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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陵娘子山食纪 正文 第231章 邬常安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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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市开到晌午暂时散集,留下看摊子的人,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到借住的地方烧火做饭。

    定远侯陵驮来的菜走进各个陵的锅灶,花生油取代猪油,浓郁的香气随着烟雾浮起,又随着山风堆积在半空中。

    陶椿也在炒菜,外面突然响起春仙的声音,她把铲子交给邬常安,出去一看,一起来的还有陶青松。

    “大哥,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家的饭快好了,你俩在我这儿吃。”陶椿说。

    “饭菜够吗?”陶青松问。

    “有啥不够的,我多炒两个菜就是了,这两天家里菜多。”陶椿说。

    “我爹娘买回来好多东西。”小核桃接话。

    “你们陵里买东西咋都用银子?我没看见几个用粮食的。”春仙问。

    陶椿“噢!”一声,“你提醒我了,粉条、花生油和米面还没分下去,之前只分了银子。”

    “分多少?能说吗?”春仙问。

    陶椿往外一指,“都在告示牌上。我不招待你俩了,你俩随意点,我进去炒菜。”

    春仙踢一下腿边的背篓,说:“这是松香,一共两坛,我先给你送来,下个集市还能再送两坛来。”

    陶椿露出笑,“多谢于陵长啊。”

    春仙笑笑,催促说:“快把从我们各个陵收上去的粮食分下去,别耽误,免得妨碍你们陵的陵户买东西,你们公主陵现在可是惠陵的大户。”

    “行行行。”陶椿应下。

    春仙和陶青松出门看告示牌上的告示,最新的一张是关于宰杀猪羊的通知,春仙屈指敲了敲,说:“今年冬天少宰点牲口,明年开春多育种,入冬了我们也像公主陵一样,隔个上十天宰杀几头牲口。”

    “那你可解释清楚,免得年肉分少了,又有人骂你。”陶青松说。

    春仙没吭声,他看着公主陵卖陶的收入以及分给陵户的银钱,心里止不住发馋,公主陵的生意都是大生意,不像他们卖菜,都是小打小闹。

    一版告示看完,春仙和陶青松正要离开,一错眼看见花管事笑眯眯地站在两步远的地方,二人吓了一跳。

    “花管事,你走路没声啊?”春仙认识她,主动开口说话。

    “是你俩看得太入神。咋样?我们陵治理得没问题吧?”花管事问。

    “好极了,我恨不得把你们赶走,我们搬进来。”春仙玩笑,“找你们陶陵长啊?她还在忙着做饭。”

    花管事点下头,跟着二人一起走进院子。

    邬常顺正在摆碗筷,看见花管事,他朝屋里喊一声。

    陶椿擦着手出来,问:“花管事吃饭了?再在我家吃点?”

    “我吃饱了来的。”花管事把手上拿的纸递给她,笑眯眯地说:“陶陵长,这是成王陵订购的陶器,他们要一千个鸡蛋大的陶罐和一千个长颈陶瓶,他们用来装口脂、胭脂和头油。陶罐是一斤粮三个,长颈陶瓶是一斤粮一个,你看这个价可以吗?”

    价钱已经谈下来了,陶椿自然点头说可以,“暖瓶如何?受欢迎吧?”

    说起这个,花管事笑露牙花子,她激动地说:“除了分给我们陵里陵户的,其他的都卖完了,我留下五个摆摊展示,这两天收到十三个陵的订单,目前一共预订一千一百个暖瓶。”

    “什么暖瓶?”春仙插话。

    “装水的。”邬常安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他顺手把搁在灶房里的暖瓶拿出来,介绍说:“里面装上开水,塞上木塞,盛器里再盛放火炭,水能热大半夜。”

    “酒壶!”春仙抚掌。

    “对,灵感来源于你提出的温酒的酒壶。”陶椿说,她跟花管事介绍:“温酒的酒壶就是于陵长提出来的,我答应他卖给定远侯陵的陶器能便宜二成。”

    花管事恍然,“我记下了。”

    陶椿往饭桌上看一眼,说:“花管事,坐下再吃点,我们边吃边聊。”

    “不了不了,我是吃过饭才来的。”花管事往外走,“我还要去看摊子,陶陵长,你得空把这笔生意订单贴在告示牌上。”

    “花管事,我待会儿去找你谈暖瓶生意。”春仙说。

    “我在演武场等于陵长。”花管事笑着说。

    春仙扭过头,问:“椿妹子,你们陵里的管事都是咋选出来的?一个个都这么能干。”

    “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啊,你了解你们陵里陵户的性子,直接选定就行。”陶椿纳闷这莫非还是个难题?

    “没有你们陵里管事的精神气。”春仙苦恼,“纯粹是我推一下他们动一下,不推就不动,懒散的很。”

    “发银子发粮食。”小核桃插话。

    “呦!

    你还懂这个呀!”春仙惊讶。

    小核桃羞涩一笑,“嗯,我懂。”

    其他人被她逗笑,姜红玉挟一块儿鸡蛋给她,含着笑轻斥:“吃饭,大人说话你听着,没问你别插话。”

    “我们陵里的情况比较特殊,去年穷,今年都想富,有指望所以有动力。”陶椿偏头跟春仙说。

    春仙沉默,这个……问题又回来了,怎么才能让陵里的人有动力。

    “你能当上陵长,你们陵里其他人就没想法?”陶椿含蓄地问,“前任陵长姓杜,你姓于,下一任陵长姓啥?”

    春仙立马明白过来,他吁口气,说:“多谢陶陵长指点。”

    姜红玉笑一下,陶椿问:“大嫂,你一个人在笑啥?”

    “于陵长每次过来找你都是来上课的。”姜红玉是想到这个事发笑,上次春仙过来跟陶椿请教了好长时间,这次一碰面又请教上了。

    春仙哈哈笑两声,“陶陵长是我的贵人,也是我的夫子,改天我送上束修。”

    邬常安冷眼看他,不着痕迹地翻个白眼,跟个打鸣的花公鸡一样,讨人厌。

    一顿饭吃完,春仙满意离开,带上陶青松去演武场看看其他陵卖的货。

    “弟妹,你也去逛着玩,碗筷我来收拾。”邬常顺说。

    陶椿逛一上午已经逛够了,家里需要的东西,姜红玉已经买回来了,她下午不打算再去逛,趁着还在家,她打算把两坛松香烤化倒进旧粮缸里。

    天冷了,可以做风干鸟肉了。

    “三妹,你明儿不跟大哥一起回去吧?”陶椿问。

    “要回,陵里事多,春仙大哥经常使唤我跑腿,我不回去,他少个好使唤的人。”陶桃说。

    陶椿挑眉,这不就是春仙想要的有精神气的管事!

    “行,那你回去给你们于陵长帮忙,过个几年,保不准定远侯陵要出现个小陶管事。”陶椿把话挑破,让陶桃有个明确的目标。

    陶桃一愣,继而抿嘴一笑。

    “我呢?我以后是小邬管事?”小核桃希冀地问。

    陶椿目光一闪,问:“你想当小邬管事?”

    小核桃不接话,她嘿嘿笑。

    邬常安盯一眼大侄女,心里有所思量。

    院外有人跑动,正在吃饭的黑狼“汪”一声,黑豹耳朵动了动,趁机大口吞饭,这让动了两步的黑狼又急得拐回来,生怕晚一步饭被吃光了。

    陈青榆的身影出现在院外,他没进门,站院外说:“常顺在不在家?花生油卖空了,虎狼队马上要送油缸进山,让他跟上。”见邬常顺湿着手从灶房出来,他继续说:“明天回来再把这两天榨的油带回来,要是没凑够四百斤,你们在山谷里等一等,帮忙榨油帮忙挖陶土。”

    “哪个陵急着要四百斤油?”陶椿问。

    “齐王陵,轮到他们只剩一百来斤油了,他们陵的人找上我们,愿意多留几天等新榨的油。他们离得远,这是今年最后一次赶集,下一次是在明年开春后。”陈青榆说,话落就跑了,“陶陵长,我还要去找其他人,先走了。”

    邬常顺拿上行囊出来,转头进仓房装粮食。

    邬常安喊声哥,他跟进仓房,背着人塞给邬常顺一条折叠的草纸,他小声嘱咐说:“交给杜大哥,给的时候背着人。”

    “啥东西?我能看吧?”邬常顺问。

    邬常安想想他那张包不住话的嘴,摇头说:“不能看,你不要偷看。”

    “我还不稀罕看。”邬常顺口不对心地说。

    邬常安觑着他,邬常顺只得说:“不看,我不看,打死我我都不看。”

    “什么不看?看什么?”陶椿站门外问,“大哥,我看虎狼队在集合了,你快点。”

    邬常顺把纸条塞严实,他提上东西出门。

    院子里没人了,小核桃和陶桃出门逛集市,姜红玉和姜父姜母精神不济,三人都在屋里睡觉。

    “搬火炉出来点火。”陶椿说,她又问:“你跟大哥在蛐蛐啥?”

    “让他帮忙喂花斑狗。”

    陶椿不信,她走了杜大嫂做饭,有她在不可能不喂狗。

    “走走走,生火炉子。”邬常安推她离开仓房,转移话题说:“陶陵长,我要跟你告个状,胡青峰诬陷我贪他的功,我约他明天当着全陵人的面锣对锣鼓对鼓地说清楚。”

    “什么功?”

    “双轨槽,他认为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来的,我们昨晚试槽的时候却没提他,是贪他的功。”

    陶椿听得一脸疑惑,“我们昨晚又没有论功行赏,哪来贪功一说。”

    “没论功行赏,但大家都夸我了,没夸他,他心里不得劲。”

    “我们回来之前双轨槽已经摆好了,陵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他想出的主意,平安队也晓得这个想法是他提出来的,没人隐瞒。”陶椿叹一声,“夸你手艺好的时候,还得再把他夸一遍?又不是说你俩共同烧制出陶槽,只夸你没夸他,那还值得计较。再说昨晚他也没出现吧?人不在,大伙儿夸给谁听?”

    “他骂我仗着有你撑腰就贪功,明儿我跟他面对面掰扯清楚,骂我行,不能污蔑你。”邬常安说,“你明儿帮我把陵里的人聚起来,尤其是要让老陵长出面。”

    陶椿没多想,答应了。

    夫妻俩耗一个时辰融掉两坛松香,两坛松香装粮缸里,陶椿让邬常安把火炉和半缸松香挑到演武场,她则是逮两只母鸡割断脖子,用开水烫毛后随意把长毛扯掉,拎着两只满是毛茬的母鸡去演武场。

    上午把新鲜事已经看完了,到了下午,除了讨价还价以及拉生意的人,其他人都有些疲。邬常安抱柴点炉子的时候,看见的人以为要炸油糕,纷纷起身排队买。

    “不是卖油糕?那你这是做啥?”

    “啥?不是卖油糕?”后面排队的人听到一嗓子,咋呼着问。

    既然不是卖油糕,那就不用排队了,一帮子人呼呼啦啦围过去,旁处的人见状以为是有啥新鲜事,一窝蜂也涌过去。

    大伙儿好奇心正盛的时候,陶椿提两只鸡挤进去。

    “让一让,让一让。”陶椿喊。

    随着喊声,大伙儿的目光跟着她走。

    两只满是毛茬的鸡丢进松香缸,不过两瞬就捞起来,接着丢进陶椿提来的水桶里。松香降温,立即变硬。

    陶椿拎起母鸡,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撕下粘满毛茬的松香,片刻的功夫,一只皮光肉滑的鸡在众人手里轮转。

    “这是松香,松树的汁液熬制成的,无毒,可以用来拔毛,是定远侯陵的特产,有兴趣的可以去订购。”陶椿大声说。

    消息一传开,定远侯陵的摊位上立马又围一群人,剩下的菜一转眼就卖空了。

    同时,陶椿跟本陵的人宣布个消息,接下来可以做风干鸟肉,大伙儿可以猎鸟了。

    另一边,虎狼队已抵达山谷,邬常顺找个机会把纸条塞给杜星,“我家老三给你的,你背着人看。”

    杜星一脸疑惑,见邬常顺也一脸疑惑,他寻个没人的地方打开纸条,字迹入眼,他脸上浮现激动的笑。

    “媳妇,我明天早上回去一趟,你留这儿盯着油坊里的事。”杜星走进厨房,随手把纸条扔进灶洞里烧了。

    “油缸都送来了,你还回去做啥?”杜大嫂问。

    回去抗议胡家人霸占下一任陵长人选的无理行为呗,杜星在心里回答。明天要是成功了,以后陵里的陵长就是大家伙儿投票选,人人都有当领头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