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给我找的后爹
302寝室是混着住的,两个计算机的加一个土木的还有话说,宁海潮这人是艺术生,学设计的,不知道怎么就混到他们工科宿舍来了。
后来宿管过来一次,说宁海潮寝室安排错了,准备让他换回他们艺术类学生寝室去。
说要换寝那会儿,几个室友关系好得已亲如父子,宁海潮不舍得走,就留下来了。
寝室关系好,当然还得益于他们第一次见面一起在外面喝得那顿酒,一顿饭吃完,寝室关系急速升温,一下就像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其中薛狄跟宁海潮的关系最是离谱,也不知道两人都给对方吃了什么迷魂汤了,两人碰见了能腻歪死人。
简直让旁观人觉得不堪入目。
军训刚结束,薛狄的生活费就已经告罄,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诺基亚实在用不了,又买了个新手机,剩下的钱够吃几天食堂最便宜的蛋炒饭。
他来学校的时候就背了个双肩包,衣服装了两套,夏天换来换去,是个人都看着他可怜。
军训期间一直穿迷彩服还好说,军训结束后两套衣服反复穿,穷狗形象深入人心。
宁海潮实在受不了,说他挂在阳台的衣服都被洗得褪色了,求他再去买两件衣服。
宁海潮的生活习惯十分讲究——用薛狄的话来讲,就是事儿逼。
每天晚上寝室洗澡他得排第一个,上厕所的时候必须得音响放超大声进厕所听歌,一件衣服穿了几次后有些审美疲劳就一直挂在阳台上,不收起来也不穿,等被太阳晒得有些奇怪了后,再痛苦地表达——没办发变形了,必须得扔了。
这人挑食不说,还不爱挤食堂,下课别人跑食堂吃饭,他直奔寝室,坐在椅子上大爷似地在微信群里求人帮他带午饭,再后面跟一长串自己的忌口食物。
邵峰是个老好人,在群里骂他狗,懒b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再顺便帮他带饭回宿舍吃,会特意避开他不吃的那种。
邱正也还行,说好的没问题,但是你不能这么挑食啊,又特意给宁海潮带一些对方不吃的东西。
薛狄更行——叫爸爸,然后自己吃什么给宁海潮吃什么。鉴于最近经济紧张,给宁海潮带了几次蛋炒饭。
宁海潮说:“谢谢儿子,以后就不劳烦你给我带饭了,多麻烦你啊。”
他让薛狄出去买两件衣服穿的那会儿,周末他刚回了趟家又拖了两行李箱回来。
他蹲在地上整理行李,薛狄坐在椅子上在聊微信,手指都要按出残影。
薛狄看了两眼他的行李箱,看见宁海潮把一个室内熏香摆到他的桌子上,又见他从里面拿出两双鞋。
薛狄想笑话他,宁海潮说:“我先转你五千?”
薛狄说:“别借钱了,你把你的衣柜对我敞开,你穿了两次就不穿的衣服不要扔到垃圾箱里,扔到我的衣柜里就行。”
宁海潮乐:“我衣柜不一直敞着吗,你打开直接拿呗。”他从地上站起来,神神秘秘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瓶酒和一条烟,“抽烟喝酒吗弟弟,我从我爸酒柜和烟柜里偷出来的。”
薛狄放下震个不停的手机,谴责:“你下次能不能买两件朴素一点的衣服,照着我的穿衣风格买?”他好几次打开宁海潮的衣柜,准备捡两件衣服随便对付下,直接被大logo吓退。
宁海潮走到他身边,眼睛扫视了他一圈,遗憾表达:“对不起,二十九块九的衣服,我确实没有买过。”
薛狄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穿着,乐得不行:“优衣库九十九一件的T好吗,你看不起谁呢?”
宁海潮把烟酒扔到薛狄的桌上,伸手去掀薛狄的后衣领,嘴上继续乐:“我看看标,我确实没穿过优衣库。”
薛狄也没拦他,还往前探下脖子,方便宁海潮看自己的衣服标签。
另一边手伸去拿他扔到自己桌上的一条烟,前后看了一圈,开始撕包装:“一万多一条,你抽烟吗,你爸会不会揍你?”
宁海潮翻出衣服水洗标看了下,松开手薛狄已经拆开的烟盒,乐:“你都拆了,我看你是就怕我爸不揍我吧?你抽烟的啊?”
薛狄打开包装,从里面拿出一盒,放在手里又前后看了一圈:“对啊,我之前读书的时候是校霸,私底下烟酒都来的那种。”
“……”宁海潮没办法,薛狄只要一讲话,他就止不住的乐,他笑了好一会儿,“大哥,你一会儿学霸,一会儿被霸凌的角色一会儿又校霸,你的人设能统一一点吗?”
薛狄把烟塞回了包装盒里,一本正经:“剧本是这样的,我在学校一直被霸凌,后来在沉默中爆发、屠龙者终成恶龙我就变成了校霸,直到高考前才幡然醒悟要好好学习,最终成为学霸。”
宁海潮支在他椅子靠背上笑,笑了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直到他电话响起来,接电话的时候嗓子里还带着含糊的笑意。
“喂,妈怎么了?”
“宁宝,爸爸说他少了一条烟和一瓶酒,阿姨说看见你拿走了,你抽烟喝酒吗,妈妈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习惯,这习惯不太好。”
宁海潮跟薛狄离得近,宿舍这会儿又安静,手机里的声音大概能听到些。
薛狄捂嘴笑,连肩膀都故意耸动起来,他放下手,无声学了句——宁宝?
宁海潮斜了他一眼,拿着手机走开了:“对对我拿的,反正他柜子里那么多,我拿一条拆了给人抽,准备和同学和室友弄好关系,免得因为性格不太好被别人孤立。”
薛狄憋了两声笑,手指弹了下烟盒,重新拿起手机,聊天记录又刷了很多条。
高中同学群里有人@他,问他国庆要不要回家,还是要去哪儿玩。
薛狄:【被我妈限制了经济,一双脚哪儿都去不了,国庆去商场发传单赚生活费。】
同学在群里笑话他,纷纷说要支援他一点,还有人笑他说让他去卖色。
他在群里发了个乞讨的表情包,紧跟着收到了好几个私聊弹窗,他退出去看。
几个同学问他是不是真没钱,说着还给他发了个红包,从几十到一两百的都有,薛狄一个个点了,乞讨得很是成功
正挨个点聊天框的时候,突然见一个五千的大额转账,他手指一顿,才发现这冤大头是宁海潮。
“靠。”薛狄低骂了一声,转头看宁海潮。
宁海潮冲他摆了摆手机,乐:“感动不?”
薛狄接了这个转账:“宁宝我太感动了呜呜,你等会儿。”
“……”宁海潮面部表情一顿,“喊什么呢,农夫与蛇里的蛇都得暖和了才咬人,你转头就不认你救命恩人?”
薛狄笑:“等会儿,我给我妈也打个电话。”
宁海潮走过来,薛狄拖着椅子往后一推,拍拍腿示意宁海潮坐他腿上。
宁海潮拒绝:“神经病啊?”
薛狄不在意,给喻白花女士拨了个视频过去,乐滋滋问好:“喻女士,下午好啊,今天的生活过得愉快吗?有没有想念我?”
“有话快放,我约人打网球,晚上吃饭看电影。没钱给你,我给你的钱都让人列表规划好了,吃饭生活绝对够用,甚至还有富余的钱够偶尔请小姑娘吃饭,少跟我来这套。”喻白花女士铁面无私,不知道在看什么,没有看自己一月左右没见过的儿子。
薛狄侧过去看了一眼宁海潮,冲他招手:“来来来,跟喻女士打个招呼。”
宁海潮莫名其妙,他伸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尖,莫名地走到薛狄桌前,躬下身子,看手机镜头。
薛狄妈今年也才三十七八岁,因为正脸没有对着镜头,隐隐约约一个轮廓也能感觉到这个妈妈很年轻,更像个姐姐。
宁海潮立刻笑容满面地做好讨好长辈的表情:“阿姨你好,我是薛狄的室友。”
喻白花的视线移到了镜头上,她看了一眼镜头这边的两人,笑着打起招呼:“你好啊,薛狄有点人来疯,吊儿郎当、嘴上不把门,说了些什么让你们觉得不高兴的话,要直接告诉他,他脾气还是不错的,不怎么会生气。”
喻白花女士的脸彻底露出来,宁海潮才发现薛狄跟他妈长得很像,喻女士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宁海潮笑着应声,准备一展口才,讨人开心。
薛狄笑嘻嘻地问了句:“宁宝,喻女士长得好看吗?我跟她是不是长得很像?”
宁海潮点头,夸起来:“嗯,阿姨长得很好看,很年轻,如果不是薛狄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会以为你是他姐姐。”
喻白花被哄得脸色颇好。
薛狄莫名其妙来了一声:“喻白花女士,我这哥们儿怎么样?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嘴巴还跟抹了蜜似地会哄人,刚刚知道我穷得吃不上饭,二话不说直接给我转了五千。”
“……”宁海潮哈哈了两声,心想你这什么行为?突然在你妈妈面前夸我仗义是干什么,让你妈认我做干儿子?
薛狄笑嘻嘻地看着手机那头的喻白花:“他还因为我没有衣服穿,要把他的衣服给我穿,我好感动哦哭哭。”
“……”宁海潮默默地从镜头里退了出来,嘴上哈哈道,“没有没有,都是同一个寝室的朋友,住在一起都是缘分。”
薛狄开始发力:“我刚认他做爹了,您觉得怎么样?”
“……”宁海潮——救命啊,我虽然很想当你爹,也确实是你爹,但没想当着你妈的面当你爹啊。
喻白花女士明显见过大风大浪,她只冷笑了一声:“我觉得不错,过年一起带回来,他不回来你也不要回来。”
“……”宁海潮顿了顿,一不做二不休地把脑袋放回到薛狄身旁,重新出现在镜头里,笑容可掬,连称呼都直接改了,“好啊,姐姐,我今年过年跟薛狄回家。”
“……”喻白花盯着镜头这的两个兔崽子看了会儿,气笑,“好哇薛狄,大学碰着臭味相投的好朋友了是不是?”
薛狄侧撞了下宁海潮的脑袋,笑不停:“这我给我自己找的后爹,您还满意吗?”
喻白花女士翻了个大白眼:“没时间搭理你们,挂了。”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宁海潮的手掐到他的脖子:“我真服了你弟弟,你这辈子还有什么不敢说出的话吗?”
薛狄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喻女士给他转了钱,命令他立刻把钱还给室友,以及严肃警告他不要把室友带坏或是吓到别人。
薛狄立刻收款,给喻女士连发几十个火红的爱心,嘴上张口就来:“当然有啦,宁宝,比如我爱你在心口难开,我就说不出来呜呜。”
“呜你妹呜。”宁海潮掐他脖子。
薛狄嬉笑着躲了会儿,宁海潮的手死活不松,他索性懒得再躲,乐滋滋地把手机屏幕转给宁海潮看,眨了两下眼睛:“爱你宁宝,今天晚上爸爸请我们寝的人吃饭唱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