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全世界都亮了
宁海潮本来准备就弹一会儿装够了就跑,酒吧开始迎接来客人后,棉棉拽着他不让走,他被迫在台上演奏了快两个小时。
终于等到棉棉说最后一首,宁海潮抓了下头发,眼睛扫视了一圈,见薛狄举着手机招了下手,走到酒吧门口接电话去了。
宁海潮收回目光,看棉棉的后脑勺——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为什么在这当免费劳动力啊?!
最后一首歌唱完,棉棉拿着麦克风开始和店内顾客嘻嘻哈哈的聊天,又非常热情地介绍起了喻念和宁海潮,薛狄接个电话还没回来。
宁海潮准备从旁边跳下舞台去趟卫生间,人才走到舞台,就看见薛狄抱着两束花进来,他愣了下,他旁边又过来几个女生,拿着手机问他可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
宁海潮才把看向薛狄的视线抽回来,礼貌询问:“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薛狄抱着花上舞台,非常有仪式感地给棉棉和喻念一人一束花,粉丝见面似地夸张地拥抱了起来。
他一会儿夸喻念:“唱歌太好听了,太棒了!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诶,是不是很好玩?”
一会儿夸棉棉:“学姐说实话,你在台上真的魅力四射。”
一旁的宁海潮在舞台角落里低头加上女生的联系方式,脸上带着笑意:“加上了,你们也是附近的学生吗,有空可以一起出来玩?”
薛狄夸完棉棉和喻念,宁海潮也和搭讪的女生微笑说再见。
四个人一起从台上蹦下来,前面俩女生一人手里捧一束花,薛狄和宁海潮自动肩并肩走在后面。
宁海潮低声问:“挺会啊弟弟,什么时候准备的花?”
“让跑腿送来的。”薛狄也低声回。
宁海潮肩膀搭上薛狄,哼哼了两声:“宝啊,有没有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薛狄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比如什么?”
宁海潮龇牙:“比如爸爸我——”
话音还没落下,不知道薛狄从哪儿抽出了一朵花,往他眼皮底下一送:“今天在台上迷死我了宝!”
宁海潮接过花,看了眼睛前面俩捧花的背影:“她俩那么大一束,轮到我就只有一朵。”
薛狄一本正经看向他:“这证明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啊!”
“……”宁海潮憋不住笑,故意掐嗓,“可是人家想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当你永远的宝贝。”
“……”薛狄说,“吃屎去吧。”
宁海潮大笑出来,又去撞薛狄,还探头往他身后看:“刚刚都没看见,你从哪拿过来的?”
薛狄笑:“随手从她俩里抽出了一朵。”
“你他妈不能给我买一束吗,都买两束了,多一束不多!”
薛狄晃肩膀,抖起挂到他肩膀上的宁海潮:“你他妈看虽然是一束也是有包装的好吗!预算有限啊宝,委屈下,等爸爸发财了整个花店都买下来送给你泡澡玩。”
从酒吧出来后,棉棉请人在街边撸串,撸着袖子开始大谈特谈她的造星计划:“你们看现在短视频平台流量多大,咱组个乐队,运营个自媒体账号,就宁宝这颜值,念念这唱功,有不火的理由吗?!”
薛狄举手:“请问我呢?”
宁海潮盯着烤盘里的烤鸡胗、烤羊腰子还有烤肥肠,深吸一口气挪开目光,也问棉棉:“我和喻念都被安排好了,那请问你在里面做什么?”
棉棉拿了一把烤内脏放到宁海潮盘里:“吃吃,吃哪补哪。我是我们乐队的魂啊,没我你们能成吗?!”
她又转头给薛狄拿了一把:“弟弟当我们的经纪人,一切活动都交给你来打理。”
薛狄“哈”:“我才不给你们打杂。”他笑完,把宁海潮碟里的东西放到自己盘里,“宁宝不吃内脏,给他纯浪费。”
“怎么是打杂?你是管理我们的人,你是爸爸。”棉棉画起大饼。
“当初孙悟空上天庭的时候,玉皇大帝也是这么让孙悟空去当弼马温的。”唱了一晚上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喻念,突然幽幽来了一句。
她话音刚落下来,另外三个人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喻念手里抓着一根玉米粒串,有些疑惑——笑点在哪?
棉棉的造星计划,还没有起来就夭折在了宁海潮和喻念的决绝中,她唉声叹气,觉得自己面前这几个人就此错过了改变世界的机会。
薛狄恰好在此时提起,让他们帮忙去他们学院演出的事情。
棉棉哼哼:“我刚被拒绝,难道会答应你吗?”
喻念拿了个烤提灯端详了会儿,摇头拒绝:“不行啊,我们学院也有活动,同学帮我报名了。”
宁海潮盯着喻念手里的烤串,他痛苦地伸手摸了下额头,出声阻止:“妹妹,提灯你也吃的吗?”
棉棉哈哈笑:“试试试试。”
“是什么?”
宁海潮身子往后移,手指点了点下面那串东西:“没孵化出来的小鸡。”
喻念准备默默地把东西放回去,薛狄接过来,端详了一会儿,张嘴吃进了嘴里。
宁海潮操出了一声:“下次听说是屎,你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没吃过要试试?”
薛狄皱着眉头咽下去,点评:“还行啦。”再往棉棉那看去,“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吃吗?”
薛狄和棉棉坐在一起掰着手指聊起了吃过的奇怪食物,宁海潮坐在旁边听了会儿,听得面如菜色,默默地挪开了椅子,撞到低头吃东西不说话的喻念。
喻念擡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应该社交起来,组织了好一会儿词,才说:“你弹琴好好啊,肯定学过吧?”
宁海潮看了她一眼:“从小学钢琴,贝斯吉他小提琴都会一些,之前考虑过学音乐。”
喻念哦哦。
宁海潮又问:“你唱歌很好,没学过?”
喻念摇头:“没学过。”
宁海潮笑:“很有天分。”他顿了顿,又问,“我还真认识几个做音乐的,要不要把他们微信推给你?”
喻念摇摇头:“不用啦不用啦,唱着玩玩还行!”
宁海潮笑:“大家都是玩玩啦,不用紧张。”
那边薛狄和棉棉讲起了吃面包虫的事情,棉棉叹为观止地发出各种感叹声,薛狄说高蛋白就是看着恶心。
棉棉又撸起袖子说自己吃过毛鸡蛋,里面是刚破壳的小鸡还带着毛,剥壳吃之前要先把汤吸出来。
薛狄没吃过这东西,听得很是兴致勃勃。
一顿夜宵吃完,大家都聊得依依不舍,两人先是送两个女生回宿舍。
回自己寝室的路上,校园里的灯都隔几盏开一盏,十二月中下旬,天气很冷,聊天呼出的热气一串一串往半空中飞。
薛狄裹着衣服说:“冷死了。”
宁海潮也顾不上风流气质,在送完女生后,双手插兜里,缩着肩膀和薛狄并肩走在校园路上。
“没人帮我了宁宝,爸爸只有你了,帮我去台上表演。”薛狄吐出的白气一串串。
“我怕倒时候你们学院的所有女生都爱上我,你会嫉妒。”宁海潮哈气。
宁海潮缩了下脖子,又正经道:“就算我去帮你表演,那算是你们班的节目么?你就不能直接干脆点拒绝这些邀请吗?”
宁海潮现在发现了,薛狄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模样,谁到他面前讲两句好话,他就好哇好哇,大多时候一些无伤大雅事情都不过大脑似的直接答应。
薛狄还哈哈乐:“拒绝了啊,这不是无视我的拒绝了吗?”
宁海潮也顾不上冷,当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横到薛狄面前:“给你辅导员打电话,让他滚,说你退学也不参加这元旦晚会了。”
“……”薛狄搓了把被风吹得冰凉的脸,接过宁海潮的手机,“好!从今天开始鼓起勇气做真实的自己!”
他在宁海潮的通讯录里搜索辅导员的号码。
“喂喂——”宁海潮大骂,“你打谁辅导员电话,你自己没有辅导员吗?!”
薛狄举着他的手机逃跑,电话直接拨了出去。
跑得气喘吁吁后那边才接通了电话:“宁海潮,这个时候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宁海潮从后面追过来,撞到薛狄背上,抢了会儿手机,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从背后抱住薛狄的姿势。
薛狄憋着笑:“哦抱歉抱歉我打错电话了。”
宁海潮终于躲回了自己的手机,还保持这抱着薛狄的姿势,笑骂起来:“你有毛病吧?”
薛狄骂:“操,你搂着我还不松,取暖是吧?”
两人正好站在一个没灯的树荫下,夜晚的校园没人走动,风都静悄悄的。
宁海潮拖长嗓音“啊”了一声:“我教你弹琴,表演的时候唬人够了。”
“哪来的琴?”薛狄弹了下宁海潮搂着他的手,两手又往后伸,一副要把人横摔下来的姿势。
宁海潮操了声:“操别发神经又摔我!天冷,抱一会儿怎么了!”
“冷他妈的不会回宿舍啊?”薛狄骂。
宁海潮收回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拨电话:“我让人明天把家里琴送到出租屋里,明天开始特训!”
薛狄转身,擡起双手一把贴住宁海潮的脸,还故意用力按了下,眉开眼笑地:“靠太爱你了宝,我下辈子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宁海潮的脸被薛狄按的变形,他眨眼笑,嘴上骂:“别动我的脸,注意点素质。”
“怎么,科技脸啊?”薛狄往前凑盯着宁海潮的脸看。
“纯天然的好吗?!”宁海潮受不了这种侮辱。
薛狄侧过头,松开按脸颊的手又捏住宁海潮的下巴,张嘴亲了过去。
他牙齿咬住宁海潮的右下侧嘴唇,手指掐上宁海潮的脸颊,两人的鼻息在寒冬的夜晚交融到一起。
宁海潮把本来准备打电话的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再伸出来,冰凉的手掌贴到薛狄的后脑勺。
花树银花的,全世界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