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二天,学校开始开学全年级的摸底考试。
上午连着考了好几场,考完后连开朗乐观的小亮都站到我座位旁唉声叹气了起来。
因为考得都是小学的学过的知识,我觉得还可以,便拍了拍小亮的肩膀鼓励他:“继续努力。”
小亮肩膀耷下来:“你成绩肯定很好吧?”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小亮:“怎么定义成绩好不好啊?”
小亮回答我说:“班级前几,年级前几?”
我伸手继续拍拍小亮的肩膀,对他说道:“那没有那么好。”
小亮怀疑地看了我片刻,显然不相信我的诚实。
我学着赵闻礼说话的方式,非常成熟地跟小亮说道:“我觉得我好好学习了,那么考出来的都是好成绩。”
小亮闻言哈哈笑我:“那你这个应该叫‘唯心主义’?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客观存在的东西,一切都以你的主观为主?”
我盯着小亮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我这个新收的小弟还蛮有文化的嘛。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对于成绩好坏的定义就是这样的。”
我已经好好学习了啊,考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没有考到年纪第一又有什么办法嘛,重新投胎一次吗?
小亮耸了一下肩,没有对于我自我定义自己成绩的好坏再提出意见。
在跟小亮在学校食堂吃完了午餐后,我决定这个时候就该成热打铁地去加入学校的篮球队。
我说做就做地跟着小亮两个人直奔篮球馆的方向,走路的时候我感觉到我头绳后面绑着的两个草莓总是会撞在一起。
我顿了顿,突然想起了梁临。
“小亮,我们待会儿去篮球馆。我先去找一下梁临。”我告诉小亮。
“你突然说要去找他干什么啊?都下课了他现在还会在班上吗?”小亮试图劝阻我。
小亮的劝阻对我来说并没有用,我要去找梁临的决心十分坚定。
小亮好像有些害怕梁临,他呃呃了好一会儿,说在原地等我回来,就不陪我过去了。
我人都已经走远,便远远地应了一声,直接往初一一班的位置走了过去。
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我在教室门口往里观望了好一会儿,教室里只零散地坐了两个人,没有梁临的身影。
我站在门口叩了叩门,对坐在里面的两个同学礼貌地请求道:“麻烦梁临回教室后,告诉他有人来找过他好吗,谢谢。”
坐在教室里的两个同学都擡起眼睛看了我一眼,没搭腔。
我想了想,觉得为了让他们能够帮我传话,可以适当地撒一点小谎,于是我说:“他家里人有事要告诉他。”
里面的同学顿了顿,有人问:“你是什么人?他家里人找他为什么要你来传话?”
他们这种质问的口气,让我觉得不太舒服。我在想是应该回答他们什么,还是直接转身就走。
我都决定走了,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姜依依暑假时期跟梁临拌嘴时的语态,便学着也哼了一声:“那你们爱说不说吧。”
我非常爽快地撂下了这句话,不大开心地转身走了。
我想我以后都不要来梁临班上找梁临了,我进他家门都没被质问过!竟然在他们班门口还要被质问!
我抱着有些爽又有些不爽的心情,回到了小亮等待我的地方。
“没见到梁呃……”小亮顿了顿,“梁二吗?”
我“昂”了一声:“没见到,算了。我们先去加入篮球队吧?”
我感觉以我刻苦学习的程度,要加入学校篮球队应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没想到竟然比刚刚在梁临教室见梁临还要难一些。
我才跟篮球馆内的纳新负责人说,我想要加入学校篮球队。
那个纳新的同学擡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纳新标准是一米七以上。”
“……”我不理解,“我又不是不会长高。”
纳新同学再擡眼看我:“那长高了再来。”
“你都不考察下我的篮球技术就拒绝我吗?”我质疑他的专业性。
他坐着椅子往后倚靠,从旁边的篮筐里拿了个球扔给我。
“那你去场上找个人一对一试试,我在这看着。”他给我承诺,“如果确实十分优秀的话,我可以申请破格让你进入学校篮球队。”
我拿起了球,开始观察篮球场上的目标。
小亮建议我找一个比我高不了多少的,看起来刚刚打篮球没多久的进行比试。
我对我的篮球技术有一些些自信,否定了小亮的建议,直接找上了看起来全场最厉害的那个。
小亮有些不解,最后脸带怀疑地询问我:“你该不会是那种篮球特别厉害的天才吧?你非常厉害的对不对?”
我还没说话。
小亮心如死灰地补充道:“不会又是你的那套,你觉得自己非常厉害的唯心理论吧?”
我没有理小亮,直接抱着球去找我的对手了。
我斗志非常高昂,也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但是仍旧没有改变结局的惨烈。
我甚至一个球都没投进,在那个高个篮球选手面前,我觉得我像是一只小鸡仔。
我的对手似乎觉得我有些好笑,扔了瓶水给我:“我跟高中部的职业队都打过篮球的,你打不过我很正常。”
我谢了他扔给我的水,朝他点了点头,一边喝水一边朝纳新处走过去。
纳新的负责人见我走回来,乐不可支地盯着我看。
我手撑在他的桌子上,认真地注视着他:“刚刚那个人是不是你们篮球队最厉害的一个人?”
纳新负责人点头,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地赞叹了一声:“你敢挑战他,还蛮有勇气的。”
我目光炯炯地看他:“我打不过最厉害的那个,是不是可以从侧面认证我是第二厉害的?”
我的余光看见小亮在我旁边像是不忍目睹般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纳新负责人要笑不笑地看了我一会儿,又吐出了一句冰冷冷的台词:“不可以。”
我彻底被学校篮球队拒之门外了。
从篮球馆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忧郁,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小亮像是被我的忧郁所感染了,他也沉默地跟我往自己教室走回去。
下午连着考了两场试,终于考完试了也没有让我快乐起来。
我背着书包准备去学校南门还姜依依的书,顺便跟她倾诉一下人生的痛苦。
下楼梯的时候却先碰到了上楼的梁临。
我停住脚步,站在楼梯上他看,开始质问他:“你中午为什么不在教室啊?”
梁临走到我面前,闻言表情有些无辜:“我要吃中饭啊,妹妹。”
我皱起眉头。
梁临笑眯眯地看我:“你去找我啦妹妹?怎么了?”
我决定把我准备跟姜依依分享的痛苦瞬间,先分享给梁临。我向他提出了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梁临,你说人生总是这么痛苦的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才会这样?”*
梁临完全被我振聋发聩的提问给问愣住。
他甚至有些哑然:“啊?”
我问他:“你觉得呢?”
梁临声音中带着试探性:“总是如此?”
“唉。”我叹了一口气,跟梁临分享我此刻的痛苦,“我们学校的篮球队为什么会因为我不够一米七就把我拒了啊?我又不是不会长高。”
梁临眨了眨眼睛,他这副样子看起来有些呆。
我走下楼梯,站在梁临身边,背对着他擡手指了指我脑袋后面绑着的头绳。
“换一个。”我说。
梁临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辫子:“为什么啊?不好看吗?”
“我打篮球的时候,这两颗草莓总是碰撞在一起,影响了我的发挥。”我找到理由。
梁临的笑声从我的头顶上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让我觉得耳朵痒痒的。
他伸出手指梳了梳我的头发,帮我把我扎头发的头绳给拿了下来。
我的头发散在我脸边也痒痒的,我伸出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他笑眯眯地问我:“他们就说你不够一米七,所以不能进嘛?”
我“昂”:“还让我找人一对一,我挑战了个一看起来最厉害的。”
梁临仍旧笑问:“没打过啊?”
我理所当然地回说:“当然啊。怎么可能打的过啊,但是不是应该因为我的胆识跟勇气而热烈欢迎我进入学校篮球队吗?”
梁临闻言点头认同我:“就是就是。”
他的手指在我脑袋后面缓慢地梳了好几下,最后摆弄了好一会儿,松开手:“换了个头绳,这次没有东西能影响你了。”
我伸手往后摸了摸,是一个什么装饰物都没有的头绳。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此好奇起来:“你为什么要放那么多头绳在身上啊?”
梁临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说:“当然是为了给我妹妹扎辫子啦。”
我今天看梁临的感觉跟昨天不太一样了,因为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他了。
我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又觉得我都跟他一起长大了,我们小的时候还差点一起被别人拐走过。虽然我现在知道了梁临的家庭跟我的家庭不一样,别人对待梁临的态度也会跟对待我的态度不一样,梁临在别人面前的模样也让我感觉有些陌生。
但是我们还是有非常坚固的革命友谊的,我还是能够跟他分享我的很多事情的。
“梁临,我昨天晚上做春梦了。”我告诉他。
“……”梁临咳了一声,好一会儿他才嘟囔着问我,“梦到什么了?”
我仰头看他,后来觉得这个身高不是很满意,我就走上了一个台阶,盯着梁临的眼睛。
“我梦到你啦。”我说。