娘家人说漏嘴了。”

    陶父陶母都答应,仍坚持劝她不要去找山陵使告刁状。

    陶椿这才把献方的事交代出来,“我心里有数,晓得如何挽救名声,只是你们千万别再承认我不想回山守陵还跟山外男人私定终身的罪名。”

    陶父陶母见事似乎有转机,于是不再劝说。

    “明天我三妹跟我去帝陵,让她跟我一起去见山陵使,哪怕不说话,练练胆量也行,免得出山后见到夫子啥的不敢大声说话。”陶椿继续说。

    当姐姐的愿意带着妹子长见识,陶父陶母高兴还来不及,哪会阻拦。

    天色黑透陶青松才脚步沉沉地回来,猛地看院子里多个人,他愣了一下,夸张地说:“我没眼花吧?这不是陶陵长嘛?陶陵长又清闲了?这次在家里住几天?我妹夫呢?让他明天去帮我放牛。”

    “你妹夫比你忙,他没跟我回来,我也只是路过在家里歇一夜,明早又走的。”陶椿移开椅子让他坐,说:“吃饭吧,就等你了。”

    在饭桌上,陶椿又把她去帝陵的目的复述一遍。

    陶青松当时没说什么,夜里睡到床上了,他跟冬仙嘀咕他二妹妹脸皮厚,说谎面不改色的,结巴都不打一下,估计就是那账房的儿子从棺材里爬出来,她也能气定神闲地坚持这套说辞。

    他说的得劲,忘了床上还有个装睡听小话的,春涧次日一早就把她爹卖了,跟她二姑母告状她爹说她脸皮厚。

    陶椿拧陶青松耳朵,陶青松气得要打春涧,春涧靠山多,压根不怕他。

    “二姑母,你也带上我。”春涧抱着她奶的腿跟陶椿说话,她眼巴巴地说:“我想去找我大舅舅。”

    春涧还记得她大舅舅去帝陵了,眼下她二姑母和小姑姑都要去帝陵,她也想去。

    春涧还小,再说春仙不一定还在帝陵,陶椿是去办正事的,肯定不能带个还不懂事的小丫头。她冲春涧招手,凑在她耳边嘀咕几句,春涧一听立马眼睛放光,也不再想去找她大舅舅了。

    吃过早饭,陶椿带上陶桃和李渠他们离开定远侯陵前往帝陵,路上,陶桃问:“姐,你跟春涧说啥了?我以为我们走的时候她还会闹一阵,没想到她还高高兴兴地冲我们挥手。”

    “先保密。”陶椿神神秘秘道。

    上半晌时进入帝陵的范围,这是一行八个人头一次来帝陵,在树木深深的林子里,他们远远就能看见两墩石像,走近了才发现是石刻的麒麟,比公主陵陵殿前的两墩石像可威武高大多了。

    “哪来的人?呦!这不是安庆公主陵的陶陵长吗?听说你们陵在忙着制陶,你们今儿怎么有闲情来帝

    陵?”巡山队带着一群狗赶来,领头的陵户今年春天去过公主陵,一眼就认出了陶椿。

    陶椿发现帝陵的狗发现陌生人竟然不吠叫,她带来的一行人要是盗墓贼,这会儿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有重要的事找山陵使汇报,不知他在不在帝陵。”陶椿没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

    “山陵使的行踪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不如陶陵长先随我去见我们辜陵长?”

    陶椿自然没意见。

    由人领着,又走一个时辰,过了晌才进入帝陵陵户居住的地方,帝陵的房屋也是木头的,不过要比公主陵的宽敞许多。一路走来,陶椿看见好几座两进三进的宅子,门前还有侍卫模样的人把守,里面住的人估计身份了不得。

    陶椿见到辜陵长时,他在屋后的树荫下跟一个穿着锦衣的男人下棋,看见陶椿,他虽面上带笑,但笑不入眼,态度淡淡的。

    “有事找山陵使?不巧,山陵使出门了。陶陵长要是有急事,不如在帝陵住两天等山陵使回来。”

    陶椿只得应下,再三道谢后,她跟着带路的陵户离开。

    路上,陶椿问:“大哥,我和你打听个人,春仙今日在不在帝陵?就是那个定远侯陵的陵户。”

    “噢!那个人啊。”帝陵的陵户对这人有点印象,他摇头说:“这个我不清楚,可能不在吧,他是给山陵使办事的,山陵使都不在家,他八成也不在陵里。”

    说着话,几个人走到一个院落门前,带路的陵户说:“这是我们帝陵的客院,前些天进山的录事官住在这里,里面可能有些乱,陶陵长安排人收拾一下。对了,你们不是帝陵的陵户,对帝陵不熟悉,而我们帝陵里贵人比较多,你们不要贸然出门,免得冲撞到贵人。”

    得了这番嘱咐,陶椿一行八个人就脚不出户地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三天,第四天的黄昏,辜陵长的儿子来说山陵使回来了,陶椿才带着陶桃和李渠随他前往山陵使家里。

    山陵使到家还不足一个时辰,陶椿进门时,他刚从浴室里出来,他让她稍等了片刻,换一身整齐的衣裳才出来见客。

    “陶陵长怎么过来了?我听辜陵长传话说你找我有急事,在帝陵已经等好几天了,有何要紧的事?”山陵使亲手砌碗茶递给陶椿。

    陶椿道一声谢,见到山陵使,她自在多了,帝陵的气氛挺紧张的,她一直以为守陵的陵户都一样,到帝陵走一趟才算开眼,在帝陵她能感觉到阶级和地位的不同,压得她浑身不舒服。

    陶椿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叠的宣纸放桌上,说:“山陵使大人,这是做粉条的方子,从番薯变成粉条的过程,每一个步骤我都写清楚了。”

    山陵使瞥她一眼,他一脸的疑惑,他轻敲桌面,没去拿那张纸,而是问:“这是何意?”

    “听闻山东大涝、河南大旱,两地受灾,庄稼颗粒无收,朝廷为赈灾想尽了办法。我想着番薯易种,产量还高,做成粉条要比米面……”

    “等等。”山陵使拧着眉打断陶椿的话,他目光复杂地盯着她,问:“陶陵长,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陶椿愣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我都是守陵的,是陵户,不是朝廷大臣,朝堂上如何与我们无关。”山陵使审视地盯着她,问:“你此举是何意?想得名还是得利?”

    陶椿没想到山陵使会是这个态度,她可算明白辜陵长的身份或许比山陵使贵重,却只能当帝陵陵长的原因了。山陵使是个踏踏实实的守陵人,不管接触多少贵人估计都不会动摇守陵的决心,他是皇室的家臣,只尽分内之责,不仅严格约束自己,还恪尽职守地约束陵户们一代一代守在深山里。

    陶椿伸手把粉条方子拿在手上,说:“献方不是我的本意,是受崔录事和徐录事要挟,他们二人在几日前途经公主陵时跟我讨要方子,我不情愿,他们就给我扣上罔顾他人性命、不愿为朝廷分忧的帽子,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只得献方。可我跟他们有旧怨,加之受他们所累,我成了学堂里警示小陵户们的反面人物,倍受冤屈,故而不愿意他们用我的方子得名得利。这才借口要把方子交给您,由您代我们陵户跟朝廷献方,为赈灾出一份力。”

    陶椿不再扯幌子,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