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狡猾的于陵长宰猪宰羊
带着麦茬的地翻耕完毕,虎狼队和平安队放下铁犁拿上弓箭和砍刀马不停蹄地进山猎猴。
邬常顺也要跟着进山,离家时跟老丈人和丈母娘说让他们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地里的活儿忙完了,你们回去也是闲着,不如在这儿住到明年开春,陪红玉生完孩子。”
姜母有些心动,但时日太长,她还拿不准主意。
陶椿从卧房里出来时,邬常顺已经走了,她跟姜红玉打个招呼,说:“大嫂,我出门了啊,我去养牲口的山上转转,晌午估计不会回来吃饭。要是有人来找我,你让人去山上寻我。”
“好。”
姜父姜母在院外站着,陶椿看见,开口说:“大伯,大娘,我大哥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家里要是没急事,就在公主陵住到明年开春吧,陪我大嫂生完孩子。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家人口少,偏偏事还不少,经常家里没人,除了小核桃,没人能时时守着我大嫂,你们二老要是能陪着她,你们安心,我们也放心。”
“我们再想想。”姜父说。
陶椿说这话只是为了表明态度,免得两个老人家还要顾忌她跟邬老三的想法。
熟悉的咚咚声响起,剁番薯的陵户又上工了,陶椿路过作坊,远远朝演武场看一眼,绕路从河滩附近上山。
清早,养牲口的人正忙着烧火煮猪食,烟雾浮起,油饼的香味浮动,利于陶椿寻找目标,她穿梭过去正好赶上猪群吃食。
眼下粉条作坊和榨油的油坊忙得如火如荼,番薯渣和油饼日日不缺,油饼和番薯渣一起熬煮,把猪养得肥头大耳、膘肥体壮。
“现在的猪有多重?”陶椿问。
“没称过,不过最少也有一百三四十斤了,再过两个月,能有一百六十斤。”胡德兴话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这可是他一手养出来的大肥猪。
陶椿“噢”一声,她绕着吃食的猪走一圈,没看见开春时送上来的野猪。
“野猪呢?”她问。
“在那边圈里,野猪长獠牙,抢食的时候会把家猪戳死,不能放出来散养。”
陶椿走过去,猛地看见一个黑壮的影子吓她一跳,野猪骨架大,吃得好长得快,圈里的野猪比放养的家猪壮得不是一星半点。体型肥硕,猪毛如针,加之还有一对锋利的獠牙,看着忒能唬人。
“陶陵长,往后每年能多逮点野猪崽子回来养,这一头野猪身上的肉要顶一头半的家猪,要是肉也好吃,养野猪划算。”胡德兴兴致勃勃说。
陶椿走近一步,圈里吃食的野猪“吼”的一声,作势要蹦出圈拱她,她伸手一指,说:“明天把这头肥猪宰了,宰杀好一大半送回陵里,另一小半送到制陶的山谷里。”
胡德兴有点舍不得,他嘀咕说:“这时候宰杀有点早,天凉了,正是长膘的好时候,再养两个月能再长三十斤肉。”
陶椿从猪圈旁走开,耐心解释说:“这一个多月来,大伙儿都辛苦了,老老少少都在忙,尤其是男人们,干的还不是轻省的活儿,吃不好亏身子。往年巡山队在山里巡逻每每回来都不会空手,他们打猎,家里的人都能吃到肉腥,但今年他们无暇顾及打猎和采集山货,再不宰猪,家里的孩子们做梦都要馋肉。”
胡德兴一听她是为陵里人着想,那点不情愿的心思立马没了,说:“行,明早我就喊人上来捆猪。”
陶椿露出笑,说:“往后每隔十天,你就安排人宰头猪,等到年底,一次宰上十头给大伙儿发年肉。剩下的继续养着,过了正月,还是每隔十天宰一头。”
胡德兴听明白了,“冬天不用攒腊肉了?以后都是到日子就宰猪,大伙儿吃新鲜肉?”
“对。”陶椿点头,她继续说:“明年养的猪肯定比今年多的多,你自己估摸着,猪的数量充足,宰猪的间隔可以缩短,七天宰一头、五天宰一头、三天宰一头,甚至在开集的日子还能宰上五六头摆摊卖猪肉,年底再把卖肉钱分给陵户们。”
胡德兴忍不住咧嘴笑,哎呦!他都能想象往后的光景,这是啥神仙日子呀!大伙儿只用听从陵长的指挥,米面粮油肉不用操心就进家门了。
陶椿见胡德兴一脸满足,她也笑两声,说:“胡小叔,你忙啊,我再去养羊的地方瞧瞧。”
“也要宰杀羊是不?”胡德兴跟着问。
“对,羊和猪分开宰杀,不然十天只能吃二斤肉也不过瘾。”
“那你慢点啊,山里树多,日头照不透,有的地方土还是湿的,你小心脚滑。”胡德兴高声叮嘱。
陶椿“哎”一声,转眼背影消失在树丛里。
在她走后,胡德兴盯着圈里的野猪发会儿愣,他拍拍腿,自言自语道:“好日子真来了,过不完的好日子啊……隔个几天宰头猪宰只羊,隔三差五就能吃到新鲜肉,早些年也这样,我们哪还用偷偷摸摸瞒着人宰猪羊。”
羊群已经放出去了,羊棚里没人也没羊,陶椿循着地上新鲜的羊屎蛋找过去,走了半个时辰,才在一棵柿子树下找到羊群和放羊的人。
“陶陵长,是你啊,你咋上山了?”胡弩看清来人的长相松口气,他还当是有什么野兽,吓得他爬上树。
“上来转一转。”陶椿见羊群在舔树上掉下来的熟柿子,她问羊有多少斤了。
“公羊估计有一百一十来斤,母羊要轻个一二十斤。”
“不轻了,能宰杀了。”陶椿回忆一下羊群的数量,说:“五天后宰两只羊,往后每隔十天宰杀两只羊,宰杀好送下山,每家每户平分。”
胡弩一听终于能宰羊了,他高兴地从柿子树上跳下来,将手上两个黄澄澄的柿子送给她。
陶椿把交代胡德兴的话再跟他讲一遍,主要嘱咐要规划好,要保证陵里的人每隔十天都能分到两三斤羊肉。
说罢,陶椿去找牛群,路上吃两个甜柿子润润嗓。
大青牛体格大,牛群走得也远,陶椿翻了半座山,都能看见断头峰了才找到牛群。
胡青峰悠闲地躺在牛背上睡觉,脑门被一块儿土敲中才醒过来。
“悠闲啊。”陶椿从树后走出来,“你放牛怎么跑这么远?都快到断头峰了。”
“我都是让牛群随便乱走,走哪儿是哪儿,吃饱了再自个回去,它们认识路。”胡青峰跳下牛背,问:“陶陵长,你咋来了?还一个人,也不怕出事。”
陶椿没回答,她走到牛群里,陵里的大青牛一共有七十八头,个个长得个大体壮,性子也温顺。由于刀疤脸的缘故,她总觉得牛有几分智慧,加之它们能拉犁犁地、能拉碾子压场、还能驮人驮物,跟陵户和狗一样,都为公主陵出力了,不是猪羊那等只吃不干活的牲口,她有点不忍心宰杀它们。
胡青峰看出不对劲,他拦到陶椿面前,紧张地问:“你要干啥?你一来就没好事,是不是惦记着吃牛肉?”
“你少吃了?”
“我、我……那是以前。”胡青峰底气不足,以前他没养牛,对牛没感情,吃了也就吃了。
“你真想宰牛?能不能不宰?”胡青峰随手牵来一只牛,他指着牛眼说:“你看它眼睛,它通人性,你舍得下手?”
“不宰也行,你动动脑子给它们找点事做,像陵里的狗一样,能看门还能进山巡逻,陵里就没人吃狗肉。”陶椿把这个难题交出去。
话音未落,牛群突然躁动起来,它们齐齐擡头盯着断头峰的方向。
陶椿擡头看眼天,晌午了,虎狼队和平安队应该进山谷了。
“啥动静?走走走,我们快回去。”胡青峰觉得不对劲,他吆喝两声,唤着牛群折返。
模糊的狗吠声传来,对面山上鸟雀乍然起飞,陶椿估计虎狼队和平安队跟猴群干上了,她担心猴子逃窜过来伤人,忙跟着牛群一块儿离开。
回程,陶椿遇到放羊的胡弩,她交代他近几天不要往山上走,可以赶着羊群下山吃草,免得遇到逃窜的猴子再受伤了。
走出大山,已是傍晚,陶椿在山里就吃了两个柿子,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无力再往回走,直奔演武场啃番薯吃花生。
“陈管事,来客了。”香杏大步跑来,她高声喊:“西边来人了,不知道是帝陵还是定远侯陵的陵户。”
陵里的狗九成都进山了,这回外客来了没狗报喜,还是作坊收粉条的人先瞧见动静。
陶椿抓一把花生塞兜里,她跟陈雪一起去迎客。
陶椿没猜错,来的人是定远侯陵的,春仙带队,一行二十余人赶着牛群驮来今年的新米新面。
“于陵长,恭喜啊。”一见面,陶椿抢先开口,“我猜到你这两天就要过来。”
春仙得偿所愿,整个人精神焕发,这会儿笑得爽朗又豪气。
“我听到消息能换花生油,紧赶慢赶磨出来四百斤面二百斤米,想抢先换三百斤花生油。来得不晚吧?能换吗?”春仙问。
“能,三百斤油是有的,你们歇一夜,明儿跟我进山去油坊挑油。”陶椿毫不犹豫地答应。
“只换三百斤,分下去一户十斤油?只能吃到年底吧?”陈雪问。
“不妨事,年底宰猪有猪油补上。花生油吃没了,年后过来也能再换。我们这次要是抢先换多了,其他陵岂不是要等许久,也让你们为难不是?”春仙说。
陈雪露出笑,她舒心地说:“还是于陵长通情达理,你这话说得在理,要是其他陵的陵长都这么想就好了。这次集市,我们一共收到六七万斤番薯,要是赶在下雪前磨不完,我们还要担心番薯会冻坏。”
春仙嘴角的笑意愈发真切,他走到陶椿身边,善解人意地说:“陶陵长,我们是你娘家人,你有为难的事咋不跟你娘家人说?担心番薯搁坏了冻烂了,可以找我们帮忙啊,我们能帮你们磨番薯。人手不够,我给你送人手,地方不够,我派人驮番薯回去,晒好粉再给你送来。”
陶椿上下打量他两眼,冷笑道:“于陵长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啊。”
“外道了不是,啥于陵长陶陵长的,那都是给外人喊的,你还喊我春仙大哥,我还喊你椿妹子。”春仙套近乎。
陶椿忍不住笑一声,她摇头说:“我可不敢,你当上陵长就化身为狼,盯上我们公主陵这块儿肥肉。”
“不不不,你们吃肉,让我们喝点汤。你瞧我们来一趟给你们送大几百斤的粮食,总得让我们再捞点回去。”春仙说起正经的,“我们有来有往,大伙儿都能吃好的穿好的,也免得山陵使忌惮你们成为大地主。”
“随我回去谈吧,天要黑了。”陶椿不跟他兜圈子,她看陈雪一眼,说:“把客人安排好。对了,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别乱说话。”
陈雪讪讪地“哎”一声,她瞪春仙一眼,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